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善无畏所译三部密教仪轨出处及年代考

序言

《日本大正新修大藏经》卷18收有如下3部密教仪轨

  • (1)第905号《三种悉地破地狱转业障出三界皉密陀罗尼法》(以下简称「T905」)

  • (2)第906号《佛顶尊胜心破地狱转业障出三界秘密三身佛果三种悉地真言仪轨》(以下简称「T906」)

  • (3)第907号《佛顶尊胜心破地狱转业障出三界秘密陀罗尼》(以下简称「T907」)

这三部密教仪轨(以下通称「三仪轨」)均传善无畏(637-735)译题目相仿内容相近事实上三仪轨中篇幅最短者(T907)通篇见于其他二仪轨

T907以盛赞五梵文字母(阿鍐览唅欠)之特异功德开篇该五字随即被编排与五脏五种自然与人文现象五方佛五部五大等等作一一对应随后T907将秘密教范畴「悉地」㓰分为上中下三品然后将此三品悉地与三组分別由五梵文字母构成的陀罗尼作一一对应阿鍐览唅欠——上品悉地阿微罗哞佉——中品悉地阿罗波遮那——下品悉地最后T907以一首22行偈颂结束全文

其他二仪轨(T905与T906)除与T907相重部分外分別以如下内容为重点(1)破地狱思想(T906)(2)将包括阿鍐览唅欠五字在内的佛教(特別是密教)的五重性范畴与以五行为中心的中国传统的五重性范畴相比照使之一一对应(T905)

此三仪轨在日本天台宗中极为重要因被认为同天台宗主最澄(767-822)的「密教付法文」相关密切此一密教付法文据传由最澄得自其中国密教传法师顺晓(?-?)付法文将三组五字陀罗尼(即阿鍐览唅欠阿微罗哞佉阿罗波遮那)一一对应于上中下三品悉地如此密教教法极为独特仅见于以上三仪轨因此这三部仪轨被认作最澄密教传法文中独特密教教法的唯一曲据

与其在天台宗中的重要地位相应此三仪轨广受天台研究者重视关于它们的著述颇多仅笔者所寓目者即包括大村西涯那须政隆神林隆静吉冈义丰长部和雄松永有见松长有庆三崎良周木内央以及水上文义日本天台学者的研究涉及三仪轨的出处三仪轨彼此间的关系它们与最澄密教付法文以及中国传统思想(尤其是五行观念道教全身延命之术)之间的关系等等

关于三仪轨的出处日本天台学者一致断定并非善无畏所译而是中土撰述主要原因有三其一三仪轨不见于《开元录》与《贞元录》善无畏716年入唐后即受到唐玄宗的高度重视与赏识他在中国的译经活动是在官方的扶持赞助(可能也是控制)下进行的因此善无畏所主译的佛经理应载于该时期的译经录

其二三仪轨太富中国色彩很难想像存在与之相对应的梵文原本作为中国固有思想因素之一的五脏观念竟赫然出现于三仪轨中更为触目惊心的是T905竟然网罗了不下十数个中国固有的以五行为中心的五重性范畴诸如五味五季五气五方等等

其三三仪轨中的某些思想如明显的金胎互𫐓倾向显然出现于善无畏之后

总之因为三仪轨显非译自梵典兼之中国色彩浓厚日本天台学者认定其出自中土或以为制于中唐或推之于晚唐或确指于惠果(746-805)之时

日本学者对三仪轨的研究绵亘数十载而不断其所涉及可谓既深且甚但遗憾的是他们自囿于两个末见完全妥当的先入之见致使其相关研究似有失于偏颇首先在其论证三仪轨出自中土的过程中日本学者似乎默认所有汉文献若非译自他国必是撰写于中国这个前提是有问题的历史上相当长时期内汉文作为一种国际性语言通行于东亚诸国因此不是任何汉文文本都写于中国

此外研究三仪轨的日本学者们还认为如果某一汉文文稿渗透了某种源于中国的独特思想因素则该文稿必出自汉土该见解同样不无可议众所周知一些东方思想如阴阳五行的观念虽渊源于中国却远播东亚诸国并在这些国家生根發芽广为运用所以某一汉文文献具有五行的思想并不必然地意味著它出自中土它也有可能写就于东亚某一深受中国传统思想浸染的国家如日本或朝鲜

准此仅凭三仪轨并非汉译且内含阴阳五行思想就断定其出自唐土而将其出于日本的可能性完全置之度外这显然有失周全在我看来三仪轨成书于日本不仅是可能的而且是受大量确凿证据支持的

第一节 论三仪轨以T907为最古

在正式考究三仪轨的日本出处之前让我们首先表明一点三仪轨中以T907为最古其它二仪轨均以之为底本改写而成这一论点是通过比较三仪轨中的偈颂而得出来的

T907祇有一首偈颂而T905与T906则各有两首如上所述T907的唯一偈颂(以下简称G907)位于T907之末T905的两个偈颂分別简称G905/1与G905/2而T906的两个偈颂则分別简称G906/1与G906/2先将G907同G905/1与G905/2作一比较G907全颂如下

「稽首毗卢遮那佛    开敷净眼如莲华
三界调御天人师    大菩提心救心者
深妙真言加持法    流入无生阿字门
圆满恒照如日月    阿阏宝生救世者
弥陀成就不空王    咸于悉地吉祥轮
传斯妙法化诸有    慈心自在降三世
金刚萨埵不动尊    无违誓愿应时期
瑜珈事毕还金刚    我依毗卢遮那佛
开心智印建标仪    无量功德普庄严
同入总持诸善逝    愿共有缘修学者
安位无上清净海

G907看起来像是一首标准而完整的用来作结整个经文的偈颂偈颂的第一部分(行1-12)赞颂五佛的功德(其中行1-8礼赞作为五佛之首的毗卢遮那佛余者4行则关于其他四佛)第二部分(行13-16)礼颂降三世与不动两明王在偈颂的最后部分作者發愿誓生净土

反观G905/1我们發现它由三部分组成行1-8(礼赞毗庐遮那佛)完全等同于G907的行1-8行9-12(「身口意业成三密三密即成应化法五轮五智是五分五分尽摄法界轮)采自一部传由善无畏所译的密教仪轨(《慈氏菩萨略修瑜珈念诵法》行13-20(礼颂五佛中的四佛及降三世与不动两明王)完全等同于G907的行9-16G907的第一三部分在语义上紧密相连环环相扣因二者分別礼颂五佛之首的毗庐遮那佛其余四佛及降三世和不动两明王相反第一三部分与第二部分在语义上则殆无关联换言之在G905/1中两个语义相扣的部分为一个在语义上与二者都了无牵涉的部分所间隔难以想像同一作者在写了两段语义上丝丝入扣的偈语(一如G905/1的第二部分之与第一三部分)后会在二者之间嵌入另一与该两段偈语均无关联的偈语(一如G905/1的第二部分之与第一三部分)恐怕比较合理的解释应该是G905/1的第一三部分与第二部分原本隶属两个独立的互不关联的偈颂T905的作者从其中一个偈颂取出16行(G905/1的第一三部分)后因昧于第一三部分之间的密切关系将取自另一偈颂的4行偈语(即G905/1的第二部分)嵌入二者之间从而形成了G905/1因为G905/1的第一三部分完全等同于G907的头16行而且如上所述G907本身是一标准而完整的偈颂G907想必就是G905/1的第一三部分之所从来者由此可以推知G907先于G905/1而为后者之根据以此类推T905中凡是等同于T907的段落亦必撷取T907的相关段落而成总之T907先于T905而为后者所本

同样地通过比较G907与G906/12我们也可以弄清T907与T906的关系分別构成G906/12的6行与16行偈语完全等同于G907的前6行与后16行偈语正如以上所说G907的前8行乃一不可分割的单元用于赞颂作为五佛之魁首的毗庐遮那佛在G906中同样的8行偈语被分割到两个独立的偈颂中这表明这两个偈颂的作者并不瞭解该8行偈语的内在关系他并不是这8行(或这22行)偈语的真正作者换言之T906中的两首偈颂乃割裂T907中的唯一偈颂(G907)而成由此我们可以推知T906中凡与T907的段落偈句等同者匀来源于T907故而与T905一样T906亦本于T907

第二节 关于T907的出处成书年代及作者

既然在三仪轨中T907最古且为其他二仪轨所本如能究明其来历其他二仪轨的真面目也就随之明了了

论及T907的来历我们不能不关心T907之有史籍可征究竟始于何时我们知道三仪轨既不见载于中国佛教经录也不见录于以最澄与空海为首的日本入唐求法诸家的将来录以三仪轨所记教法之新颖独特加之传由善无畏所译最澄与空海们不可能对其知而不录这说明最澄与空海们在中国时并未接触到该三仪轨那么三仪轨到底何时面世呢

安惠与T907

在此我们要提到台门一代宗师安惠(794-868)列名圆仁(794-864)十大弟子的安惠863年与惠亮同登尊崇之极的三部大阿阇梨之位次年继圆仁任天台座主据《皉相承集》记载安惠于863年撰一「目录」——「坚封目录」这寥寥数十字的简短目录赫然载著一部所谓「尊胜破地狱仪轨」的经典

「理界《大日经》一卷《摄大灌顶仪轨》《相承传法次第记》一卷

「智界《金刚峰楼阁瑜珈祇经》《一切时处成佛仪轨》《五秘密修行仪》一卷《相承》一卷

「圆满界《妙成就仪轨》(善无畏)《清净毗卢遮那別行经》《尊胜破地狱仪轨》《相承妙见法》一卷

「释家《抄记》一卷《理趣释》一卷

第一从其形式与内容两方面来判断「坚封目录」旨在将重要的经典提纲挈领地分属于四种门类之下列入经典绝大部分乃天台要典但出乎意料的是《理趣释》也得列其间我们知道最澄空海的反目与最澄向空海寻借《理趣释》未果有至大的关系最澄尝向空海执弟子礼请益密教教法达六七年之久其间最澄向空海借阅了大量的空海从中国访求而得的密教经典但当最澄要求借阅《理趣释》时却遭峻拒表面的理由是《理趣释》充满有关性与暴力的譬喻空海认为若非由修为高超的阿阇梨侧近指导而任由初心者独自浏览修习此经疏初心者极易误入歧途害法误己不过个中的更深刻原因可能是空海对最澄非传统式的学密方式(最澄偏重于研读密典而非诉诸面受师法)日感不耐在其拒绝书中空海力陈最澄学密之道的失当其措词峻烈几至刻簿表明空海对最澄的不满与愤恨乃经年所积强烈而绵长这两位日本历史上罕见的佛门龙象就此决裂最澄赁书不果反遭苛责对天台宗人来讲此非唯宗祖之奇耻并是台门之大不幸由此因缘最澄之后的天台宗徒对《理趣释》几乎有一种本能的反感与忌讳(如果不是恐惧)传说安惠编撰「坚封目录」的863年上距最澄谢世的822年并不远肇因于《理趣释》的奇耻大辱对一般的天台宗徒(遑论如安惠这样的天台泰斗)想必仍记忆犹新如芒在背因此当时领袖台宗的安惠居然在863年将《理趣释》列为台门要典之一这简直匪夷所思

第二如果安惠果真早在863年即已注意并重视这一《尊胜破地狱仪轨》(T907或T906)那么安惠似不太可能不对该仪轨宣扬流通以安惠当时在宗内的地位与名望他若决意弘通该仪轨后者想必短时间内即可普及于宗内若然另一天台大师圆珍也断不至于迟至882年仍对T907茫然无知(详后)同样地该仪轨也断不至于湮没无闻到有待博学多闻的安然「發现」于10世纪之初(902年顷详后)

第三安惠编有如此这般的「坚封目录」不见载于更早更可靠的文献而仅见于《秘相承集》这较为晚期的文献《秘相承集》成书于1217年之后上距安惠已有3世纪之遥其可靠性并不高

综上所述见于《秘相承集》的「坚封目录」甚难被认作安惠所作即便安惠确曾于863年编有这么一个「坚封目录」(此可能性微之又微)其中的《尊胜破地狱仪轨》也断难等同于三仪轨之一因此《秘相承集》的「坚封目录」不能被当作T907在863年前已流传日本的证据究竟T907何时出现于日本这还有待于对其他相关材料的考察我们先来看看另一台门宗师圆珍与T907的关系

圆珍与T907

圆珍(814-891)世称「智证大师」台宗六祖虽为空海远侄早年即亲炙最澄继业门人义真(781-833)853-859年间游学中国先遍访天台山诸名师后负笈唐都长安潜心密法继圆仁之后圆珍力唱「圆(天台祖法)密(密教教法)一致」可并重并行他为台密的创建筚路蓝缕居功阙伟

圆珍写有一短文名《决示三种悉地法》顾名思义这是一篇关于三种悉地法的论文而三种悉地法也正是T907的主题之一此外《决示三种悉地法》还能在T907中找到不少相近乃至于相同的断落句子与思想

文中圆珍提及他在唐密教传法师青龙寺法全曾向他面授杂真言(据下文交代此杂真言是「阿鍐铉唅缺」这五字真言谓「多宝梵志于三十万字《毗卢遮那〔经〕》《金刚顶经》采集要抄最上胜殊福田唯五字真言若人持者功德无比不可校量不可说也」T907中也有类似的评语

「此本五部梵本四十万言出《毗卢遮那经》《金刚顶经》采集要妙最上福田唯此五字真言诵者所获功德不可比量不可思议不可说也」法全接著说「诵此五字真言一遍相当于诵藏经百万遍对之一遍当念一百万遍藏经相同的话也见于T907

然后法全将五字对应于五方五佛与五种人文或自然现象

「(五字)即为东西南北中方佛种子也天地山海江河万流日月星辰金银宝玉火珠光明五果五谷众花开敷端正富贵智慧福德殊胜清净皆是阿鍐嚂唅缺五字所管也这也不能不让人想起T907关于五字同五方佛的对应关系T907是这样规定的

「阿字是东方阿阏如来鍐字西方阿弥陀如来览字是南方宝生如来唅字北方不空成就如来欠字是上方毘遮那大日如来」关于五字同五种人文自然现象的对应关系T907有较详尽的铺张敷衍然其大旨未出圆珍文中所说

「山海大地从阿字出江河万流从鑁字出金玉珍宝日月星辰火珠光明从览字成五果五榖众花开敷因唅字结秀香美人天长养颜色滋味端正相貌福德富贵从欠字庄严」

最后法全对这五字真言下一断语「此法身真言也同样地T907也不乏这种以阿鍐唅缺为法身真言的提法

除了在文字与思想方面表现出与T907诸多相同点外《决示三种悉地法》还提到两部书乍看之下这两部书很像三仪轨之一首先它提到最澄高足仁忠(?-824)有一随身秘籍上言「五部卷帙贝多梵䇲三十万言出《毗卢遮那》《金刚顶经》采集要妙最上福田唯此五字真言诵者所获功德不可比量不可说也如上所述类似的话也见于T907关于这部书圆珍还讲「出成就悉地及化身报身法身真言等名义具释在彼这似乎又是在指T907了因为后者论及出成就悉地且对化身报身法身成就(虽非三身真言)有所交代

圆珍在文中提到了另一部书「或有《三种悉地法》一卷未见译人其趣异今这似乎是指三仪轨之一因为它们(尤其是T905)也以「三种悉地法」而知名

以上种种是否表明圆珍在写《决示三种悉地法》前已读过T907并在该文中引用了它呢通过深入的分析我得出了否定性的结论

事实上吊诡的是存在《决示三种悉地法》这样一篇文章意味著象T907这样一部经轨当时并不存在于日本圆珍当时也无从知道这样一部经轨试想如果这么一部仪轨当时便已存在于日本并为圆珍所知时人断不会怀疑三种悉地法典据之有无即使有人怀疑圆珍也祇要举出T907便可冰释时人疑惑无须再劳神撰文澄清了

深入检视《决示三种悉地法》本文我们也可确认至少在撰写《决示三种悉地法》之前圆珍并不知道如T907这样一部密教仪轨

首先来看圆珍复述法全教诲的一段文字这短短的关于法身真言(阿鍐嚂唅缺)的文字内暗合于T907处甚多引人怀疑法全的诲谕似乎依据于T907或一部与T907极为相近的经轨不过稍加考究便能發现该印象并不可靠法全的这几点教诲似乎是他本人的意见而非另有所本不然他会道出典据一如当他涉及报化二佛时那样(在讲到法身佛之外的其他二身佛时法全告诉圆珍「其二佛者全身在两部诸经中故此不出可自知也可见在法全看来以上关于法身真言的议论不见于诸经而纯由他本人苦心孤诣独出机杼故有向圆珍特別面授叮咛的必要)况且记载这些教谕的圆珍本人认为这些教法来自法全而非另有所本此所以圆珍于报告其师教谕之初特別指明「青龙寺全阿阇梨分付圆珍杂真言」而于报告之末再郑重交代「上来圆珍所见闻矣」

其次圆珍文中所讲的仁忠「随身秘书」也不能等同于任何三仪轨之一首先这部密籍讲到的三身真言很可能是那种将三身与三组陀罗尼作一一对应的密教教法如同圆珍在文首所报告的那样

「大唐东都水南天宫寺门楼柱上题云法身真言阿鍐嚂唅缺报身真言阿尼罗唅缺化身真言阿罗波洒娜」

然而遍检T907都找不到这种将三身与三陀罗尼相对应的教法此其一再者在圆珍对仁忠秘籍简略介绍中有三悉地和三身真言而三种悉地法(即将三悉地与三陀罗尼相对应的教法)却告阙如对《决示三种地法》的作者圆珍来讲T907最重要处无非此三种悉地法(这正是他这篇文章的主题)如果这部秘籍果真是T907圆珍是不会在文中对它的这一精要教法略而不提的其三如果T907已是仁忠的随身秘籍那很难想像直到他殁后近60年的882年当时已为台门翘楚的圆珍仍对它浑然无知而需向远在大唐国的智慧轮隔洋卜问三种悉地法之典据(详后)

最后圆珍文中所提到的《三种悉地法》并不能等同于三仪轨中的任何一部仪轨首先据圆珍所述此《三种悉地法》译者失名但三仪轨并称善无畏所译其次圆珍本人认为《三种悉地法》的内容与他在《决示三种悉地法》中所阐述的思想并不吻合通过比较三仪轨与圆珍的《决示三种悉地法》我们却發现它们彼此间有颇多共通之处

圆珍此处提到的《三种悉地法》不会是三仪轨之一却极有可能是另一部密教经轨《清净法身毘卢遮那心地法门成就一切陀罗尼三种悉地》(T899)从保存于《大正藏》的版本看该经一卷译者失名这与圆珍对《三种悉地法》的叙述相契合更为重要的是该经轨亦以「三种悉地法」知名而且比较该经轨与圆珍的《决示三种悉地法》就能發现除了三品悉地这一共同提法外二者并无任何共通之处最后该仪轨已见于入唐八家之一的常晓(?-866)的将来录(T2163)承和6年(839)常晓献其将来录于朝可见该经轨的传入日本不晚于839年另一方面圆珍《决示三种悉地法》的撰写不早于871年因文中提及一贞观13年(871)的官牒因此圆珍在写「决示三种悉地法」前完全有可能读到该经轨

诚然《决示三种悉地法》中不乏在文字或语意上契合于T907的地方容易让人联想到圆珍可能熟悉并在《决示三种悉地法》中引用了该经轨然经细究所有这些暗合于T907处都不足以成为圆珍知晓T907的证据相反《决示三种悉地法》本身却有证据表明圆珍在撰写该文前对T907茫然无知试论如下

《决示三种悉地法》开篇伊始就著力阐明三陀罗尼(阿鍐嚂唅缺阿尼罗唅缺阿罗波洒娜)的典据为此圆珍引《大日经》的两品作为头两个陀罗尼的出典至于第三组陀罗尼的典据圆珍举出《金刚顶经文殊师利五字心陀罗尼品》关于三陀罗尼的出典圆珍只字未提T907这说明了什么呢

三陀罗尼并见于T907而《大日经》及《金刚顶经文殊师利五字心陀罗尼品》祇包含三陀罗尼之二或之一以此言之相较于此二密典T907应被视作更完整更完美的典据况且T907传由善无畏所译其权威性或有不逮《大日经》但也决不逊于《金刚顶经文殊师利五字心陀罗尼品》如果圆珍知道T907他断不会弃之不用反而引用虽较T907权威但在典据的完整性上却远不及T907的《大日经》以及不仅在典据完整性上远逊T907且在权威性上也并不优于T907的《金刚顶经文殊师利五字心陀罗尼品》由此可见圆珍在撰写《决示三种悉地法》时并不知晓T907

不但圆珍的《决示三种悉地法》本身有力地表明圆珍当时对该经茫然无知而且放眼《决示三种悉地法》之外我们还会得到强力支持这一结论的证据一方面《决示三种悉地法》写于873年左右另一方面迟至882年圆珍依未接触到T907

先来看《决示三种悉地法》的系年问题该文的写作时间未经注明确考不易但说它写于873年左右则大致不差原因如下据《余芳编年杂集》圆珍于贞观15年(873)上奏朝廷要求赐阿阇梨之位于遍昭(817-90)其奏请旋即诏准另据《智证大师年谱》遍昭接受阿阇梨位的仪式于贞观15年9月9日举行由圆珍主持除授阿阇梨位外圆珍还传三种悉地法于遍昭但据安然记述从圆珍处接受了三种悉地法后遍昭一直怀疑该密法是否有典据可寻(详后)因为以上原因一些日本天台学者主张《决示三种悉地法》是圆珍对遍昭有关疑惑的直接回应如该推测大致无误《决示三种悉地法》应写于873年左右

我们接著来看另一个问题至少截至882年为止圆珍仍对T905茫然无知《智证大师全集》保存一对圆珍致智慧轮的信「上智慧轮三藏书」该信写于日本延喜6年(882)7月随信还附有两卷问题集(圆珍信中称「疑集」后人辑录为「些些疑文」收《智证大师全集》)汇列了一些长期困挠圆珍而让他在日本求教无门的问题问题之一就是关于三种悉地法的典据

「『阿鍐蓝含缺上品阿尾罗哞缺阿罗波左那为下悉地』此出何文曾见洛阳诸寺多题门牓其大趣何

这个问题表明圆珍当时(882)尚未接触到T907因为T907明载三陀罗尼及三品悉地并将二者作一一对应该经轨无疑可以被视作三种悉地法的典据圆珍在882年前如有缘读到该经轨就无须怀疑三种悉地法的典据

既然圆珍的《决示三种悉地法》极有可能写于873年左右而时至882年圆珍仍未读到T907我们可以断定圆珍在写《决示三种悉地法》前不可能读到T907既如此T907与《决示三种悉地法》之间相近乃至相同的句子断落思想又当作何解释呢可能的解释有两种要么(1)T907从《决示三种悉地法》撷取了这些句子断落思想要么(2)这些句子断落思想来源于第三者文献

第二种解释显然不太可能因为如前所述《决示三种悉地法》相类或相同于T907之处大部见于法全的教谕而这些教谕显由法全本人独立作出而非另有所本这样《决示三种悉地法》与T907之间的相近(同)点祇能源于T907的作者对《决示三种悉地法》的利用又因为没有任何证据表明《决示三种悉地法》曾流传至中国或其它属汉文化圈的国家T907祇能是由某个日本人在日本撷取《决示三种悉地法》的某些思想写就的

在此我可以举出另一证据证明T907写于日本T907有下面一段话

「右五部真言(即阿鍐览唅欠——引者注)是一切如来无生甘露之珍浆醍醐佛性之妙药一字入于五藏万病不生况修日观月观即时修得佛身空寂」这段话与空海《念持真言理观启白文》中的数行偈语极为相似今人不能不怀疑二者之间的关系

「一切如来甘露智水
三世诸佛醍醐妙药
一字入藏万病不生
即时修得佛身空寂
如前所述同最澄一样空海不太可能知晓T907他当然也没有机会引用到T907那么T907中这段与《念持真言理观启白文》如此相像的文字极有可能本于空海的这一短篇偈语体著作由此也可证明T907成书于日本

既然T907是在圆珍《决示三种悉地法的》基础上写于日本那么它的作者要么就是圆珍本人要么就是一个熟悉圆珍这篇短文的人T907为圆珍本人所写的可能性甚微试证以反证法若T907确为圆珍所作则它或成于《决示三种悉地法》之前或成于它之后T907显然不可能成于《决示三种悉地法》之前因为那样的话圆珍便没有必要再撰文澄清三种悉地法的典据了假设T907写于《决示三种悉地法》之后也同样困难因为一个人一般不太可能会在自己偽造的经书中掺入如此众多的可以在自己的另一著作中找得到的句子段落思想这样未免太不利于偽撰品的可信度了因此我们认为T907并非圆珍所作而是由某个熟悉他著作的人在圆珍身后(圆珍卒于891年)所作这个人会是谁呢有证据表明他可能就是在日本佛教史上赫赫有名的安然

安然与T907

安然是继圆仁与圆珍之后将日本天台宗进一步密教化的最关键人物公认的日本天台宗祖师他不仅兼学天台各家堂庑甚广还傍乃真言宗学取精用弘一生笔耕不辍著述弘富有百余部著作传世其中虽有后人偽托但其多产却是不争的事实安然的重要性不仅表现在其著述的惊人数目上更因为他写下了一些结构严谨见解深邃的宏篇巨制对规范此后的天台宗發展作用重大安然的影响不限于台密甚至日本佛教他的著作还触及音韵学及梵文文法等对这些领域的影响既深且远

安然著有《诸阿阇梨真言密教部类总录》(T2176)又称「八家秘录」将日本入唐八家将来的密教典籍分门別类地记载下来《八家秘录》载有一密教仪轨称「尊胜破地狱陀罗尼仪轨」一卷属「苏悉地部」据夹注该经又名「三种悉地法」最后值得注意的是《八家秘录》将该经与一「三种悉地付法」的文件相提并列凡此种种均表明《八家秘录》所载的这部仪轨极有可能是我们的三仪轨之一

稍加分析后可确定该经轨可能是T906或T907但不太可能是T905理由有二第一三仪轨中祇有T905在题目中没有含有「尊胜」一词而「尊胜」却恰恰是见于《八家秘录》的这部密教仪轨其题目的关键词之一第二「尊胜破地狱陀罗尼仪轨」与「佛顶尊胜心破地狱法」颇为相近而与T905的別称「三种悉地皉密真言法」相去甚远那么《八家秘录》的这部密教仪轨到底是T906还是T907呢安然的另一部著作为我们提供了线索

在其所著《胎藏界大法对受记》中安然提及并引用了一部叫作「尊胜破地狱法」的仪轨

「又比叡山根本大师入唐之日顺晓阿阇梨授三种悉地法印信载《显戒论缘起》中暗鍐览唅欠(上品悉地)阿尾罗唅欠(中品悉地)阿啰波娑那(下品悉地)而无入修印信等云云珍和上说『大师传广智广智传德圆德圆传圆珍』圆珍传权僧正大和上大和上常疑此法有无安然近得《尊胜破地狱法》中有此等三种悉地真言稍同顺晓阿阇梨传又云阿啰波遮那(名出悉地)阿微罗哞呿(名入悉地)阿鍐览哞欠(名皉密悉地亦名成就悉地亦名苏悉地)此阿鍐览唅欠亦为五部五佛五轮亦为地空观亦名法身真言

这部被称作「尊胜破地狱法」的仪轨显然就是《八家皉录》所提到的「尊胜破地狱仪轨」除了二者题目的相近外《八家秘录》与《始藏界大法对受记》提及这两部仪轨的「上下文」(context)也印证我们这一看法如上所述《八家秘录》中《尊胜破地狱仪轨》与最澄的付法文相提并论而在这里《尊胜破地狱法》也是被当作最澄付法文的典据而被引用的据此我们可以断定安然在此引用的经轨就是《尊胜破地狱仪轨》即T906或T907再通过对以上引文的分析我们可以近一步确证《尊胜破地狱法》或《尊胜破地狱仪轨》即是T907

据安然所作的引文《尊胜破地狱法》将五梵文字母(阿鍐览唅欠)一一对应于五部五佛五轮及五观(分別以地莲华月及空为观照对象)同经随后又将五字称作「法身真言」这两点与T906有出入却与T907若合符节在T907中五字先是与五佛然后与五部/五轮及五观作一一对应而在T906中五字不仅与五部五佛五轮及五观作一一对应它们还与五形(四角满月三角半月满月——原文如此)及五色(黄种种色)作一一比照至于「五字是法身真言」的说法T907也与《尊胜破地狱法》一致因为二者都是在将五字与五部五轮五观作一一对应后才提到这一说法而T906却与此相反「五字是法身真言」的说法是在五字与五部五佛五轮及五观作一一对应之前就被提出来了

综上所述关于安然与T907的关系我们可以得出这样一个结论安然知道T907的存在并分別在《八家秘录》与《胎藏界大法对受记》中记载或引用了该经轨随此结论而来的问题是安然是在何时接触到T907的解决该问题的根据无疑是安然这两部著作的系年

《八家秘录》完稿于元庆9年(885)修订于延喜2年(902)5月11日因为T907是在圆珍《决示三种悉地法》的基础上写就于891年之后(如上述)它当不见于《八家秘录》885年的初稿安然是在902年改订《八家秘录》时才将T907的书名补充进去这意味著安然至少不会晚于902年就已知道T907另一方面我们还要注意到《胎藏界大法对受记》引用了T907这说明安然在完成该著作前即已读到T907那么《胎藏界大法对受记》的成书是在《八家秘录》之前还是之后呢对此问题虽缺乏足够的证据来支持一个明确无误的答案我倾向于认为《胎藏界大法对受记》成书于《八家秘录》之后这么认为的理由是安然在《八家秘录》中记载了相当一部分(虽非全部)他本人的重要著作《胎藏界大法对受记》却不见载于其中无论从哪种标准来看《胎藏界大法对受记》都应被认作安然的最重要著作之一因此它不被列入《八家秘录》可能是因为它成书于《八家秘录》之后所以侭管不能断然排除《胎藏界大法对受记》写于《八家秘录》之前的可能性(如果那样安然知晓T907的时间下限还要上推到902年之前)《胎藏界大法对受记》不见于《八家秘录》这一事实强烈地暗示著它成书于《八家秘录》之后所以我们可以肯定T907是在891-902年间出现在日本的

在这近10年的时间内谁是写作象T907这样一部密教仪轨的最可能人选呢我们的目光禁不住要转向T907的「發现者」——安然有理由怀疑安然不仅仅是T907的「發现者」他可能正是它的创作者

从我们目前所掌握的文献资料来看安然是将T907公诸于世的第一人况且他是圆珍与遍昭之后天台宗的中流砥柱与圆珍一样他可能也遭受到了来自天台宗内外的要求出示三种悉地法典据的压力从动机上来看他有可能创作象T907这样一部能够给三种悉地法提供典据的密教仪轨以杜质疑三种悉地法典据的悠悠之口最后他完全有可能阅读到圆珍的《决示三种悉地法》以此为本再敷衍成T907这对像安然这样的密法大师文章里手来讲显非难事

至此我们可以对T907的出处作者与成书时间作一简短的结论传为善无畏所译的密教仪轨T907既非传自印度也不是成书于中国它乃是一部写于日本的密教偽经大约完成于891年至902年间目的在于向最澄密教付法文中特异的密教教法(所谓的「三种悉地法」)提供典据它的作者很可能就是大名鼎鼎的天台大师安然

第三节 T905与T906的出处及成书年代

上节我们论证了T907的日本出处另一方面正如我们在序言中所指出的那样T905与T906都是在T907的基础上扩展而成的据此两点T905与T906的日本出处本已无庸赘述这里我们要指出的是即使不诉诸T907写于日本这一结论我们仍可通过对T905本身的考察得出关于T905出处的同样结论让我们先来看T905的出处

关于T905的出处

T905中有相当数量节句子与段落可以在圆珍的3篇著作(《教示两部秘要义》《〈大毗卢遮那成道经〉心目》及《杂私记》)中找到相同者或相似者在T905开篇后不久我们就發现五个短句分別将五梵文字母等同于五大的种子

「阿字金刚地轮种子」「唅字大日如来智海水大轮种子」「蓝字是大日如来心地种火大种子」「唅字即是大日如来常住寿量风大种子」「欠字则大日如来无见顶相五佛所证大空智处」

几乎与之相同的五个句子也可见于圆珍的「教示两部秘要义」

「A则大日法身金刚轮之种子Bam则大日如来智海水大轮圆满种子Ram则大日如来心地火大种子Hum则大日如来常住寿量风大种子Kham则大日如来无见顶相五佛所证大空智处

此外T905还有两个句子也可以在《教示两部秘要义》中找到几乎完全一致的对应者这两个句子是(1)「驮卢么陀都法身如来真实体也」(《教示两部秘要义》中的对应句见于《大日本佛教全书》第28卷第1087页上文中「驮卢么陀都」以梵文dhar-madhatu表示)(2)「法身遮那具足之体五部三部真实之源」(T905.18.911a25-26《教示两部秘要义》中的对应句见于《大日本佛教全书》第28卷第1087页下)

更值得注意的是T905中可见于圆珍3部著作的大段文字计有5处之多

其一

「此三五字即十五字即十五种金刚三昧一字即十五字十五字即一字一字即五字五字即一字逆顺旋转初后不二今八门中该摄万法

与该段文字相应的段落见于「教示两部秘要义」

「此八门中该摄万法今云此等三五字即十五种金刚三眛一字即十五字十五字即一字一字即五字五字即一字逆顺旋转初后不二

比较这两段文字可以發现个別字容有出入个別句子在各自段落中的位置或有不同但它们总体上是一样的

T905中另一段可以在《教示两部秘要义》中找到相应段落的文字是

「大日如来为令知见此道示二种法身智法身佛住实相理为自受用现三十七尊令一切入不二之道理法身佛住如如寂照法然常住不动而动现于八叶为自他受用示三重曼荼罗令十界证大空虽是理智之殊广略之异本来一法曾无殊异万法归一阿字五部同一遮那

「教示两部秘要义」中与此相应的段落是

「大日如来为令一切知见此道示二种身谓理法身智法身智法身佛住实相为自他受用现三十七尊终令一切入不二道理法身佛即是住如如寂照法然常住不动不动而动〔现〕于八叶为自受用示三种曼荼罗遂令十界证大空理开门似別理智不二本来一法曾无殊异是理智之殊亦广略之异应知元来无一异相

二者间的相类相同不待辩而自明

其三T905中还有如下一段话

「是故中尊大日是法身秘密主金刚惠印是般若观自在持莲华印是解脱则身密法身德口密是般若德意密是解脱德也因般若故得解脱解脱因般若此二依法身之体不即不离阙一不得犹如伊字三点菩提心此金刚部大悲莲华部方便此应化身

它与圆珍《杂私记》所收的一段圆珍的议论极为相似

「胎藏中尊是法身金刚萨埵是般若观音是解脱因般若故得解脱解脱因般若是两依法身之体不即不离阙一不得又菩提心此金刚部大悲此莲华部方便法此应化身

在密教的大悲胎藏界曼荼罗中胎藏中尊就是中尊大日即大毘卢遮那佛秘密主金刚是指随伴在大日如来一侧的金刚萨埵因手持金刚杵而名陪伴在大日如来另一侧的则是手持莲华的观世音菩萨因此「中尊大日是法身秘密主金刚惠印是般若观自在持莲华印是解脱」与「胎藏中尊是法身金刚萨埵是般若观音是解脱」这两句话形异而实同T905这段话的其他句子则大都能在《杂私记》的相关段落中找到几乎完全一致的对应句

其四其五最后T905有一段落其三个构成句子全可以在圆珍的第三部著作《〈大毗卢遮那成道经〉心目》中找到而另一般落的部分句子则可在圆珍的同一部著作中找到与它们相类似的句子前一个段落见于《大正藏》第18卷第912页上

「是故阿字是胎内指位在等觉以前娑字胎外指位妙觉[阿-可+盾]字是用一切法转咸依此门迹恣二化济度十界也」(T905)

《〈大毗卢遮那成道经〉心目》中与此相对应的三个句子分別见于《大日本佛教全书》第26卷第652页下第8行第653页上第4行第653页上第8行T905的第二个段落见于《大正藏》第18卷第912页上

「然毗卢身土依正相融性相同一真如遍满法界大我身口意平等如太虚空以虚空为道场以法界为床

《〈大毗卢遮那成道经〉心目》中有两句颇近似于T905这一段落中的「依正相融性相同一」与「身口意平等如太虚空

这样在T905中一共有5个段落7个句子可以在圆珍如下3部著作中找到相同(似)者(1)《教示两部秘要义》(2段落7句子)(2)《〈大毗卢遮那成道经〉心目》(2段落)与(3)《杂私记》(1段落)T905与圆珍著作之间存在著如此众多相似乃至相同的句子与段落这到底意味著什么呢这无非意味著(1)要么圆珍与T905的作者不约而同地从第三者文献中袭取了这些句子与段落(2)要么圆珍从T905引用了这些句子与段落(3)要么T905的作者从圆珍的著作中借用了这些句子与段落哪种假设更符合实际呢

首先第一种假设似乎可以较轻易地加以排除圆珍与T907的作者都没有讲这些句子与段落中的任何一个是引用而来的此外读读圆珍的著作就可以發现这些句子与段落在圆珍的著作中极为自然与上下文浑然天成不像引自其它文献最重要的是T905与《教示两部秘要义》有2段落7句子是一样的考卢到二者的短小篇幅(T905仅4400言而《教示两部秘要义》不满800言)它们不约而同地从其它文献引用了这么多几乎一模一样的段落与句子这种可能性实在是微乎其微了

第一种假设既已排除那么我们可以认为要么圆珍从T905要么T905的作者从圆珍的著作中借用了这些段落与句子圆珍是否可能从T905借用了这些段落与句子呢问题的关键无疑在于圆珍在写作这三篇著作前是否读过T905既然圆珍至少在882年前没能读到包括T905在内的任何一部三仪轨如果圆珍的这三部著作(甚至其中之一)是在882年以前写的我们就能排除圆珍在这三篇部著作中引用了T905的可能性

《杂私记》中那段可以在T905中找到相类者的段落据圆珍自己所记写于贞观14年12月24日换言之圆珍写这段文字的时间要比882年足足早出10年至于《〈大毗卢遮那成道经〉心目》的写作时间据该书的跋注(「日本国上都比叡山延历寺真言唱业内供奉沙门圆珍游天台次届于镇西府城山寺天王院案本经赞述之」)当在圆珍还唐后不久即858年左右比882年早24年这说明圆珍在写《杂私记》中的这段话与《〈大毗卢遮那成道经〉心目》全文时并不知道当然也就无从利用到T905所以逻辑的结论祇能是T905中相类(同)于《杂私记》与《〈大毗卢遮那成道经〉心目》的段落与句子乃是引用自圆珍的这两部著作

《教示两部秘要义》准确的写作时间虽不可考却有证据显示在圆珍的某些弟子看来至少有一段并见于《教示两部秘要义》与T905之间的文字的「著作权」属于圆珍可见于T905的《教示两部秘要义》两段落其中之一收在圆珍的另一部著作《杂记》内并明记为「山王」之言由其体例内容观之《杂记》想必是圆珍弟子在其师殁后辑录先师要语旨言而成这段话被辑录于圆珍的《杂记》中这说明圆珍的弟子在编辑该《杂记》时(这自然是在圆珍身后)仍对T905茫然无知否则圆珍弟子不可能会把一段可见于一部善无畏所译之仪轨的话堂而皇之地载入其先师的《杂记》中(即使记入了至少也会注明该段文字也见于善无畏经轨云云)

由圆珍弟子在圆珍殁后仍眛于T905的事实可以推知圆珍本人终其一生都不知道T905不然以该经轨对台门的重要圆珍断无对它秘而不宣之理其弟子也断不至于直到圆珍死后仍茫然于该经轨(能给圆珍编撰《杂记》者想必是与圆珍关系密切的入室弟子)据此也可断定圆珍在写《教示两部秘要义》时不可能利用到T905相反T905与圆珍著作间所有文字上的相同(类)点乃是T905的作者利用了圆珍著作的结果与T907一样T905也是在圆珍著作的基础上写成于日本

接著让我们来探究T905的写作年代首先应注意的是三仪轨中祇有T907见录于安然《八家秘录》902年的修订本而T905T906却未列名其中由此观之安然在修定该目录时并不知道T905的存在不然以该经对台门非比寻常的重要性安然不会对它略而不录又以安然旷世的博学洽闻该经当时若已出现流传于日本安然似乎不太可能无所知晓所以T905很有可能在902年以前未出现于日本902年也因此可以作为T905写作年代的上限

另一方面据台僧长宴(1016-81)的《四十帖诀》记载长宴的受法师皇庆(977-1049)在其讲义中提到《尊胜破地狱法》的另外一个版本「《尊胜破地狱法》另本云『智法身亦名报身』云云此文尤叶谓智法身正有境智冥合之意也

下文我将证明长宴在其讲义中提到的《尊胜破地狱法》乃是T906这样所谓的別本就有可能是T905或T907再者长宴这里从该「別本」所引的句子「智法身亦名报身」仅见于T905而不见于T907显然这里的「別本」即是T905又据长宴所记皇庆是在永承2年(1047)年7月23日的讲义中作此评说的可见长宴在1047年前即已读过T9051047年于是可以作为T905写作年代的下限

总之关于T905的出处与写作年间我们可以作如下的总结T905于902-1047年间写于日本其作者利用了圆珍的3部著作

关于T906的出处

关于T906最惹人注目的是其中一段文字居然可以在安然的《金刚界大法对受记》中找到原原本本的对应段落

「此鍐字变成率都婆三角半月团形地水火风空五大所成故此率都婆变成摩诃毘卢遮那如来身色如月首戴五佛冠以妙纱谷天衣璎珞庄严其身光明普照十方法界皆倚于月轮四佛四波罗蜜十六八供四摄贤劫千佛二十天无量无边菩萨以眷属

安然《金刚界大法对受记》中相应的段落见于《大正藏》第75卷第139页下第29行至第140页上第8行二者几乎完全一致T906中还有一段落(《大正藏》第18卷第913页上第2至12行)可以在《金刚大法对受记》(《大正藏》第75卷第139页下第24至29行)与一传为不空所译的密教仪轨《金刚顶瑜珈千首千眼观自在菩萨修行仪轨经》(《大正藏》第20卷第75页上第19至22行)中找到极相近的段落但稍经比较就能發现该T906段落更近于《金刚大法对受记》中的相关段落所以它更有可能本于《金刚界大法对受》

如何解释二者间文字上的重复呢我认为上面的这段T906文字引用自安然的《金刚界大法对受记》如在序言里所指出的那样T906的两首偈颂是分拆T907中唯一的偈颂而成这说明T906与T907的作者不是同一人既然T907的作者颇有可能是安然而T906又是在T907的基础上写成的并见于T906与《金刚界大法对受记》的这段话就极有可能也是T906的作者袭取自安然的这部著作了如此看来T906不仅是在可能出自安然之手的T907的基础上写成的它还同时利用了安然的一部重要著作——《金刚界大法对受记》除T907《金刚界大法对受记》与《金刚顶瑜珈千首千眼观自在菩萨修行仪轨经》外T906的作者还利用了(i)一行《疏》(《大正藏》第39卷第586页中第11至13行第727页下第8至22行T906的相关段落见《大正藏》第18卷第912页下第17至24行)(ii)另一传为不空所译的密典《〈金刚顶经〉金刚界大道场毘卢遮那如来智受用身内证智眷属佛身异名佛最上乘秘密三摩地礼赞文》(《大正藏》第18卷第336页上第3行至下第12行T906内的引文见《大正藏》第18卷第913页上第18行至中第3行)与(iii)智𫖮《维摩经玄疏》(《大正藏》第38卷第553页上第20至21行在T906中的引文见《大正藏》第18卷第913页下第27至29行)

至于T906的成书年代首先有一点是明确的与T905一样T906也是成书于902年之后这从三仪轨中祇有T907见于《八家秘录》902年的改订本这一点上可以推知其理由可比照上文得知即不赘述

另据《四十帖诀》皇庆尝于长久4年(1042)4月提及一部经轨称「尊胜破地狱法」「师曰『五轮者即五智五佛也』具如《尊胜破地狱法》中云云该经轨可能是T906或T907这不仅因为此二经轨以「尊胜破地狱法」的別名知于世(详前)还因为第三部仪轨——T905的经名中不含「尊胜」二字事实上皇庆这里所谈到的《尊胜破地狱法》祇能是T906因为三仪轨中祇有T906将五轮对应于五智我们因此就可确定T906在1042年前即已出现于日本也就是说T906是在902-1042年间写成于日本的

结语

本文旨在探究三部密教仪轨的出处成书年代以及可能的作者虽三仪轨传由善无畏奉诏所译然其浓郁的中国思想色彩促使日本学者断之为中土撰述本文收集并考察了一些文献方面的证据后指出三仪轨固非汉译佛典但也非中土撰述而是东瀛所产三仪轨的创作年代大致如下

  • (1)T907:891-902;

  • (2)T905:902-1047;

  • (3)T906:902-1042

此外从我们目前所掌握的资料来看三仪轨之最古者T907(它为其它二仪轨所本)很可能出自天台宗有名的义学僧安然之手

本文还力图揭示三仪轨各种文献方面的来源T907的一个重要来源乃是圆珍的《决示三种悉地法》(圆珍写作该文的目的在于显示最澄密教付法文中特异的教法——三种悉地法乃有典可循有本可据)在写作T907过程中T907的作者利用了《佛顶尊胜陀罗尼经》(T907)《大日经》(T848)及一行的《大日经疏》(T1796)最后多少有点出人意表的是T907中的有段话竟是根据空海《念持真言理观启白文》中的若干偈句改写而成T907的文献来源可图示如下

《决示三种悉地法》(圆珍)+《佛顶尊胜陀罗尼经》+《大日经》+《大日经疏》(一行)+《念持真言理观启白文》(空海)=>T907

相较于T907T905与T906的文献构成则要复杂得多除了T907(它被全篇揉进T905)外圆珍的三篇著作数部密典(其中有久负盛名的《苏悉地经》)以及中国历史上一部早期的佛教偽经——《提谓波利经》都构成了创作T905的资料来源T905的主要文献资料来源可以下表表示

T907+圆珍三篇(《教示两部秘要义》+《大毗卢遮那成道经心目》+《杂私记》)+一行《大日经疏》+《慈氏菩萨略修瑜珈念诵法》(T1141)+《金刚顶超胜三界经说文殊五字真言胜相》(T1172)+《金刚顶经文殊师利菩萨五字心陀罗尼品》(T1173)+《苏悉地羯罗经》(T893)+《提谓波利经》=>T905

同T905具有鲜明的胎藏界色彩迥异T906因參酌多部金刚部秘典而写就故而甚富金刚界的色彩首先最为意味深长的当然是T906与T907的可能作者安然间的关系T906的作者取用了《金刚界大法对受记》中的两段话该巨著堪称安然在金刚部秘法方面最重要的著作此外T906的作者还利用了几部在中日密教史上流传甚广的金刚界经轨(如T878T1056)最后应特別注意的是中国天台宗实际的创立者智𫖮其《维摩经玄疏》内的数句话也被揉进了T906T906的文献来源可简单表示如下

T907+安然《金刚界大法对受记》+《〈金刚顶经〉金刚界大道场毗卢遮那如来智受用身内证智眷属佛身异名佛最上乘秘密三摩地礼赞文》(T878)+《金刚顶瑜珈千首千眼观自在菩萨修行仪轨经》(T1056)+《维摩经玄疏》(T1777)=>T906

最后必需强调的是天台宗人托名善无畏而偽撰的三仪轨其目的在于为所谓的最澄密教传法文提供经典方面的根据而传为有唐密法宗师顺晓所授的最澄密教传法文竟然也是偽造于日本其因缘是日本天台宗人将最澄门人所创的天台密教传统(即所谓的「台密」)归源于最澄并通过将最澄背景暧眛的密教师顺晓改头换面为善无畏的嫡传徒孙从而为台密凭空安立一个包括印度(善无畏)新罗(义林(?-?))中国(顺晓)诸密教大师在内的显赫谱系即事体大牵涉也广篇幅所限此处不能展开讨论


校注

相传最澄从顺晓处得到两件付法文其原稿据信分別保存于京都毗沙门堂(该原稿定为「国宝」)与大阪四天王寺(「重要文化财」)此处所讲的特异密法见于四天王寺本的付法文两付法文之影印本收于《传教大师全集》(1927年版)的扉页部分四天王寺本之〈付法文〉影印件首次發表于1965年12月6日的《朝日新闻》(夕刊) 《密教發达志》东京1918年第432-436页 「三种悉地破地狱仪轨の研究」《(宫本教授记念)印度学佛教学论集》1954年第431-444页 「破地狱三种悉地法略解」《〈国译一切经〉密教部3》东京大东出版社1931年第80-94页 「五轮九字秘释と道教五藏观」《密教文化》69-701964年第77-97页 《唐代密教史杂考》神户1971年第209-52页 「三种悉地破地狱仪轨の研究」(《密教研究》351929年第1-18页) 「三种悉地と破地狱」(《密教文化》1211976年第1-13页) 《台密の研究》(东京创文社1988年)第499-508页 《天台密教の形成》(东京东京溪水社1987年)第37-65页 「三种悉地法と三身真言」(《印度学佛教学研究》721988年第253-57页) 据《宋僧传善无畏传》善无畏在北印时其高名即已远播中土为玄宗所钦仰參看 Chou Yi-liang, "Tantrism in China" (Harvard Journal of Asian Studies 8, 1945年, PP. 262-63) 《大正藏》第18卷第909页中【藏外】~下 《大正藏》第18卷第912页上【藏外】~中 《大正藏》第18卷第913页下 《大正藏》第18卷第915页下 《大正藏》第18卷第915页下 《大正藏》第18卷第909页上 《大正藏》第20卷第590页上 《续天台宗全书密教3》天台宗典编纂所编东京春秋社1993年版第32页 最澄与空海决裂的深刻原因见赤松俊秀「最澄と空海」(《大谷学报》53/21973年页1-13)Paul Groner, Saichoo: The Establishment of the Japanese Tendai School (Berkeley: Berkeley Buddhist Studies Series 7; 1987), pp. 83-87; Abe Ryuichi "Saichooand Kūkai: A Conflict of Interpretations" (Japanese Journal of Religious Studies 22/1-2: 103-37) 天台宗人不喜《理趣释》这从很少有天台宗人讲说注疏此书的事实见其一斑(台僧对《理趣释》的唯一注疏是《理趣释难义》收于上揭《续天台宗全书/密教3》)意味深长的是真言宗人关于此书的注疏却是代出不绝汗牛充栋(參考野本觉成「日本天台の理趣经注释」见《智证大师研究》1988年) 因书中提到日本一比丘在建保5年(1217)3月13日说的一段话(见《续天台宗全书密教3》第33页) 见《大日本佛教全书》第27卷第985页下 见《大日本佛教全书》第27卷第985页下 《大正藏》第18卷第915页上 《大日本佛教全书》第27卷第985页中 參见《大正藏》第18卷第915页中「若诵一遍当如转藏经一百万遍」 《大日本佛教全书》第27卷第985页中 《大正藏》第18卷第915页上 《大正藏》第18卷第915页上 《大日本佛教全书》第27卷第985页下 「阿鍐览唅欠右上五法身真言」(《大正藏》第18卷第915页上) 《大日本佛教全书》第27卷第985页下 《大日本佛教全书》第27卷第985页下 《大正藏》第18卷第915页中 《大正藏》第18卷第915页中 《大日本佛教全书》第27卷第936页上 《大日本佛教全书》第27卷第985页下 《大日本佛教全书》第27卷第985页下 《大日本佛教全书》第27卷第985页下 《大日本佛教全书》第27卷第985页下 參见《大正藏》第18卷第781页中 《大正藏》第55卷第1069页上 《大日本佛教全书》第27卷第936页上 《大日本佛教全书》第27卷第985页上 《大日本佛教全书》第27卷第985页上 《大日本佛教全书》第28卷第1326页至1327页 《大日本佛教全书》第28卷第12911327页 參看《佛书解说大辞典》(1964-78年版)第3册第136页 智慧轮是一来自中亚的密教名家其游化中国期间圆珍曾求教密法于他(其小传见于宋僧传參看《大正藏》第50卷第723页上 《大日本佛教全书》第27卷第1039页下 除了《决示三种悉地法》《念持真言理观启白文》外T907的作者还利用了《大日经》与一行(683-727)的疏(T1796)《大日经》的一段落(《大正藏》第18卷第20页上第17至19行)两行偈语(《大正藏》第18卷第45页上第8行)被引用到了T907(《大正藏》第18卷第915页中第14至16行第915页下第1行)T907的一段落(《大正藏》第18卷第915页中第7至第8行)则本于一行《大日经疏》(《大正藏》第39卷第609页下第8至第9行)此外T907的题目与《佛顶尊胜陀罗尼经》的甚为相像其某些思想也可能渊源于该经(參看 Jinhua Chen, "The Formation of Early Tendai Esoteric Buddhism in Japan: A Study of Three Japanese Esoteric Apocrypha," [Ph. D dissertation, McMaster University. Hamilton, Ontario, Canada], p. 183) 《大正藏》第18卷第915页上 《定本弘法大师全集》(引法大师著作研究会编和歌山高野山大学1993年版)卷5页95 如果一个人决定利用第二者的著作偽造经轨他大抵会觉得在第二者的身后而不是生前这样做更方便些 《大正藏》第55卷第1117页下 据夹注(《大正藏》第55卷第117页上第18行)该文件即最澄的付法文 T906与T907的別名见《大正藏》第18卷第914页中《大正藏》第18卷第915页下 《大正藏》第75卷第98页中 《大正藏》第18卷第912页上至中 《大正藏》第18卷第912页下 《大正藏》第55卷第1114页上《八家秘录》改定的时间另说是仁和1年(885)3月3日(《大正藏》第55卷第1114页脚注1)此说不确余有详论參看拙博士论文第172-73页 《大正藏》第18卷第909页下 《大正藏》第18卷第909页下 《大正藏》第18卷第910页上 《大正藏》第18卷第909页下 《大正藏》第18卷第910页中 《大日本佛教全书》第28卷第1087页上 《大日本佛教全书》第28卷第1087页上 《大日本佛教全书》第28卷第1087页上 《大日本佛教全书》第28卷第1087页上 《大日本佛教全书》第28卷第1087页上 A,Bam,Ram,Hum,Kham即阿鍐蓝唅欠该五字在圆珍文中以梵文出现 《大正藏》第18卷第911页上 《大正藏》第18卷第911页上 《大日本佛教全书》第28卷第1087页上 《大正藏》第18卷第912页上 《大日本佛教全书》第28卷第1087页下至1088页上 《大日本佛教全书》第28卷第1087页下至1088页上 《大正藏》第18卷第911页下 「该包凡圣镕销依正」(《大日本佛教全书》第26卷第652页上)「如来秘密身口意平等之身身口意平等之身三密平等同虚空」(《大日本佛教全书》第26卷第650页上) 《大日本佛教全书》第26卷第654下至655页上 《大正藏》第18卷第912页上 《大日本佛教全书》第28卷第1116页上 即圆珍圆珍尝掌教比叡山山王院故名 《大正藏》第75卷第871页下 《大正藏》第18卷第909页下 《大正藏》第75卷第870页下 除圆珍的著作外T905中计有14段文字来源于一行《大日经疏》详情从略此外T905还引用了其它一些经典为避文多不一一注明 《大正藏》第18卷第913页上 更准确地讲是错误地割裂——T907唯一偈颂内一段本因相属一体的偈语被T906的作者分割为二 《大正藏》第75卷第827页上 《大正藏》第18卷第912页下
[A1] 却【CB】郤【藏外】
[A2] 范【CB】范【藏外】
[A3] 已【CB】以【藏外】
[A4] 段【CB】断【藏外】
[A5] 论【CB】纶【藏外】
[A6] 场【CB】埸【藏外】(cf. T18n0878_p0335c20)

内容源自:漢文大藏經,繁转简后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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