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禅藏》与敦煌禅籍的若干问题

《禅源诸诠集》是唐圭峰宗密(780~841)所编的一部关于禅与禅宗的典籍的汇编在《禅源诸诠集都序》中宗密开宗明义「《禅源诸诠集》者写录诸家所述诠表禅门根源道理文字句偈集为一藏「藏」在佛教中是个有特定含义的名词即指大藏经——佛教法宝的代表在这裡宗密把自己所编辑的《禅源诸诠集》称作「藏」反映了他对收在《禅源诸诠集》中诸典籍的价值的高度评价以及对自己工作的高度自信宗密的这一立场得到当时若干人士的拥护如当时正在绵州刺史任内的裴休在所撰《禅源诸诠集都序叙》的开头这么说「圭峰禅师集禅源诸诠为《禅藏》而都序之河东裴休曰未曾有也宗密自称「集为一藏」固已隐然自许裴休则明确地把《禅源诸诠集》称作「禅藏」并赞颂宗密编《禅藏》这一「未曾有也」的举动给予了高度的推崇「禅藏」一词的产生即始于此裴休不但创造了「禅藏」这个名词还论述了之所以把《禅源诸诠集》比拟为大藏经的道理「(圭峰大师)于是以如来三种教义印禅宗三种法门融瓶钗钏为一金搅酥醍醐为一味振纲领而举者皆顺据会要而来者同趋盛赞《禅源诸诠集》「本末相扶远近相照可谓毕一代时教之能事矣他进而因宗密编辑了《禅源诸诠集》而将其与释迦牟尼相提并论「世尊为阐教之主吾师(指宗密——方按)为会教之人也就是说在裴休看来这部《禅源诸诠集》完全可与释迦牟尼的一代教法——大藏经——相媲美所以他才把这部著作称为「禅藏」并把它的编辑者宗密视作释迦牟尼之比侣由此可知「禅藏」这个名词在宗密当时已经产生和流传并且这部《禅藏》在当时已具有相当的影响

自从胡适先生首次發现敦煌文献中的禅籍以来几十年中胡适入矢义高铃木大拙柳田圣山田中良昭等中日学者对这些文献进行了艰苦的收集整理录文校勘等工作并进行了深入的研究取得了令人瞩目的成绩在历年整理敦煌文献的过程中我也逐渐对敦煌文献中的这些禅文献感到极大的兴趣我不是研究禅宗的专家祇是一个佛教文献研究者所以我感兴趣的是这批文献为什么会如此集中地保存在敦煌文献中它们的本来面目到底是什么我曾经对中国八——十世纪的汉文大藏经史作过研究研究时發现除了正藏之外当时的大藏经还存在著別藏《毗尼藏》《天台教典》《禅藏》等多种形态在仔细阅读了宗密为《禅藏》所作的总序——《禅源诸诠集都序》之后才恍然大悟原来敦煌文献中的这些禅籍就是传到敦煌的《禅藏》的残余我把这一發现写入博士论文《八——十世纪的中国汉文写本大藏经》(1988年)并提出「恢复敦煌遗书中的《禅藏》无论对敦煌遗书研究还是禅宗研究都具有莫大的意义我希望今后能有机会和条件从事这一项工作把《禅藏》恢复出来」

在此想对《禅藏》与敦煌禅籍的问题作进一步的探讨

《禅藏》是否真实存在

《禅藏》是一部被时人誉为「未曾有也」的重要著作但其后亡佚留下的祇有宗密为《禅藏》所作的序——《禅源诸诠集都序》所以这部《禅藏》的真实存在不少人曾有怀疑石井修道与小川隆两位先生的《〈禅源诸诠集都序〉之译注研究(一)》有所提及此不赘述我想判断《禅藏》是否真实存在最权威的资料还是《禅源诸诠集都序》本身此外还可以从当时人的叙述以及后代的著录来考察

人们写序可以有两种情况一种是著作还没有完成先写序言一种是著作已经完成再写序言《都序》属于哪一种情况呢

首先《都序》并非一篇文章的序言而是一部丛书的序言这部丛书不是宗密本人著作的集成而是汇聚编纂他人著作而成这样的序言在丛书没有完成之前一般是很难写出来的其次宗密在《都序》中不是泛泛而谈《禅藏》如何重要以及自己打算怎么编纂《禅藏》而是对《禅藏》的内容作了高度的理论概括对《禅藏》的结构作了详细的说明介绍还叙述了自己是如何煞费苦心地安排《禅藏》的结构再次宗密称这篇文章为「都序」那是因为如下文所述《禅藏》中另有一系列「小序」可与「都序」相对应凡此种种都说明这篇《都序》应该产生于《禅藏》编纂完成之后

《都序》提到《禅藏》时其语气也都表明《禅藏》已经完成

「禅源诸诠集者写录诸家所述诠表禅门根源道理文字句偈集为一藏以贻后代

「今览所集诸家禅述多是随问反质旋立旋破无斯纶绪不见始终岂得名为撮略佛教

「今集所述殆且百家宗义別者犹将十室

「何必更集《禅诠》数过百卷

凡此种种不再列举既然先有《禅藏》后写《都序》而现在《都序》尚存则《禅藏》的存在自然也是应该肯定的

时人的叙述中最主要的当然是裴休的著作裴休与宗密过从甚密他的记叙应该是可信的《禅藏》完成裴休便为之《都序叙》「圭峰禅师集禅源诸诠为《禅藏》而都序之河东裴休曰『未曾有也』」宗密逝世后裴休为之撰碑又提到这部《禅藏》「又集诸宗禅言为《禅藏》总而叙之这也说明宗密的这部《禅藏》并非仅仅计㓰中的东西而是实际完成了的

后代的著录可见抄写于五代后周广顺二年(952)的敦煌文献中宗密著作目录——《大乘禅门要录》(台湾中央图书馆藏133号)成书于五代南唐保大十年(952)的《祖堂集》卷六完成于北宋端拱元年(988)的《宋高僧传》卷六完成于景德元年(1004)的《景德传灯录》卷十三成书于嘉祐五年(1060)的《新唐书》卷四十九之《艺文志》成书于元至正(1341~1367)年间的《佛祖历代通载》卷十六其中特別值得重视的是《祖堂集》与《新唐书艺文志》

《祖堂集》卷六称宗密「制数本大乘经论疏钞《禅诠》百卷见传域内则《禅藏》的存在无可怀疑按照正史《经籍志》《艺文志》的体例所著录的都是著录者采访所得见存之书如该书已经亡佚则必注明所以《新唐书艺文志》的著录说明著录者曾亲眼见到了这部著作

综上所述我认为虽然后代亡佚但《禅藏》在历史上的确产生过存在过

《禅藏》是著述还是编辑

《禅藏》既然「写录诸家所述」则属于汇聚他人著作之丛书而非宗密本人的著述这本来不成为问题不过我想强调指出的是与中国古代不少丛书祇是一批资料的无机堆积相比《禅藏》并非祇是一堆原始资料之无机杂凑而是宗密按照自己的严密的指导方针编纂成的其中还包括了宗密自己的若干著作

《禅藏》中宗密的著述大体有如下三种

1《都序》这是整部《禅藏》的总纲体现了宗密的理论与观点无论是当时还是后代都为人们所重视宗密自己对这篇著作也评价甚高他借用设问者的口气称该《都序》「叙三种禅三种教十所以十別异轮回及修证又各十重理无不穷事无不备研寻玩味足可修心至今该《都序》仍是我们研究唐代佛教不可或缺的重要资料

2《祖传序》它被置于《禅藏》之第一部分「达摩一宗」的首部内容是叙述禅宗自迦叶到道圆三十七代之谱系当时对于禅宗谱系有著种种不同的说法宗密在这篇《祖传序》中对这些说法一一予以分析并提出自己的观点由于有了这篇《祖传序》归入「达摩一宗」中的有关资料才能按照宗密所谓的「以尊卑昭穆展转纶绪而为次第」

3对所集的诸家资料宗密均加以注评关于「注」宗密这样交代「先哲后俊各有所长古圣今贤各有所利故集诸家之善记其宗徒有不安者亦不改易但遗阙意义者注而圆之文字繁重者注而辨之关于「评」宗密这样说「于每一家之首注评大意这种「评」既是对内容的提要又是对该派系思想的论述宗密还这样介绍自己的这种「注评大意」「提纲意在张网不可去网存纲举领意在著衣不可弃衣取领若但集而不叙如无纲之网若欲为人之师直须备通本末好学之士披阅之时必须一一详之是何宗何教之义用之不错皆成妙药用之差互即成反恶亦即在「注评大意」时不但提纲挈领地介绍该派的观点而且按照宗密自己的判教思想进行分析评论可以想见这种注评的基本观点与《都序》一定完全相同但文字想必会更加详尽内容更丰富宗密正是利用尊卑昭穆之排序及对每家的这种注评把收入《禅藏》的各种资料组织成一个有机的整体并表明自己的褒贬抑扬这种冠于每家之首的评注很可能是以「序」的形式出现正因为有了这些对各家资料与思想进行评述的小序宗密才把自己为整部《禅藏》所作的序亦即对整个禅与禅宗所作的评述称为「都序」

由此《禅藏》既是禅与禅宗的资料汇编但又并非单纯的资料汇编而是深深打上宗密印记的重要著作它不仅是我们研究中国禅学初期禅宗的宝贵资料也是我们研究宗密思想的重要资料

关于《禅藏》的名称

这部著作原名《禅源诸诠集》宗密在《都序》中亦将它简称为「禅诠」后代称呼情况如下

  • 《祖堂集》「禅诠」

  • 敦煌文献《大乘禅门要录》「集禅源诸论关要」

  • 《宋高僧传》「禅藏」

  • 《景德传灯录》「禅源诸诠」

  • 《新唐书艺文志》「禅源诸诠集」

  • 《佛祖历代通载》「禅藏」

上述名称除《禅藏》外均属从宗密自己起的《禅源诸诠集》这个名称上化出虽然像「集禅源诸论关要」这样的名称还有进一步讨论的余地但这裡主要想讨论一下「禅藏」这个名称

最初提出「禅藏」这一名称的是裴休如前所述他在《都序叙》中开宗明义直笔大书「圭峰禅师集禅源诸诠为《禅藏》而都序之河东裴休曰『未曾有也』」在宗密裴休的年代所谓「藏」特指佛教法宝的代表——大藏经则裴休把《禅源诸诠集》称为「禅藏」将它等同于十二部法藏表明他对《禅源诸诠集》评价之高实在无以复加那么难道这是裴休本人的创造吗这实际是宗密的意思裴休祇是把宗密的意见非常明确地表述出来而已

宗密的《禅源诸诠集都序》起首第一句就是「禅源诸诠集者写录诸家所述诠表禅门根源道理文字句偈集为一藏以贻后代宗密的这段话就是裴休起名「禅藏」的依据

宗密何以能够称自己的这部著作为「藏」在宗密看来一代佛法可分为教禅两门「教也者诸佛菩萨所留经论也禅也者诸善知识所述句偈也」而「经是佛语禅是佛意诸佛心口必不相违」也就是说虽然禅宗以心传心教外別传但教禅本来是统一的网罗诸佛菩萨语言的经律论既然可以称为「大藏经」则应时应机祖述佛意的诸种句偈自然当仁不让也可称「藏」了镰田茂雄先生在解释「禅藏」一词时说「编纂经律论的是大藏经则与此相对因汇集了禅者的言论所以称禅藏我认为这一解释反映了宗密的原意

当然宗密的论述更为详密比如他说「一藏经论统唯三种禅门言教亦统唯三宗并详细论述了教之三种与禅之三宗的具体内容与相互关系认为祇有将两者「配对相符方成圆见」宗密这样论述的本意当然在于论述自己的判教理论但从另一个角度讲实际也论述了《禅源诸诠集》的作用与大藏经「配对相符」不可偏废从而为《禅源诸诠集》争得与大藏经同等的「藏」的地位

所以「禅藏」一词虽然由裴休率先提出却反映了宗密的原意其实不仅仅是「禅藏」这个词裴休《都序叙》中的很多提法实际都源出于宗密的《都序》

《禅源诸诠集》的篇幅与当时的大藏经(约在六千卷左右)相比实在微不足道既如此它何以能称为「藏」呢这还应该追溯一下晚唐佛教徒中流传的一种风气即以某一部佛经作为大藏经的代表而对待之如有人专门书写《法华经》《金刚经》而供养之即属此类裴休在他的《大方广圆觉修多罗了义经略疏序》中这么认为六度万行其实皆一法亦即「圆觉」「三藏十二部一切修多罗盖诠此也」所以他说「盖圆觉能出一切法一切法未尝离圆觉今夫经律论三藏之文传于中国者五千余卷其所诠者何也戒定慧而已修戒定慧而求者何也圆觉而已圆觉一法也张万行而求者何众生之根器异也然则大藏皆圆觉之经此疏乃大藏之疏也罗五千轴之文而以数卷之疏通之岂不简哉很显然裴休把《圆觉经》等同于大藏从而把宗密的《圆觉经略疏》当作「大藏之疏」了裴休颇为信奉华严宗他所以会有这种思想其底蕴就是《华严经》的「一多相即圆融无碍」的理论不过这种理论亦非华严宗一家独有吕赝先生曾指出「其实这种思想大部分取自天台慈恩并不全是新鲜的也就是说这是当时比较普遍的一种思潮在宗密裴休等看来既然「一切即一一即一切」那么把这一百多卷禅籍称作《禅藏》自然也就不违背传统的佛藏理论了

柳田圣山与冉云华先生都主张《禅源诸诠集》又名《禅那理行诸诠集》的确《都序》经题下便有「亦名《禅那理行诸诠集》」的字样而且从《禅源诸诠集都序》开头将「禅」解释为「禅那」将「源」解释为「佛性」进而把「禅源」解释为「禅那理行」我们也可以导出这个名称不过这个名称在历史上是否真正流行过还值得考证

关于《禅藏》的卷数与亡佚问题

《禅藏》的卷数究竟是多少向来众说纷纭有文章把《禅藏》亡佚的主要原因归结为「会昌废佛」的打击我原来也曾经把「会昌废佛」看作导致《禅藏》亡佚的重要原因之一但现在看来「会昌废佛」也许给《禅藏》相当大的打击但并没有能够使它亡佚因此《禅藏》之所以亡佚看来主要在于我提出的另二个原因即不见容于传统的佛藏理论与不见容于传统的禅宗观点本来关于《禅藏》的卷数及《禅藏》的亡佚是两个不同的问题但由于讨论这两个问题所用的资料基本相同为避免文繁起见在此将这两个问题合并在一起

先将有关资料抄录如下

1《禅源诸诠集都序》卷下「何必更集《禅诠》数过百卷

方按不同版本的《都序》说法略有不同《大正藏》本作「何必更读藏经及集诸禅偈数过百卷对不同版本的不同的说法在此暂不作讨论但「数过百卷」这一点是相同的按照这条资料《禅藏》产生之初似为略过一百卷

2《唐故圭峰定慧禅师传法碑并序》「自后乃著《圆觉》《花严》及《涅槃》《金刚》《起信》《唯识》《盂兰》《法界观》《行愿经》等疏钞及法仪类例礼忏修证图传纂略又集诸宗禅言为《禅藏》总而叙之并酬答书偈议论等凡九十余卷

方按裴休的这条材料常为后人引述但是到底应该怎样理解还有问题裴休在提到了宗密的著作之后称「凡九十余卷」但宗密的著作如下文《大乘禅门要录》所示显然远远超出「九十余卷」这个数字现在我依据《大乘禅门要录》把裴休所提到的除《禅藏》之外的著作卷数罗列如下

  • 两种《圆觉》疏钞并科文共26卷

  • 两种《花严》疏共8卷

  • 《涅槃》疏3卷

  • 《金刚》疏科文共4卷

  • 《起信》疏科文共5卷

  • 《唯识》疏科文共14卷

  • 《盂兰》未著录

  • 《法界观》1卷

  • 《行愿经》钞科文共3卷

  • 法仪类例不详

  • 礼忏两种22卷

  • 修证图传纂略不详但《大乘禅门要录》中有图5面

  • 酬答书偈议论两种22卷

除去《大乘禅门要录》未著录的《盂兰》及所指不详的「法仪类例」裴休碑序提到的著作在《大乘禅门要录》中共著录为113卷(面)考虑到《大乘禅门要录》上距宗密逝世已经有一百多年诸经流传中卷数开合经常發生变化则可以认为上述数字大体吻合也就是说一种可能是裴休所谓的「凡九十余卷」实际并没有包括《禅藏》这也许因为《禅藏》的主体毕竟是资料汇编所以从总体来讲不能算做宗密本人的著作

不过上述碑序中「九十余卷」这个数字从上下文理来讲应该指包括《禅藏》在内的宗密的全部著述由此又有另一种可能性即裴休碑序的原文本来可能是「一百九十余卷」后「一百」两字脱漏因为裴休撰写碑序的年代与宗密编纂《禅藏》时间相距不远《禅藏》想必仍在百卷左右脱漏的「一百」两字恰好与《禅藏》的卷数大体相符但现存裴休碑序的诸种文本均作「九十余卷」则上述推测祇能说是一种尚待证实的大胆假设

3敦煌文献《大乘禅门要录》

《大乘禅门要录》一卷台湾中央图书馆133号该号的主体部分为宗密的《禅源诸诠集都序》卷下《大乘禅门要录》则抄写在卷末的空白处共十六行本目录是宗密全部著作的总目录共著录了39种253卷(图面)但目录后面原附的统计数则为「二百五十卷图面」尚有三卷差数详情待考据卷末题记本目录乃后周广顺二年(952)所抄此时离宗密(780~841)逝世已经有111年录文时不保留原卷行款

〔录文〕

(前略)

圭峰大师所纂集著经律论疏钞集注解文义及图等件列于右

  • 《圆觉大疏》三卷

  •   《大钞》十三卷

  •   《科文》一卷

  • 《圆觉小疏》二卷

  •   《小钞》六卷

  •   《科文》一卷

  • 《圆觉礼忏文》四卷明坐禅修证仪式

  • 《圆觉广礼文》十八卷

  • 《金刚经纂要疏》一卷

  •   《钞》两卷

  •   《科文》一卷

  • 《唯识颂疏》两卷

  •   《钞》九卷

  •   《科文》一卷

  • 《起信论疏》两卷

  •   《钞》两卷

  •   《科文》一卷

  • 《四分律藏疏》五卷

  •   《律钞玄谈》两卷

  •   《科文》一卷

  • 《普贤行愿钞》两卷

  •   《科文》一卷

  • 《花严梵行愿疏》一卷

  •   《钞》一卷

  •   《科文》一卷

  • 《花严经论贯》五卷

  • 《涅槃经纲要》三卷

  • 《注發菩提心戒》一卷

  • 《注法界观文》一卷

  • 《注辩宗论》一卷

  • 《禅源诸诠都序》两卷

  • 《杂述瞻答法义集》十二卷

  • 《道俗酬答文集》十卷

  • 《集禅源诸论关要》一百三十卷

  • 《三教图》一面

  • 《圆觉了义经图》一面

  • 《起信图》一卷

  • 《累代祖师血脉图》

  • 《金刚经十八注图》一面

  • 都总二百五十卷图面

  • 广顺二年三月十日从京来汉大师智清本上抄写《大乘禅门要录》一卷

(原卷抄至此止)

方按上述目录中的《集禅源诸论关要》显然就是《禅藏》根据这条材料当时《禅藏》的一种流传形态为一百三十卷由于这个数字比宗密自己说的「数过百卷」增加了许多因此有的研究者认为它不是《禅藏》而是宗密的另一部著作田中良昭石井修道小川隆等都主张它就是《禅藏》认为不能设想宗密在百卷《禅藏》之外又编纂了另外一部一百三十卷的《集禅源诸论关要》我赞同这一观点古代写经由于纸张不同及抄写格式等关系分卷往往不同故卷数參差乃是常事不足为怪这祇要參见《开元释教录》的诸种《入藏录》变种就可以明白在佛典研究中有些人一看到卷数不同便以为是不同的经典这种方法起码在佛典的写经阶段是行不通的必须综合各方面情况作全面的考察

这裡还有一个问题上述《集禅源诸论关要》为一百三十卷会不会除了《禅藏》之外还包括了宗密的其他一些著作我认为从上述裴休碑序著录与《大乘禅门要录》的比较可知《大乘禅门要录》已经把宗密的著作基本网罗所以这裡的「一百三十卷」不可能再混入宗密的其他著作也就是说一百三十卷的《集禅源诸论关要》与一百卷的《禅藏》实际祇是分卷不同内容即使有參差也不会很大

值得注意的是该目录在著录《禅藏》的同时将《都序》別出单行这对于我们理解以后《禅藏》亡佚而《都序》独存具有启發意义

4《祖堂集》卷六「师讳宗密制数本大乘经论疏钞《禅诠》百卷礼忏等见传域内

方按从上下文看「百卷」这个数字仅指《禅藏》的卷数应该没有疑问这个数字与宗密自己所说「数过百卷」大体相应但与上述《大乘禅门要录》的「一百三十卷」相差较大《祖堂集》与《大乘禅门要录》产生在同一年这说明宗密逝世百年以后各地已有不同的《禅藏》传本有些传本与宗密的初纂本相差不大「见传域内」四字明明白白地告诉我们当时《禅藏》仍在流传因此认为《禅藏》因「会昌废佛」而亡佚的观点显然站不住脚

5《宋高僧传》卷六「由是乃著《圆觉》《华严》及《涅槃》《金刚》《起信》《唯识》《盂兰盆》《法界观》《行愿经》等疏钞及法仪类例礼忏修证图传纂略又集诸宗禅言为《禅藏》总而序之并酬答书偈议论等又《四分律疏》五卷《钞悬谈》二卷凡二百许卷图六面

方按审视赞宁的文字显然承袭了裴休的碑序而作了修改主要改动两处第一增加了《四分律疏》等两种第二改变卷数为「二百许卷图六面」如果我们将赞宁所述裴休的碑序与《大乘禅门要录》作一对照就可以發现赞宁的叙述更为符合实际如果我们将《大乘禅门要录》中的《集禅源诸论关要》之「一百三十卷」改为「一百卷」则《大乘禅门要录》的著录总数就变成220卷那么赞宁所谓的「二百许卷图六面」与《大乘禅门要录》的著录数就基本吻合由于《大乘禅门要录》实际祇著录了五种图而赞宁称「图六面」由此可见赞宁的著录不是抄袭《大乘禅门要录》而是另有依据既然另有依据而又能够与《大乘禅门要录》基本相符则增加了它的可信程度所以我认为虽然赞宁没有涉及《禅藏》的具体卷数但从上述记叙分析在他的时代《禅藏》依然存在其卷数大体也是百卷左右

6《景德传灯录》卷十三「师以禅教学者互相非毁遂著《禅源诸诠》写录诸家所述诠表禅门根源道理文字句偈集为一藏(或云一百卷——括弧内为小字割注方按)

方按《景德传灯录》完成于景德元年(1004)从上文看作者虽然没有亲眼目睹《禅藏》但从其他途径知道它的存在与卷数

7《新唐书艺文志》「宗密《禅源诸诠集》一百一卷

方按《新唐书》完成于北宋嘉祐五年(1060)其中《艺文志》的情况比较特殊简述如下

后晋开始编修《旧唐书》时最初的监修者赵莹曾经提出一套方案其中对于专门著录典籍的《经籍志》是要求后晋掌管典籍的秘书省按照经集四部将唐以前传下来的以及唐人的著作著录清楚以反映唐代有哪些典籍供撰写《经籍志》所用但实际上《经籍志》祇把唐玄宗开元时根据皇家藏书编撰的《群书四部录》与《古今书录》照抄一遍以致开元以后的大量著作包括《禅藏》在《旧唐书经籍志》中都没有能够得到反映这也许是因为唐末战乱频繁典籍散佚严重也无目录可以參考的缘故北宋重修《新唐书》时对《旧唐书经籍志》作了补正改名为《艺文志》把开元以后直到唐末的著作大量收入成为我们今天查考唐人著作的主要依据之一

一般来说正史是在前代所留资料的基础上编撰的例如《旧唐书经籍志》就是在前代皇家藏书目录的基础上编撰而成而如前所述《新唐书艺文志》是否也有类似的目录为依据则是一件需要进一步考证的事因此虽然我们不能排除它也是宋人以所得到的唐人著录书目为依据编撰而成但也不能排除它是宋代人对自己所见到的唐人著作的一种著录如果是前者则证明唐代宫廷曾经收藏并著录过该书如果是后者则说明直到北宋它还存在并为《艺文志》的编撰者所著录

如我在《八——十世纪佛教大藏经史》中所指出的由于中国有把佛道两家著作与经集四部书分別庋藏的传统所以传统的目录学著作大抵不收佛经道经即使在子部著录释道两家的若干著作也是由采访者兴之所好任意采录然而正是由于这一原因《新唐书艺文志》的著录倒是完全可信的它证明著录时《禅藏》尚存为101卷为《新唐书艺文志》或唐代宫廷采访见书101卷这个数字与《禅源诸诠集都序》的「数过百卷」恰可吻合所以我认为这种101卷的传本可能是《禅藏》最正规的形式

8《佛祖统记》卷二十九「法师宗密」「著《圆觉》《华严》《涅槃》《金刚》《起信》《唯识》《兰盆》《法界观》《行愿经》等疏钞及修证科仪凡九十余卷

方按上述文字显然源自裴休的碑序却又删除了关于《禅藏》的一段这说明在南宋咸淳五年(1269)《佛祖统记》完成的时候《禅藏》已经亡佚无存

9《佛祖历代通载》卷十六完全照抄裴休碑序文不具录该书完成于元至正(1341~1367)年间其时《禅藏》早已亡佚

10日刻延文版《禅源诸诠集都序》「一百六十卷」

方按所谓日刻延文版指日本延文三年(1358)所刻《禅源诸诠集都序》在该版的「何必更集《禅诠》数过百卷」一句下有小字割注谓「一百六十卷」这几个字显然是日刻本所加或者该《禅藏》也曾经传到日本并辗转發展成160卷无论如何这是一个特例且年代甚晚故不在本文讨论范围之内

综上所述该《禅藏》有不同卷数的传本行世但以101卷为主北宋时尚在流传南宋时已无踪影在中国本土很可能亡佚于两宋之间的战乱中追究其亡佚的原因我想可以提出如下二点

第一宗密虽然曾就学于荷泽神会门下之遂州大云寺道圆并从之出家由于这一段因缘宗密自承为释迦三十八代嫡孙但他以后主要传承华严宗的学说并被视为华严宗的五祖因此从宗派上讲宗密虽然也具有禅宗僧人的身份实际上应说他是华严宗高僧华严宗为「教」禅宗为「禅」教禅两家当时纷纷不已所谓「教者指禅为暗证禅者目教为渐修」正是鉴于这种情况宗密编了这部《禅源诸诠集》目的是会融教禅两派由于宗密兼有禅教两种身份所以确是会融两派的合适人选不过宗密的根底毕竟是华严宗人他实际是站在华严宗的立场上来会融禅宗因此他的做法未必得到禅宗僧人的心许不但古代如此今天仍然如此笔者认识几位现代禅宗僧人便对宗密的这部《禅源诸诠集都序》颇为不满认为它歪曲了禅宗的理论以今律古其理可见既然如此宋代以后禅宗流遍中华则这部被认为是歪曲了禅宗理论的《禅藏》湮没无闻不正是理所当然吗在拙著《八——十世纪佛教大藏经史》中我曾说禅宗编有《禅藏》把《禅藏》与天台宗编的天台教典律宗编的毗尼藏相提并论都当作宗派性文汇现在看来这种提法不妥应予修正因为宗密不是一个纯粹的禅宗僧人《禅藏》所收亦并非全是禅宗的著作所以《禅藏》与天台教典不同不能算作宗派性文汇而是一种关于禅与禅宗的专题性文汇

第二把诸宗禅言称为《禅藏》实际祇是宗密及同意宗密观点的人的主张至于其他人则不一定作如是观敦煌遗书本《禅源诸诠集都序》中有这么一句话「何必更集《禅诠》数过百卷」日刻延文版《禅源诸诠集都序》与此相同但《大正藏》本金陵刻经处本《禅源诸诠集都序》同句却改为「何必更读藏经及集诸禅偈数过百卷这一改动是颇令人吟味的显然后人对《禅源诸诠集》之称为《禅藏》并不心许所以作了这一改动把《禅源诸诠集》排除到「藏」之外

虽然《禅藏》可能并不见容于禅宗但是《禅藏》汇聚了大批禅宗及禅学的文献则是不争的事实尤其当时党争激烈「南能北秀水火之嫌荷泽洪州參商之隙」「诸宗门下通少局多故数十年来师法益坏以承禀为户牖各自开张以经论为干戈互相攻击情随函矢而迁变法逐人我以高低是非纷拏莫能辨析」为了争夺禅门正统各派僧人无所不用其极宗密已是华严宗高僧对于禅宗的这些衣钵之争毕竟没有那么多的利害关系能够比较超脱与客观地对待这一问题因此他编辑的《禅藏》对各派文献兼收并蓄较好地起到了保存资料的作用从而《禅藏》对研究禅宗历史尤其是早期禅宗历史有著无可替代的作用关于这一点已经被迄今为止的学术界的研究所证实

编辑宗旨

前面提到《禅藏》是由宗密按照自己严密的指导方针编辑而成的那么宗密的编辑宗旨是什么呢

宗密认为禅定是修行的必由之路它应深浅的不同可分五等外道禅凡夫禅小乘禅大乘禅最上乘禅前四种是达摩未到之前古来诸家所传之禅诸高僧修习皆得功用其中尤其提到南岳天台所提倡的止观理论不过在上述五种「禅」中宗密最为推崇的还是达摩所传的「最上乘禅」认为它与其他各种禅门都不相同可以「顿同佛体」但宗密又提出这是一条很艰难危险的道路「得即成圣疾证菩提失即成邪速入涂炭」因此古来诸祖都是一人传一人但后来传承既广「错谬者多故经论学人疑谤亦众」宗密认为「原夫佛说顿教渐教禅开顿门渐门两教两门各相符契」教是诸佛菩萨的根本大法放之四海而皆准其代表即诸经论(当然教中亦有对机说法者这是另一个问题)禅是诸善知识对机所说的语录句偈等教禅本来是统一的而现在「讲者偏彰渐义禅者偏播顿宗禅讲相逢胡越之隔」不仅如此禅宗内部也「顿渐门下相见如仇仇南北宗中相敌如楚汉」宗密认为教禅顿渐各有所长也各有所短「故必须会之为一令皆圆妙」这就是宗密编撰《禅源诸诠集》的宗旨也就是说虽然宗密会教的主要对象是达摩系的最上乘禅但他并没有局限在达摩系一派之内而是从佛教禅定乃至外道禅定的总背景上来考察禅定企图由此梳理它的發展线索摆定各派的相互位置调和它们的相互关系

取材标准

出于上述宗旨所以《禅藏》并非仅收禅宗一家的资料而是兼收并蓄各派的典籍因此列入宗密《禅藏》的诸禅流派与我们现在所说的禅宗并不完全是一回事如天台宗本不属于禅宗但宗密认为它的止观理论在佛教禅定体系中很有特色便把它列入《禅藏》还把它列为佛教禅定的主要流派之一故而现存于敦煌遗书中的若干天台宗典籍尤其是其中的若干偈颂如《扬州青禅师与女人问答诗》看来就是《禅藏》的组成部分不过天台教典的主体部分则不属《禅藏》所收因宗密明确地讲「天台言教广本虽备有始终又不在此集之内其实《禅藏》收有各派著作这一点裴休也讲得很清楚「又集诸宗禅言为《禅藏》总而序之既为「诸宗禅言」则非禅宗一家明矣当然宗密在传承方面上承荷泽神会自称是释迦三十八代嫡孙在禅学方面认为达摩禅法「顿同佛体」最为高明所以《禅藏》把达摩系看作禅学的主流主要汇聚达摩系的各种禅学著作

编辑方法

关于《禅藏》的编辑方法宗密讲了这么两点

(一)禅可分为禅理与禅行真性本源是禅理又叫禅源忘情契之是禅行「然今所集诸家述作多谈禅理少谈禅行故且以禅源题之」也就是说《禅藏》所收典籍以谈禅定理论为主像鸠摩罗什所译《禅秘要法经》《禅法要解》之类专门论述禅定方法的著作则不在收录之列当然像达摩的《二入四行论》既是理论又是方法有时是很难截然区分的

(二)如前所述宗密认为诸家理论各有长短对机度人各有功用「故集诸家之善记其宗徒有不安者亦不改易但遗阙意义者注而圆之文字繁重者注而辨之仍于每一家之首注评大意」也就是说对诸家的典籍一概原样照录不因己意增删修改但对缺义未周及文字繁重者酌加注释并在每一家之首撰写提要应该说宗密的方法还是很严密的由此可知敦煌禅籍的若干注释及提要出自宗密之手它是我们研究宗密思想的宝贵资料应在整理时予以注意

结构体例

关于《禅藏》的结构体例宗密是这样讲的「然结集次第不易排伦据入道方便即合先开本心次通理事次赞法胜妙呵世过患次劝诫修习后示以对治方便渐次门户今欲依此编之乃觉师资昭穆颠倒不稳便且如六代之后多述一真达摩大师却教四行不可孙为部首祖为末篇欲将达摩宗枝之外为首又以彼诸家所教之禅所述之理非代代可师通方之常道以心传嗣惟达摩宗心是法源何法不备所修禅行似局一门所传心宗实通三学况覆寻其始(始者迦叶阿难——方按原文为小字割注下同不另注)亲禀释伽代代相承一一面授三十七世(有云西国已有二十八祖者下《祖传序》中即具分析)至于吾师(缅思何幸得为释伽三十八代嫡孙也)故今所集之次者先录达摩一宗次编诸家杂述后写印一宗圣教圣教居后者如世上官司文案曹判为先尊官判后也(惟写文克的者十余卷也)就当宗之中以尊卑昭穆展转纶绪而为次第其中顿渐相间理行相參递相解缚自然心无所住

宗密在这一段话裡对《禅藏》的结构作了非常清楚的交代它的主体分为三个部分达摩一宗诸家杂述写印一宗圣教结合本文前面对《禅藏》的考察可知这部《禅藏》首先应该是宗密的《禅源诸诠集都序》序中对全藏作总体的介绍然后是第一部分「达摩一宗」之诸多文献在这一部分中首先应是上文提到的《祖传序》亦即对禅宗西天东土诸祖谱系及传法因缘的记述从上面引文的「即具分析」看这篇《祖传序》中有对于各种传法谱系之分剖解说因此它应该是宗密写的这也符合前面提到的宗密于《禅藏》的每家之首撰著提要的总体风格《祖传序》之后按照先后谱系及尊卑昭穆排列达摩一宗诸家之典籍在第二部分「诸家杂述」中则罗列所有不属于达摩系禅宗的其他禅学著作其中有些著作宗密已在《禅源诸诠集都序》中提到「或因以彼修炼功至证得即以之示人(求那慧稠卧轮之类)或因听读圣教生解即以之摄众(慧闻禅师之类)或降其迹而适性一时间警策群迷(志公傅大士王梵志之类)或高其节而守法一国中规范僧侣(庐山远公之类)我们以前不了解敦煌遗书中何以会有《庐山远公话》把它归入变文不了解何以会有《王梵志诗》把它归入文学现在明白原来它们都是《禅藏》的一部分最后在第三部分「写印一宗圣教」中主要是用西土翻译的经论来印证禅宗的理论与实践从而达到圆融禅教的目的敦煌遗书中所存的若干《诸经要抄》应归入此类

这裡有一个问题《禅源诸诠集都序》中有这么一段话经常被人引用「今集所述殆且百家宗义別者犹将十室谓江西荷泽北秀南诜牛头石头保唐宣什及稠天台等冉云华先生在其论文中引述了上述文字后写道《禅源诸诠集》「先有《都序》接著是《传序》然后是诸家杂述记有数近百家分为十室的禅师记录再后以钞述佛经印定禅门教义作为总结论在同一篇文章中冉先生又谓《禅源诸诠集》的编辑原则和体例是「达摩所传第一诸家杂述第二圣教或佛经文字结尾」在这裡冉云华先生采用「达摩所传」一词来代替宗密原文的「达摩一宗」或者是经过一定考虑的「达摩所传」者所传达摩之著作也「达摩一宗」者达摩一系诸弟子均有份也也就是说冉云华先生认为《禅藏》的第一部分祇收达摩的著作其门下弟子的著作应归入第二部分「诸家杂述」之中所以按照冉先生的上述观点《禅藏》的结构应为首先是宗密的《都序》其次是《传序》而所谓《传序》也就是「达摩所传」即是达摩的作品再次诸家杂述即上述之十家最后钞述佛经印定禅门教义我本来也是赞同这一观点的所以在拙作《关于敦煌遗书之分类》一文中采用了冉先生所说的分类法但经过研究發现上述说法并不符合宗密《禅藏》的实际特将我的想法叙述如下一方面求教于冉先生另一方面对《关于敦煌遗书之分类》一文的说法加以纠正

首先宗密说「就当宗之中以尊卑昭穆展转纶绪而为次第」这说明在达摩一宗部中并非祇收达摩的著作而是兼收达摩系门裔诸派之各代表性作品所以还是「达摩一宗」这个名词较为恰切其次如前所述《传序》即《祖传序》内容当是对禅宗谱系的叙述我们都知道达摩没有写过类似的东西因此它不可能是达摩的著作即使它是达摩的著作《传序》也不等于「达摩所传」而祇是「达摩所传」的一部分宗密把它放在「达摩一宗」部之首实际上起到「仍于每一家之首注评大意」的作用所以我认为它应该是宗密本人的作品第三按照宗密自己对《禅藏》的说明他把「达摩一宗」与「达摩宗枝之外」分得非常清楚《禅藏》的「达摩一宗」仅收达摩及其门裔弟子的著作而「诸家杂述」则专收非达摩系的其他著作用这个观点再来审察所谓「十室」则江西荷泽北秀等等都是达摩门下他们毫无疑问应该归入「达摩一宗」祇有稠天台等才属于「诸家杂述」那么宗密在《禅源诸诠集都序》中提出上述「十室」到底是什么意思呢如果我们再仔细考察宗密论述「十室」这段文字的上下文可知宗密在此是依据各派理论的差异而不是依据他们的派別传承把他们分为十室(实际超过十家)的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进而把它们再分成「息妄修心」等三宗便于在理论上进行分析这是撰写《禅源诸诠集都序》论述当时之禅学现状评述优劣的需要也是会融教禅的需要而不是为组织《禅藏》而设立的体例结构《禅藏》的结构体例则要考虑派別的传承以体现祖孙次第尊卑昭穆特別要突出宗密会宗的主要对像——当时势力满天下的达摩系禅宗故而宗密将达摩一宗单立一部再将其他诸派合作一部因此所谓「十室」实际上与《禅藏》的结构体例无关

《禅藏》与敦煌禅籍

《禅藏》固然重要可惜已经亡佚以至有人怀疑百余卷《禅藏》的存在值得欣喜的是现在我们可以肯定在敦煌遗书中保存著从这部《禅藏》残留的不少写卷用这个观点来看待与整理敦煌禅籍一则说明了为什么大批北宗禅的资料得以保留二则可以从整体上对它们进行整理从而加深对它们的理解三则对不少敦煌遗书的性质可加以正确判定四则可将早期禅宗及宗密的研究提高到一个新的水平因此认真整理敦煌遗书中的禅籍侭可能地恢复《禅藏》无疑是一件十分有意义的工作

对于敦煌禅籍的整理前此已有不少学者做了大量的工作尤其中国的胡适日本的入矢义高铃木大拙柳田圣山田中良昭等先生的工作更为人们注目他们的工作为我们今天恢复敦煌《禅藏》提供了很好的基础

当然这裡存在一个问题即敦煌文献中的这些禅籍是否就是当年《禅藏》的残余或者说敦煌禅籍中究竟有无《禅藏》的残卷

敦煌禅籍中有无《禅藏》残卷是我们能否依据敦煌禅籍复原《禅藏》的基础这个问题又可以分解为如下两个方面

(一)敦煌禅籍中有无与《禅藏》内容相应的文献

(二)这些与《禅藏》内容相应的文献是否即为《禅藏》的残余在此所以采用「《禅藏》的残余」这种提法那是因为我持敦煌文献「废弃说」按照废弃说的观点藏经洞中所存均为敦煌各寺院清理后废弃的东西所以不可能保存有完整无缺的《禅藏》正如其中没有保存完整无缺的《大藏经》一样

先谈第一个方面敦煌文献中的这一大批禅籍究竟有无与《禅藏》内容相应相符的文献呢

现根据《禅源诸诠集都序》所述的《禅藏》的结构与内容考察如下

1都序

台湾中央图书馆藏133号虽然仅存下卷但证明它的确存在于敦煌文献中

2达摩一宗(收入《祖传序》达摩著作及达摩门弟子的著作)

至今还没有發现《祖传序》不过类似的叙述禅宗谱系的著作已经發现不少其中是否就有《祖传序》值得研究

敦煌禅籍中挂名为达摩所撰的著作如下《二入四行论》《绝观论》《达摩禅师观门》《达摩禅师论》《无心论》《息诤论》等

属于达摩门弟子的禅法著作很多如《蕲州忍和上道凡趣圣悟解脱宗修心要论》《南宗顿教最上大乘摩诃般若波罗蜜经六祖慧能大师于韶州大梵寺施法坛经》《南阳和上顿教解脱禅门直了性坛语》《南阳和上问答杂征义》《惠达和上顿教大乘秘密心契禅门法》《观心论》《大乘安心入道法》《大乘开心显性顿悟真宗论》《顿悟真宗金刚般若修行达彼岸法门要诀》《师资七祖方便五门》《修行大乘最上法》《大乘五方便》《大乘北宗论》《大乘无生方便门》《法性论》《了性句》《七祖法宝记》《禅策问答》等等一些有关修道礼赞的偈颂诗歌杂文也属于这一部分如《顿悟无生般若颂》《荷泽和尚五更转》《南宗定邪正五更转》《大乘五更转》《信心铭》《南宗赞》《秀禅师劝善文》《大通和尚七礼文》《第七祖大照和尚寂灭日斋赞文》《金刚五礼文》《终南山归寺大通道和上塔文》等等此外达摩系僧人撰著的若干注疏也应归入此处它们有智诜的《般若波罗蜜多心经注》净觉的《注般若波罗蜜多心经》智融的《夹注般若波罗蜜多心经》佚名的《法句经注》等等

3诸家杂述部(收入非达摩系的其他与禅学有关的著作)

对于这部分著作《都序》有一段话专门介绍「或因以彼修炼功至证得即以之示人(求那慧稠卧轮之类——括弧内均为小字割注下同方按)或因听读圣教生解即以之摄众(慧闻禅师之类)或降其迹而适性一时间警策群迷(志公傅大士王梵志之类)或高其节而守法一国中规范僧侣(庐山远公之类)由此我们知道敦煌文献中的《卧龙禅师看心法》僧稠的《大乘心行论》《梁武帝问志公和尚修道》《梁朝傅大士颂金刚经》《扬州青禅师与女人问答诗》《稠禅师药方疗有漏》《稠禅师解虎赞》《王梵志诗》《庐山远公话》等等原来都属于《禅藏》就目前情况而言人们对达摩系的禅宗资料的整理工作做得较多对非达摩系的这些资料则缺乏全面的整理有的资料如《王梵志诗》虽然整理研究的工作做得不少但由于未能恢复其《禅藏》之组成部分的本来面目故研究工作未免受到某种局限我希望随著人们对《禅藏》认识的加深对敦煌文献中存在《禅藏》残卷这一问题的日益关注更多的研究者将会来从事《禅藏诸家杂述部》资料的整理从而将敦煌文献研究以及禅宗禅宗史的研究提高到一个新的阶段

4一宗圣教部(收入能够印可禅宗理论的印度佛教著作)

宗密对一宗圣教部有这么一个说明「唯写文克的者十余卷也文意不是很清楚所谓「写文克的」大约是指这一部分内容的体裁主要是有针对性地摘引语录亦即抄集诸经而成总之这一部分的内容不多仅十余卷这一部分主要是用西土翻译的经论来印证禅宗的理论与实践从而达到圆融禅教的目的由于禅宗主张「不立文字」「教外別传」所以除了《楞伽经》《金刚经》等基本经典外究竟还有那些经典也应属于这一部分这是一个应予研究的问题不过敦煌遗书中一些《诸经要抄》之类的卷子应该属于这一部分如从伯3848号的形态与内容来看它似乎即属于《禅藏》之一宗圣教部

上面的考察非常简单粗略排列也无次序祇是罗列可以归为《禅藏》的典籍名称勾画一个大致的轮廓但已经可以充分说明大部分敦煌禅籍与《禅藏》内容相符相应《禅藏》的篇幅在百卷左右上面所列尚不足这个数字也就是说还有大量钩沉索隐的工作要做

当然敦煌文献中的禅籍比较复杂部分敦煌禅籍如产生于宗密逝世以后的《圣胄集》论述内地禅宗与印度密教在西藏进行斗争的《顿悟大乘正理决》等显然不属于《禅藏》这也是我们必须注意的

再谈谈第二个方面敦煌文献中虽然有与《禅源诸诠集都序》所述相应的禅籍这些禅籍到底是断断续续地分批地单独地偶然地传入敦煌还是作为一个《禅藏》整体传入敦煌亦即这些禅籍是否为《禅藏》的残余

关于这个问题我想提出四条论据来论述

第一早期禅宗史籍早已亡佚无存而在敦煌文献中却如此集中地存在著这本身就说明敦煌文献中的这些禅宗资料不是个別地传入敦煌而是作为一个整体进入敦煌这个整体祇能是《禅藏》

第二在敦煌文献中一个卷子抄写多个文献的情况是常见的有的卷子所抄的诸个文献相互没有关系有的卷子所抄的文献相互有密切关系在敦煌文献中不少禅文献往往抄写在同一个卷子上这也说明它们本来是一个整体

第三敦煌禅籍的年代也大体相同大多为九十世纪的抄本这一年代与《禅藏》时代相符而诸文献年代的一致性也进一步证明了它们的整体性

第四《禅藏》中「诸家杂述部」的不少典籍以一般的眼光看与禅似乎没有什么关系故《禅源诸诠集都序》特別加以说明并具体提到其名称这些被提到名称的典籍绝大部分都已经在敦煌文献中發现了这也证明《禅藏》的确存在于敦煌文献中

综上所述我的结论是《禅藏》传到了敦煌它的部分残余其数量相当可观被送进藏经洞保留至今

当然上面的四条论据都是推论所谓「理或有之惜无铁证」在没有真正取得铁证之前敦煌文献中的禅籍到底是不是《禅藏》的残余始终还有讨论的余地如何取得铁证以对这个问题作出更加明确的结论呢我想下一步就需要对现有的敦煌禅籍作更加深入细致的研究比如说根据我的研究《禅藏》中除了《都序》外还有宗密所著的《祖传序》冠于诸家首部之小序与各种注释如果我们能够在敦煌禅籍中發现《祖传序》诸小序及诸注释则应该说找到了存在著《禅藏》的铁证我希望中日诸禅宗禅宗史宗密思想研究家对这个问题产生兴趣深入研究使这个问题早日水落石出

关于《禅藏》的复原

不言而喻谈《禅藏》的复原其基础是《禅藏》曾经存在过而且现在在敦煌文献中还存在其残卷这样下一步工作就是把有关卷子汇集在一起校勘录文作成整理本进而按照《禅源诸诠集都序》的提示按其诸宗之尊卑昭穆排定次第由于藏经洞内诸写经均系被弃置之物所以估计我们今天不可能恢复出一部完整无损的《禅藏》纵然如此对《禅藏》的恢复及研究仍是意义十分重大的退一万步说即使最后证明敦煌文献中并没有《禅藏》的残卷但由于其中确有部分与《禅源诸诠集都序》所述《禅藏》相符的写卷我们仍然可以按照《禅源诸诠集都序》所述的《禅藏》体例结构来组织与复原敦煌禅籍因此无论从哪个角度讲这都是一件可以行得通的工作

世界各地的敦煌文献绝大部分已经公布或者已经为人们所知道人们不太清楚的为数不多且大部分是残片或来历可疑者笔者用电脑进行敦煌文献检索的试验工作也在进行所以现在利用敦煌文献最大限度地复原《禅藏》机缘已经成熟

当然由于敦煌文献中所存的仅是《禅藏》的部分内容由于《禅藏》的第二层次第三层次结构还存在若干含糊不清的地方也由于敦煌文献整理本身的种种困难复原《禅藏》的工作将是十分艰苦的不过既然历史上确实存在过《禅藏》既然《禅藏》如此重要既然已经發现在敦煌文献中还保留有一大批《禅藏》的残余那么侭量地将《禅藏》复原出来可以说是禅宗研究者与佛教文献研究者的责任我希望有关学者携起手来共同合作把这一件有意义的事情做成功做好

后记

约在1991年我应邀为《中韩学者禅学论文集》写一篇文章由于从1988年起我一直对《禅藏》及其与敦煌禅籍的关系十分注意作过一点研究所以以此为题写了一篇名为《〈禅藏〉与敦煌禅籍》的文章文章送出之后至今未能發表1994年初赖永海先生为《禅学研究》第二辑向我索稿当时手头事杂便以此稿付之后發表在1994年11月出版的《禅学研究》第二辑上

1994年10月我应邀到日本京都龙谷大学从事半年共同研究其时京都禅文化研究所与花园大学国际禅学研究所邀请我作学术讲演考虑到邀请单位是日本主要禅宗与禅学研究机构之一而《禅藏》与敦煌禅籍的问题还没有引起日本学者的普遍注意所以在1995年1月20日讲演时便以上述《〈禅藏〉与敦煌禅籍》为纲进行之讲演引起较大反响与热烈讨论与会者从不同角度提出不少问题既有赞成者也有反对者或者部分赞成部分反对者无论赞成与反对都促使我更加深入地思考这一问题其后田中良昭先生来信点题要我仍以这个题目在驹泽大学作一次讲演所以1995年2月6日在日本东京驹泽大学作学术讲演时我便以《再论〈禅藏〉与敦煌禅籍》为题进一步释答日本一些先生的疑问与發挥自己的思想演讲同样引起与会者浓厚的兴趣

按照原来的安排两篇讲演稿的日文稿将分別發表在京都禅文化研究所与驹泽大学的有关杂并上但花园大学衣川贤次先生提出两篇文章一个主题内容也有互相重复的地方如果能够合为一篇更好一点我认为他的意见是对的所以在此把两次的演讲合为一篇

在此谨对入矢义高柳田圣山竺沙雅章西口芳男田中良昭石井修道衣川贤次小川隆野泽佳美等诸位先生的指教表示衷心的感谢


校注

《大正藏》第48卷第399页上 《大正藏》第48卷第398页中 《大正藏》第48卷第398页下 《大正藏》第48卷第398页下 《大正藏》第48卷第398页下 本论文修订后改名为《八——十世纪佛教大藏经史》由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出版1991年3月 见上书第186页 石井修道小川隆《〈禅源诸诠集都序〉之译注研究(一)》载《驹泽大学佛教学部研究纪要》第五十二号承衣川贤次先生提供该文特致谢意 《大正藏》第48卷第399页上 《大正藏》第48卷第399页下【藏外】~第400页上 《大正藏》第48卷第400页中【藏外】~下 敦煌遗书本《禅源诸诠集都序》卷下台湾中央图书馆藏133号 《大正藏》第48卷第398页中 裴休《唐故圭峰定慧禅师传法碑并序》參见《全唐文》卷七四三中华书局影印本第7692页又见《金石萃编》卷一一四引文參见上述石井修道小川隆《禅源诸诠集都序之译注研究(一)》之录文版本同前 《祖堂集》卷六台湾中文出版社影印《高丽藏》本第114页上日本京都禅文化研究所影印《高丽藏》本第224页 《大正藏》第48卷第411页下 《大正藏》第48卷第413页上 《大正藏》第48卷第412页中【藏外】~下 《大正藏》第48卷第412页下 《大正藏》第48卷第412页下 《祖堂集》卷六版本同前 《大乘禅门要录》台湾中央图书馆藏敦煌遗书133号 《宋高僧传》卷六《大正藏》第50卷第742页上 《景德传灯录》卷十三《大正藏》第51卷第306页上 《新唐书艺文志》百衲本《二十四史》商务印书馆影印《新唐书》第四十九卷 《佛祖历代通载》卷十六《大正藏》第51卷第635页中 《大正藏》第48卷第398页中 《大正藏》第48卷第399页上 《大正藏》第48卷第399页下 《大正藏》第48卷第400页中 镰田茂雄译注《禅源诸诠集都序》筑摩书房1966年12月第8页 《大正藏》第48卷第400页上【藏外】~中 《大正藏》第48卷第400页中 參见拙作《八——十世纪佛教大藏经史》版本同前第二章第三节 《全唐文》卷七四三中华书局影印本第7686~7687页 《中国佛学源流略讲》中华书局1979年8月第192页 參见柳田圣山《禅家语录二》筑摩书房1974年2月第476页冉云华《敦煌写本〈禅源诸诠集都序〉对中国思想史的贡献》载《敦煌学》第二十辑1981年2月第7页 參见石井修道小川隆前述论文 參见拙作《八——十世纪佛教大藏经史》版本同前第186页第250页《禅藏与敦煌禅籍》载《禅学研究》第二辑江苏古籍出版社1994年11月 台湾中央图书馆藏敦煌文献133号 《大正藏》第48卷第411页下【藏外】~第412页上 裴休《唐故圭峰定慧禅师传法碑并序》版本同前 「坐」原卷作「座」据文意改 「卷」据本号体例疑为「面」字之误 參见保罗德弥艾维尔著林信明译《西藏与中国佛教》载《禅学研究》第61号1982年8月 參见石井修道小川隆前述论文 《祖堂集》卷六版本同前 「悬」原文如此据《大乘禅门要录》应为「玄」 《宋高僧传》卷六版本同前 《景德传灯录》卷十三版本同前 《新唐书》卷四十九版本同前 參见拙作《八——十世纪佛教大藏经史》版本同前第82页 《大正藏》第49卷第293页下 參见冉云华《敦煌写本〈禅源诸诠集都序〉对中国思想史的贡献》版本同前 《大正藏》第48卷第397页中 《大正藏》第48卷第411页下【藏外】~第412页上 《大正藏》第48卷第401页中 《大正藏》第48卷第398页中 《大正藏》第48卷第399页下 《大正藏》第48卷第402页中 《大正藏》第48卷第400页下 《大正藏》第48卷第412页下 《全唐文》卷七四三中华书局影印本第7692页又见《金石萃编》卷一一四 《大正藏》第48卷第399页上 《大正藏》第48卷第412页中【藏外】~下 「文」《大正藏》本作「交」据校记改 《大正藏》第48卷第412页下【藏外】~第413页上 《大正藏》第48卷第412页下 《大正藏》第48卷第400页中【藏外】~下 參见冉云华《敦煌写本〈禅源诸诠集都序〉对中国思想史的贡献》版本同前第7~10页 同上 该文先發表于《中国敦煌吐鲁番学会通讯》1991年第一期后修订并改名为《敦煌汉文遗书分类法(草案)及说明》發表于台湾《九州学刊》第四卷第四期(敦煌学专号) 參见拙作《敦煌藏经洞封闭原因之我见》1990年敦煌吐鲁番国际学术会议论文载《中国社会科学》1992年第五期英译载《中国社会科学》(英文版)1994年 《大正藏》第48卷第412页下 《大正藏》第48卷第413页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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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禅藏》与敦煌禅籍的若干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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