道余录序

余曩为僧时值元季兵乱年近三十从愚庵及和尚于径山习禅学暇则披阅内外典籍以资才识因观河南二程先生遗书及新安晦庵朱先生语录三先生皆生赵宋传圣人千载不传之学可谓间世之英杰为世之真儒也三先生因辅名教惟以攘斥佛老为心太史公曰「世之学老子者则绌儒学儒学亦绌老子道不同不相为谋」古今共然奚足怪乎三先生既为斯文宗主后学之师范虽曰攘斥佛必当据理至公无私则人心服焉三先生因不多探佛书不知佛之底蕴一以私意出邪诐之辞枉抑太过世之人心亦多不平况宗其学者哉

二程先生遗书中有二十八条晦庵朱先生语录中有二十一条极为谬诞余不揣乃为逐条据理一一剖析岂敢言与三先生辩也不得已也亦非佞于佛也稿成藏于巾笥有年今冬十月余自公退因检故纸得此稿即净写成帙目曰「道余录」置之几案间士君子有过余览是录者知我罪我其在兹乎

永乐十年岁在壬辰冬十一月长至日逃虚子序

道余录

明道先生曰「佛学大概且是绝伦类世上不容有此理又其言待要出世出那里去又其迹须要出家然则家者不过君臣父子夫妇兄弟此等事皆以为寄寓故其为忠孝仁义皆以为不得已尔又要脱世网至愚迷者也毕竟学之者至似佛佛者一懒胡尔他是个自私独善枯槁山林自适而毕竟学之者不过世上少这一个人却又要周遍谓既得本不患不周遍要知决无此理

逃虚曰「明道谓『佛学大概是绝伦类世上不容有此理』而不知佛未尝绝伦类也佛当日出家已纳妃生子然后入雪山修道苦行六年而成正觉岂是绝伦类者邪

「若言『绝伦类世上不容有此理』如吴泰伯让王位断发文身逃于荆蛮孔子称其为至德而于吴庙食万世又如伯夷叔齐谏周武王不听欲兵之太公曰『此义人也』隐于首阳山遂饿而死孟子称其为圣之清者而未尝言其绝伦类也

「又言『佛待要出世出那里去』殊不知佛之学无有定法名阿耨菩提所以《华严》云『世间法即出世间法出世间法即世间法』《法华》云『是法住法位世间相常住』佛几曾执著于世出世者哉

「又言『又其迹须要出家然则家者不过君臣父子夫妇兄弟此等事皆以为寄寓故其为忠孝仁义皆以为不得』夫佛之学有出家在家之分焉出家者为比丘割爱辞亲剃发染衣从佛学道在家者为居士君臣父子夫妇兄弟此等事何尝无之『皆以为寄寓者』佛书有云『旅泊三界茫茫大化之中何物而非寄寓也哉』『忠孝仁义皆以为不得已』者此是程夫子自说佛不曾有此说佛但教人持戒修善念报君师友檀信之恩也

「又言『佛又要脱世网至愚迷者也』昔陶渊明云『误落尘网中一去三十年』渊明一士人也尚欲脱之况学佛者乎

「又言『毕竟学之者不过至似佛佛者一懒胡尔

「间尝有门人问曰『佛当敬否』曰『佛是胡人之贤智者安可慢也』程夫子既是道学君子何为两其说焉教弟子曰『佛为胡人之贤智者不可慢也』却自骂佛曰『懒胡』岂道学君子之为乎又言『他是个自私独善枯槁山林自适而世上不过少这一个人』以愚言之『世上亦不多这一个人』佛为一大事因缘故出现于世欲令众生开示悟入佛之知见岂是自私独善者也

「又言『佛又要周遍谓既得本不患不周遍决无此理』可见程子不曾多阅佛书若多阅佛书解佛之道横遍十方竖穷三际在凡不减在圣不增决不疑此周遍之说

「盖因程子存物我之心滞于一偏而不能撒藩篱而为大方之家也悲夫

明道先生尝语韩持国曰「如说妄说幻为不好底性则请別寻一个好底性来换了此个不好底性著道即性也若道外寻性性外寻道便不是圣贤论天德盖谓自家元是天然自足之物若无污坏即当直而行之若小有污坏即敬以治之使其复如旧所以能复如旧者盖谓自家本质元是完足之物若合修治亦修治之义也若不消修治而不修治亦义也故常简易明白而易行禅学者总是强生事至如山河大地之说是他山河大地干你何事盖如孔子道如日星之明犹患门人未能尽晓故曰『予欲无言』如颜子则默识其他未免疑问故曰『小子何述焉』又曰『天何言哉四时行焉百物生焉』可谓明白矣若能于此言上看得破便信是会禅也若未寻得盖实是无去处说此理本无二也

逃虚曰「明道语韩持国『如说妄说幻是不好底性则请別寻一个好底性来换了此个不好底性著』此是明道自生此说佛未尝有此说如《首楞严》云『因妄有生因生有灭生灭名妄灭妄名真』永嘉云『真不立妄本空有无俱遣不空空二十门元不著一性如来体自同』《圆觉》云『一切众生种种幻化皆生如来圆觉妙心犹如空华从空而有幻华虽灭空性不坏众生幻心还依幻灭诸幻尽灭觉心不动依幻说觉亦名为幻若说有觉犹未离幻说无觉者亦复如是是故幻灭名为不动』佛说幻妄如是而明道既言『道即是性』性岂有好不好耶此妙真如性本然清净岂容外物之所污染故佛以莲华为喻莲华生于淤泥中而不被淤泥之所污染此妙真如性在众生烦恼心中而不被烦恼之所浊乱昔南岳让白六祖曰『某甲有个会处』祖曰『作么生』让曰『说似一物即不中』祖曰『还假修证否』让曰『修证则不无染污即不得』祖曰『祗此不污染诸佛之所护念汝既如是吾亦如是』若然性岂有污坏修治者哉明道于穷理尽性之学恐未彻在

「『禅学者总是强生事至如山河大地之说是他山河大地干你何事』殊不知《楞严经》中富楼那言『若此妙觉本妙觉明与如来心不增不减无状忽生山河大地诸有为相如来今得妙空明觉山河大地有为习漏何当复生』佛告富楼那言『譬如迷人于一聚落惑南为北云云』此迷非本性毕竟空昔本无迷似有迷觉觉迷迷灭觉不生迷又引金木为喻极是明白言人既证寂灭更不再起生灭之相也明道若会得孟子『万物皆备于我』决不说禅者强生事也又言『孔子道如日星之明犹恐门人未能尽晓故曰「予欲无言」如颜子默识其他未免疑问故曰「小子何述焉」又曰「天何言哉四时行焉百物生焉」若能于此言看得破便信是会禅也』明道若看得此言破决不疑禅者山河大地之说矣韩持国当时何无一语以答之惜哉

明道先生曰「佛学只是以生死恐动人二千年来无一人觉此是被它恐动也圣贤以生死为本分事无可惧故不论生死佛之学为怕生死故只管说不休下俗之人固多惧易以利动如禅学者虽自曰异此然要知只是此个意见皆利心也或曰『此学不如是本来以公心求之后有此蔽或本只以利心上得之』曰『本是利心上得来故学者亦以利心上信之惟学佛人人谈之㳽漫滔天其害无涯《传灯录》千七百人敢道无一人达者有一人见得朝闻道夕死可矣与曾子易篑之理临死须寻一尺布帛裹头而死必不肯削发胡服而终』又言『学禅者曰「草木鸟兽之生亦是幻」曰「子以为生息于春夏及至秋冬便却变坏便以为幻故亦以人生死为幻何不付与它物生死成坏自有此理何者为幻」』」

逃虚曰「明道说『佛学只是以生死恐动人二千年来无一人觉此是被他恐动也』若如此说二千年来只有明道一人不被他恐动可谓豪杰之士也又言『圣贤以生死为本分事无可惧故不论生死』《易》曰『原始反终故知死生之说』岂不是圣人论生死邪如佛论生死《圆觉》有云『一切众生于无生中妄见生灭是故名为轮转生死』何尝恐动人也又言『佛之学为怕生死故只管说不休』佛之学者了生死性空岂得怕生死也只如佛因中为哥利王割截身体不生嗔恨又如师子尊者罽宾国王问『尊者施头』尊者曰『身非我有何吝此头』罽宾斩之又如静霭法师因周武毁教不能救自舍其身抽肠胃以挂松枝条其肉布于石上捧心而死斯等载在方册不可名数佛学者何尝为怕生死也

「又言『下俗之人固多惧易以利动』若言『二千年来无人觉此』二千年来并无聪明上智之人俱是下俗之人被他恐动也明道之言何其妄诞如此又言『禅学者是利心上得来故学者亦以利心上信之』禅学者生死且不惧况存利心邪又言『《传灯录》千七百人敢道无一人达者有一人见得朝闻道夕死可矣与曾子易箦之理临死须寻一尺布帛裹头而死必不肯削发胡服而终』要知圣人之道岂专在形服上也假如中国之士尽是圆冠方履人人尽见得圣人之道乎圣人之道不专在形服上也明矣明道直欲六合之间四夷八蛮凡戴发含齿者必欲尽从周制衣冠方信是会圣人之道明道之执见僻说若委巷之曲士诚可笑也

「又言禅家者曰『草木鸟兽之生亦皆是幻生死成坏自有此理何者为幻』夫天地之间有形器者生死成坏其理固然以达人观之何者是实何者非幻明道未之思尔

明道先生曰「道之不明异端害之矣

逃虚曰「道之不明其来久矣非惟佛老为异端之学而害之也三代之末百家诸子竞起角立淳厚之气日销浇薄之风日长莫非天运使然尔若欲人心复古不悖于道除是唐孔复生通乎神明以化治天下则可也若不如是无可奈何则得各从其志

明道先生有人问「天下尽为佛可乎」其徒言「谓其道则可谓其迹则不可」明道曰「若尽为佛则是无伦类天下却都没人去里

逃虚曰「明道言『尽为佛天下却都没人去里』明道如斯之见杞国忧天倾者可同日而语也

明道先生曰「昨日之会大率谈禅使人情思不乐归而怀恨者久之此说天下已成风其何能救古亦有释氏时或尚只是崇设像教其害至小今日之风便先言性命道德先驱了知者才愈高明则陷溺愈深在某则才卑德薄无可奈何也然据今日次第便有数孟子亦无如之何

逃虚曰「明道言『昨日之会大率谈禅使人情思不乐归而怀恨者久之』明道何乃自苦如此诗云『善戏谑兮不为虐兮』圣人删诗尚取之况于谈禅者乎明道若会得终日谈而未尝谈终日闻而未尝闻之理决无不乐而怀恨也『天下习已成风其何能救』明道若救不得不若相忘于江湖岂不快哉明道何拘拘于小节而自苦如此

「又言『古亦有释氏时或崇设像教其害至小今日之风便先谈性命道德先驱了知者才愈高明而陷溺愈深』明道何其言之谬也乌有才高明被惑而陷溺愈深者哉岂不知颜子默识曾子一唯因其资性高明便领得圣人之说其次者则不能也如佛在灵山会上百万人天众前拈起金波罗华惟迦叶破颜微笑余众罔措所谓『才高明而陷溺愈深者』其谬甚矣大凡从圣人之学者不谈性命道德谈声色势利可乎声色势利有害于人非士君子之所谈也性命道德是本分事不可一日无者何害于事且如佛法来中国已二千余年山河社稷国土人民君臣父子相生相养之事何曾断绝不知佛之学为害害何事而不欲人之从也又言『今日次第便有数孟子亦无如之何』以愚言之『今日若有孟子闻禅者之说未必不击节叹赏』」

明道先生曰「昔之惑人也因其愚暗今之入人也乘其高明

逃虚曰「佛以慈悲方便化度众生皆令入无余涅槃人虽有愚暗高明之殊佛性一也纵愚暗者可惑高明者其可惑乎若谓佛善惑人明道之言失矣

伊川先生曰「今语道则须要寂灭湛静形如槁木心若死灰岂有直做墙壁木石而谓之道所贵智周天地万物而不遗几时要如死灰动容周旋而中礼几时要如槁木论心术无如孟子孟子谓『必有事焉』今既如死灰槁木却于何处有事

逃虚曰「『形如槁木心若死灰』者此是二乘灰断及外道邪禅也大乘圆教菩萨所修诸戒定慧及婬怒痴俱是梵行何曾死吃怛地便为究竟也灰心泯智之徒禅祖叱之为魂不散底死人实为生死根本尔伊川未知佛氏此说

伊川先生曰「神与性元不离则其死也何合之有如禅家谓『別有一物常在偷胎夺阴』之说则无是理

逃虚曰「偷胎夺阴岂是常事伊川谓『禅家说別有一物常在偷胎夺阴』乌有是理哉昔王正言问黄龙心禅师曰『人之生三缘和合乃生有即死即生夺胎者如何』师曰『正言为漕使到处是正位正言疑否』正言曰『不疑』师曰『不必疑也』正言领其说禅家之说如斯而如言『別有一物常在偷胎夺阴』此是伊川自造此说诬禅学者伊川良心何在

或问伊川先生言「理之盛衰之说与释氏之言何如」伊川曰「到他说便乱道又却窥测得些彼其言成『成坏则可住与空则非也如小儿既生日日长行而不曾住是他本理只是一个消长盈亏耳更无別事』」

逃虚曰「释氏言成空为一劫犹世言春夏秋冬为一岁岂乱道也如言『成坏则是住与空则非』大凡物成则现存为住坏则后没为空显然之理伊川非之亦谬矣

伊川先生曰「学佛者难吾『言人皆可以为尧舜则无仆隶不材』言人皆可以为尧舜圣人所愿也其不为尧舜是可贱也故曰为仆隶

逃虚曰「佛愿一切众生皆成佛道圣人言『人皆可以为尧舜』当知世间出世间圣人之心未尝不同也伊川知此否

伊川先生曰「学者于释氏之说直须如淫声美色以远之不尔则骎骎然入于其中矣

逃虚曰「释氏之说无非化人为善而不化人为恶何得如淫声美色以远之伊川之言何太过邪

伊川先生曰「释氏说道譬之以管窥天只务直上天惟见一偏不见四旁故皆不能处事圣人之道则如平野之中四方无不见也

逃虚曰「佛以大圆镜智照了虚空世界尘毛刹海无所不知无物不见所以佛十号中有曰『正遍知明行足』若以管窥天者夫子自道也

伊川先生曰「佛言前后际断纯亦不已是也彼安知此哉

逃虚曰「佛言前后际断则是始终一如尔圣人之道纯亦不岂有异也伊川安知此哉

伊川先生曰「释氏尊宿有言觉悟是也既以达道又却须要印证则是未知也得他人道是然后无疑则信人之语不可言自信若果自信则虽甚人之语亦不听

逃虚曰「学佛者虽悟道了必从明眼宗师勘辩印证始得受用诚有此说譬如金之真偽非锻师则不能別若真金愈锻愈明若药汞银一锻即流去如圣门弟子颜回终日不违如愚孔子曰『回也不愚』曾点之浴沂舞雩孔子曰『吾与点也』圣人之许与岂非印证也欤禹闻善言则拜大舜乐取于人以为善舜禹岂是不自信者伊川言『若果自信则虽甚人之语亦不听』程夫子崛强自任传圣人之道者不当如是也

伊川先生曰「释氏之学又不可道他不知亦侭极乎高深然要知卒归于自私自利之规模何以言之天地之间有生便有死有哀便有乐释氏所在便须觅一个占奸打讹处言免死生齐烦恼卒归乎自私

逃虚曰「伊川言『释氏之学不可道他不知亦侭极乎高深要知卒归于自私自利』若言释氏之学既有知侭极乎高深安得却归于自私自利自私自利是小人所为君子则不然何况乎佛圣人清净寂灭之道者哉天地之间生死哀乐三尺童子亦知有也『释氏占奸打讹卒归于自私』伊川诬佛何其甚之甚矣

伊川先生曰「学禅者常谓『天下之忙者无如市井之人』若以市井之人虽日营利犹有休息时至忙者无如禅客何以言之禅者之行住坐卧无不在道存无不在道之心便是常忙

逃虚曰「『学禅者行住坐卧无不在道谓之常忙』如士君子之学于圣人而曰『道也者不可须臾离也』亦忙矣乎

伊川先生曰「学佛者多要忘是非是非安可忘得自有许多道理何事忘为夫事外无心心外无事世人只被为物所役便苦事多若物各付物便役物也世人只为一齐在那昏惑迷暗海中拘滞执泥坑里便事事转动不得没著身处

逃虚曰「是非之心人皆有之心才一举是非纷然心若一歇是非寂尔岂但学禅者邪所以禅祖云『境缘无好丑好丑起于心心若不强名妄情从何起妄情既不起真心任遍知』世人只为认著有我便被物所役若达我无我则能转物也程子堕在拘滞执泥坑里事事转动不得悲夫

伊川先生曰「禅家出世之说如闭目不见鼻然鼻自在

逃虚曰「《华严离世间品》云『入得世间离得世间』世俗无知之人闻言世间便作世间想闻言出世间便作出世间想却不知世间即出世间出世间即世间痴人面前岂可说梦

伊川先生曰「禅家之言性犹太阳之下置器其间方圆大小不同特欲倾此与彼耳然在太阳几时动又其学者善遯若人语以此理必曰『我无修无证』」

逃虚曰「《首楞严》云『五阴之识如频伽瓶盛空以饷他国空无出入』佛以此喻识情妄有来去其如来藏妙真如性正是太阳元无动静程子误解佛言故作此说

伊川先生曰「禅学只到止处无用处无礼义

逃虚曰「程子岂知禅道也哉实际理地不受一尘佛事门头不舍一法若有止处无用处如车之无轮鸟之无翼决无此理也

伊川先生曰「或问『佛之道是也其迹非也』曰『所谓迹者果不出于道乎然吾所攻其迹耳其道则吾不知也使其道不合于先王固不愿学也如其合于先王求之六经足矣奚必佛』」

逃虚曰「程夫子不知释氏之道而攻其迹迹本乎道既不知其本焉知其迹之是非而攻乎孔子圣人学无常师郯子老聃苌弘师襄项橐所以集大成也佛岂卑于老聃诸子者哉伊川不愿从而师之亦陋矣

「伊川言『使其道不合于先王固不愿学如其合于先王求之六经足矣奚必佛』斯言是如何却又偷佛说为已使如此则求之六经亦不足矣程夫子何其谬哉

伊川先生「或问曰『释氏有理障之说』曰『释氏有此说谓既明此理而又执持此理故为障此错看了理字也天下只有一个理既明此理夫复何障若以理为障己与理为二』」

逃虚曰「释氏言理无孤单法有理便有事若执其理而违其事是理障也何故万事万理其可执一者乎若执其一岂不是障

伊川先生曰「今之学禅者平居高谈性命之际却好至于世事往往直有都不知者乃是实无所得也

逃虚曰「今之有一等禅者惟弄口头士大夫座间供谈笑而几曾有实得盖可非也若以禅者一概如此大似鱼目混珍耳

伊川先生曰「释道之见偏非不穷深极微也至穷神知化则不与矣

逃虚曰「释道之学既穷深极微乌得穷神知化而不与乎是程子见之偏也

伊川先生「曰『释氏有一宿觉言下觉之说如何』」曰「何必浮屠孟子尝言觉字矣『以先知觉后知以先觉觉后觉也知是知事觉之是觉此理』」

逃虚曰「一宿觉者永嘉大师到曹谿參六祖言下顿觉悟了一宿即返丛林中呼为一宿觉《楞严》云『觉明明觉梵语佛者觉也自觉觉他觉行圆满故名为佛』孟子之言与佛异焉

伊川先生「曰『世之学者多入于禅何也』曰『今人不学则学则未有不归于禅者却为他求道未有所得思索既穷见宽广处其心便安于此』曰『是可及否』『深者固难及』」

逃虚曰「禅有凡夫禅外道禅二乘禅四禅入定禅惟达磨一宗为最上乘禅直截根源无诸纡曲相谓之顿修果得此道者洒洒落落居一切时遇一切境自无留碍古今贤士大夫多从之岂不乐哉程子盖未尝染指也若知此味虽世有术如五侯鲭程子亦不嗜矣

或问伊川先生曰「某尝读《华严经》第一真空绝相观第二事理无碍观第三事事无碍观譬如镜灯之类包含万象无有穷尽此理何如」曰「只为释氏要周一言以蔽之『万理归于一理也』」又问「未知所以破他处」曰「亦未得道他不是百家诸子个个谈仁谈义只为他归宿不是只是个自私为轮回生死却为释氏之辞善遯才穷著他便道『我不为者个』到了写在册子上怎生遯得且指他浅近处只烧一炷香便道我有无穷福利怀却者个心怎生事神明

逃虚曰「《华严》迺称性之极谈一乘之要轨三观圆照于无际一玄总具于毛端尘含法界量无广狭之殊海印森罗光绝巨纤之间是不可思议之大法也本然之理周遍一切岂是释氏要周遮也程夫子知万理归于一理而不知一理散于万事重重无尽无尽重重自他不间于微尘始终不离于当念穷玄极妙非二乘凡夫之所能知也然而百家众艺无不圆该外道天魔悉皆容摄涅槃生死总是空华地狱天宫皆为净土若言为轮回生死怕怖而自私谬之谬矣大乘菩萨不舍悲愿出生入死为化度一切众生虽在生死恶道之中如游园观尔

「又言『释氏善遯其言』既是要遯焉得又写在册子上决非遯也程夫子却将浅近琐末烧一炷香这等事来以诬佛圣此岂是道学君子之所为若程夫子得闻《华严》三观之旨决不有此说若以《华严》事事无碍观言之岂止烧一炷香而有无穷福利乃至一微尘许法亦具不可思议功德矣程夫子未之闻也奚足怪哉

晦庵先生曰「佛氏见影朝说者个莫说者个至于万理错综都不知

逃虚曰「『佛氏见影朝说者个莫说者个』若舍者个再有何说至于万理万事总不出者个晦庵恐未见影在

晦庵先生曰「被异端说虚静了后直使令学者忙得更不敢睡

逃虚曰「才说个虚静便不忙矣若曰『使令学者忙得更不敢睡』此是朱子寱语

晦庵先生举佛氏语曰「千种言万般解只要教君长不昧」此说极好「程子曰『佛氏之言近理所以为害尤甚』所谓近理者指此等事否」曰「他只是守得这些光明全不识道理所以用处七颠八倒吾儒学则是居敬为本而穷理以克之其本原不同处在此

逃虚曰「若论道理天下只有一个道理纵使上古圣人下至近代诸子百氏所说无出此一个道理若以佛氏全不识此个道理亦难言也蒙以道理是一用处不同则有之《易》曰『殊途而同归一致而百虑』岂不然乎若言『佛氏只守这些光明』无非从道理出来岂从外得朱子以程伊川之言为是却不近理而昧其心也

晦庵先生曰「释氏之教其盛如此如何拗得它转吾人家守得一世再世不崇尚他者已难得三世之后亦必被他转了不知大圣人出所过者化所存者神又何如

逃虚曰「教之盛衰系乎时运如海潮焉其长也欲落之不可得其落也欲长之不可得自然之势如何拗得他转大概人于目前尚无奈何何况三世之后朱子何虑之深也所言『大圣人出所过者化所存者神又何如』予曰『亦无如之何也』」

晦庵先生曰「释氏专以作用为性如某国王问某尊者曰『如何是佛』曰『见性为佛』曰『如何是性』曰『作用是性』曰『如何是作用我今不见』尊者曰『今现作用王自不见』王曰『于我有否』尊者曰『王若作用无有不是王若不用体亦难见』王曰『若当用时几处出现』尊者曰『若出现时当有其八』王曰『其八出现当为我说』波罗提即说偈曰『在胎为身在世为人在眼曰见在耳曰闻云云』禅家有黠者曰『若尊者答国王时国王何不问尊者曰「未作用时性在何处」』」

逃虚曰「晦庵言『释氏专以作用为性』作用为性如义学之即体之用即用之体也若言专以作用为性吾未之闻也假如《传灯》一千七百则公案那里都说作用为性佛祖说法随机应用只如晦庵言『禅家有黠者云「尊者答国王时国王何不问尊者曰『未作用时性在何处』」』此是后来祖师拈这公案开示学人岂是黠也晦庵盖未知禅门中事惟逞私意以诋佛其可笑乎

晦庵先生曰「达磨未来中国之时如远肇法师之徒只是说庄后来人亦多以老庄助禅古亦无许多经西域岂有韵诸祖相传偈平仄押韵语皆是后来人假合

逃虚曰「晋魏之时儒释之文俱尚老彼时佛经翻译过东土来润文之人如《维摩诘所说经》肇法师注并《肇论》其中行文用字或出入老庄者有之道安支遁辈其文多尚老其见亦有相似处故达磨过东土来说个不立文字直指人心见性成佛扫荡义学儒者言『老庄助禅』则不然也且如《维摩》《肇论》其文或似老如《般若》《华严》《涅槃》《宝积》《楞伽》等大经何尝有一言似老其立法自成一家老二教不曾有此说也至于偈有平仄押韵出于后人编集之手或有之何足较也朱子不论其大体而责其枝末何识量之狭哉

晦庵先生曰「释氏云知死只是学一个不动心告子之学只是如此

逃虚曰「释氏古尊宿死者多克日克期而去载在方册不可胜数若似告子之不动心何足道哉

晦庵先生举「伊川云『释氏之见如管窥天只见直上不见四旁』某以为不然释氏之见盖是瞥见水中天影耳

逃虚曰「释氏之见大包无外细入无间若言『瞥见水中天影』晦庵失却眼在

晦庵先生曰「僧家所谓禅者于其所行全不相应向来见几个好僧说得禅又行得好自是其资质为人好耳非禅之力也所谓禅是僧家自举一般见解如秀才家举业相似己全不相干学得底人有许多机锋将出来弄一上了便收拾了则其为人与俗人无异只缘禅自禅与行不相应尔僧家有一行解者行是行事解是禅也

逃虚曰「僧家有一等弄虚头禅者东边趠一言半句西边趠一言半句以资谈柄便是会禅他那里曾梦见禅在有一等天资高者一闻便领悟却不曾实下工夫所悟却浅习气种子却深故被习气所使造诸恶业与俗人无异者有之假如有一等秀才读圣人之书开口便谈仁义道德观其所行不孝不义非为妄作至乎犯形宪而贻辱父母者往往有之此乃教门中人之不才非释迦仲尼之罪也朱子当置之勿论

晦庵先生因论释氏多有神异疑其有之「此未必有便有亦只是妖怪

逃虚曰「神异一事非但佛有之至于天僊龙鬼虽大小不同亦皆有之凡学佛者当求安心法门顿悟妙理为务若真积力久自然神通光明非是显异惑人也若言『佛之神异为妖怪』朱子亦怪矣

晦庵先生曰「或问伊川『禅家言性倾此与彼』之说『此是偷生夺阴之说尔禅家言「偷生夺阴」谓人怀胎自有个神识在里了我却撞入里面去逐了他我却受他血阴它说「倾此与彼」盖如一破弊物在日下其下日影自有方圆大小却欲倾此日影为彼日影它说是人生有一块物事包裹在里及其死此个物事又会去做张三做了张三又去做王二便如人做官做了这官又去做別官只是无这道理』或举世间有如此类底为问先生曰『而今只是理会个正理若以闻见所接论之则无有了期』若曰『横渠说「形溃反原」以为人生得此个物事复归太原去又別从里面抽出来生人如一块黄泥既把来做个弹子了却依前归一块里面去又做个弹子出来』伊川便说是『不必以既屈之气为方伸之气』若以圣人『精气为物游魂为变』之语观之则伊川之说为是盖人死则气散其生也又从太原里面出来

逃虚曰「儒者说个死生只言『形气聚散』而不言心识佛氏言『因缘业感轮转生死皆由心识所致也』然形气有尽而心识无尽一切众生本无生灭与不生灭皆因妄认四大为自身相六尘缘影为自心相妄想执著起诸憎爱造诸善不善业及乎业报至时此之心识循业發现故有轮转生死六道升沉也若学般若菩萨达法性空涅槃尚不可得况生死乎所以《圆觉》有云『生死涅槃犹如昨梦』程朱说『禅家言性倾此与彼偷生夺阴』禅家不曾见有此说轮转生死释氏有是言也方册所载者不必说据目前所见者而言『 本朝洪武二十四年八月内河南府龙门南司牡丹被夫踢死其魂径到薄姬娘娘庙中在内伏侍三年后借本处袁马头死尸还魂时懿文太子往陕西驾回至河南府官启袁马头借尸还魂事太子回 朝奏太祖高皇帝遂遣内官取来 廷问是实赏赐钞帛有 旨令两家给养』天下人之所共知者若程横渠言形溃气散无复再生如何有此借尸还魂者若有此借尸还魂者岂无轮转生死者哉程朱但说精气为物不言游魂为变变则轮转之理显然可见横渠何不推此理也

晦庵先生言「夷狄之教入于中国非但人为其所迷惑鬼神亦被他迷惑大抵庙中所塑僧像乃劝其不用牲祭者其它庙中亦必有个劝善大师盖缘人之信向者既众鬼神只是依人而行

逃虚曰「佛氏之教无非化人为善与儒者道并行而不相悖不相悖者理无二也僧劝鬼神不用牲祭是不杀害物命此仁者之心以此心相感鬼神敬信而从之也岂是非理之事淫诐之辞使鬼神迷惑者邪朱子何见之不明如此

晦庵先生曰「僧家尊宿得道便入深山中草衣木食养数十年及其出来是甚次第自然光明俊伟世上人所以只得叉手看他口动

逃虚曰「古之师僧初得道者必居于山林煨个折脚铛子煮饭吃三十年二十年名利不干怀大忘人世单单守此道昔人谓之曰保养圣胎又云『如鸟雏才出㲉须养他羽翼全成方可纵其高飞远举』初得道之人必须保守坚固方可出来行道磨不磷涅不缁那时得甚生气概光明俊伟不由人不敬伏况其机锋峭峻世无敌者朱子见之亦必甘心叉手看他口动也

晦庵先生曰「《维摩诘经》旧闻李伯纪之子说是南北朝时一贵人如萧子良之徒撰渠云『载在正史』然检不见

逃虚曰「《维摩诘经》凡三译吴支谦译三卷姚秦罗什译肇法师注七卷《说无垢称经》唐玄奘译六卷三经本同译有异尔此经惟谈不思议解脱境界非下根小器之人得闻晦庵言『李伯纪之子说是南北朝一贵人如萧子良之徒撰渠云「载在正史」然检不见』斯经既有三译决非人撰者信知是此人诳语晦庵于格物致知之学讲之甚熟如何于此事却不格也

晦庵先生曰「论释氏之说明道先生数语辟得极善见行状中者他只要理会个寂灭不知须是强要寂灭它做甚既寂灭后却作何用何况号为尊宿禅和者亦何曾寂灭得近世如宗杲做事全不通点检喜怒更不中节晋末以前远法师之类所谈只是庄今本集中可见其后要自立门户方脱去庄列之谈然实剽切其说传奕亦尝如此说『论佛只是说个大话谩人可怜人都被他谩更不省悟』试将《法华经》看便见其诞开口便说恒河沙数几万劫几千劫更无近底年代

逃虚曰「世儒言释氏寂灭不知所以但把寂灭做空无看了而不知佛书有云『诸行无常是生灭法生灭灭寂灭为乐』又曰『诸法从本来常自寂灭相』寂灭者言此道不生不灭也离生灭求寂灭则不是即生灭而证寂灭乃是此即有为而无为无为而无不为也晦庵言『他只要理会个寂灭不知须是强要它寂灭做甚既寂灭后却作何用何况号为尊宿禅和者亦何曾寂灭得近世如宗杲做事全不通点检喜怒更不中节』晦庵所言可谓差之毫厘谬以千里也杲大慧宋朝僧资性高妙參禅第一自言我是參禅精子法嗣圆悟勤住径山大机大用非寻常俗流可知当时士林中称其忠孝两全何也不阿秦桧为忠俗家无后为其立嗣治家舍以正彝伦为孝载在方册晦庵言『其做事全不通点检喜怒更不中节』殊不知他生灭心灭寂灭现前嬉笑怒骂无非佛事再要点检个甚么头头上明物物上显更问甚么中节不中节所以永嘉云『大象不游于兔径大悟不拘于小节也』晦庵言『晋末以前远法师之类所谈只是庄』那时士大夫所谈亦是庄列盖时尚也若言『剽切其说』《鬳斋列子口义》云『佛生西方岂应来此剽切诋之太甚则不公矣』诚哉是言远法师居庐山修念佛三昧列不曾有此修学非是脱去庄列之说自立门户傅奕阴险小人也力诋佛氏唐太宗亦不听他说晦庵将踵其后尘奚可乎晦庵继圣绝学有道君子也何不思是已教人

「『试将《法华经》看便见其诞开口便说恒河沙数几万劫几千劫更无近底年代』吁晦庵之见正是蒙庄云『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也』悲夫

晦庵先生尝言「《圆觉经》前两三章好后面便只是无说后强添如《楞严经》当初只有那阿难一事及那烧牛粪出一咒其余底皆是文章之士添那烧牛粪便如𦶟茅样后来也有人祈雨后烧此亦出此意也

逃虚曰「佛经不曾有杜撰者《圆觉经》是唐罽宾三藏佛陀多罗译至中国《楞严经》中天竺沙门般剌蜜帝译至广州制止寺乌长国沙门弥伽释迦译语菩萨戒弟子前正议大夫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清河房融笔授

「凡一经必作三分正分流通分如线贯华故谓之线经虽有智人亦不能添减其一言一句晦庵言『《圆觉》前两三章好后面便是无说后强添《楞严》当初只有阿难一事及那烧牛粪出一咒其余底皆是文章之士添』此二经乃圆顿上乘惟显佛之境界菩萨修习此法门者全性起修全修在性非余小乘经之可同日语也楞严神咒佛当时为遣婬魔而说晦庵言『烧牛粪出一咒』不知何据有此说也佛因弟子问『如何持此神咒』佛教以结坛场持咒中天竺国先取雪山大力白牛食其肥腻香草此牛惟饮雪山清水其粪微细可取其粪和合栴檀以涂其地若非雪山其牛臭秽不堪涂地別于平原穿去地皮五尺以下取其黄土和上栴檀沉香苏合郁金白胶青木零陵甘松及鸡舌香以此十种细罗为末合土成泥以涂场地方圆丈六为八角坛佛制是如此烧牛粪出一咒经中不曾有此晦庵师儒先生道学君子如何妄说烧牛粪这一等鄙恶之事涂污佛圣于理可乎晦庵既要主张斯文传圣人千载不传之学如此用心与市井间小人争贩卖者所为何以异哉可怪可怪

或问晦庵先生曰「庄子与佛所以不同」庵曰「庄子绝不尽佛绝灭尽了佛是人伦都灭尽到禅时义理都灭尽

逃虚曰「佛氏《入楞伽》云『三界上下法我说皆是心离于诸心法更无有可得』《华严》云『不取众生所言说一切有为虚妄事虽复不依言语道亦复不著无言说』几曾有人伦都灭尽义理都灭尽底说朱子诬佛何其如是之甚也

晦庵先生曰「释老其气象大概相似而老氏之学尚自理会自家一个浑身如释氏自家一个浑身都不管了

逃虚曰「老氏言『无为自化清净自正』大概相似佛言『一切实相性清净故一身清净一身清净故多身清净多身清净故如是乃至十方众生圆觉清净』若言佛氏一个浑身都不管了成大妄语

晦庵先生曰「佛氏之失出于自私之厌老氏之失出于自私之巧得厌薄世故而尽空了一切者佛氏之失也关机巧便尽天下之术数者老氏之失也故世之用兵算数形名等本于老氏之意

逃虚曰「《华严》云『居有为界示无为法而不坏灭有为之相居无为界示有为法而不分別无为之相』《法华》云『若说俗间经书治世语言资生业等皆顺正法』佛氏何尝言要尽空了一切也自私之厌二乘外道断灭之见非佛之究竟法也老氏之失非吾所知

晦庵先生曰「近看石林《过庭录》载上蔡说『伊川參某僧后有得遂反之偷其说来做己使是为洛学』某也尝疑如石林之说固不足信却不知上蔡也恁说是怎生地向见光老示及某僧与伊川居士帖后见此帖乃载《山谷集》中后又见有跋此帖者乃僧与潘子真其差谬类如此但当初佛学只是说无存养底工夫至唐六祖始教人存养工夫当初学者只是说不曾就身上做工夫伊川方教人就身上做工夫所以谓『伊川偷佛说为己使』」

逃虚曰「释迦立教化度众生说施慧六者兼以万行修之使其检束身心真实履践始克证成菩提道果岂但言说而已哉至于《六祖坛经》所说『无修而修修而无修譬如磨镜垢尽明现』發明如来圆顿宗旨尔岂是六祖始教人存养工夫伊川參某僧得其说方教人就身上做工夫是为洛学所以谢显道说『伊川尝參某僧有所得后遂反之将来教门弟子是为洛学时人讥其偷佛说为己使』晦庵欲为伊川讳之故作疑焉伊川既是道学君子当直道而行便言得其说则不负于心也不知伊川讲《大学》时至于〈诚意章〉『无自欺也』如何讲过了

晦庵先生有〈久雨斋居诵经诗〉一首曰「端居独无事聊披释氏书暂息尘累牵超然与道俱门掩竹林幽禽鸣山雨余了此无为法身心同宴如

逃虚曰「以此诗观之晦庵心中未必不信佛也佛书暂得一阅尚有如是之益何况终身行之者乎〈感兴诗〉中有排佛一篇此是晦庵私意强欲主张儒学故作此说奚足道哉(此诗见大全集)

道余录(终)

(翰林院编修海虞居士钱谦益捐资刻此道余录 计字一万二千二百四十该银六两三钱六分五厘江阴释在琳对长洲徐普书句容潘枢德刻万历己未岁春三月径山化城寺识)


校注

[A1] 已【CB】巳【嘉兴】
[A2] 已【CB】巳【嘉兴】
[A3] 已【CB】巳【嘉兴】
[A4] 已【CB】巳【嘉兴】
[A5] 已【CB】巳【嘉兴】
[A6] 已【CB】巳【嘉兴】
[A7] 已【CB】巳【嘉兴】
[A8] 已【CB】巳【嘉兴】
[A9] 杞【CB】𣏌【嘉兴】
[A10] 已【CB】巳【嘉兴】
[A11] 已【CB】巳【嘉兴】
[A12] 已【CB】巳【嘉兴】
[A13] 已【CB】巳【嘉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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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18] 己【CB】巳【嘉兴】
[A19] 已【CB】巳【嘉兴】
[A20] 已【CB】巳【嘉兴】
[A21] 遮【CB】▆【嘉兴】
[A22] 已【CB】巳【嘉兴】
[A23] 己【CB】巳【嘉兴】
[A24] 陕【CB】陜【嘉兴】
[A25] 已【CB】巳【嘉兴】
[A26] 已【CB】巳【嘉兴】
[A27] 剌【CB】刺【嘉兴】
[A28] 己【CB】巳【嘉兴】
[A29] 己【CB】巳【嘉兴】
[A30] 已【CB】巳【嘉兴】
[A31] 己【CB】巳【嘉兴】
[A32] 己【CB】巳【嘉兴】

内容源自:漢文大藏經,繁转简后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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