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山云居寺石经
房山云居寺石刻佛教大藏经(略称房山石经),是我国从隋代至明末绵历千年不断刻造的石刻宝库。它是研究我国古代文化、艺术,特別是佛教历史和典借的重要文物,也是世界一宗宝贵的文化遗产。关于房山石经在文化史上的价值,早已引起海外学者的重视和研究,然而由于过去传世的经碑数量极少,大部分石经锢藏在石洞和地穴内,因此要作全面深入的研究是不容易的。
石经刻造沿革
我国石刻佛教经典始于北齐。如山西太原风峪的《华严经》、山东泰山经石峪的《金刚经》、徂徕山的《般若经》等,都是北齐时代的石刻佛经。北齐的唐邕自天统四年至武平三年(西元五六八~五七二年)在今河北武安县北响堂山(即石鼓山)刻了《维摩诘经》、《胜鬘经》、《弥勒成佛经》等许多佛教经典,并且留下有名的《鼓山唐邕刻经铭》,历叙發愿刻经的原因,所刻经数及开刻起讫年月。这些石刻佛经,特別是唐邕镌刻石经的事业对后代佛教徒从事大规模的石刻佛经有很大的影响。
房山石刻佛教大藏经始于隋代,创始人为僧人静琬。静琬是北齐时天台宗二祖南岳慧思大师的弟子,他的详细身世和事迹已不可考,但刻造佛教石经是他一生中最主要的事业,这是可以肯定的。从隋大业中一直到他死时为止,约三十年时间,他的刻造佛教石经事业从未间断。关于静琬發起刻造佛教石经的文献记载,最初见于唐初唐临所著的《冥报记》中。《记》云:
「幽州沙门释智苑(按:即静琬),精练有学识。隋大业中,發心造石经藏之,以备法灭。既而于幽州北山,凿石为室,即磨四壁而以写经;又取方石別更磨写,藏储室内。每一室满,即以石塞门,用铁锢之。时隋炀帝幸涿郡,内史侍郎萧瑀,皇后之同母弟也,性笃信佛法,以其事白后。后施绢千匹及余财物以助成之,瑀亦施绢五百匹。朝野闻之,争共舍施,故苑得遂其功。………苑所造石经已满七室,以贞观十三年卒,弟子犹继其功。」
唐临《冥报记》著于唐高宗永徽年间,在有关房山石经记事部份之末,唐临自注说:「殿中丞相李玄奖(一作『奘』)、大理丞采宣明等,皆为临说云尔。临以十九年从车驾幽州,问乡人,亦同云尔。而以军事不得(往)云。」这是说,唐临早在长安就从两位同僚中听说过幽州释智苑刻造石经之事。贞观十九年(西元六四五年)他随同唐太宗到幽州,问了当地乡人,也同样说是如此,只因军事繁忙,未能亲往调查。
又,据《寰宇访碑录》著录,唐元和四年(西元八〇九年),幽州节度使刘济所撰之《涿鹿山石经堂记》亦记有静琬创刻石经之事:
「济封内山川,有涿鹿山石经者,始自北齐。至隋,沙门静琬,睹层峰灵迹,因發愿造十二部石经,至国朝贞观五年,涅槃经成。」
静琬为什么要發愿刻造佛教石经呢?佛教自东汉明帝时传入我国,由于历代统治者的提倡,至南北朝时期已极为盛行,佛教大小乘经典也大量翻译过来。随著佛教的盛行,寺院经济迅速發展起来,出家僧侣急剧增加。如南朝梁武帝时,尊佛教为国教,仅京都一地就有佛寺五百余所,僧尼十余万;北朝北齐时全境寺院竟达四万余所,僧尼三百万人之多。社会上出现如此众多的寺院和僧尼,自然就容易引起一部份非佛教信徒的反感甚至反对。因此,一些当政者为了政治和经济的原因,有时也采取了抵制佛教發展的措施。如北魏太武帝太平真君年间就曾下令诛沙门,毁神像。特別是北周武帝建德年间下令废佛教,前后三年间,关、陇地区佛法诛除几尽。建德六年(西元五七七年)武帝灭北齐后,将北齐的所有庙宇,充作王公第宅,命令三百万僧徒全部还俗。武帝的废佛运动,对佛教是一次沈重的打击,佛教史上称之为「法难」。
北魏太武帝死后,文成帝继位,立即發出敕令,再兴佛教。北周武帝死后,宣帝继位也立即允许再兴佛教。隋灭北周统一南北后,更大力提倡佛教,佛教又重新复兴起来。
但是,北魏和北周的废佛运动,在佛教徒心中还是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的。他们顾虑到说不定什么时候还会出现「法难」,考虑如何来保存佛经的问题。北周废佛时,许多手写佛经一时化为灰烬,然而北齐唐邕刻在石上的佛经却依然无恙。唐邕当时刻造石经就是由于「以为缣缃有坏,简策非久,金牒难求,皮纸易灭,于是發七处之印,开七宝之函,访莲华之书,命银鈎之迹,一音所说,尽勒名山。于鼓山石窟之所,写《维摩诘经》一部,《胜鬘经》一部……。」(《鼓山唐邕刻经铭》)这给佛教徒以很大的启發。据刘侗、于奕正的《帝京景物略》说:
「北齐南岳慧思大师,虑东土藏教有毁灭时,發愿刻石藏,閟封岩壑中。座下静琬法师承师咐嘱,自隋大业迄唐贞观《大涅槃经》成。」
关于慧思發愿刻石藏,究竟实现了没有,现已不可知。然而静琬是继承其师遗愿刻造石藏,至此已十分清楚了。静琬刻石藏的目的,则正如他自己所说的,并不是为了一时的传播佛经,而是为了一旦遭到「法难」时,可以此石经充作「经本」之用。如他在贞观二年(西元六二八年)题刻残碑上说:「冀于旷□〔刼〕,□□〔济度〕苍生,一切道俗」。在贞观八年(西元六三四年)题刻残碑上说:「此经为未来佛□〔法〕难时,拟充经本,世若有经,愿勿辄开」。又如,在新發现的《涅槃经堂题刻》残碑上说:「此堂内唯有石涅槃经一部,更无余物。本为未来悬远无佛法时,留为□〔经〕本,开生□〔慧〕目,静琬□头,愿□□〔尽未〕来」,等等。
从静琬發愿刻造到明末止,房山石经的历史,大体上可以分为四个时期。清代康熙以后虽然几次修葺云居寺,也刻了一些经碑立于寺中,但已失去石经原来锢藏以备法灭时充经本用的意义了。
第一个时期——隋唐
这一时期又可分为几个阶段,首先是隋大业中至唐初,静琬及其弟子玄导刻经时期。如上所述,静琬自隋大业中發愿刻造石藏是得到隋炀帝皇后萧氏及其弟萧瑀的大力施助的;但从现存石经及题刻中,自隋大业至唐武德之终的二十年间,未见任何题记,可能是准备时期。静琬發愿刻造石经是有计㓰进行的。他在贞观二年(西元六二八年)题刻中说:「静琬为护正法,……就此山顶刊《华严经》等一十二部。」可见他原计㓰要刻十二部佛经,《华严经》就是他最初刊刻的一部。又,刘济《涿鹿山石经堂记》说:「至国朝贞观五年《涅槃经》成」,静琬《涅槃经堂题刻》也证实了这一事实,可见《涅槃经》也是他最初刊刻的一部经。此外,现存雷音洞(即第五洞,又称石经堂或华严堂)中的《法华经》、《胜鬘经》等,历来认为是静琬时所刻之石经,如清查礼的《游𢘿题(𢘿、古莎字)、上方二山日札》中说:「石经洞宽广如殿,中供石佛,四壁皆碑石叠砌,即隋静琬法师所刻佛经也。字画端好,有欧褚楷法,无一笔残缺。」静琬最初發愿要刻的十二部经具体经名没有写明,已无法考查。然就现存可认为是静琬刻造的石经,主要有:《法华经》、《华严经》(晋译)、《涅槃经》、《维摩经》、《胜鬘经》、《金刚经》、《佛遗教经》、《无量义经》、《弥勒上生经》等。
静琬于贞观十三年(西元六三九年)入寂,继其刻造石经事业者,据辽代赵遵仁撰《续镌成四大部经记》说:
「(静琬)以唐贞观十三年奄化归真,门人导公继焉;导公没,有仪公继焉;仪公没,有暹公继焉;暹公没,有法公继焉。自琬至法,凡五代焉,不绝其志。」
关于静琬的这些后继者,佛教史籍从未见记载,只是从石经山的一些题刻中弄清了他们的一些主要事迹,至于僧仪的事迹,甚至他的全名是什么,至今尚未發现任何记载。
直接继承静琬刻造石经事业的是玄导。从保存在雷音洞门楣上的唐总章二年(西元六六九年)玄导题刻的残碑看,玄导继承静琬刻造石经事业也是很有计㓰的,而且刊刻了许多佛经。题刻云:
「……玄导……夙厕缁林……先师遗训,于此山峰□□□、楞伽、思益、佛地四部经律……愿云居□□□,群萌助施,修营……。」
由此可见,玄导承其先师遗训续刻了《大品般若经》、《楞伽阿跋多罗宝经》、《思益梵天所问经》、《佛地经》四部。同时,刻有玄导题记的经碑尚有:《胜天王般若经》、《大乘大集地藏十轮经》、《僧羯磨经》、《比丘尼羯磨经》、《佛说四分戒本》、《比丘戒本》、《比丘尼戒》、《四分大尼戒本》、《菩萨受戒法羯磨文》等。其他刻有玄导时期年月题记的经碑有:显庆六年(西元六六一年)的《心经》,麟德二年(西元六六五年)的《四分戒本》和咸亨二年(西元六七一年)的《佛说造立形象福报经》等。此外,玄奘译的《说无垢称经》和《解深密经》,虽未见题记,从字迹上看与玄导所刻诸经极为类似,很可能也是玄导时所刻。
玄导的后继者僧仪,如上所述其事迹至今不明。僧仪所处时期,可能正当武周当政。从镌刻石经的资料来看,武周当政时期房山石经虽然继续镌造,但未见刊造大部头的佛经。现存的有垂拱元年(西元六八五年)庞德相造的《金刚经》,天授三年(西元六九二年)刘行举造的《佛说当来变经》、《施食获五福报经》,长寿三年(西元六九四年)沙门正智造的《弥勒下生成佛经》和张任德造的《观弥勒上生兜率经》,长安四年(西元七〇四年)汤怀玉造的《金刚经》及《普门品》。此外还有宋小儿造的《金刚经》碑等。
其次,为盛唐开元天宝之间,惠暹和玄法主持刻造石经事业的时期。这一时期可以说是房山石经的全盛时期。据通常称为「金仙公主塔」上所保留的开元九年(西元七二一年)释玄英所撰的《云居石经山顶石浮图铭》记载,惠暹是当时云居寺的「都检校」「上座」(寺中地位最高者),玄法是「律师僧」,而同塔背面开元二十八年(西元七四〇年)王守泰所撰《山顶石浮图后记》中,记述开元十八年(西元七三〇年)金仙公主奏赐经本和施田事,其时惠暹似已入寂,而玄法已升为「都检校禅师」了。
惠暹和玄法的刻造石经事业,得到了唐玄宗第八妹金仙长公主的大力施助。据上述王守泰撰《山顶石浮图后记》记载:
「大唐开元十八年,金仙长公主为奏圣上,赐大唐新旧译经四千余卷,充幽府范阳县为石经本。又奏,范阳县东南五十里,上垡村赵襄子淀中麦田庄,并果园一所,及环山林麓,东接房南岭,南逼他山,西止白带山口,北限大山分水界,并永充供给山门所用。又委禅师玄法,岁岁通转一切经,上延宝历,永福慈王,下引怀生,同攀觉树。」
《后记》同时还载明了当时负责送这些经本的人是长安崇福寺沙门,著名的《开元释教录》著者智升。由此可见,金仙长公主当时对房山云居寺石经事业的施助,不仅送来四千多卷经本,而且㓰出大片田园山林作为刻造石经的经费。因此惠暹和玄法才有条件刻造几部大部头的佛经。同时由于雷音洞及其左右各洞已放满石经,于是惠暹和玄法又在雷音洞下开凿新堂二口(现称为第一洞、第二洞)。这在新發现的《大唐云居寺石经堂碑》残石中已得到明证。碑记云:
「初此堂之经营也,绵乎十纪,作者三人。刻贯花之言,日不暇给。……有上座暹公者,……乃购倕石,执坚钢,□峭𪩘,填深陴,……于旧堂之下,更造新堂两口。其始皆削青壁,不骞不崩,……岁聿云暮者五之。……有静流、玄法二上座者,非暹公之徒欤?……克纂前修,咸熙至愿。」
就石经贮藏情况看,惠暹、玄法时期所刻造的佛经也均藏在第一洞和第二洞内。现存石经中,属于惠暹、玄法时期刻造的主要有:开元十年(西元七二二年),幽州良乡县仇二娘造的《药师经》一卷,为范阳县进士阳子推所书,字画端好,是盛唐时期很宝贵的遗物。开元十一年(西元七二三年)幽州总管梁践惁刻的《佛说恒水流树经》、《佛说摩达国王经》。新经堂造成后,惠暹似即开始刻造大部头的《正法念经》七十卷,此经始刻于开元初年,刻成于开元十七年(西元七二九年)。继之又刻《大方等大集经》三十卷,刻成于开元二十九年(西元七四一年)。玄法时期最值得提出的是开始刻造玄奘译的巨部佛经《大般若经》六百卷。这部佛经,计刻石一千五百十二条,是石经中卷数最多的一部。这部石经从玄法时开始刻造,一直续刻到辽代才全部完成。从刻石题记看,现存第二十一条(卷九)刻于天宝元年(西元七四二年),因此推想它的刻造,可能开始于开元末年。就可见的题记所载,至天宝十三年(西元七五三年),刻至第一百六十三卷。此外,开元末年刻造的《佛顶尊胜陀罗尼经》一卷,以及现存第二洞的《大集经日藏分》和《月藏分》,从字迹上看也都是这一时期所刻之石经。
再次,为晚唐时期,其中以贞元至元和期间,云居寺住持律僧真性,得到幽州地方上,特別是幽州节度使刘济的施助,所刻石经为多。
天宝末,经安史之乱,房山石经的刻造并未停止。从现存《大般若经》第一百九十五卷至二百一十四卷的题记看,有安禄山的「圣武」、史思明的「顺天」、史朝义的「显圣」、朱泚的「应天」等年号,可以为证。其后贞元至元和间,刘济刻了《法华经》和一部份《大般若经》。据刘济元和四年(西元八〇九年)撰的《涿鹿山石经堂记》说:
「济遂以俸钱,奉为圣上(宪宗)刊造《大般若经》,以今年四月功就,亲自率励,与道俗齐会于石经峰下,……会同《华严》,……或推之,或挽之,以跻乎上方,缄于石室。」
这裡刘济说「四月功就」,容易使人误认为《大般若经》六百卷他已全部刻完。事实上,验对石经,刘济所刻的只是从卷三百前后,至卷四百十二止的一百余卷,而其中还有一些是別人捐助所刻者。刻造时间为贞元五年(西元七八九年)至元和四年(西元八〇九年)。终唐之际,这部《大般若经》约刻造到卷第五百二十左右。
晚唐时期房山云居寺刻造石经的事业,主要是得到幽州地方上的支持。所以中间虽经唐武宗会昌年间的废佛运动,云居寺一度也遭到打击而衰落,但很快又复苏起来。自大和元年(西元八二七年)至咸通四年(西元八六三年)的三十余年间,在当地官长杨志诚、史再荣、杨志荣、史元忠、史元宽、张允伸、张允皐等及其亲属们的施助下,先后刻造石经不下百余卷。但是,这些石经大部份是小部头经,而且许多是重复的,可见他们刻经并无计㓰,只是为了供养祈福而已。不过这些石经中大部份都有年月题记,经碑上下还刻著佛像供养人,为我们研究晚唐石刻艺术提供了丰富资料。
房山云居寺石经,始于隋末唐初,踵兴于盛唐,至唐末而衰落,经五代战乱,遂陷于完全停顿的状态。
第二个时期——辽
西元十世纪末,当时称为北方燕云十六州,包括房山地区,归由契丹统治,并于西元九四七年,辽大同元年,太宗耶律德光建国号大辽。辽建国后,大力吸取中原汉族文化,佛教也在鼓励之列。在辽代,除刊行足以与北宋官版开宝藏媲美的《契丹大藏经》外,房山石经事业也得到了继续發展。
辽代房山石经的续造,始于圣宗,其后兴宗、道宗继之,对刻石经尤为热衷,至天祚帝时尚维持不断。
辽初,云居寺得到保护,穆宗应历年间,在寺主谦讽的倡导下结「千人邑会」,筹集经费,大修云居寺,对石经的保护起了很大的作用。据应历十五年(西元九六五年)王正所撰之《重修范阳白带山云居寺碑》(碑额题「重修云居寺壹千人邑会之碑」)云:
「云居寺之东一里有高峰,峰之上千余步有九室,室之内有经四百二十万言。……原夫静琬之来也,以人物有否泰,像教有废兴。传如来心成众生性者,莫大于经;勒灵篇儆来刼者,莫坚于石,石经之义远矣哉!……寺主谦讽和尚,……见风雨之坏者,及兵火之残者,请以经金,遂有次序。……谦讽等同德经营,协力唱和,结一千人之社,合一千人之心,………无贫富后先,贵贱老少,施有定例,纳有常期。……故寺不坏于平地,经不堕于东峰。」
谦讽主持云居寺期间有无刻造石经,今已不可知。明周忱《游小西天记》说:「至辽统和及金明昌之际,有沙门留公、顺公亦增刻之」。石经洞外拓片有辽统和十三年(西元九九五年)题记的《般若心经》残片四块,略可见辽圣宗时代续刻石经之一斑。
关于辽圣宗、兴宗、道宗时期施助云居寺刻造石经事业的情况及所刻经数,在清宁四年(西元一〇五八年)赵遵仁所撰之《续镌成四大部经记》和天庆八年(西元一一一八年)志才所撰之《续秘藏石经塔记》中,有详细记载。赵遵仁《记》云:
「我朝太平七年,会故枢密直学士韩公讳绍芳知牧是州。因从政之暇,命从者游是山,诣是寺,陟是峰。暨观游间,乃见石室内经碑,且多依然藏贮。遂召当时耆秀,询以初迹,代去时移,细无知者。既而于石室间取出经碑,验名对数。……乃知自唐以降,不闻继造。佛之言教,将见其废耶?公一省其事,喟然有复兴之叹,以具上事,奏于天朝。我圣宗皇帝,锐志武功,留心释典,既闻来奏,深快宸衷。乃委故瑜伽大师法讳可元提点镌修,勘讹刊谬,补缺续新,释文堕而复兴,梵匠废而复作。琬师之志,因此继焉。迨及我兴宗皇帝之绍位也,……常念经碑数广,匠役程遥,借檀施则岁久难为,费常住则力乏焉办。重熙七年,于是出御府钱,委官吏贮之,岁析轻利,俾供书经镌碑之价,仍委郡牧相承提点。……」
志才《记》云:
「至大辽留公法师奏闻圣宗皇帝,赐普度坛利钱,续而又造。次兴宗皇帝,赐钱又造。相国杨公遵勗、梁公颖奏闻道宗皇帝,赐钱造经四十七帙,通前上石,共计一百八十七帙。」
由以上两碑记所述,可知最初对石经进行验名对数的是辽初涿州刺史韩绍芳。据赵遵仁《记》载,韩绍芳当时验了《正法念处经》一部全七十卷,《大涅槃经》一部全四十卷,《大华严经》一部八十卷,《大般若经》五百二十卷,合计碑二千一百三十条。就当时条件讲,韩绍芳对石经验名对数的工作是很艰巨的,但他也遗漏了许多经碑,与拓印实物的数目有很大出入。更重要的是韩绍芳将云居寺石经情况奏闻圣宗,促使了刻经事业的继续發展。志才《记》中说是「留公法师奏闻圣宗」,这可能是当时留公是云居寺住持,而当韩绍芳上奏本时,留公作为僧方代表,列名同奏上闻之故。总韩绍芳、留公主持所续刻之石经主要有:《大般若经》八十卷。《大宝积经》一部全一百二十卷。至此完成了所谓「四大部」经数。
之后,在道宗大安年间又有名僧通理续刻石经四十四帙,计碑四千八十片。上述志才《记》云:
「有故上人通理大师,缁林秀出,名实俱高,教风一扇,草偃八宏。……师因游兹山,寓宿其寺,慨石经未圆,有续造之念……。至大安九年正月一日,遂于兹寺开放戒坛,……所得施钱,乃万余镪,付门人见右街僧录通慧圆照大师善定,校勘刻石,石类印板,背面俱用,镌经两纸。至大安十年,钱已费尽,功且权止,碑四千八十片,经四十四帙。」
志才《记》末,详列通理所刻经名及帙号。通理所刻之佛典,与他以前所刻者有一很大不同。以前所刻多为大乘的经,而通理所刻则多为律和大乘论。如《大智度论》一百卷,《十地经论》十二卷,《佛地经论》七卷,《瑜伽师地论》一百卷,《显扬圣教论》二十卷,《大乘阿毘达磨集论》七卷,《成唯识论》十卷,《大乘起信论》一卷,《摩诃衍论》十卷等。由此可见,通理刻经是很有计㓰的,他补前人所刻之缺,使大乘经、律、论三藏完备。通理刻成这些石经后,大概石经山上各室已满,一时无处贮藏,暂置山下。据志才《记》述,通理入寂后,他的门人善锐,「念先师遗风不能续扇,经碑未藏,或有残坏,遂与定师(善定)共议募功。至天庆七年(西元一一一七年),于寺内西南隅,穿地为穴,道宗皇帝所办石经大碑一百八十片,通理大师所办石经小碑四千八十片,皆藏瘗地穴之内。上筑台砌砖,建石塔一座,刻文标记,知经所在。」这座标记经碑所在的云居寺南塔,后人即称之为「压经塔」。
通理之后,辽代续刻石经事业并未停止。通理的弟子善伏,从天祚帝乾统七年(西元一一〇七年)开始续造,一直到保大元年(西元一一二一年)。其间得到辽「故守太保令公陈国別胥」的施助,共刻石经十三帙,一百多卷。后来金天眷三年(西元一一四〇年)玄英及其俗弟子史君庆刻《镌葬藏经总经题字号目录》的二十七帙中,其前十三帙石经即是辽天祚帝年间所刻的。
第三个时期——金元
金代刻造石经开始于天会十年(西元一一三二年)当时涿州知州张玄征刻的《佛印三昧经》(「景」字号)等,距辽保大元年(西元一一二一年)最后所刻的《虚空藏菩萨求闻持法》(同「景」字号)等仅十一年。前述玄英等天眷三年(西元一一四〇年)刻《总经题字号目录》的二十七帙石经中,其中「覆」字以下十三帙,至「景」字的前一部分所收石经,均为辽刻,「景」字的后一部份及自「行」至「八」后十四帙,乃是金天会十年(西元一一三二年)至天眷三年(西元一一四〇年)涿州知州张玄征、刘庆余和奉圣州(今河北涿鹿)保宁寺僧玄英及其弟子史君庆等募刻的。可见金代的刻经是继续辽代的经帙而进行的。其间,于天会十四年(西元一一三六年),有燕京圆福寺沙门见嵩「因游东峰,见大岩室,遂發心续造石经一帙,名《大教王经》」(「府」帙,见同经卷十题记)。
金天眷三年(西元一一四〇年)以后,自皇统元年至九年(西元一一四一~一一四九年)间,刘庆余、玄英及史君庆等还续刻了自「刻」字至「多」字,共三十九帙。其中「刻」至「惠」三十帙是「宋朝新译经」,它和《高丽藏》入藏的自「杜」至「毂」三十帙的经目正同。这是研究宋开宝藏印行后,天息灾、法天、施护等所翻译的密教经典,以及把「宋朝新译经」与《高丽藏》、《契丹藏》入藏内容作比较的很有价值的材料。同时,这些石经多有序文和题记,也是研究唐末至辽代佛教的重要史料。
皇统九年(西元一一四九年)以后,历正隆、大定至明昌之初,约五十年间,有刘丞相夫人韩氏、张守仁、皇伯汉王等,曾刻了自「履」至「息」及「取」、「定」等共二十帙(其中「渊」、「澄」二帙系《別部阿含》,未见)。这些石经主要是:《阿含经》。此外,辽译《金刚摧碎陀罗尼经》和辽代新撰之《一切佛菩萨名号集》等也是金代所刻的。金代所刻石经除见嵩刻的《大教王经》藏于第三洞外,其余的经碑,都继续埋在压经塔下地穴内。
金末兵乱以后,房山石经事业又告停顿。元顺帝时,石经山已非常荒凉。至正元年(西元一三四一年),高丽僧慧月等从五台山来游石经山,见华严堂(雷音洞)石扉毁废,经本残缺。他读了洞门外贞观二年(西元六二八年)静琬自述刻经因缘的石刻,很受感动,遂募化修理了洞门和五个经碑而去。贾志道为撰《重修华严堂经本记》详记其始末,这是元代关于房山石经的唯一记载。由上可见,元代房山云居寺石经事业完全陷于停顿状态。
第四个时期——明
明代初期洪武年间,明太祖朱元璋曾派名僧道衍(姚广孝),前往石经山视察。姚广孝于洪武二十一年(西元一三八八年)到达房山石经山。他看了那裡的情况,惊叹静琬以来历代刻造石经事业之宏大,当时写了一首五言古诗,「镌于华严堂之壁」。之后,洪武二十六年(西元一三九三年),朝廷曾拨款修理过云居寺和石经山一次。又,据《释氏稽古略续集》卷三载:「永乐十八年三月,旨刻大藏经板二副,南京一藏,六行十七字;北京一藏,五行十五字。又旨石刻一藏,安置大石洞。向后木的坏了,有石的在。」但明代官刻石藏后来似未实现。所以明初虽然对房山云居寺和石经进行了考察、保护和修理,但并未见续造的石经。
明中期宣德三年(西元一四二八年),道教南北两派代表人物,全真教的陈风便和正一教的王至玄等,仿效佛教刻造石经的意图,募刻了道教的《玉皇经》,包括《高上玉皇本行集经髓》、《太上洞玄灵宝高上玉皇本行集经》、《玉皇本行集经纂》、《无上玉皇心印经》等四部,共刻石八块,也送至房山石经山贮藏(藏于第七洞)。此经的跋文说:
「涿鹿山云居寺,有洞室贮释梵之经,殆至万卷,故名是山为小西天焉。夫三界万灵,莫尊于昊天金阙玉皇上帝,玄功妙法,载在本行集经。正当刻金石,藏之名山,传之万世也。是以至心各捐资力,请匠镌刻《经髓》暨《经纂》及《心印经》,共为一卷,凡一千七百四十八字,置诸石室,用彰悠久。……时大明宣德三年四月吉日……。」
这些道教石经和佛教石经比较起来真是沧海一粟,但通过这次道教石经的贮藏,却可以看到明代佛道两教关系的一斑。
成化年间云居寺的住持,喇嘛僧嗔嗒㗭哩,以及附近的佛教信徒张普旺等,也曾对云居寺和石经的维护尽过力的。万历时名僧达观真可和憨山德清曾到云居寺访问,当时云居寺石经山又趋衰落。真可在《示东西云居寺僧众》中感慨地说:「涿州石经山为天下法海。自隋琬祖以来,龙象蹴踏,振扬宗教,代不乏人。逮我明,珠林鞠为草莽,金碧化为泥涂!」他于感慨之余,募缘修理了琬公塔。德清撰《复涿州石经山琬公塔院记》为记其事。
明代正式续造石经是在明末万历末年至天启、崇祯年间。当时有吴兴沙门真程劝说在北京的一些南方籍官吏、居士,如葛一龙、王思任、赵琦美、冯铨、李腾芳、董其昌、黄汝亨等刻造石经。他们集资先在北京石灯庵用小石版刻好佛经,然后送往石经山贮藏。据现存石经资料显示,这时期所刻的石经有:《四十华严》、《法宝坛经》、《宝云经》、《佛遗教经》、《四十二章经》、《大方广总持宝光明经》、《梵网经》、《阿弥陀经》等十余部。这时由于石经山上洞穴都已藏满封闭,于是又在雷音洞左边新开凿一小洞,将这些经碑藏入,洞额由董其昌题「宝藏」二字,俗称为「宝藏洞」(今为第六洞)。房山云居寺石经的刻造事业,到此才算最后结束。
石经的整理和研究
房山云居寺距北平城区西南约七十五公里,距房山县城西南二十五公里。云居寺石经分藏于两处,一为云居寺东面石经山顶上的九个洞中,一为云居寺西南压经塔下的地穴内。石经山上各洞及洞外的经石碑刻,长期以来都有不同程度的自然风化和人为破坏。散在洞内外的残石碑片多达千块,这些残缺的经石无疑是人为破坏的,还有许多已被盗卖散失,甚至流出海外。其次,自然风化的情况也相当严重,特別是靠近洞门部分的经版,由于岩石水分的渗透和多年的自然风化,经版之间互相黏贴在一起,稍一移动,则石面表层脱落成粉末,以致字迹漫漶不明。然而,从压经塔下地穴内發掘出来的经版,除极少数被压折断外,几乎没有一块受到风化侵蚀,保存得十分完整。后来将所有石洞的经版都编号拓印,再保持原状。
经过编号拓印,石经山各洞及压经塔下地穴内所藏经石数目为:
第一洞,一一三一石。
第二洞,一〇九一石。
第三洞,三三三石。
第四洞,一六四石。
第五洞,一四六石。
第六洞,二〇〇石。
第七洞,二八五石。
第八洞,八一九石。
第九洞,三九〇石。
塔下地穴,一〇〇六一石。
以上总计得经石一四六二〇石。此外尚得残经四二〇石,洞外各种碑铭八二石。这个数目是十分惊人的。
这些为数巨大的房山石经及其题记和各种碑铭,为我们提供了研究我国古代特別是古代北方地区社会经济、政治、文化、佛教兴衰、佛教经籍、以至碑刻书法、艺术等各方面的丰富的原始资料。明清两代的学者,就开始注意房山石经,但大都只是从碑刻书法方面著眼,而缺乏从其内容方面的价值进行研究。一直到近代,一些学者才开始注意于内容方面的研究。由于经石数量巨大,研究工作十分繁重,目前的研究还是十分初步的,不过仅就这些初步研究,也可看出房山石经在我国古代文化史、佛教史上重要意义的一斑。
在拓印的资料中新發现的静琬《涅槃经堂题刻》、《贞观八年题刻》前半部,玄导《总章二年题刻》、《大唐云居寺石经堂碑》等,补充了云居寺石经刻造历史的一些缺误,从而使云居寺石经刻造沿革的脉络清楚的显现出来,这已详见本文第一部份,此处不再赘述。
其次,石刻佛经对校勘历代木刻藏经的脱误有重要价值。如唐初玄导所刻的《胜天王般若波罗蜜经》上發现一篇《经序》,长达四百六十余字,这篇《经序》自宋碛砂藏,乃至明南北藏、嘉兴藏及频伽藏等均未见刊载。只有日本《大正藏》编入,其脚注云:「此序依圣语藏本载之。」然而用石经《经序》校勘《大正藏》所载《经序》,有二十六个误字和脱字。现校读如下:(《大正藏》误字以()标志,石经正字及《大正藏》脱字以〔〕标志。)
云居寺遗址和石经山藏经洞地理位置图
石经山藏经洞分布图
「仁王般若经,初众相谓曰:大觉世尊前已为我二十九年说摩诃般若、金刚般若、天王问般若、光赞般若,则此经目题久传上国。有梁太清二年六月,于阗沙门求那跋陀,陈言德贤,赉一部梵文凡十六品始(须)〔洎〕京师,时中天竺优禅尼国王子月婆(此『婆』字《大正藏》及石经均略)首那,告知(后)〔俊〕朗,世传释学,(无)〔尤〕精义味,兼善方言,避难本邦,登仕梁室,被敕总知外国使命。忽见德贤有此经典,敬恋(宜)〔冥〕怀,如对真佛,因从祈请,华命弘宣。德贤嘉〔其〕雅操,(灵)〔虚〕心授与。首那即又启敕,求使(顾)〔岭〕表,奉迎杂华经。辞阙甫尔,便值侯(量)〔景〕称(丘)〔兵〕寇乱,顶戴逃亡,未暇翻译。民之所欲,天必从焉,属我大陈应期启运,重光累(业)〔叶〕,再靖四海,车书混同,华夷辑睦。首那(贫)〔负〕笈怀经,自(达)〔远〕而至。江(洲)〔州〕刺史仪同黄法𣰠,駈传本(洲)〔州〕,锡珪分陜,护持正法,渴仰大乘。以天嘉六年岁次乙酉七月辛巳□廿三日,□□劝请首那于(洲)〔州〕听事,略开题序,(说)〔设〕无遮大会,四众云集五千余人。匡山释僧果法师及远迩(此字石经误作『迹』)名德,并学冠百家,博通五部,各有硕难纷纶,靡不涣然(水)〔冰〕释。到其月廿九日还兴业伽蓝,揵搥既响,僧徒咸萃,首那恭执梵文,译为陈语。杨(石经作『扬』)州阿育王寺释智昕,暂游(鼓)〔彭〕洭,伏(应)〔膺〕至教,耳听笔疏,一言敢失?再三(修)〔循〕环,撰为七卷,讫其年九月十八日,文句乃尽。江(洲)〔州〕僧正释慧恭法师,戒香芬郁,定水澄明,揩则具赡,(陈)〔栋〕梁是寄。別驾豫章万骃,(洲)〔州〕之股(胡)〔肱〕,材之杞梓,信慧并修,文武兼用,教委二人,经始功德。辄附卷余,略述时事,庶将来君子〔无〕或(精)〔猜〕焉」。
阅此校文,可知石经可校正现存木刻佛藏之脱误实多。此《经序》若无石经校勘,许多文句无法读懂,特別是最后一句,若无「无」字补入和校正「猜」字,原文「或精焉」不知作何意解。这当然是因为圣语藏本前后传抄,不免鲁鱼亥豕之误,而石经刻后是固定的,所以错字较少。又如,唐贞元五年(西元七八九年)刻的《妙法莲华经》,如对照敦煌唐写经,亦可为校正现行木刻佛藏中许多误字,提供有力的佐证。如能有计㓰地用石经校勘有关佛经,房山石经一定能發挥更大的作用。
再次,从房山石经中發现一批已佚失了的佛教典籍和有关序文,这对研究佛教史尤为可贵。例如,在拓印中發现了刻成于金皇统七年(西元一一四七年)的唐代最后一位密宗学者行琳的著作,书名为《释教最上乘秘密藏陀罗尼集》共三十卷。这部著作的名称,曾见于《至元录》卷十,编在「并岳宗」三号,但书已佚不传,行琳的事迹亦已不明瞭。房山石经此集编于「俊刈密」三帙,卷首有「上都大安国寺传密教超悟大师赐紫三藏沙门行琳」自述序文一篇,长凡一千五百余字,撰于唐乾宁五年(西元八九八年)。序中有云:
「虽则教演多途,宗分唯二,显之与密,统尽其源,……自金仁(人)应梦,大教西来,贝叶虽译于真文,密藏未宣于修旨,洎我大唐开元年中,厥有释迦善无畏三藏、金刚智三藏、不空三藏三大阿阇梨,继至长安,方始巨陈密理,备振修仪,密教大布于支那,坛象遍摸于僧宇,师资传习,代无问焉。行琳不揆疏昧,幸早宗师,勉殚澄襟,讨探积岁。……况佛日沈晖,像教荒坠,悬丝残响,孰几担护。每惭薄祐,虚会明时。奉持之愿虽深,崇绍之能匪立。觌彼显教,代有英才,省我密宗,缁流少习。益以寇乱之后,明藏星隳,虑渐陵夷,敢申微志。乃询诸旧译,搜验众经,言多质略,不契梵音。今则楷切新文,贵全印语,希总持之不坠,誓宏炬以长辉。然彼方此方字別,而唐音梵音声同。必使华竺韵齐,遐迩言类,通学者之修径,达圣旨之幽踪。意尽明门,卷成三十。……伏愿见闻蒙益,悉發觉心,读念居怀,齐登乐果。敢以传诸同志,期尽将来。极导无边,但深感仰之至。惭省寡闻,聊申纪序。」
我国唐代密宗,极盛于开元天宝之间,至咸通时已成强弩之末,密宗大师惠果之后只数法全与造玄。日本「入唐八家」,自空海至圆珍,均在贞元至咸通间入唐,先后就惠果、法全和造玄学密宗。日本大村西崖博士,在其名著《密教發达志》卷五中,论述唐代密宗时说:「法全一去世,不复闻有明匠复出者,五季以后,传灯全无由知其所在。」
从行琳上述序文及其所住之上都大安国寺看,他学有师承是可以肯定的。大安国寺在唐代为长安名刹之一,中唐以后,各宗学人多住其间,《宋高僧传》有唐大安国寺僧十余人的传记,但未见行琳之传。此经及行琳序文的發现正可补史籍之缺。而且我们知道,辽代佛教的特征之一在密宗之复兴,著名的辽僧如觉苑、道㲀等,有密宗章疏的著作。所以唐末行琳这部《释教最上乘秘密藏陀罗尼集》传入辽、金,即受到重视,而且三十卷全部刻石,藏于云居寺,为唐代密宗传承上保存下一部可贵的文献。这部著作内容丰富,不仅是集密教陀罗尼之大成,而且是研究唐代中印音韵学的宝贵资料。
又如,辽代有名学僧思孝的遗文《大藏教诸佛菩萨名号集序》的發现,弄清了《大藏教诸佛菩萨名号集》的真正作者,及其修订过程,解决了历代的误传。此集二十二卷,曾见于《至元法宝勘同总录》卷十的「泰、岱」二帙。《至元录》把它略称为《一切佛菩萨名集》,题为「沙门思孝集」,这一说法一直为佛教研究者所沿用不疑。但从上述思孝「序」看,这部《名号集》乃是辽利州(今辽宁朝阳西南)太子寺僧德云所集,以后由纯慧大师非浊參照宋朝新译及契丹所译诸经加以补充完成。思孝只是为此集写了一篇序文。石经此集卷首也明确题为「利州太子寺讲经论沙门德云集」。所以向称此集为「思孝集」,显然是错误的。思孝的序文长达一千六百余字,款题为「觉花岛海云寺崇禄大夫守司空辅国大师赐紫沙门思孝奉诏撰」,末记「时皇朝七代岁次癸巳重熙二十有二年律中大吕蓂生十叶午时序讫」,其序文略云:
「爰有燕京弘法寺校勘谏议大夫昌黎志德,进《明咒集》都三十卷,括一大藏一切明咒。上京临潢府僧录纯慧大师沙门非浊,进《名号集》二十二卷,撮一大藏一切名号。……《明咒》之首自有引文,《名号》之前原无序说。帝(辽兴宗)虑遐裔罔殚厥由。诏委下才聊述其致。
「此集乃是德云法师之所纂也。师本保静人,俗姓清河氏,家传儒素,躬博诗书,工翰工吟,具福具智。厌世尘之翳实,忻法味以清神。始于析津府崇仁僧伽蓝摩出家,奉求寂戒,终于永昌军太子招斗提逗,屏迹转大藏经。摄敛一心,联绵十载,酷探至趣,正存性相。………由是披寻经律论三藏教义,采摭已今当三世名号,……名体俱同,更不纪录;或有名同,却疑体异,亦并书之。集成一部,分为两门。……奈伺机罔契,逼大限以云殂。道失能弘,因成坠地,人微所托,屡历周星。
「后遇海山纯慧大师,鸣𫇛飞帆,云离自岛,悬盂挂锡,萍寄彼蓝,讲华严倚颂圆经,传金刚三聚净戒。……本州僧政沙门法常,当寺僧首沙门义鉴,虔守遗编,………即以授之,托其弘耳。浊公于是喜强缘而得遇,希巨利以靡辞。细披但剂于半珠,熟视未成于全宝。以宋朝新译及我国创添经数颇多,云皆莫觌。因伸石补,用冀天圆,复双益于新名,乃两增于旧卷。
「师会帝于累圣殿中,宣预道场,乃以其集,捧之呈进。帝躬披阅,……寻颁纶旨,委以有司,俾刻印文,示诸未谕。……宸虑若斯,故记云耳。」
思孝、非浊都是辽代名僧,为兴宗、道宗所重用。金王寂所撰《辽东行部记》载有思孝传略。思孝住于中京道觉花岛(今山海关外兴城县南海中的菊花岛)海云寺。《记》文称他「行业超绝,名动天下」,可以想见其当时的声望。高丽僧义天入宋和辽搜集佛典时,曾搜集去思孝所著经律章疏二十余部,可惜俱已不传。丁酉年日本塚本善隆、小笠原宣秀、野上俊静、小川贯一诸氏所著之《佛教史概说.中国篇》,在辽金时代一章中提到思孝时也惋惜地说:「思孝著书颇多,恐怕是辽代第一的学僧,但是一部也没有传下来,实在可惜。」房山石经保存了思孝这篇序文,不仅使我们可以看到思孝佛学和文字的造诣,弥补了过去的遗憾,而且也为研究辽代佛教提供了一篇重要资料。
再如,唐玄宗《御注金刚般若经》的發现,也有重要的历史价值。据佛教史籍记载:「开元二十四年,帝亲注金刚般若经,诏颁天下资令宣讲。」(《宋高僧传》卷十四《越州法华山寺玄俨传》)《至元法宝勘同总录》卷十著录有《御注金刚般若经疏宣演》(简称《金刚宣演疏》)六卷,此乃当时唐长安青龙寺道氤奉命讲解唐玄宗御注《金刚般若经》的著作(见《宋高僧传》卷五《道氤传》)。可见唐玄宗的御注《金刚般若经》在当时是十分受重视的,但这部「御注」没有收进大藏,未见传世。这部「御注」《金刚经》有玄宗的自序,注末并有题记云:「右经开(元)二十三乙亥之岁六月三日,都释门威仪僧思有表请,至九月十五日经出,合城具法仪于通洛门奉迎。其日表贺,便请颁行天下,写本入藏,宣付史馆。其月十八日于敬爱寺设斋庆赞,兼请中使王公宰相百〔官〕,(下缺数字)」以下并有某某书,某某初校、再校、三校,某某装订,某某监造等。这段题记充分说明此书问世之慎重,可补佛教史乘之缺略。而唐玄宗的自序,更可了解当时朝廷如何利用佛教以辅助政治的。同时在序中,唐玄宗列举他御注《孝经》、《道德经》和这部《金刚般若经》的情况和宗旨,为我们研究李唐王朝如何融合儒、释、道,实行三教并用等情况提供了资料。就调和佛道二教的情况看,唐睿宗在景云二年(西元七一一年)的诏书中曾说过这样的话:「释典玄宗,理均迹异,拯人化俗,教別功齐。」(《旧唐书.睿宗本纪》)在房山石经的一些题记中,提供了不少有趣的实例。如王守泰《山顶石浮图后记》提到的开元十八年(西元七三〇年)奏请颁赐唐新旧译经四千余卷作为房山云居寺石经经本的金仙长公主,就是一个女道士。此外,长安四年(西元七〇四年)所刻《观世音经》题记中有「燕州白鹤观南岳子焦履虚」的题名。《大般若经》卷一百十一的刻经發起人中有「道士周藏真」,同经卷四百二十一的刻经發起人中有「道士紫雰」,同经卷四百三十三的刻经發起人中有「道士张乘鹤」等。这些道教徒參与刻造佛教经典的事实,是很值得深入研究的。
在房山石经中,许多经文后附刻有题记,这些题记是研究历代政治、经济、文化,乃至一些风俗习惯的宝贵资料。如,在许多题记中刻有刻经人的官衔,有些可与史籍相印证,有些则可补史籍之缺。以唐、辽两代经碑附记中所列刻经人的官衔看,就大可增补新旧《唐书》和《辽史》官志所载之缺。又如,在一些题记中列有当时捐刻石经的各行各业的详细名单,其中仅就唐代而言,初步统计所出现的就有三十多行业,这对研究唐代北方工商业發展的情况是十分宝贵的资料。此外,在研究历代书法艺术、雕刻艺术、文字演变(如:俗写字、异体字、简化字、武周时期新造字等),房山石经都提供了可靠的实物根据。
这本《房山云居寺石经》,只是选印了其中极小一部分经文、题记、碑铭的拓片,试作了一些初步的探讨和介绍。
校注
关于智苑和静琬为同人而异名,现在学术界已无疑义。石经山雷音洞门上唐贞观二年(西元六二八年)题刻残碑,作「静琬为护正□〔法〕,率己门徒知识及好□□〔施檀〕越,就此山顶刊华严□□〔等经〕十二部」,即为明证。《冥报记》作「智苑」者,可能是「苑」、「琬」音同,又由于静琬原为智泉寺僧而传误。《白带山志》引《范阳图经》说:「智泉寺僧静琬见白带山有石室,遂發心书十二部经,刊石为碑」。辽代王正所撰《重修云居寺碑》说:「本自静琬高僧始厥谋、历道、暹迨智苑诸公成其事」。把最初發愿刻经的静琬同智苑分为两人,以智苑为静琬的继承人,这恐怕是错误的。 《隋书.经籍志》:「开皇元年,高祖(隋文帝杨坚)普诏天下,任听出家,仍令计口出钱营造经像。而京师及并州、相州、洛州等诸大邑之处,并官写一切经置于寺内,而又別写藏于阁内。天下之人从风而靡,竞相景慕。民间佛教,多于六经数十百倍」。 贞观八年(西元六三四年)题刻残碑后半部原石,藏于旅顺。其文为:「咸闻正道,□□□□,乃至金刚更□□□。此经为未来佛□〔法〕难时,拟充经本,世若有经,愿勿辄开。贞观八年岁次甲午□月乙卯十五日已(下缺)。」一九五七年發掘整理房山石经时在第八洞外發现此题刻原石前半部,知为静琬所刻。前半部文作「□〔静〕琬敬白未来之世,一切道俗:法幢将没,六趣昏冥,人无惠眼,出离难期。每寻斯事,悲恨伤心!今于此山鎸凿《华严经》一部,永留石室,劫火不焚。使千载之下,惠灯常照;万代之后,法炬□〔恒〕明(下接后半部题记)」。又,此题刻就其「世若有经,愿勿辄开」之文意看,当为石洞外壁的题记。日本一九三五年出版之《东方学报》京都第五册副刊《房山云居寺研究》称之为「贞观八年经末题记」,显然有误。据溥儒辑《白带山志》卷八引明周忱《游小西天记》说:「其左洞有静琬贞观八年碑记,嵌于门上」,卷四引孙星衍《京畿金石考》说,此题记在「石洞壁上」,是比较正确的。近年發掘整理發现记上所说的《华严经》(晋译)全部藏于雷音洞左之第八洞。据此,这块贞观八年(西元六三四年)的碑记,原来应该在第八洞门上。 近年来在房山万佛堂孔水洞發现了有金大定二十年(西元一一八〇年)题记的隋大业十年(西元六一四年)所刻嵌于洞壁的《涅槃经》和《添品法华经.普门品》第二十四残碑。虽然经文有三分之一已浸没在水中,但还有一千多字可见,而且经题和年代明确。(见《文物》北京《万佛堂孔水洞调查》)这就引起我们的联想:这个孔水洞的隋刻石经和静琬的石经同在房山地区,而所刻石经如《涅槃经》、《法华经》又和静琬开始刻造的石经正同,两者之间是否有联系或影响呢?这个问题有待于进一步研究。 此经第一条石上有玄导题记云:「于大唐咸亨三年七月十五日云居寺僧玄导勒石传后」。 关于此铭撰者,因名下一字拓本不明,《金石分域编》和《畿辅碑目》误作「释玄奘撰」,陆增祥的《八琼室金石补正》读为「玄〔英〕」似属正确。这从近年来發现的开元十四年(西元七二六年)《大唐云居寺石经堂碑》残片中得到可靠的旁证。碑文云:「大苾刍玄英,释门之清俊也。垂髫甫岁,勤逾刺股;落䰂中年,□□鍱腹。痛二师之已丧,将述斯文;忝三人之并行,见推不敏。」可见玄英在当时是一个博学能文的僧人。 关于此记,历来有几种不同名称。溥儒辑的《白带山志》(卷四)称为《金仙公主请(赐)译经施田记》,日本学者常盘大定、关野贞两博士共著的《中国文化史迹.解说》(卷十二)称为《小西天南小石塔铭》。又,由于记文开头有「大唐开元十八年,金仙长公主为奏圣上,赐大唐新旧译经……」字句,也有称之为《金仙公主题刻》。但是,细考记文最后一句为:「开元廿八年庚辰岁朱明八日,前莫州吏部常选王守泰,记山顶石浮屠后」,所以称它为《山顶石浮图后记》是合适的。 关于金仙公主施助云居寺石经事业,在元和四年(西元八〇九年)幽州节度使刘济所撰《涿鹿山石经堂记》中亦有记载。文云:「……既而玄宗开元圣文神武皇帝第八妹,金仙长公主,特加崇饰,遐迩之人,增之如蚁术焉,有为之功,莫此为大。」 《大般若经》第二十一条(卷九)题记:「天宝元年二月八日范阳县人李仙药为亡过父母敬造石经一条,合家供养。」 《大般若经》卷四百四十二后题记有:「刘济遵石经故事,敬刻《大般若经》于石,以今日运上山顶,纳于石室。元和四年四月八日。」 唐武宗会昌三年至五年(西元八四三~八四五年)的废佛运动,主要也是由于政治和经济上原因引起的。如《旧唐书.武宗纪》载武宗之诏曰:「今天下僧尼不可胜数,皆待农而食,待蚕而衣。寺宇招提,莫知纪极,皆云构藻饰,僭拟宫居。晋、宋、齐、梁物力凋废,风俗浇诈,莫不由是而致也。……朕博览前言,旁求舆议,弊之可革,断在不疑。……惩千古之蠹源,成百王之典法,济人利众,予何让焉!」又据《唐会要》卷四十七载当时废佛情况:「天下所拆寺四千六百余所,还俗僧尼二十六万余人,收充两税户。拆招提兰若四万余所,收膏腴上田数千万顷,收奴婢为两税户十五万人。」 据咸通八年(西元八六七年)何筹撰《云居寺主律大德(真性)神道碑》记载,真性于大和九年(西元八三五年)入寂,年八十四岁,其徒有仲说、恒智、鉴直、惠增、志千、千展、宝定等七人。本想为真性「起塔于清流之左,议刻贞珉,纪其盛德。俄属先朝(武宗)大兴沙汰,寺皆毁废,僧遁林岩。洎佛法重兴,屡更星岁,七人之内,惟宝定存,乃舆寺主僧弘信再议崇立焉。」 据雷音洞北山顶单层石塔题刻有:「吴志宣等二十人同来,奉命取北平大王碑,专来巡礼到此。应历五年四月八日故记。」应历五年(西元九五五年)正当周世宗显德二年,發出废佛诏令之际,云居寺石经在辽的统治下未受影响。 慧月修补的五块经石,现存雷音洞中,有右壁《弥勒上生经》四石中之二石:《胜鬘经》四石中的最后一石;前壁《维摩经》三十三石中的二石。在《胜鬘经》补石末尾有「高丽国比丘等达牧书字,慧月修补经石五介」的题记。 云居寺中尚有元顺帝至元二年(西元一三三六年)法祯所撰之《大都房山县小西天云居禅寺藏经记》碑,此记只记载了大臣明里董阿奉旨赉香,到达云居寺,因「爱其山水奇秀,寺宇静深,可为皇家祈福之所」,所以奏得「经律论一大藏,藏于寺」,这和房山刻造石经历史无关。 姚广孝(西元一一三五~一四一九年),明江苏长洲人,十四岁出家为僧,名道衍,字斯道。曾从道士席应真学阴阳术数,工诗善画。洪武中选通儒书的僧人辅导诸王,姚广孝受燕王朱棣的器重,随燕王到北平,住持庆寿寺。相传燕王谋位多出于他的策㓰。所以成祖登位后,姚广孝论功第一,爵至太子少师,复其姓,赐名广孝。其著作有《逃虚子集》。姚广孝《石经山》五言古诗及序如下:「石经山在燕之范阳郡,峰峦秀拔,若天竺山,故称曰小西天。隋大业间,有法师静琬者处是山,惧圣教有难,不能流通,于是發愿,募缘敦工,凿石为板,刊造一大藏经,储积于山,以备其后,……洪武二十一年,岁在戊辰春正月二十日,余奉旨往观。念法师之愿力宏大坚固,是山之泉石灵异清胜,故赋是诗,鎸于华严堂之壁。虽未足彰法师之幽光,庶以纪兹行之岁月,而托其不朽也。诗曰:峨峨石经山,莲峰吐金碧,秀气钟芯题,胜槩拟西域。竺坟五千卷,华言百师译。琬公惧变灭,铁笔写苍石,片片青瑶光,字字太古色。功非一代就,用借万人力,流传鄙简篇,坚固陋板刻。深由地穴藏,高耸岩洞积,初疑鬼神功,乃著造化迹。延洪胜汲塚,防虞独孔壁!不畏野火燎,讵愁苔鲜蚀?此山既无尽,是法宁有极?如何大业间,得此至人出!幽明获尔利,乾坤配其德。大哉弘法心,吾徒可为则」。 见《造石弥勒佛题记》:「保定府新城县韩渚社善士张普旺,發心于小西天石经寺佛殿四柱金诸佛一千五百十四尊后,造石弥勒佛一尊,运本寺供养。……建立石碣,故留于后。成化九年岁次癸巳仲夏吉日立。本寺住持和尚嗔嗒㗭哩、僧人唵喃嗒、𠲿嗒啰得纳,净玉,善士李守真书」。又,武周时宋小儿造金刚经碑碑座亦有题刻云:「此碑初建不书字。……因碑卧于地,土践尘埋六十余年。成化十年,甲午岁次冬十月,有保定府新城县韩杜社善人张普旺,游于碑所视之,先遣言不忍,發心议勉本洞。本寺住持嗔嗒㗭哩,同大众施财复立。」 关于「宝藏洞」开凿及所藏经碑,清谢振定《游上方记》中说:「明邑令某强启之(指打开其他洞门),版溢不可复位置,乃別开一小洞庋之。董思翁(其昌字思白)题为宝藏洞。」整理后由资料显示谢氏的说法是讹传。 房山县地区晋代属幽州涿县,隋大业三年(西元六〇七年)改州为郡,属涿郡。唐初复置幽州,改涿县为范阳县。大历四年(西元七六九年)于此置涿州,历五代、辽、金,俱称涿州范阳县。涿州以涿水得名,涿水合范水东北入海,州在范水之阳,故称范阳(见明蒋一葵《长安客话》)。元代分良乡之地,设房山县,与范阳县同属涿州,房山县名沿称至今。 石经山,原称白带山,因山腰时有白云缠绕。同时又有许多別称:因山中盛产芯题(「芯」古「莎」字。芯题,即莎草,学名为 Cyperus rotundus),亦称芯题山。唐辽碑记又常称它为涿鹿山,因为范阳境内有独鹿山,当地人呼「独」为「浊」,又讹为「涿」。(见《长安客话》) 石经山上藏经洞共九个,以雷音洞为中心,前人均以雷音洞左右第几洞呼之,为了研究的便利,对九个洞加以编号。雷音洞下两洞,自南至北顺次称为第一洞、第二洞。自雷音洞右方最南的一洞起称为第三洞、第四洞,雷音洞为第五洞,紧靠其左之宝藏洞为第六洞,其次为第七洞,隔著僧房旧址和石井以北者,顺次称为第八洞,第九洞。又云居寺西南压经塔下之地穴原分二处,一创于辽,一创于金,后来合并为一。今见地穴在经塔南面,南北长十九公尺,东西宽十公尺,分成南北两部份。北部占三分之二,南部占三分之一,中间有一公尺厚的土墻相隔。地穴经版共砌六层,北部第一层为金刻经版,其余各层为辽刻经版,南部则全部为金刻经版。 清末金石学者叶昌炽在《语石》一书中曾感慨说:「查恂叔(礼)《𢘿题、上方二山记游》云:「小西天石经洞四壁皆碑,即隋静琬法师所刻经也。字画端好,有欧褚楷法,无一笔残缺。总共一百四十六枚,刻妙法莲华等经。今世通行房山经拓本,亦即此一百四十余枚。厂肆往拓者日携一二残石至都,视之皆隋唐刻经也。恐毁者已不少矣。」清末端方所藏的二十二块残缺的「房山石经佚石」,可能就是从厂肆得来的。此外,往年旅顺也藏有房山石经残片,而唐咸通十五年(西元八七四年)四月八日杨元弘正书《大般若波罗蜜多经》卷四百七十五残片,不知何时流入日本,为松本文三郎博士所珍藏。 唐玄宗《御注金刚般若经》自序云:「述作者明圣之能事也。朕诚寡薄,岂宜空为好古,窃比前(以下八字不明)自为矜饰,盖欲弘奖风教尔。昔岁述《孝经》,以为百行之首,故深覃要旨,冀阐微言。不唯先王至德,实谓君子务本。近又赞《道德(经)》,伏知圣祖垂教著(以下约十字不明)禀训。况道象使人精神专一,动合无为,凡有以理天下之二经,故不可阙也。今之此注,则顺乎来请。夫众窍并作,鼓之者风也;柤(同樝,似梨而酸)梨相殊,可口者味也。苟在(以下约九字不明)将助我者,何问然乎。且圣人设教以尽理,因言以成教,悟教则言可忘,得理而教可遣。同乎大通者,虽分门而一致;攻乎异端者,将易性于多方。谅(以下数字不明),意在乎不著人我,不住福德,忘心于三伐,闬境于六尘,以音声求,如梦幻法。故發菩提者趣于中道,习无漏者名为入流,将会如如,故须遣遣。(以下数字不明)同证,皆众妙门,可不美欤,可不美欤!若文关事迹,理涉名数,注中粗举而未尽明,及经中梵音应须翻译者,并详诸义诀云。」(CBETA 按:大藏经补编原书有注解条目,但此页缺相对应之注标,故今于此处修订成之注标。)【经文资讯】《大藏经补编》第 26 册 No. 146 房山云居寺石经──经文、题记、碑铭等拓片之选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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