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华七礼文
(尾缺)
〔录文完〕
〔附〕
关于《法华七礼文》
随著《法华经》在中土的传布,南北朝时期法华思想已经在高僧大德和庶民阶层得到普遍的發展。除了高僧的注疏、讲说以外,华北地区更流行以邑义的信仰团体从事「建造佛像、寺院……举办及參与斋会和若干仪式。」例如,有豪族「李次率领族人及村中居民,共同信奉《法华经》并组成法华邑义团体。……延请僧侣讲诵《法华经》,塑造『二佛并坐』法华佛像,并举行开光,供养,斋戒,行道等法华法会活动。」此外,从六世纪的北魏后期至隋代,法华十六王子的相关题铭或造像,出现于河南、河北、山东、山西等地区,证明「十六王子也成为斋忏仪式中称名或礼敬的对象。」这些研究论述皆说明了佛教法会的礼忏仪式,实为庶民表现信仰的重要活动方式之一。
江南地区有关法华信仰的活动,则可以从《广弘明集》所收录的陈文帝〈妙法莲华经忏文〉略窥一二。其文云:「菩萨戒弟子皇帝,稽首和南十方诸佛、无量尊法、一切贤圣。……今谨于某处建如干僧、如干日法华忏。见前大众至心敬礼释迦如来、多宝世尊,礼《妙法华》大乘经典……并入道场证明功德,击大法鼓,转妙法轮,震动世间,觉悟凡品,令使尽空法界无量声闻、无边众生皆为菩萨,总持性相,同到无生。稽首敬礼常住三宝。」陈文帝在忏文中所说的「今谨于某处建如干僧、如干日法华忏」,并未明确指出具体的处所、僧众及日数,显示了此篇忏文可能是作为陈文帝于启建法华忏时的忏文范本,而非单次举行法华忏的记录而已。此外,由帝王勅令启建,甚至亲自參与,连续数日的法华忏,也可能是属于大型的斋忏法会。再说,在上位者的喜好与推动下,民间有可能更为风行。衹是仅从陈文帝简短的忏文中,仍不易得知当时整个法华忏的仪式如何进行,如何具体地实践。
至于现存最早以《法华经》为基础而成立,而且保存完整的佛教忏法,为隋代天台创祖智𫖮所撰的《法华三昧忏仪》。由于《法华三昧忏仪》属于高僧大德所作,不仅内容长篇巨制,也包含了许多义理的解说,其仪轨组织包括:第一明三七日行法华忏法劝修、第二明三七日行法前方便、第三明正入道场三七日修行一心精进、第四明初入道场正修行方法、第五略明修证相。其中第四正修行方法,才是礼忏的行法,又细分为十科:「一者严净道场、二者净身、三者三业供养、四者奉请三宝、五者赞叹三宝、六者礼佛、七者忏悔、八者行道旋绕、九者诵法华经、十者思惟一实境界。」可以说是一部「禅定与忏悔并重」,「事修与理观相融」,「圆融实相」的观法。事实上,以天台宗如此高深的修证禅观的忏法,和一般民众所流行的法华信仰,想必其间应当仍有一段不小的距离,而且和单纯是以礼佛仪式为主的《法华七礼文》,在体制上、修法上都有显著的差异。
保存在敦煌遗书中的《法华七礼文》,是一篇依据《妙法莲华经》而立名的礼忏文,形式极为单纯。关于《法华七礼文》的结构,从现存的三礼来看,可以归属于礼忏文中的「礼佛」仪节,依次由称名礼拜、礼赞偈、和声三个部分组成。《法华七礼文》的礼拜对象为本师释迦牟尼佛,称名礼拜的仪节皆以「至心归命礼」领句。礼赞偈的形式是由七、七、七、七、七、五、七、七的句式呈现,和一般礼忏文多半系以纯粹的五言或七言偈颂的歌赞体,稍有不同,在音乐曲调上的表现也可能更为活泼多样。至于和声的部分,「愿共诸众生,往生安乐国」,和其他礼忏文中常见的形式相同,是由双句五言组合而成,同时也揭示出此篇礼忏文的目的,在于發愿往生阿弥陀佛的极乐世界。
由于礼佛的仪节属于礼忏文的主体部分,此前的请佛、叹佛仪节,以及之后的五悔、处世界梵、三归依、说偈發愿、六时偈颂、无常偈等仪节,在一般礼忏文的文本裡常有省略的情形,未省略的部分也有搭配不同偈文的情形;在仪式的进行中也有仪节次序的不同或是部分仪节的省略,因此《法华七礼文》在仅存前三礼的情况下,在礼佛之前或之后的仪节,是否搭配有其他特定的偈文或是省略部分的仪节,目前仍不得而知。侭管如此,以《法华七礼文》简易的仪式与修法,作为一般僧俗日常六时行道所使用礼忏文,应当更为贴近一般庶民大众的法华信仰。
至于《法华七礼文》的内容与思想,则是先将《妙法莲华经》的经文义理加以消融,再透过具体的故事和譬喻,转化成一般通俗的礼忏文,分別说明如下:
一、从礼拜对象来看——《法华七礼文》礼敬释迦的缘由从《法华七礼文》目前残存的三礼来看,礼拜对象皆作「本师释迦牟尼佛」,其主要原因在于释迦牟尼佛为《法华经》的说法者。根据《妙法莲华经》的〈序品〉,首先叙述了佛陀说《法华经》的因缘:「一时佛住王舍城耆阇崛山中」,结跏趺坐,放光现瑞,天雨妙华、大地震动,文殊思忖如来今日当说大法。而〈提婆达多品〉则叙述了佛陀「于过去无量劫中,求《法华经》,无有懈惓。」〈化城喻品〉叙述了过去世有大通智胜如来,其十六王子皆出家为沙弥,并以受持、讽诵、乐说《法华》而受记成佛,其中第十六子即释迦牟尼佛。〈见宝塔品〉叙述多宝如来宝塔,特別从地踴出,赞叹释迦牟尼佛为大众说妙《法华经》。多宝佛并于宝塔中分半座与释迦牟尼佛,大众皆见七宝塔中二佛并坐。〈从地踴出品〉中,复有娑婆世界「无量千万亿菩萨摩诃萨同时踴出」,礼拜、瞻仰、赞叹于佛。〈妙音菩萨品〉中,复有「妙音菩萨摩诃萨,欲从净华宿王智佛国,与八万四千菩萨,围绕而来至此娑婆世界,供养、亲近、礼拜于我,亦欲供养、听《法华经》。」〈妙音菩萨品〉中,复有「普贤菩萨……与大菩萨无量无边不可称数,……到娑婆世界耆阇崛山中,头面礼释迦牟尼佛,右绕七匝,白佛言:『世尊,我于宝威德上王佛国,遥闻此娑婆世界说《法华经》,与无量无边百千万亿诸菩萨众共来听受。』」
由此可见,经中多处叙及释迦牟尼佛,从过去无量劫以来,即已不断弘赞《法华》;此次演说《法华》,不但有天花地动、毫光现瑞,还有多宝如来宝塔从地踴出,娑婆世界及他方世界无数诸大菩萨众等,皆来敬礼赞叹,听受此经。特別是〈如来神力品〉中,「即时诸天于虚空中高声唱言:『过此无量无边百千万亿阿僧祇世界,有国名娑婆,是中有佛,名释迦牟尼,今为诸菩萨摩诃萨说大乘经,名《妙法莲华》,教菩萨法,佛所护念。汝等当深心随喜,亦当礼拜供养释迦牟尼佛。』」此段经文,更为《法华七礼文》以释迦牟尼佛作为礼拜对象,提供了明确的理论基础。
二、从礼赞偈来看——《法华七礼文》的思想及对《法华经》经文的转化
《法华七礼文》的礼赞偈,大致是按照《妙法莲华经》各品的先后次序,并依据经文的旨趣重新融汇而成,因此赞偈的词句和经文看来不尽相同。
第一礼的赞偈作「昔在鹿薗说四谛,后于鹫岭说三乘」,此二句总结了释迦牟尼佛过去的说法,并开启了说《法华经》的契机。鹿薗,指鹿野园、又译作鹿苑、鹿野苑等,是佛陀成道后初转法轮之地。首句意指佛陀第一次的说法,乃为度化五比丘,而至此处说四谛法,属于声闻法。三乘是指声闻乘、缘觉乘、菩萨乘,为三乘分別说法,即如《法华经》所云:「为求声闻者说应四谛法,度生老病死,究竟涅槃;为求辟支佛者说应十二因缘法;为诸菩萨说应六波罗蜜,令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成一切种智。」至于鹫岭,指灵鹫山,或称灵山、鹫峰,以山形似鹫头及山中多鹫而得名;音译为耆阇崛山,位于王舍城郊,是佛陀经常说法的处所,也是讲《法华》等大乘经典之处,为著名的佛教胜地。
其次,「地动眉毫照东方,天花普散及龙神」,乃根据《妙法莲华经》之〈序品〉而来。叙述佛陀在耆阇崛(灵鹫)山中说《法华经》时,「尔时世尊四众围绕……是时天雨曼陀罗华、摩诃曼陀罗华、曼殊沙华、摩诃曼殊沙华,而散佛上及诸大众,普佛世界六种震动……尔时佛放眉间白毫相光,照东方万八千世界,靡不周遍。」佛陀如此放光现瑞种种妙相,表示欲说大法,「欲令众生,咸得闻知一切世间难信之法,故现斯瑞。」
再次,「谤经定坠阿鼻狱,出众比糠尘」以及「童子聚沙为佛塔,一礼直至菩提因」,乃根据《妙法莲华经》之〈方便品〉而来。叙述诸佛如来「唯以佛之知见示悟众生。……但以一佛乘故,为众生说法,无有余乘,若二、若三。」自过去无数劫以来,「是诸世尊等,皆说一乘法,化无量众生,令入于佛道。」因此「若有众生类,值诸过去佛,若闻法布施,或持戒忍辱、精进禅智等,种种修福慧。如是诸人等,皆已成佛道。……乃至童子戏,聚沙为佛塔,如是诸人等,皆已成佛道。……或有人礼拜,或复但合掌,乃至举一手,或复小低头,……自成无上道。」说明过去之人所植种种微小善行,例如童子聚沙作塔,乃至一个礼拜的动作,皆为菩提之因,如是之人皆已成佛道。但因「唯一佛乘」的真实说,为「甚深微妙难解之法」,佛陀惟恐「当来世恶人,闻佛说一乘,迷惑不信受,破法堕恶道。」因此乃以方便力,「于一佛乘,分別说三。」至于「谤经定坠阿鼻狱,出众比糠尘。」又可见于〈譬喻品〉的偈颂:「若人不信,毁谤此经,则断一切,世间佛种。……其有诽谤,如斯经典……其人命终,入阿鼻狱,具足一劫,劫尽更生。如是展转,至无数劫,从地狱出。」此处的糠尘,可能是指微尘之意,用来指称长远之时劫,即微尘劫,譬喻谤经之人坠入阿鼻地狱后,能从地狱出者,遥遥无期。
第二礼的赞偈作「火宅焚烧四面起,长者愁恼三车迎,门外唤子不肯出,宅中是父心不惊」,乃根据《妙法莲华经》之〈譬喻品〉而来,即火宅譬喻。叙述大富长者之宅已破落倾危,且四面火起,诸子贪著嬉戏不肯逃出,长者遂设方便,以门外有三车(羊车、鹿车、牛车)珍玩,诱导驰出,然后等赐诸子白牛大车。故事譬喻:三界犹如火宅,「众苦充满,甚可怖畏」,长者喻佛,诸子喻众生,三车喻三乘(声闻乘、辟支佛乘、大乘);「如彼长者,初以三车诱引诸子,然后但与大车,宝物庄严,安隐第一」譬喻「如来……初说三乘引导众生,然后但以大乘而度脱之。」
其次,「五十余年舍逃逝,八难恶道被。普愿同修《法华》者,永离娑婆生死身。」乃根据《妙法莲华经》之〈信解品〉而来,即穷子譬喻。叙述穷子因年幼时,舍父逃逝五十余年,不识其父乃大富长者;后虽值遇,怀怖恐惧,避而他往,历尽艰辛险难,幸得其父巧设方便,欲临终时,方得父子相认,尽付家中宝藏。故事譬喻:长者喻佛,穷子喻众生,穷途险难喻生死烦恼,宝藏喻佛法(特別是《法华经》)。「如富长者,知子志劣,以方便力,柔伏其心,然后乃付,一切财物。佛亦如是,现稀有事,知乐小者,以方便力,调伏其心,乃教大智。」如彼穷子,得无量宝;听受《法华》,亦得永离生死长夜。故云:「普愿同修《法华》者,永离娑婆生死身。」〈药王菩萨本事品〉中亦云:「此经能救一切众生者,此经能令一切众生离诸苦恼,……能令众生离一切苦、一切病痛,能解一切生死之缚。」
第三礼的赞偈作「一云含润遍法界,三草异色影泥空」,乃根据《妙法莲华经》之〈药草喻品〉而来,即云雨譬喻。主要说明佛陀的说法平等博洽,「譬如三千大千世界,山川、谿谷、土地所生卉木、丛林及诸药草,种类若干,名色各异。密云弥布,遍覆三千大千世界,一时等澍,其泽普洽。……一云所雨,称其种性而得生长,华菓敷实。虽一地所生,一雨所润,而诸草木,各有差別。」唯有「如来知是一相、一味之法——所谓解脱相、离相、灭相、究竟涅槃、常寂灭相,终归于空。」三草异色是指各色各异的卉木、丛林及诸药草。至于影泥二字,其解不详。影,或如《金刚经》所说的「如梦、幻、泡、影」;泥,或如智𫖮《仁王护国般若经疏》所说的,「诸泥尘和合故假名为分,亦和合诸分故名为尘,此即名假也。以此假故一切法空。」无论是虚无的泡、影,或是微细的泥、尘,皆为因缘和合所生之相,常寂灭故,终归于空。
其次,「四大弟子皆授记」,乃根据《妙法莲华经》之〈授记品〉而来。叙述佛陀为摩诃迦叶、须菩提、大迦旃延、大目犍连等四大弟子授记,于未来世皆当成佛。实际上宣示了声闻乘的弟子亦可成佛。
再次,「十劫道场思惠风;王子同时头面礼,梵天俱来献宝宫;险路疲人甚饥渴,化济渡群萌。」乃根据《妙法莲华经》之〈化城喻品〉而来,即化城譬喻。前三句叙述了佛陀于过去生中受记成佛的故事:过去有佛,名大通智胜如来,其佛本坐道场,结跏趺坐,身心不动,「时诸梵天王雨众天华,面百由旬,香风时来,吹去萎华,更雨新者。如是不绝……过十小劫,诸佛之法乃现在前。」即为十劫道场,方得成道。其佛未出家时,有十六王子,闻父成道,皆共围绕,头面礼足;复有诸梵天王,「各以宫殿奉上彼佛」,皆请如来转于法轮。其后十六王子出家为沙弥,闻说《法华》,皆共受持、讽诵、乐说是经而受记成佛,其中第十六子即释迦牟尼佛。后二句乃以化城譬喻,彰显「世间无有二乘而得灭度,唯一佛乘得灭度耳」的思想。譬如「有一导师,聪慧明达,善知险道通塞之相,将导众人欲过此难。」但众人却因疲极、饥渴,而复怖畏,意欲退还。导师乃以方便力,于险道中化作一城,令众人得于中途止息,不必退却,复得向前。导师喻佛,众人喻众生,恶道险难喻诸生死烦恼。「若众生但闻一佛乘者,则不欲见佛,不欲亲近,便作是念:『佛道长远,久受懃苦,乃可得成。』佛知是心怯弱下劣,以方便力,而于中道为止息故,说二涅槃。……但是如来方便之力,于一佛乘分別说三。」说明佛陀所以说有二乘可得灭度,乃是为了度化怯弱众生所施设的方便,事实上,衹有唯一佛乘而已。
综合以上各礼赞偈的讨论,可以發现《法华七礼文》在前三礼中已融合汇聚了《妙法莲华经》前七品的主要内容,包含了法华七喻中的四喻——火宅喻、穷子喻、云雨喻、化城喻,在在显示了《法华经》唯一佛乘的思想内涵——一切众生皆当作佛,初说三乘衹是引导众生的方便说法;并且强调借由《法华经》的修持,必能度脱众生,永离生死八难。值得注意的是,在《法华七礼文》中很少引用经文,也不以明文论述一乘思想,更未见如经疏般的义理解析,而是将最简单、具象的故事情节和譬喻,重新转化成几近七言体的礼赞偈,不但有助于一般庶民理解《法华经》的内容,更容易落实在仪式之中的讽诵。
三、从和声来看——《法华七礼文》的礼忏目的及其净土信仰
《法华七礼文》目前保存了第一礼、第二礼的和声,皆作「愿共诸众生,往生安乐国」,此处的和声已经呈现出《法华七礼文》的礼忏目的,在于「往生安乐国」。安乐国,亦称安养国、安乐世界,均为西方极乐世界之別名。换言之,从和声的發愿中可以显示出《法华七礼文》是以往生西方净土作为礼忏的目的。
根据《妙法莲华经.药王菩萨本事品》所说:「若有人闻是药王菩萨本事品者……,若有女人闻是经典,如说修行,于此命终,即往安乐世界,阿弥陀佛、大菩萨众,围绕住处,生莲华中,宝座之上。」因此历来流传著许多天台宗祖师,诸如天台创祖智𫖮、弟子灌顶、还有中兴天台之祖湛然等人皆有發愿往生西方净土的说法。例如,灌顶在《隋天台智者大师別传》中叙述智𫖮临命终时,「专称弥陀、般若、观音。」「唱二部经为最后闻思」,一为听《法华》,一为听《无量寿》,之后并说「吾诸师友侍从观音,皆来迎我。」而在巴黎所藏敦煌本伯3183号的《天台智者大师發愿文》,其發愿内容主要为「上品往生阿弥陀佛国土」。甚至有「假托智𫖮之名,偽作有关净土之书有《观经疏》、《阿弥陀经疏》、《净土十疑论》、《五方便念佛门》等。」而道宣《续高僧传》记载了灌顶临终,「忽自起合掌,如有所敬,發口三称『阿弥陀佛』,……色貌欢愉,奄然而逝。」湛然也在自著的《授菩萨戒仪.广愿章》中说:「愿共法界诸众生等,舍此身已,生极乐界弥陀佛前,听闻正法,悟无生忍。」
此外,在唐代编撰的《弘赞法华传》和《法华传记》中也有相当多的僧俗因为诵持、书写《法华经》而往生西方极乐世界的记载。例如:前者载有沙门释慧进、释跋澄、白衣王淹、史呵誓等皆得往生安养;后者亦载有讲《法华》的僧道昂,讽诵转读的释智通、释僧衍、寡女扬氏、尼妙空、并州清信女等皆愿生西方。由此可见,法华思想与西方净土的信仰结合,可以说是一般僧俗所流行的法华信仰的一种常见形态,而《法华七礼文》即是以礼忏文的形式,具体地反映出这样的信仰形态。
总而言之,《法华七礼文》作为依据《妙法莲华经》而成立的礼忏文,利用简单易行的礼忏仪式和浅近易懂的故事譬喻,将《法华》经文重新消融转化,强调脱离生死苦海、往生西方净土,正好可以印证方广锠先生所说的,《法华经》固然有其深刻的思想,但它更主要地反映为一种群众性功德活动的信仰形态。由此可见,《法华七礼文》的發现,对于理解中古时期民间的法华信仰所呈现的诸多样貌的其中一面,及其具体实践的方式,无疑具有一定的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