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编 部派佛教的唯识思想

第一章 部派佛教概说

第一节 部派分裂的概况

「部派佛教」指佛灭后异执纷纭的小乘佛教它的分裂原因与经过这裡不想作史实的考证只把我研究的结论作一轮廓的说明

佛教的分裂不是偶然的是佛教本身具有分裂的可能性因了种种关系而展开的释尊的应机说法在理论上实践上都有不同的方便这是部派分裂的主因王舍城的五百结集是苦行厌离急求自证派所主导的结集它那戒律的固执小节厌恶女性与菩萨道的忽略使未来佛教形成两大思想集团多数派虽接受了五百结集但它们保留了律学上的重视根本戒与菩萨道的传说小小戒可舍的诤论内宿等八事可开的诤论及界外结集与弥勒结集的传说都在表示这思想集团的分化假使说当时就有不同的结集那是不会有的佛灭百年毘舍离的七百结集引起佛教内部的争执东方毘舍离中心(恒河下游)的跋耆族比丘与西方波利邑中心(恒河上流即《大唐西域记》的波利夜呾罗国)的波利比丘开始这两大集团的显然分化传说当时大家都认为有再结集的必要为了意见上的不合分为两个集团各自结集上座与大众的分裂才开始明朗化虽然二部的分立时间还要迟一点而这就是未来二部对立的前身这两大集团内部也没有统一思想上的小集团又渐渐的显著促成支末的分裂上座部又分为分別说与说一切有两部与大众部成为三部的鼎立这不论在律学的传承上论典的不同上古人的解说上都有这三大系分別说与说一切有的分裂是阿育王时代的事稍后说一切有系中分出较通俗的犊子部成立合成小乘佛教四大派这四大派的分裂与区域文化及师承有关大天五事的诤论是阿育王时代的事也与四大派分裂有关大众系發展在东南印犊子系与分別说系在中印及西南印说一切有系在西北印这是从它的教化中心区说的并不是可以绝对的分疆㓰界比较上分別说系要接近佛教的古义大众系富于想像说一切有与犊子系又不免拘泥了些从根本二部分出十八部或者还不止大多为了见解的不同大乘佛教的观感不同也是一种这末派的分裂有著种种而互相矛盾的传说比较的研究起来分別说系的铜鍱部与犊子系的正量部关于大众系分派的传说大众部关于上座系分派的传说要比较正确适当它们叙述另一系的分派因为超身事外所以还能作较客观的叙述现在把它列一个表在下面至于它比较正确适当的理由这裡只能略去不谈

        ┌─一说      ┌─┤       ┌─说假   大众部┤ └─鸡胤────┤      │         └─多闻      └──────说出世      ┌───说一切有────说转      │         ┌─正量      │ ┌─犊子────┤ 法胜      │ │       │ 贤道      │ │       └─六城      │ │       ┌─化地   上座部┴─┴─分別说───┤ 饮光                │ 法藏                └─红衣(铜鍱)

第二节 部派思想的分化与趋势

原始佛教的中心思想是缘起是缘起的三法印诸行无常在适应印度苦行的风尚确乎有浓厚的厌离气味但缘起流转——苦集二谛因果相续的法则也就立足在生灭无常论上诸法无我正确的指出从世间生灭达到涅槃寂静的实践法则八正道的正见就在此涅槃寂静原始佛教裡说得非常简略是的这是圣者的境地从名相上去推论是很容易走上形而上的拟想的这三法印是正法的三相也是学佛者的三个过程后代学派的分裂与演变与三法印的侧重發挥有关这在三期佛教的發展与后期佛教的三家鼎立上可以完全看出说明白些侧重某一法印为理论的根据为观察说明的出發点思想上就自然的分为三系这三系适应思想發展的程序从三藏教——小乘的无常中心论达到共大乘教——大乘的性空中心论再进到不共大乘教——一乘的真常中心论每一期中都有这三系思想不过某一思想是时代的主流拿后期佛教说有瑜伽派的无常论中观派的性空论坚慧派的真常论探这三系思想的渊源只是偏据某一法印而展开的三个不同体系从佛教的發展上看真常论是时代的骄子瑜伽派与初期佛教的无常论有关中观派是第二期佛教的继续假如推寻这三大思潮到部派佛教那么无常论是一般的思想主流性空论已规模粗具真常也略有端倪我们要研究部派佛教思想的發展与大乘佛教的关系可以从「唯识」「性空」「真常」三个论题去考察大乘的三大思潮虽都接触到三方面但各有偏胜这三者就是三法印的具体开展像唯识学上的本识种子与习气变现这都和缘起流转的无常论有密切的关系研究部派佛教关于缘起流转思想的發展它虽不一定要走上唯识论但很可以见到它是大乘唯识学的先导以缘起流转的无常论作中心的唯识思想就是本书研究的主题

佛教思想的發展与分化与一个严重而急待解决就是业果相续的轮回问题有关这不是说当时印度学术界对三世轮回有否认的趋势在印度除极少数的邪见外道以外轮回已成了学界一致公认的事实那又有什么困难而需要解决呢一般外道要说明三世轮回必然建立一个常存的自我(灵魂)有了恒常不变的自我才有作者与受者可说从前生到现世现生到后世像人从这间屋子出去进入那间屋子一样畜生的转变和舞台上的演剧员忽而仙风道貌又忽而装叫化子一样

释尊教法的特点像三法印所说的「诸行无常」无常所以是苦是无我世间的一切现象都在一息不停的变化没有一些恒存不变的东西像人类从生到死的一期生命虽现出相对的安定其实就是一刹那——最短促的时间也在生灭变化之中因此外道所执的即蕴离蕴的神我从佛教的见地看来根本出于颠倒要彻底否认它的存在虽然一切都在演变的过程中是苦是无我但释尊并不否认三世轮回的业果缘起常常用「灯燄」「流水」作比喻建立不同外道的无常的生命观

缘起是甚深难可通达的佛也曾这样说佛弟子在自行化他的要求上觉得这无常的缘起论有明切解说的必要于是都进行哲理的论理的思考诸行既然刹那生灭那现在造业的身心与未来受果的身心有什么联系造业的早已灭去受果的身心却没有造业那「自作自受」的理论又如何可以成立轮回与解脱间的连系也同样的不易说明刹那生灭的灭是什么意义是彻底消灭吗假使灭等于没有没有就谈不上作用那又如何生起未来的一切假使还是存在那为什么要说它是灭拿业力来说业是不是无常业是无常才生即灭的那又怎能说业力经百劫千劫都不失呢倘使业依旧存在那又怎么可以说诸行无常就是存在存在在那裡在过去在现在在内在外从这三世的相续业力的任持作进一步的观察时这流动的生命观自然会觉到它的深奥难知有加以理论说明的必要又像记忆问题也同样的引起了佛弟子的注意眼根發识认识了青黄等色但这眼根眼识都刹那的灭去后来的根识早不是见青见黄的根识那又怎能记忆从前所见的色呢就是说在一期的生存中身心组织在变化中有它相当的安定不变性所以能够记忆但佛法所说的记忆力是有记忆前生以及很远很远的可能身心早已彻底的变化怎样还会记忆呢这记忆与业力的任持问题是相同的这困难而又严重的问题需要理论的说明是何等的迫切

佛弟子一方面研求佛陀启示的圣教一方面从体验与思辨中运用自己的理智各提出意见来解决但因思想的不能尽同所以提出的意见也就有种种差別他们的意见诚然是庞杂的纷歧的但把他们的思想归纳起来依旧现出一致的倾向都是以现实的存在作思想的出發点从间断的推论到相续的从显现的到潜在的从粗显的到微细的从差別的到统一的或者从无常的到常住的从无我的到有我的他们都是在相续的潜在的微细的统一的或常住的有我的理论上建立前后不即不离不断不常而不违反诸行无常的东西拿来克服这严重的困难他们提供的意见都与唯识学的本识种子有关现在要从唯识先驱思想的见地分別叙述各派不同的见解部派佛教的业果相续说这虽不能作一派派的具体研究但至少也可以见到一些眉目

第二章 本识论探源

第一节 概说

细心相续是唯识学上本识思想的前驱要理解相续的细心应先从间断的粗识说起一切心理的活动可以分为心与心所二类心所是依心所起的作用心是精神的主体这心或者叫意叫识虽各有不同的意义但各派都认为是可以通用的心识觉知作用的生起需要种种条件主要的要有感觉机构(六根)作所依认识对象(六尘)作所缘因所依所缘的差別识就分为眼识耳识鼻识舌识身识意识——六识

据常识的自觉的经验六识是生灭无常的间断的像闷绝熟睡无梦都觉得当时没有心识的活动拿圣教来说无想定灭尽定无想天都称为无心无心的有情似乎是释尊所认可的但从另一方面观察就有完全不同的见解有情就是有识心识的活动与生命是不可分离的假使有无心的有情试问这离却心识的身体与死人草木有什么差別佛教只许动物是有情有生命不承认草木也是有情如不从有无心识著眼草木与动物的有无生命又凭什么去分別经上虽说灭受想定是无心定但也说入灭受想定的「识不离身」所以有情必然是有心的闷绝等仅是没有粗显的心识微细的意识还是存在只是不容易發觉罢了相续的细心就在这样的思想下展开

不论是大众部或是上座分別论者经部譬喻论者在初期都把细心看成意识的细分经过长时期的思考才一律明确的提出六识以外別有细心的主张原来细心说也有它的困难凡是识必有它所依的根所缘的境释尊从依根缘境的不同建立六识这不但小乘经就是一分大乘经也还在这样说如离六识別有细心那不是有七识吗这似乎违反圣教的明文细心的所依所缘(根境)也是很难说的所以初期的细心说都认为是意识的细分后来發见了释尊细心说的根据像十八界中的「意界」缘起支中的「识」支理论上也渐次完备这才在间断的六识以外建立起一味恒在的细心

细心是受生命终者根身的执持者缚解的连系者它为了业果缘起的要求而建立它就是生命的本质部派佛教关于生命本质的探發并不限于细心这不妨给它个全面的叙述从代表原始佛教的《阿含经》考察起来众生的生命现象只是名色或五蕴或六界的和合在三世轮回中名色等都是不息的生灭演变并没有一个恒存不变的东西可以说是作者受者这刹那生灭的无常论在业果缘起的建立上成为非常的困难前后不断的演变怎样能成立联系佛教的思想就在这裡分化了大众与分別说系在心识的统一中说一切有与犊子系在五蕴和合的补特伽罗中建立前后的移转依原始佛教「名色缚名色解」的见地五蕴统一论者要适当些吧但心识在系缚解脱中占有主动领导的地位也是不可否认的那么在从来不断的心法上建立业果的中枢如不超出他应有的范围也自有它的卓见可以说五蕴统一论是平等门心识统一论是殊胜门论到怎样的统一意见又有不同说一切有部在五蕴和合的作用上建立假名我实法各不相关假名我的和合相续才可以说移转犊子系却不然它在五蕴不息的演变中發现内在的统一所以立不可说我有部的统一像前浪推后浪的波波相次犊子系却像在波浪的起伏中指出那海水的统一也可以说一是无机的集合一是有机的统一在心识统一的见地中大众分別说系的本义似乎没有明确的论述后来说一切有系的经量部本著有部假名相续的观点采用了一心论大众分別说系却倾向「一心是常」与「意界是常」论与经部的一心论对立这两个思想都有它的困难假名相续的统一是机械的常一的统一是形而上的想像的这两极端将在大乘佛教的虚妄唯心论与真常唯心论互张旗鼓不论是五蕴或心心所凡作三世统一的说明都与业果缘起有关也就都是本识思想的前驱虽好像补特伽罗与本识无关其实本识是这些思想的合流像唯识学中的阿赖耶与如来藏有密切的关系如来藏与不可说我也有不可分別的地方因此在这本识探源论裡要检讨到补特伽罗也就是要检讨部派佛教所提出的各种所依说

第二节 犊子系与本识思想

诸法无我是佛教的常谈小乘学派虽或者有有我论的倾向但敢明白提出有我论的占有部派佛教重要一席的那要推上座部的犊子系犊子和它的支派——正量法上密林山都建立不可说的补特伽罗补特伽罗意译为「数取趣」即不断的招受五趣生死轮回的主体本是我的异名今加以不可说的简別当然非外道的神我可比《俱舍论破我品》(卷三〇)曾谈到犊子部所认为非有补特伽罗不可的理由说

「若定无有补特伽罗为说阿谁流转生死若一切类我体都无刹那灭心于曾所受久相似境何能忆知若实无我业已灭坏云何复能生未来果

《成唯识论》卷一也有同样的记载他建立补特伽罗的动机在解说轮回与解脱的主体业力与经验的保持这都是出發于业果缘起的解说释尊也曾谈到过我从前如何如何因此犊子系就依这一类的教典建立它的有我论

从建立的动机也可以多少知道补特伽罗的任务现在不妨再说得具体些第一补特伽罗是从前世到后世的轮回主体像《异部宗轮论》说

「其犊子部本宗同义诸法若离补特伽罗无从前世转至后世依补特伽罗可说有移转

犊子部的见解心心所是刹那生灭的色法的根身在相当时间虽不灭而暂时的安住但终于随一期生命的结束而宣告灭坏就是山河大地充其量也不过暂住一劫这样有情的身心没有一法可以从前生移转到后世在这样的思想下三世轮回造业受果等现象当然不能依止那一法来建立这一派的意见认为有一补特伽罗才能贯通三世譬如我造了业这业便与我發生连系因我的流转到后世也就可以说业到后世去感果第二补特伽罗是能忆者犊子派的见地曾见曾闻的一切虽然是过去了但还能在我们的心上记忆起并觉得就是我自己所曾经见闻的谁能记忆呢能知的心识刹那刹那的生灭后心既非前心如何可以解释「是我曾见是我曾闻」的记忆现象所以他对无我论者提出这样的诘难「如何异心见后异心能忆非天授心曾所见境后祠授心有忆念理」(见《俱舍论》)这样他就将记忆的职务请补特伽罗出来担任《大毘婆沙论》卷一一曾明白的提到我能记忆的主张

「犊子部说我许有我可能忆念本所作事先自领纳今自忆故

第三补特伽罗是六识生起的所依六识是认识对象的知识是无常而有间断的六识虽然不起但是根身不坏依旧属于有情所摄谁在作生命的本质呢这样的观察无疑的是从知识的现象推论到内在而触發到生命的本体建立细心的学者用意也大致相同六识间断时有补特伽罗存在补特伽罗就是六识生起的所依明白点说六识的或起或灭或断或续都是依止生命的当体——补特伽罗才有活动这种思想与印度有我外道是共同的龙树菩萨的《大智度论》(卷三六)曾说到外道的依我生识《大乘成业论》也说

「我体实有与六识身为所依止

这虽没有明说是犊子系的主张但在该论破斥的时候曾说「又执有我违阿笈摩说一切法皆无有我故」既然举圣教相违来攻难可知这是佛教内部的学者不是犊子系是谁第四补特伽罗能使眼等诸根增长《中论观本住品》(卷二)青目释说

「有论师言先未有眼等法应有本住因是本住眼等诸根得增长若无本住身及眼等诸根为因何生而得增长

本住也是我的异名因有本住的活动眼等根才能生长这个主张清辨论师的《般若灯论》(卷六)说是「唯有婆私弗多罗(即犊子的梵语)立如是义」可知这也是犊子部不可说我作用的一种

从补特伽罗的作用上去考察就是不谈如来藏的唯识学专从瑜伽派的思想来说也就充分的见其一致瑜伽派的本识也在说明它是随业感果的轮回主体(「去后来先作主公」)因本识的执持熏习才能保存过去的经验明记不忘本识是六识生起的所依因本识的入胎名色六处等才能增长广大建立本识的动机和建立不可说我岂不有同样的意趣吗难怪有人说阿赖耶是神我的变相

犊子部所说的我究竟指的什么如作皮相的观察它是避免外道神我论的困难而采取了双非的论法它常说非假非实非有为非无为非常非无常非即蕴非离蕴只可以说是不可说我这种理论在言语的辩论上是含有困难的《成唯识论》难他「应不可说是我非我」也就是找得这个缺点既然一切都不可说为什么还要说是不可说说是不可说的我呢

犊子部分一切为五法藏这我在第五不可说藏之中像《成唯识论述记》(卷一)(以下引文多是随便举一种)

「彼立五法藏三世无为及不可说彼计此我非常无常不可说是有为无为也

它把一切法分成过去法藏未来法藏现在法藏无为法藏不可说藏——五法藏三世有为和无为与一切有部的思想大体是相同的只是多一个不可说藏不可说藏就是不可说我有为是无常的无为是常住的而我却不可说是有为无为是常是无常理由是假使我是无常那从前世到后世的轮回仍旧建立不起来外道的即蕴计我有断灭的过失也就在此假使是常住那我应该离却无常的五蕴而存在同时也就不应该有受苦受乐的差別外道的离蕴计我就有这样的过失犊子部见到这一点才说非有为非无为虽不就是有为的五蕴却也不可与五蕴分离而独存它举火与薪的比喻不可说薪是火也不可说离薪有火他的双非论使人很自然的想到有一不离五蕴的形而上的实体这些《俱舍论破我品》(卷二九)有较详细的记述

「犊子部执有补特伽罗其体与蕴不一不异非我所立补特伽罗如仁所征实有假有此如世间依薪立火谓非离薪可立有火而薪与火非异非一如是不离蕴立补特伽罗然补特伽罗与蕴非异一

五法藏说《大般若经》也曾谈到龙树菩萨也常用「一者有为法二者无为法三者不可说法」来总摄一切真空大乘的经论与犊子部的思想是不无关系的在般若性空的体系中不可说法是诸法的真胜义谛毕竟空性有人说犊子系的不可说我是依《大般若经》的五法藏而建立的但它误解胜义空性为我了也有人说《般若经》的五法藏是渊源于犊子部但在说明上比较更深刻更正确不问谁影响谁总之不可说我与般若的胜义空性有关不但与般若有关《大涅槃经》说如来藏名为佛性佛性就是真我真我不像外道所计的神我(所以说无我)是「不即六法(假我与五蕴)不离六法」的大我这佛性真我与犊子部的不即五蕴不离五蕴的不可说我彼此间关系的密切谁能加以否认呢再把《大般若经》和《大涅槃经》综合起来看《般若经》虽以不可说藏为胜义空性但胜义空性真常论者不就解说为如来藏实性吗如从法空所显的实性去理解中道第一义空与佛性毕竟是一而二二而一的再进一步说不可说我不但与大乘的诸法实性有关我们倘肯联想到「佛说如来藏以为阿赖耶」(见《密严经》卷下)的经文那不可说我与阿赖耶的关系也自然会注意而不忽略的吧

第三节 说一切有系与本识思想

第一项 说转部的胜义补特伽罗

《异部宗轮论》说经量部主张有蕴能从前世移转到后世所以又称为说转部锡兰的传说经量部从说转部流出并不是一派后期的经量与说转部思想上确有很大的距离我国古德虽说它是一部也分別经部的本计与末计经量本计——说转部初从有部流出是有部与犊子系的折中者也建立胜义补特伽罗末计——依譬喻论师所流出的经部时间稍晚大约成立在西元二世纪末它已放弃补特伽罗有转向分別说系的趋势

经量本计的说转部立胜义补特伽罗像《异部宗轮论》说

「其经量部本宗同义执有胜义补特伽罗

胜义补特伽罗仅有这简略的记载它的真相当然不容易明白《异部宗轮论》所说它还有「一味蕴」的教义这应当把它综合的研究留在下面再说窥基《异部宗轮论述记》有关于胜义补特伽罗的解说

「有实法我能从前世转至后世但是微细难可施设即实我也不同正量等非即蕴离蕴蕴外调然有別体也

照这样说胜义补特伽罗就是诸法真实自体的实法我既不是蕴外別有该是即蕴的吧诸法自体固可以称为实法我但它是各各差別的是否可以建立为统一性的胜义我呢窥基的解说还有商榷的余地

第二项 有部的假名我与犊子系不可说我的关系

一切有部也曾谈到有我像《大毘婆沙论》(卷九)

「我有二种一者法我二者补特伽罗我善说法者唯说实有法我法性实有如实见故不名恶见

一切有部是依三世实有而得名的据它的解说已生已灭是过去未生未灭是未来已生未灭是现在这三世是依法体的现起引生自果作用和作用的息灭而分別的生灭只是作用的起灭谈到法体它是未来存在并不因作用的生起而生起所以说未来法是实有过去同样的依然存在也不因作用的息灭而消灭所以说过去法是实有依三世实有的见地未来早具足了无量无边的一切法因现在法引生自果的作用使未来世中的某一类法刹那生起引生自果的作用这叫做从未来来现在现在只有一刹那刹那间作用就要息灭作用息灭以后的法体名为过去法这叫做从现在到过去这好像甲屋住满了很多的人这些人一个跟一个的经过一条短短的走廊到乙屋去正在经过走廊的时候好比是现在甲屋没有经过走廊的人好比是未来已经通过走廊进入乙屋去的当然是过去了总之一切有部的三世观是单就作用的起灭而建立的当诸法正生未灭是现在的存在从现实的存在推论到未生未灭已生已灭的存在建立过去未来的实有所以它常说过去未来法是现在的同类过去未来一样的也有色声香等一切法从诸法的自体上看法法都是各各差別常住自性没有什么变化可说彼此间也说不上什么连系「法法各住自性」是真实有一切有部依此建立实法我从诸法的现起作用上看每一法的生起必定依前时与同时诸法的力用为缘才能生起生起后又能引生未来法在这前前引生后后成为相似相续的一大串中在这生灭相续而属于有情的生命之流才有变化彼此间才有连系一般人不能理解这前前非后后的刹那生灭执著在身心相续中有一个恒常存在的自我这是颠倒的认识生死的根本这便是补特伽罗我补特伽罗我是根本没有的只是我见的错觉罢了在身心的相续中虽没有真实的补特伽罗但从和合相续的关系上也可假名为补特伽罗依这假名的补特伽罗才说有从前生流转到后世假名补特伽罗依实有的五蕴和合而假说并非实有的存在把有部的思想总结起来就是诸法实有的当体是实法我是真实有在诸法(有情的身心)生起作用和合相续上说是可以假名为补特伽罗的假使执为实有那便是「诸法无我」所要无的我

进一步的研求它法体与作用的同异有部学者就会答覆你不一不异有时法只有体而没有用(过未)所以不能说一可是引生自果的作用是依法体而现起的所以也不能说异有部学者也不得不走上这双非的论法《顺正理论》(卷五二)对体用的一异有详细的叙述

「我许作用是法差別而不可言与法体异法体虽住而遇別缘或法尔力于法体上差別用起本无今有有已还无法体如前自相恒住体相无异诸法性类非无差別体相性类非异非一故有为法自相恒存而胜功能有起有息现在差別作用非异于法无別体故亦非即法有有体时作用无故

「作用与体虽无別体而有差別谓众缘合能令法体有异分位差別而生此差別生非异法体故彼法体假说生义依如是义故有颂言从众缘方有此有是世俗虽生体无別此有是胜义

论文明显的说法体与作用非一非异但它虽说非一非异实际上是偏重于不一的它在谈到法有三世的时候总觉得三世要在法的作用上说依作用的起灭虽说法有三世差別但法体终归是恒住自性

理解了有部的主张再来看犊子系的学说比较上容易得多犊子部的三世有为与无为与有部大致相同不同的只是不可说我他怎样建立不可说我呢《异部宗轮论》说

「其犊子部本宗同义谓补特伽罗非即蕴离蕴依蕴处界假施设名

「依蕴处界假施设名」窥基的解说是世间或者说眼是我说身是我这只是依蕴等法而假立的实际说来虽不是离蕴有我却也不就是五蕴自有它的体性他的见解是把「假施设名」看成了假名的补特伽罗离假名我以外別有一个不可说我其实犊子部没有这样隔別的见解「依蕴处界假施设名」正是说的不可说我何以见得像《俱舍论破我品》(卷二九)

「但可依内现在世摄有执受诸蕴立补特伽罗

犊子部所立的不可说的补特伽罗原有三种安立这裡约最重要的依现在有情身内的五蕴而建立来说所说非常明白依现在世所摄的执受诸蕴建立补特伽罗岂不就是《异部宗轮论》所说的「依蕴处界假施设名」吗假施设名的我就是不可说我这在熏染有部思想的学者确是相当难解的有部的见解色法分析到极微心法分析到刹那仍有自体存在的这是实有依实有法所和合的总相一合相一加分析离了所依的实法就没有自体这是假有所以有自体就不是假假就没有自体他们虽也在说实有与假有不可说是一是异其实对假有与有体是从差別的观点来处理的世亲论师也曾本著这样的思想在《俱舍论》的〈破我品〉裡责问过犊子部所说的不可说我是实有呢还是假有但犊子部的答覆并没有说是假是实却说「非我所立补特伽罗如仁所征实有假有但可依内现在世摄者执受诸蕴立补特伽罗意思说我所说的补特伽罗并不像你所问的那样假呀实呀只可以说依身内五蕴而建立实的思想有部与犊子谁是正确的这裡无须讨论要说的是它们对于假实有著不同的思想依蕴界处安立在有部看来就是假有没有自体假使有体就不能说依蕴安立犊子部的意见「四大和合有眼法如是五众和合有人法」(见《大智度论》卷一侭管依它和合而存在却不妨有它的自体如火与薪的比喻就在说明这能依所依的不一不异依我国古德的判別有部是假无体家犊子部是假有体家有部只许假名补特伽罗犊子部却建立不可说我思想的分歧在此

犊子部的不可说我与有部的假名补特伽罗同是建立在五蕴和合上的但思想却彼此对立彼此的所以对立就在体用的一异上他们都谈不一不异但有部终归是偏重在不一有部的假名我建立在现在五蕴相互间的连系与未来过去相似相续的关系上这假我是依不离诸法实体而现起的作用而建立若直谈诸法的自体可说是三世一如一一的恒住自性不能建立补特伽罗只可以说有实法我犊子部虽也依蕴安立但不单建立在五蕴和合的作用上五蕴起灭的作用是不能从前世到后世的犊子部的不可说我能从前世到后世必定是依诸法作用内在的法体而建立的不离法体的作用虽然变化法体恒存仍旧可以说有移转有部偏重在不一在从体起用的思想上建立假我犊子部偏重在不异在摄用归体的立场上建立不可说我有部的假立但从作用上著眼所以不许有体犊子部的假立在即用之体上著眼自然可说有体就像犊子部的不可说我是六识的境界(见《俱舍论》)也就是依六识所认识的对象在不离起灭的五蕴上觉了那遍通三世的不可说我摄用归体所以不是无常即体起用也就不是常住二家思想的异同可以这样去理解他

第三项 经部譬喻师的细心说

甲 细心相续

经部的渊源及其流派

经部譬喻师的开创者传说为鸠摩逻多普光《俱舍论记》(卷二)

「鸠摩逻多此云豪童是经部祖师于经部中造喻鬘论痴鬘论显了论等经部本从说一切有部中出以经为量名经部

鸠摩逻多的事迹《大唐西域记》的呾叉始罗朅盘陀国条下都说到他是呾叉始罗人朅盘陀国王慕论师的名德攻入呾叉始罗接他到朅盘陀他造《喻鬘论》等数十部奠定了经部学说的基础因他造《喻鬘论》等论所以也称譬喻师经部的成立《异部宗轮论》说在佛灭四百年中锡兰传说是二百年中都是约说转部说的然说转部与经量部不同鸠摩逻多是经部譬喻师的本师他的大量著作写在呾叉始罗国鸠摩逻多的时代约在西元二三世纪间

从萨婆多部流出的经部成为萨婆多的劲敌原因不单是外来的多半是内在矛盾的展开萨婆多意思是说一切有说一切有思想的流行很早就存在到佛灭三百年迦旃延尼子造《發智论》积极的發扬三世实有的思想经过偏重的發展完成了《大毘婆沙论》的纂集迦湿弥罗的毘婆沙师才成为萨婆多的正统者实际上说一切有不一定是《發智论》《大毘婆沙论》学像经部譬喻论师西方尊者都可以说是说一切有者大体说迦旃延尼子是重论派鸠摩逻多是宗经派如《俱舍论记》(卷二)所说

「经部本从说一切有部中出以经为量名经部执理为量名说一切有部

鸠摩逻多出世造论经部譬喻师与有部才明显的分化迦旃延尼子并没有统一萨婆多的思想连号称婆沙四大评家的思想还有很多的意见是反婆沙而同于经部的像法救的「诸心心所是思差別」(《大毘婆沙论》卷二「异生无有断随眠义」(卷五一)「诸所有色皆五识身所依所缘」(卷七四)「化非实有」(卷一三五)觉天的「色惟大种心所即心」(卷一二七)这都可以证明经部的思想多半是萨婆多本有的只是不同《發智论》《大毘婆沙论》系罢了《發智论》经迦旃延弟子们的演绎發扬在专断的态度下罢斥百家建立了严密的极端实有论受婆沙抨击的「譬喻尊者」派受了环境的影响融摄了有部异师才积极展开反婆沙的立场成为后来的经部譬喻师

经部经历了长期的發展因思想的纷歧自然的产生了不同的流派《成唯识论述记》(卷四)曾两次谈到经部的派別一说

「经部此有三种(一)根本即鸠摩逻多(二)室利逻多造经部毘婆沙正理所言上座是(三)但名经部以根本师造结鬘论广说譬喻名譬喻师从所说为名也其实总是一种经部

这虽把经部分为三类但除了解释譬喻上座经部三个名称的关系外并不能帮助我们理解经部思想的流派它又说

「经部本计灭定无心次复转计灭定有心次有心所今更转计彼无心所即末转计

这虽只是说明灭定的有心无心但很可以作为经部分派的标准经部学者的成立种子是一致的但一探讨到种子的所依——相续不断者就必然的论到灭定的有无心识也就在这点上引起了内部的分派不过《成唯识论述记》所说的本计末计似乎还有问题依据汉译的论典检讨经部思想的演变我认为是这样的

   ┌──┐┌────┐┌───┐   │犊子││说一切有││分別说│   └──┘└────┘└───┘       |  /   |        | /    |        |↙     |      ┌──┐    |     │说转│    |     └──┘\   |          \  |           ↘ |           ┌──┐           │譬喻│           └──┘         ┌─┘│| └─┐         │  │|   │         │  │|   │         │  ↓|   │         │┌────┐│         ↓│上座师资││        ┌─┴──┐ ││        │先轨范师│ ││        └─┬──┘ ││          └────┘│             |   │             |   │             |   ↓           ┌─────┐           │一类经量 │           └─────┘

《异部宗轮论》所说的经部(说转)建立胜义补特伽罗和一味相续的细蕴大体还继承有部旧义从他的有我论说可说是有部和犊子部的折衷者从有部的法体恒住自性转化到一味蕴确是在向种子思想前进这是经部初期的学说(佛灭四世纪中)西元二世纪后的鸠摩逻多才奠定了经部譬喻师的基础他针对有部的三世恒有无为实有倡导无为无体过未无体不相应行无体化都非实有说放弃经部初期的细蕴说真我说建立了三相前后诸法渐生的相续转变说离思无异熟因离受无异熟果把业力与业果归结到内心接受了灭定有心说譬喻论者确是有部系中接近分別说系与大众系的学者这是经部第二期的学说《俱舍论》《顺正理论》与无著论师师资的著述中关于经部后期的学说有相当的介绍这时种子思想已大体完成(龙树菩萨时代已相当成熟)但关于灭尽定的有无细心意见上不无出入可以归纳为三系(一)《顺正理论》所抨击的上座室利逻多和他的弟子大德逻摩主张灭尽定有细心而没有心所上座师资继承發扬譬喻论师的学说虽有多少演变还可说是正统的譬喻宗(二)《俱舍论》所说的先代轨范师先旧诸师即《俱舍论》论主所钦服的经部师他们是不许灭定有心的但要建立种子的相续所以倡导心与根身互为种子说他多少修改了譬喻师的宗义接近有部似乎是《大毘婆沙论》所摈弃的有部异师与譬喻学者的合流它与大乘阿毘达磨有深切的关系(三)《大乘成业论》中的一类经为量者在六识外別立持种受熏的集起心它已经超出六识论进入了七识论的领域依思想發展的程序该是比较后起的学派或许是受了大众和分別说系的影响

不论是研究经部的细心说或者种子说对这经部流派的概况是必须加以正确的认识

譬喻者的细心说

初期譬喻论者的细心说像《大毘婆沙论》(卷一五二)说

「谓譬喻者分別论师执灭尽定细心不灭彼说无有有情而无色者亦无有定而无心者若定无心命根应断便名为死非谓在定

卷一五一又说到无想定有心理由是同样的譬喻者说没有无色的有情没有无心的定可知譬喻者的本义与分別论者和大众部是一致的它所说的灭定有心究竟是怎样的心呢有心所还是没有他说「离受无异熟果」无想灭定既然是有情总不该说没有受异熟果的受吧假使有受那又怎么说灭受想呢根据现存片段而不完备的文献对它的本意如何是无法确实理解的或者譬喻论师初期的学说还没有考虑到这些

世友的细心说

主张灭定有细心的还有尊者世友像《大乘成业论》说

「如尊者世友所造问论中言若执灭定全无有心可有此过我说灭定犹有细心故无此失如契经言处灭定者身行皆灭广说乃至根无变坏识不离身

玄奘门下说这位世友尊者是经部异师像《俱舍光记》(卷五)「印度国名世友者非一非是婆沙会中世友《成唯识论述记》(卷四)也有「此即经部异师」的话他所说的细心依《大乘成业论》说已有不同的见解所以世友的本意也无法明了但另有一分学者认为造《问论》的世友并不是经部异师正是有部的世友他们所持的理由有两点(一)《大乘成业论》的异译《业成就论》说

「若毘婆沙五百罗汉和合众中婆修蜜多(即世友的梵音)大德说言

(二)《俱舍论》卷五叙了尊者世友《问论》的意见后紧接著妙音尊者的批评这不但世友妙音都是婆沙评家之一就是尊者两字依《大毘婆沙论》《俱舍论》《顺正理论》等使用的习惯除有部系以外是不轻易授人的这二个不同的见解谁是正确的很难加以判断然据我最近的研究这确为初期的譬喻大师就是《尊婆须蜜菩萨所集论》的作者世友属大德法救的后学比妙音早一些他的思想与阿毘达磨大论师世友完全不同譬喻师为说一切有部的一系所以也被称为尊者

上座师资的细心说

《顺正理论》所抨击的上座名室利逻多和世亲众贤同时曾造《经部毘婆沙》是有名的经部大师大德逻摩是他的弟子上座继承譬喻者的宗义说灭尽定有细意识像《顺正理论》(卷一五)

「然上座言思等心所于灭定中不得生者由与受想生因同故非由展转为因生故彼许灭定中有心现行故

这裡虽指出了灭尽定没有受想等心所却有心识现行但这无心所的细识是意识还是六识以外的细心也还不能判明參考其他论典关于有心无所的记载可以知道上座的细心是微细的第六意识如《大乘成业论》说

「有说此(灭定位)有第六意识故此位中唯余意识无诸心所

《摄大乘论》或《唯识论》在说明识不离身的识是阿赖耶识时都评破这无心所的细心说有心而没有心所这在有心必有所无所就无心的学者确是不易信受的《成唯识论》(卷四)批评他说

「若无心所识亦应无不见余心离心所故此识应非相应法故若此定中有意识者三和合故必应有触触既定与受思俱如何有识而无心所

以有心必有所无所就无心的原则评破灭定有心无所说我想要是真正的经部学者对他们所持的理由是会根本加以否认的上座在经部中是有心所(受想思三法)派关于心心所法的生起不同有部的一时相应他继承譬喻者的心心所法前后而起的主张像《顺正理论》(卷一〇)

「如伽他言眼色二为缘生诸心所法识触俱受想诸行摄有因上座释此伽他义言说心所者次第义故说识言故不离识故无別有触次第义者据生次第谓从眼色生于识触从此复生诸心所法俱生受等名心所法触非心所说识言者谓于此中现见说识故触是心非心所法不离识者谓不离识而可有触识前定无和合义故假名心所而无別体由彼(上座)义宗根境无间识方得起从识无间受乃得生

心心所法的生起是前后次第的根境和合生起初刹那的识就在这识的依根缘境的和合上假名叫触触是依根境识三者的和合而假说的并没有別体的触心所这识触作等无间缘引起第二念的受次第生起想思从受到想到思也不是同时的一般的心理活动是这样灭受想定却不然在修习灭尽定的加行时厌患受想的粗动作一种如生著痈疽或中了毒箭般苦痛可厌的观想因这厌离受想的作意所以入定的时候受想都不起只有微细意识的存在明白点说灭受想定是生起意识以后不再引起粗动的感情(受)想像(想)造作(思)等心所唯是平静一味的意识的延长有此细心的存在一切法所熏成的旧随界就可以相续不断获得未来的果报

大德逻摩也和上座一样主张灭定有心《顺正理论》(卷二六)

「灭尽定中意处不坏由斯亦许有意识生然阙余缘故无有触

大德虽同样的主张灭定有心但师弟之间还存著小小的差別有细心而没有心所据《顺正理论》(卷一三)所说有两派一派是有触的一派是无触的上座的细心说论上虽没有明文但从他的「现见说识(为触)故触是心非心所法」看来触是建立在识与根境的和合上根境和合生识能说它没有触吗同时凡说到上座的细心说都没有说没有触灭受想定无心所只是不起依心別起的心所——受不离识而假立的触那又何妨说是有呢但大德却认为不但没有受想也没有触上面的引证是很明白的了他们师弟间为什么不同呢经部学者关于心所的见解是非常參差的《顺正理论》说「或说唯有三大地法或说有四(受触)大德或许是四心所者所以灭尽定中也没有触吧

一类经为量者的细心说

六识论者的灭定有心说确有他的缺点有心所呢那就与一般的意识没有分別也不能说是灭受想定没有心所呢就是有心无所是可能的也只可以说无心所定不能说是无心定经部中的一分学者不满意六识论者的细心说觉得它不能圆满解释释尊的本意它受分別说大众系思想的激發在长期的体认与探索下走上了七心论像《大乘成业论》说

「一类经为量者所许细心彼(灭定)位犹有谓异熟果识具一切种子从初结生乃至终没展转相续曾无间断彼彼生处由异熟因品类差別相续流转乃至涅槃方毕竟灭即由此识无间断故于无心位亦说有心余六识身于此诸位皆不转故说为无心心有二种一集起心无量种子集起处故二种种心所缘行相差別转故

一类经为量者把心分成集起种种二类种种心就是六识所缘的境界取境的行相都有种种的差別所以叫种种这种种心——六识是一般人所能经验与自觉的离种种心以外还有一味相续的集起心依《大乘成业论》的解说集起心是一切有情的异熟果识异熟果是从善恶业因所感得的果报也就是有情生命的当体(总异熟果)它是一味相续不断的直到生死的最后边才究竟灭尽它为什么称为集起呢它含摄蕴藏著一切法的种子(能摄藏)是一切种子积集的所在(所藏处)所以叫集因善或不善诸法的熏习使种子生果的功能渐渐地發展扩大成熟一遇外缘的和合就从集起心所摄藏的种子生起可爱或不可爱的果报这就是起从集起的意义上说它不但是生命的当体还是万有的动力也可以说是宇宙万有的本源它开展一切总摄一切是一切的中心唯识学上的本识思想已到含苞待放的阶段了

《阿含经》时常说到「此心此意此识」但三者的区別并没有给以明确的界说后代的佛弟子从释尊的教法裡去寻求三者的意义见经上说「意为先导」就说「依前行业说名为意」见经上说「心远独行」就说「依远行业说名为心」这样经上对心识三者名词的使用有时是共通的有时是差別的就是一个名词也有种种的意义所以像《大毘婆沙论》卷七二《俱舍论》卷四《顺正理论》卷一一《显宗论》卷六都说心意识三者的体性是同一的不过意义上有种种的差別这心的集起义也是各种意义中的一种佛在《阿含经》裡曾这样说(转引《成唯识论》卷三

「杂染清净诸法种子之所集起故名为心

《大毘婆沙论》等都说到集起(或作采集)义为心心有集起的作用并不是经量学者的创见有它思想上的渊源与教证的集起或采集是什么意义有部的意见「然经说心为种子者起染净法势用强故」(见《成唯识论》卷三它根本不承认有种子更谈不上种子的积集处和心中所藏种子的现起它认为心有分別有引起杂染清净诸法的强有力的作用所以称之为心为种《唯识了义灯》卷四叙著各派关于「说心为种子」的意见可以參考经部学者像上座师资们的细意识「是所熏习能持种子」细意识上相续转变差別的生果功能是生起一切诸法的因缘它们虽没有离六识以外建立集起心但对心有「种子积集处」和「心上功能生起诸法」的集起义也早就成立一类经为量者只是在六识以外建立一个一味相续的细心而已主张灭定有心本来在执持根身和任持业力现在既建立了第七细心那集种起现的作用自然也移归第七无心定和灭受想是依六识说的定中的识不离身是依集起心说的以集起心释灭尽定的识不离身可说恰到好处

这集起心与唯识学上的本识几乎无从分別但切勿以为这就是第八识第八识要別立第七末那后才开始成立这经为量者的细心说只可说是瑜伽派赖耶思想的前驱(与《解深密经》说相近)细心说的發展是从六识到七识从七识到八识这中间的發展是多边的分离而综合综合而又分离的所以部派佛教的细心说有种种不同的面目大乘佛教的七心论与八识论也自然有著很大的出入本识思想的發展既不是一线的融合而成的本识自然也不能完全同一这点要时刻去把握它

乙 王所一体

心心所的一体异体与俱起別起在部派佛教裡有著不同的意见

             ┌─譬喻论师────┬─一体前后起        ┌─经部─┤         」        │    └─上座师资__ /   一切有系─┤            ╳        │           / ▔▔▔別体前后起        │    ┌─法救觉天        └─有部─┤             └─正统派───┐                     │   大众分別说犊子─────────┴───別体同时起

从各派的见解看来大众分別说犊子和有部的正统者都是心心所的別体论者同时相应论者释尊的本意似乎也就在此但从有部流出的譬喻论师却提出了心所即心次第而起的异见像《大毘婆沙论》(卷一六)

「有执心心所法前后而生非一时起如譬喻者彼作是说心心所法依诸因缘前后而生譬如商侣涉险隘路一一而度无二并行心心所法亦复如是众缘和合一一而生所待众缘各有异故

这种思想一方面它在经典裡發见了一体的思想發见了心心所法的共同性一念心中有受思等心所同时释尊确乎说得很多但经上也自有有心无所的记载这在《成实论》《顺正理论》裡无心所家都引著很多的证据像最初受生时只说识入母胎没有说到心所像构成有情的成分只说士夫六界(地识)也没有心所在内尤其是经上说的「心远独行」可以看出唯有一心的现起不能同时有多心所譬喻论师的「譬如商侣涉险隘路」也是从这「独行」二字推阐出来但这不违反心心所俱时相应的圣教吗「一心俱有」不是说一刹那心有很多的心心所是说在一期相续心中刹那生灭不是常人能经验觉察得到我们自觉到内心有异常复杂的心理活动这只是相续心中综合的自觉虽好像同时其实是前后的那怎能分別心与心所呢可以分別像《成实论》(卷五)

「心所生法名曰心数(心所的异译)心从心生故名心数

前心能生后心后心就叫做心所在这前后的连系上建立相应也不同有部那样同时俱起的相应怎么说發现了心心所的共通性呢在它的意见能了知叫识那个心所不能了知呢能缘虑叫心(《成实论》卷五决无没有能缘作用的心所心所为什么不就是心它无从确定心与心所的绝对界限自然会走上一心异名的思想《顺正理论》(卷一一)

「有譬喻者说唯有心无別心所想俱时行相差別不可得故何者行相唯在想有在识中无深远推求唯闻此二名言差別曾无体义差別可知

譬喻论师的心所即心差別一方面是反三世实有论者的机械分析论说一切有部的正统者分別名相是他们得意的杰作看到阿毘达磨發达的程度就可以想像而知他们治学的态度是从分析假实下手一方面根据经典的一言一语一方面作内省的分析考察把现象分析一下把假合的分了出来建立了色心所不相应行无为最后的单元就是不可再分割的实体(《俱舍论》分为七十五类)他不但从时间的观念上解释做前后只是相似的连续而前后的法体各別就是在一念心中他也把心理的动态作一种抽象的分析了知是识领纳是受一一的把它分离开来想像法体的彼此隔別性他粉碎了世间使世间成为独立的无限量的实在体(多元)再把它组合起来在彼此前后生起的作用上發生连系他不把世间看成有机的统一是把它看成机械的活动譬喻论者彻底反对这个观点反对循名执实的琐碎分析才建立了一心前后说但他不免矫枉过直了在大乘佛教裡不论是王所一体或別体对心心所法前后次第而起的见地都是排斥了的(他忽略了内心的复杂作用)

在佛灭四世纪时的法救觉天虽被人称为婆沙四大评家之一但他们是思心差別论者实际是譬喻论师像《大毘婆沙论》(卷二)

「尊者法救作如是言诸心心所是思差別尊者觉天作如是说诸心心所体即是心(藏传觉天立五心所)

心心所体一义异的思想一直流到后代成实论主也还是这样但经部后起者上座大德都采取了折中主义承认心外別有心所同时也不像有部那样分析得过分琐细但离心的心所究竟有多少呢释尊没有提出一个心所单元表他们的见解也自然不能一致「或说有三或说有四或说有十或说十四」这还只是经部假使加上有部铜鍱部的见解那就更聚讼纷纭了这也难怪无心所家的譬喻师要来个一扫而空像《顺正理论》(卷一一)

「又于心所多兴诤论故知离心无別有体故唯有识随位而流说有多种心心所別我等现见唯有一识渐次而转故知离心无別心所

第四节 分別说系与本识思想

第一项 分別说系心识论概说

分別论者是上座部三大系之一它流出化地饮光法藏红衣四部它在探索系缚解脱的连锁和三世轮回的主体时已發现了深秘细心的存在上座系的本典——《舍利弗阿毘昙》已把六识与意界分別解说并且说意界是「初生心」规定初生心为意界而不是意识这是非常有意义的细心思想的最初倡导者我认为是它

分別论者在印度本土的如《大毘婆沙论》所说是一心相续论者这相续的一心还是心性本净的客尘所染的从分別说而流出的学派南方的铜鍱部建立著名的九心轮北方的化地部却转化为穷生死蕴的种子说与经部合流唐玄奘说上座学者有离粗意识而別立同时细意识的分別说系的细心说与唯识学的本识确是非常的接近

第二项 一心相续

「谓譬喻者分別论师执灭尽定细心不灭彼说无有有情而无色者亦无有定而无心者若定无心命根应断便名为死非谓在定」

据《大毘婆沙论》(卷一五二)所说灭尽定无想定中有细心分別论师与譬喻者的见解相同但譬喻者是心心所前后相续论者分別论师却是王所同时相应的相续论者心识相续的见解他俩有很大的差別分別论者以心性本净说著名这是一般所熟知的这裡先对它的觉性融然一体论加以简单的考察分別论者的心性本净《大毘婆沙论》曾称之为一心相续论者像卷二二说

「有执但有一心如说一心相续论者彼作是说圣道未现在前烦恼未断故心有随眠圣道现前烦恼断故心无随眠此心虽有随眠无随眠时异而性是一如衣金等未浣炼等时名有垢衣等若浣炼等已名无垢衣等有无垢等时虽有异而性无別心亦如是

这一心相续论者论文虽没有明白的说是分別论者但它的心性无別与分別论者确是完全一致的相续中的染心与不染心有部等说体性各別分別论者却说心性是同一的同一的本净心性依《成实论》(卷三)的解说只是觉性眼识也好意识也好有烦恼也好无烦恼也好这能知能觉的觉性并没有分別《大毘婆沙论》卷一一还有觉性是一论者其实也就是分別论者一心论的异名它说

「有执觉性是一如说前后一觉论者彼作是说前作事觉后忆念觉相用虽异其性是一如是可能忆本所作以前后位觉体一故前位所作后位能忆

这一觉论者依前后一觉的理由成立追忆过去的可能它的「相用虽异其性是一」岂不与一心论者的「此心虽有随眠无随眠时异而性是一」的见解相同吗从它的前后觉性是一也可看出与一心论者的同一何况《成实论》还明说本净的心性就是觉性把一觉论者一心论者分別论者的思想合起来研究它是从心识无限差別的生灭中發见了内在统一的心性一心论者为什么要建立一心它从差別到统一从生灭到转变从现象到本体还是为了解决严重而迫切的问题——生命缘起《成实论》卷五曾说到一心论者建立一心的用意

「又无我故应心起业以心是一能起诸业还自受报心死心生心缚心解本所更用心能忆念故知心一又以心是一故能修集又佛法无我以心一故名众生相

一心论的目的在说明自作自受律记忆的可能被缚者与解脱者的关系并且依一心建立众生一心论者不像犊子系建立不同外道的真我因为佛法是无我的但不能不建立一贯通前后的生命主体于是建立一心论心理的活动与演变不能机械式的把它割裂成前后独立的法体从现象上看虽然不绝的起灭变化而无限变化中的觉性还是统一的这一体的觉性岂不是常住吗这在反对者的学派看来一心只是变相的神我像《成实论》(卷五)主的批评说

「若心是一即为是常常即真我所以者何以今作后作常一不变故名为我

反对者的意见固然把它看成外道的神我但在一心论者却认为非如此不能建立生命的连锁若刹那生灭前后別体无法说明前后的移转《成实论》叙述它的意见说「以心是一故能修集若念念灭则无集力本著刹那生灭不能安立因果连系的观点才考虑到心性的一体这不但一心论者如此犊子的建立不可说我经量本计的一味蕴也都是感到刹那论的困难而这样的但机械的统一论者决不能同意像《顺正理论》(卷七)

「或谓诸行若刹那灭一切世间应俱坏断由此妄想计度诸行或暂时住或毕竟常

第三项 心性本净

略说问题的重要性心性染净的论辨在佛教尤其唯识学上占有非常重要的地位从过去大乘唯识学的诤论上看它几乎成了一切纠纷的症结我们假使不能理解部派佛教發展中的心性染净论那么在研究大乘唯识学时就容易偏执一边大乘论师的多种解释大都有它思想上渊源的事实上心性本净的思想渗透到一切大乘经裡凡是读过大乘经的谁也会有此感觉这是每一佛教徒尤其大乘唯识学者必须探讨的主题

从部派佛教去看关于心性染净的思想有三大系但心通三性论者是后起的大乘佛教似乎没有这个思想

性的定义很多水湿「性」地坚「性」这是说一事一物各別的自体「性」种性本「性」住性这或者是说本来如是或者是说习惯成自然有生成如此的意味与中国的「生之谓性」相近法「性」实「性」在大乘的教理上或指普遍恒常的法则或指诸法离染的当体自「性」在龙树学裡是说那不从缘起的常一的自体善「性」恶「性」这是性德的性就是性质这心性染净的思想与中国的性善性恶發生过深切的影响王阳明竟说性善的良知良能就是佛家的(本净心性)本来面目其实心性本净在部派佛教裡是性善性恶的性在大乘裡心性与法性有时合而为一指心或法的本体佛法的心性本净是遍一切众生的孟子的性善却成为人兽的分野这是怎样的不同

一切法给以道德的评价就有善恶的概念心性无记论者关于善是分为三类善性恶性无记性世学有著很多的定义也有见到它的相对性而否认善恶的标准心性无记论者是从它的结果而分別的我们意念与身口的行动假使能得后来良好的结果这就是善若会引起恶劣的结果那就是恶这结果偏重在个人是依招感现世(不是现在一念)后世的果报来决定这不太自利吗凡是有利于人的也必然的会有利于己反之损人利己的行为从引起后世的恶报看无疑是恶的还有很多的事不能引起未来善恶的果报如不自觉的摇一摇头努一努嘴这些行为就不能说是善恶那就叫无记性身外的山河大地草木丛林的变动也是无记这无记不是善恶的化合是非善非恶的与善恶鼎立而三的中容性就因为它是无记所以也可以和善恶合作

有部从心心所別体的观点把心上一切的作用分离出来使成为独存的自体剩下来可以说是心识唯一作用的就是了知单从了知作用来说并不能说它是善或是恶不过心是不能离却心所而生起的倘使它与信愧这些善心所合作起来它就是善心与贪嗔等合作那就是恶心如果不与善心所也不与恶心所合作相应如对路旁的一切漠不关心的走去虽不是毫无所知但也没有善心所或恶心所羼杂进去那时的心只与受想等心所同起这就是无记性所以善心恶心不是心的自性是善是恶只是与善恶心所相应的关系善心像杂药水恶心像杂毒水水的自性不是药也不是毒善恶心所与心滚成一团是「同一所缘同一事业同一异熟」好像心整个儿就是善是恶也不再说它是无记的但善恶究竟是外铄的不是心的本性心的本性是无记的中容性

譬喻论师也像有部那样分为三性但它不许心性无记主张心通三性这还从心心所法一体的见解而来譬喻论者是王所一体论者心王心所只是名义上的差別其实都就是心愧等善心所嗔等恶心所都是心识不同的形态这样心自然是通于三性虽然有部也可以说通三性但它是建立在「相应」上譬喻论师们是依心的「自性」说的经说「心长夜为贪等所污」这似乎与譬喻者的贪即是心有相当的违难但它说这是依假名相续心说的并不是在一刹那中有別体的心为別体的贪等所污它的心通三性论就这样的建立起来

心性本净说除上面两系以外还有在佛教裡放射异样光芒的心性本净说它的根据是经上(铜鍱部的《增支部》有此说)说(转引《顺正理论》)

「心本性净有时客尘烦恼所染

经有心性本净的明文有部它们是不会毫无所知为什么还要建立心性无记心通三性呢这不是与佛共诤吗经上也在说善心恶心心性本净的圣教一切有部的学者有点不大信任但也还不致绝对否认给它个适当的解说像《顺正理论》(卷七二)

「若抱愚信不敢非拨言此非经应知此经违正理故非了义说若尔此经依何密意依本客性密作是说谓本性心必是清净若客性心容有染污本性心者谓无记心非戚非欣任运转位诸有情类多住此心一切位中皆容有故此心必净非染污故客性心者谓所余心非诸有情多分安住亦有诸位非皆容有断善根者必无善心无学位中必无染故如是但约心相续中住本性时说名为净住客性位容暂有染

顺正理论主是正理为宗的人物它的内心上当然要否认是经文否认它的理由是不合自宗的正理它的解说心性本净是依无记心说的它没有依心性无记说只说心住无记位中没有染污心所所以称为本净心通三性论者批评了心性本净以后也照样的给它个融会如《成实论》(卷三)

「但佛为众生说心常在故说客尘所染则心不净又佛为懈怠众生若闻心本不净便谓性不可改则不發净心故说本净

它们虽都解释心性本净其实是心性无记论和心通三性论者心性本净说还得另行研究心性本净虽有人反对但自有它古老的渊源在上座系《舍利弗阿毘昙》(卷二七)已明白的宣说

「心性清净为客尘染凡夫未闻故不能如实知见亦无修心圣人闻故如实知见亦有修心心性清净离客尘垢凡夫未闻故不能如实知见亦无修心圣人闻故能如实知见亦有修心

《舍利弗阿毘昙》说心性本净与离垢清净尤其把性净看做有没有修心的重要关键成为出离生死必先理解的条件使我们自然的联想到《楞严经》的「皆由不知常住真心」觉得它有同样的意趣《舍利弗阿毘昙》裡除心性本净以外还有我法二空的思想大众与分別说系都在倡导心性本净可见这并不是后起的思想了

大众分別说系的心性本净说我们难得具体完备的认识现在只能稍微提到一点好在大乘佛教裡已有了深刻丰富的解释大众系不像有部那样建立三性它是「无无记法」它认为一切法不是善就是恶只是程度上的差別没有中容性存在这点不但与心性本净有密切关系还影响到一切像有部的「因通善恶果唯无记」的业感论在不立无记的见解上岂不要有大大的不同吗分別论者的心性本净与大众系也不同它承认善恶无记的三性同时又建立心性本净心性是否本净这都在说明有染离染有漏无漏的地方提出像《大毘婆沙论》(卷二七)说

「分別论者说染污不染污心其体无异谓若相应烦恼未断名染污心若时相应烦恼已断名不染心如铜器等未除垢时名有垢器等若除垢已名无垢器等

《顺正理论》(卷七二)

「分別论者作如是言唯有贪心今得解脱如有垢器后除其垢如颇胝迦由所依处显色差別有异色生如是净心贪等所染名有贪等后还解脱圣教亦言心性本净有时客尘烦恼所染

还有一心相续论者的意见已在上面引过我们要理解心性本净先得考虑有漏无漏的定义怎么叫有漏呢萨婆多正统派的意见是「与漏随增」像《俱舍论》(卷一)

「有漏法云何谓除道谛余有为法所以者何诸漏于中等随增故缘灭道谛诸漏虽生而不随增故非有漏

漏的本身是烦恼有漏是道谛以外的一切有为法这些法或者与烦恼相应或者为烦恼所缘不但与烦恼相应是烦恼所缘要有增益烦恼的力量才称为有漏像灭谛道谛虽也能为烦恼的所缘但不能增益烦恼所以不是有漏这样有漏无漏不是说烦恼的作用有无是说某一法有无增益烦恼的作用有漏心无漏心也自然是截然各別的东西但有漏无漏不一定这样解说像《顺正理论》(卷一)

「譬喻论师妄作是说离过身中所有色等名无漏法又彼起执依训词门谓与漏俱名为有漏

譬喻论师的见解有漏无漏是说有没有与烦恼共俱内心有烦恼像凡夫的色身就是有漏断尽了烦恼像佛的色身就是无漏譬喻者是心所即心论者与心性本净论者当然有不同但依这样的思想去理解也可得心性本净的结论心是能觉了性与漏俱有就是有漏心离却烦恼就是无漏心有漏无漏的分別在有没有与烦恼俱有未断烦恼心只能说是有漏并无「应有漏心性是无漏」「若异生心性是无漏」的过失一心相续论者的意见有漏的念念生灭心虽或善或恶或无记但演变中的觉性永远是了了明知这明了的觉性就是净心与三性都不相碍不过在烦恼未断时觉知上出现了歪曲的认识假使错误的成分愈少心也愈逼近它的真相这明净的觉性遍通三性不能单说是善是无记

这要谈到性净相染的问题《大毘婆沙论》(卷二七)说

「分別论者彼说心本性清净客尘烦恼所染污故相不清净

性净相染在有部学者看来是不可想像的性相是一贯的本性是净怎能与烦恼相应转现染相呢相既然不净本性又如何可说清净心性本净论者举出了衣铜器颇胝迦宝日月五事所覆作譬喻但有部学者不是说「贤圣法异世间法异」就是从刹那生灭的见地来解说像《顺正理论》(卷七二)

「如浊水灭后水生时离浊澄清名为净水前余色俱颇胝迦灭后与余色俱新生故

它的另一见解凡是相应相合彼此的体性不能有染净的差別所以它说五事隐覆日月轮并不是相应相合心性本净论者有漏无漏建立在漏的有无而不在心的自体所以即使刹那生灭像有部那样也不能摇动心性本净的理论关于相应相合就不能不表示异议日月轮是明净的因了烟云的覆障才见它的相不清净这不净是日轮与烟云發生关系而现出的假相其实日轮还是清净的相有杂染是依和合的假相而说不是说它的本性有什么转变假使心性起了变化也就不成其为本净了这不是说杂染全是假相客尘确是杂染只是觉了的心用上的染相是现起的假相罢了讲到浊水水的本性也是净的只是羼杂些泥尘有部学者忽视了从浊水澄汰出来的尘污却见到了前一刹那的浊水灭去后一刹那的清水出现有部的刹那论只是前后刹那的堆积刹那论究竟是否一定如此还有讨论的必要

是内在与外铄的关系在烦恼现起时虽觉得整个心是染污的其实内心并不变失它的自性只是现象上有些歪曲要理解本还得在相续中不从前后的关系上去观察不易理解本净的《成实论》(卷三)

「问曰心名但觉色等然后取相从相生诸烦恼与心作垢故说本净问曰我不为念念灭心故如是说以相续心故说垢染

成实论主不能同情这个思想以为相续心是假名不是真实这是它的时间观不同心性本净论者是一心相续论者一心相续论者(參看分別论者的一心相续论)是在前后不断的演化中發见它相互一贯的不变性前后不异的共同点拿心来说就是了了觉知性常心与一心不过是觉性不变的异名常心并不是外道妄想构成的不生不灭非因非果离世间而独存的东西它只在随缘触境的作用中换句话说就是无常就是念念生灭若不能认取无常中的真常那么无常念念灭只是断灭论我们必须认识刹那生灭不是前后成为隔別物相续也不是前后机械的累积在大众分別说系当然有著很多的难点这一直要到一切皆空论者才能完成这「相续不断」的理论才能克服那严重而困难的问题在后期的大众分別论者發见了七心论以后那一味相续的觉性又渐渐的与起灭的六识分离但还保持密切的关系

心性本净在转凡成圣的实践上有它特殊的意义萨婆多部的意见三乘无漏圣法早已具足在未来法中只要加以引發使它从未来来现在系属有情就是大众部等主张过未无体那就不能像有部那样早已具足在未来中无漏净法的生起在未来无实论者显然成了问题它必须指出有漏位中可以成为无漏的东西心性本净就是这净法本有的见解大乘本有佛性的思想都是以这心性本净为前驱的分別论者的贡献确是太伟大了

第四项 五法遍行与染俱意

《大毘婆沙论》(卷一八)

「有执五法是遍行谓无明慢及心如分別论者如彼颂言有五遍行法能广生众苦谓无明心是为五

《大毘婆沙论》在说遍行因的地方谈到分別论者五遍行的意见分別论者把心看为遍行之一当然与有部遍行因的定义不同后代唯识学者也有遍行心所但无明也不合遍行心所的定义五法遍行的本义从它广生众苦看起来是众生的恒行微细烦恼是發业感果的动力我觉得这五法遍行说是末那思想的前身一切众生都有恒行的细心这细心是与无明慢相应的末那四惑相应的思想从分別论者演化而来这或许不是唯识学者所意料的吧

分別论者是心性本净论者它的四惑相应当然是客尘微细的分析它不能超过七心论的范围它的五法遍行要与业报主体的细心结合起来才能理解它的本义随眠是生起烦恼的潜能是心不相应行习气是罗汉不断的烦恼气分这五法遍行中的无明是心相应的又是罗汉所断的它是众生一切时中遍行的微细的染心所化地部末宗因解释一颂不同而分派的「五法能缚」说也与五法遍行有关

附带要说明的是四无记根像《品类足论》(卷一)

「四无记根即无记爱无记见无记慢无记无明

有部正统派只立三无记根四无记根的思想却被外方诸师保存著(见《俱舍论》卷一九无记的无明渐渐的被佛弟子结合在一起被认为烦恼中的细分是生起有覆无覆无记的根本这与末那的四惑相应也不能说毫无关系吧

与分別论者五法遍行有关的还有「染意恒行」说《成唯识论》(卷五)曾引《解脱经》说

「染污意恒时诸惑俱生灭若解脱诸惑非曾非当有

《解脱经》瑜伽学者认为佛说第七末那识的明证这当然是很有意义的《解脱经》颂《瑜伽师地论》卷一六引证得比较详尽《瑜伽师地论》的颂文是非常明显的心性本净说这不能不使我们怀疑到瑜伽学者的断章取义《瑜伽师地论》说

「染污意恒时诸惑俱生灭若解脱诸惑非先亦非后非彼法生已后净异而生彼先无染污说解脱众惑其有染污者毕竟性清净既非有所净何得有能净

性净尘染瑜伽派的唯识学者自有很好的解说不必与分別论者相同但我觉得性净与尘染大小经裡都集中在一切识或藏心或空性身上很少几乎可说没有单把性净尘染规定为第七识的这思想的矛盾是这样的细心是从种种的要求出發融合成几个不同典型的细心一分八识论者最初把细心的一分微细我执让它分离出来建立第七识到护法他们又把整个的微细尘染从属于第七识因此性净尘染的圣教也被拿来证明末那结果与藏心本净客尘所染说自然成为矛盾另一分的八识论者对第七第八二识的性质作用的区別说得也有些出入唯识学上的争论也就从此无法解决我不是说瑜伽学者如何错误不过说七识与八识不一定像护法说的罢了在我看来七心论已能解决一切至少八识论者能懂得一点七心论的关键对唯识学上诤论的处理是大有裨益的

这尘染的思想与微细潜在的烦恼有关可以对看比较

第五项 有分识

是欲有色有无色有——三有是成分也就是构成的条件与原因在以分別说部自居的赤铜鍱部把细心看成三有轮回的主因所以叫有分识赤铜鍱部在阿育王时代移植到锡兰又發展到缅甸暹罗一带一般人称他为南传佛教现在的南传佛教以觉音三藏的注释作中心觉音是后起的是西元四世纪的人物思想上有相当的演变所以有人叫他做新上座部有分识在汉译的论典裡一致的说是上座分別说部即赤铜鍱部的主张关于有分识无性《摄大乘论释》卷二有简单的叙述也就是奘门所传九心轮的根据无性释说

「上座部中以有分声亦说此识阿赖耶识是有因故如说六识不死不生或由有分或由反缘而死由异熟意识界而生如是等能引發者唯是意识故作是说五识于法无所了知唯所引發意界亦尔唯等寻求见唯瞩照等贯彻者得决定智安立是能起语分別六识唯能随起威仪不能受善不善业道不能入定不能出定势用一切皆能起作由能引發从睡而觉由势用故观所梦事如是等分別说部亦说此识名有分识

无性《摄大乘论释》关于有分识的说明奘门师弟给以九心轮的解说依窥基说实际上只有八心因为从有分出發末了又归结到有分把有分数了两次成一个轮形所以名为九心轮《成唯识论枢要》卷下就是这样说的

「上座部师立九心轮一有分二能引發三见四等寻求五等贯彻六安立七势用八返缘九有分然实但有八心以周匝而言总说有九故成九心轮

西藏所传无著论师的《摄大乘论》也有有分识的记载但只有七心

「圣上座部教中亦说名曰有分及见分別及行动及寻求第七能转

此七心或九心的见解在汉译《解脱道论》(卷一〇)有较为详确的说明

「于眼门成三种除夹上中下于是上事以夹成七心无间生阿毘地狱从有分心(生)转(心)见心所受心分別心令起心速心彼事心从彼更度有分心

九心的次第演进(除有分唯有七心)是依五识最完满的知意活动而说五识的中意识的上虽不出此九心的范围但都是不完具的《解脱道论》是上座铜鍱者的论典依铜鍱者的看法意识是一切心理作用的根本一切心识作用不外意识的不同作用所以他是一意识师一心论者照他说「有分心」是「有根心如牵缕」是三有的根本心即是生命内在的心体从过去一直到未来在从五识而作业受果的过程中从有分生起七种心第一「转心」是根境相接时有分心为了要见外境而引起内在的觉用奘译作「能引發」(即藏译之动)近于警心令起的作意因转心的活动现起眼等(根)识直见外境是第二「见心」五识虽刹那间直取对象但还不能有所了知接著生起第三「受心」承受见心所摄取的资料加以体察一译作「寻求心」是属于摄取对象与了解对象间的心用等到明确的了解知道是什么即是第四「分別心」奘译称之为能起语言分別的「安立」在此分別心以前奘译多一「等贯彻」(藏译也没有)所以玄奘所传的九心轮有影射瑜伽五心轮的痕迹如见是率尔心寻求是寻求心等贯彻与安立是决定心势用以下是染净心等流心而《解脱道论》的次第是接近无色四蕴的如见心是识受心是受分別心是想令起速行心是思这点是值得注意的奘译在安立以下起势用心而《解脱道论》却多一第五「令起心」这是说从见到分別是对外境的认识过程因认识而引起推动内心作业的意志作用因此接著就是动作行为的第六「速行心」令起是引起作业的速行是作业的作业而得果也即是作业终了时心识的休息是第七「彼事心」奘译作「反缘」但这还是从行动而返归内心的过程到了内心澄静的本来那就是复归于有分心了从上面所说可知有分是心识的内在者深潜而贯通者分別是向外的认识作用速行是向外的意志作用令起彼事是介于中间的转是内心要求认识的發动已不是内在的深细心也还不是认识令起心是认识的牵动内心引起内心意行的反应但还不是行为者彼事是行业的反归内心过程认识与行为的作用一止那又是有分了

         ┌─┐  ┌─┐  ┌──┐  ┌──┐         │见│-→│受│-→│分別│  │速行│         └─┘  └─┘  └──┘  └──┘         ↗            \  ↗ \        /              ↘/   ↘      ┌──┐            ┌──┐  ┌──┐      │意转│            │令起│  │彼事│      └──┘            └──┘  └──┘       ↗                        \     /                          ↘   ┌──┐                        ┌──┐   │有分│─ ─ ─ ─ ─ ─ ─ ─ ─ ─ ─ ─ │有分│   └──┘                        └──┘

从唯识学上本识的见地去看应注意它的初生心命终心无性《摄大乘论释》所说的「六识不死不生」「或由有分或由反缘而死由异熟意识界而生」《解脱道论》也有类似的文证此不死不生的六识不是眼意六识是眼等五种根识与意界铜鍱者是一意识师以意识为精神的根本五识仅是认识外境的见用意界是「五识若前后次第生识」所以五识与意界——六识是不配作初生命终心的三有根本的有分心是意识中内在的贯通者《解脱道论》用国王来比喻它它在业感成熟(彼事心)以后最初托生即是异熟主体的意识有分也可说是三有之因但死时自有在一般意识活动完全休止归到有分心而死的也有在反缘而流返有分的过程中——彼事心就死了的以彼事心而死或是卒然而死的在人类卒死时常有一生的经历突然浮现在心上而后死的铜鍱者的以意识为本与意界是常论者的以意界为本虽有多少不同但它在一般知意的内在指出一「如牵缕」的贯通三世心那就可见它与唯识的本识是如何的接近了

第六项 细意识

上座分別论者还有建立粗细二意并生的如《成唯识论》(卷三)

「有余部执生死等位別有一类微细意识行相所缘俱不可了

这余部是上座部据《成唯识论述记》(卷四)的解说上座部有本末二计本计粗意识与细意识可以同时生起末计却主张粗细二意不能同时粗细并起的见解已进入七心论的领域不再是六识论所能范围的了二意別起论者在六七识论的分界线上还有进退的余地七心论者的难题在说明细心的所依所缘与行相现在这一派上座学者爽直的提出了「所缘行相俱不可了」的主张这到后代的大乘唯识学裡虽在说细心的根行相但「所缘行相俱不可了」的意见一直被采用著依论文来说这细心的作用表现在初生与命终的阶段到底平时有没有细心却没有说到如依道邑《成唯识论义蕴》的解说这细意识不但是受生命终心还是以后诸法生起的所依它是缘根身和器界的这样与唯识学上的本识简直到了不易辨认的地步

第五节 大众系与本识思想

第一项 大众系的特色

大众部是根本二部的一部四大派的一派在大乘佛教思想的开展上它有极大的勋绩它虽是小乘部派之一但不像萨婆多部那样的固拒大乘它是不妨兼学大乘甚至密咒的在大众部所传的《增一阿含经》裡已有菩萨藏结集的记载它最先承认了大乘的正确性在小乘方面它也有经论(蜫勒)三藏但像义净所见的论典似乎是后出的在中国除《分別功德论》以外没有其它论典的传译因此考察大众系的思想有一极大的困难就是它的思想只能从《大毘婆沙论》等敌对者的口中间接介绍出来没法从它自宗的论典裡去發见它思想的全貌大众系论典传译得很少这决不是译者的有意歧视大众系的学者具有超越的想像力不重在名相繁琐的知识它不需要阿毘达磨式的论典它不想造成表现自己的学派愿意把自己化在一切中共一切存在而存在所以它的思想表现不在论典而在另一姿态之下(这实在不过是印度婆罗门文化的特色)

从大众系思想的大势来看它是佛陀中心论者深化了佛陀的功德不像有部它们以阿罗汉作中心它标揭了心性本净说展开了圣道真常的妙有论虽没有多量的论典却有异常庞大的典籍开显这佛陀中心论与真常妙有心性本净的思想就是在唯识学的体系中谁是多心并起论者谁是最初的熏习论者谁是根识思想的先进者不消说这都是属于大众部的在大众系發扬皇厉的时代从上座系中分离出来的有部犊子部还在萌芽的时代对于大众系在佛教思想的开拓上我感到它的伟大我想大乘唯识学者是决不该忽略它的

第二项 遍依根身的细意识

大众系的心识观最初也是一心相续的六识论它容许有无心的有情吗窥基在《成唯识论述记》(卷五)

「大众经部等解如常施食受乐非谓一切时有(染污意)名恒

《大毘婆沙论》卷一九说大众部主张「唯心心所有异熟因及异熟果」可知大众部的业果相续很早就建立在心法上的容许无心的有情等于容许无业无果的有情这是不可想像的《大毘婆沙论》卷一五二说譬喻分別论者「说无有有情而无色者亦无有定而无心者」这无色界有色(本是大众部特有的教义)无心定有心我认为是大众与譬喻分別论者共同的见解

《异部宗轮论》说大众部末宗异义有主张「有于一时二心俱起」这二心俱生还不过是六识并起但细意识的思想《异部宗轮论》也确已提到它说

「心遍于身

窥基《异部宗轮论述记》说

「即细意识遍依身住触手刺足俱能觉受故知细意识遍住于身非一刹那能次第觉定知细意遍住身中

心遍依身的思想是从执受而推论得来执受就是说把它作为自我的一体属于生命的机动体而不是世界的这所执受的是根身能执受者是心因心的执取根身才成为生动的有机体能因外境的接触而立刻引起反应——感觉我们一期生命的延续(生)与崩溃(死)也就在此我们触手刺足不论刺激那一部分那一部分就能引起感觉这可以证明有心在执受著心若一旦不起根身再也不能有所感觉所以大众末计的细心执受就是生命的象征一切感觉的来源刺激多方面或者全身就能引起全身的感受因此证明心识是普遍的执受著不然也就不能同时生起多方面的感受了大众部的执受心是常在而有演变的在不息的变化中适应众生身量的大小而大小这遍依于身的心无时不在而六识却是起灭间断的所以遍依根身的执受心必然是细意识这遍依于身的细心不但与大乘唯识学上的本识执受根身有关就是对藏识之所以为藏也有直接的关系

第三项 生起六识的根本识

大众部的根本识是六识生起的所依无著论师在《摄大乘论》裡早就把它看成阿赖耶识的异名论上说

「于大众部阿笈摩中亦以异门密意说此名根本识如树依根

世亲《摄大乘论释》(卷三)作了简单的解说

「谓根本识为一切识根本因故譬如树根茎等总因若离其根茎等无有

「如树依根」的依世亲解释做诸识的根本因护法《成唯识论》(卷三)说「是眼等识所依止故」有人望文生义说世亲是约种子作亲因说的护法是约赖耶现行作六识俱有依说的其实大众部并不如此世亲也是从现行的细心而说像世亲《三十唯识论》说的「依止根本识五识随缘现」几曾有种识的意味这生起六识的细心像树茎树枝所依的树根一样在这裡见到了本识思想的源泉也见到了「本识」名字的成立《解深密经》的阿陀那识《楞伽阿跋多罗宝经》的一切根识都是直接从这「根本识」演化而出本识思想的成立虽说与上面所叙述的真我细蕴细心都有关系虽可说是这些思想共同要求的合流但比较主要的要算大众部的根本识分別论者的一心经部的集起心它们在建立的目的及说明上各有它的侧重点而根本识的重心在说明心理活动的源泉

根本识与大众系末宗异义的细意识只是一体的两面应该把它综合起来考察这要从六根说起五色根佛弟子间有两个不同的看法萨婆多它们说眼等五根是微妙不可见的色法根的作用是摄取外界的相貌因色根取境的功能才能引起眼等五识识的作用是了別还有大众部它们说眼等只是血肉的结合它根本没有见色闻声的功能见色闻声的是五识大众系既没有把引發精神活动的能力给予五根五根只是肉团那么对于根身灵活的感应与所以不同非众生的色法自然要给以其他的解说这当然是意根了谈到意根各方面的意见更庞杂上座系的铜鍱部说意根就是肉团心就是心脏它把意根看成了物质的其它学派一致把它看做心法这当然要比较正确得多佛说十二处总摄一切法如果把意处的意根看成色法那一切心心所法又摄在那一处呢在意根是心的意见裡又有过去心与现在心两派说一切有系是主张过去心的它们不许二心同时现起不许六识外別有细心所以说刹那过去的六识能引起后念的六识叫意根但意界是常论者和大众部是在六识以外建立一个恒存的细心这细心有生起六识的功能

意根在十八界裡属于意界无间灭意论者虽巧妙的解释了意界与六识界的差別事实上并不能显出意界有什么特性依《中阿含嗏啼经》看来意根不但是意识也是五识生起的所依凡是论到六识的生起是不能离却意根的大众末计的「心依于身」说明了因心的执取五根才能遍身生起觉受执持根身而起觉受与五识的是否生起无关与识上的苦受乐受也不同像入定或熟睡的时候虽然不起五识与相应受但出定与醒觉以后我们还感有一种怡悦或劳顿的领受假使熟睡时没有任何身体上的感觉那醒后的身识与意识也不该有因熟睡而生劳倦之感这就是细心执受的明证依大众部的见解眼不见色耳不闻声五根只是肉团细心执持肉体才能起觉受生六识总之大众部的细心说是遍藏在根身之内而无所不在它与根身有密切的关系众生与非众生生存与死亡的分野都在这裡认识作用的六识也从它而起细心的觉受是生命的表象是微细的心理活动

唯识学上的本识本来著重在生命缘起在生命依持与现起六识的作用上涌出了深秘的本识思想后代的大乘唯识学者虽也片段的叙述到这些而把重心移到另一方面不过我们应该知道细心的存在是不能在持种受熏上得到证明的

第三章 种习论探源

第一节 种习思想概说

种子与习气是唯识学上的要题它与细心合流奠定了唯识学的根基探索生命的本质發现了遍通三世的细心寻求诸法生起的原因出现了种子与习气种习与细心有它的共同点就是从粗显到微细从显现到潜在从间断到相续在这些上两者完全一致化地部的穷生死蕴是一个很好的例子但种习的目的是要成为一切法生起的功能它需要的性质是差別变化细心的目的在作为杂染清净的所依性这自然需要统一固定在这点上细心与种习无疑是截然不同的种习本来不一定要与细心结合(像经部的根身持种)但在「诸法种子之所集起故名为心」的经文启示下种子与细心就很自然而合法的结合起来不过统一与差別转变与固定这不同的特性再也无法融成一体而理论上又决不能让它对立于是细心与种子的关系规定为不一不异

种是种子习是习气或熏习大乘唯识学裡特別采用这个名词但在部派佛教裡随界不失有各式各样的名称起初这些都是从各种不同要求下产生后来才渐渐的综合起来它们共同的要求是在某一法没有现起作用时早已存在一旦因缘和合就会从潜在的能力转化为现实萨婆多部依现实的存在推论到未来世中已有色心一切法的存在也可说是种子思想的表现但它是三世实有论者只见过去过去却不能转化过去的在新的形式下再现它与种习思想不能说无关但到底是很疏远的这种习思想与过未无体说有密切关系未来是无就不能像有部那样把一切法的因体存在未来业力等刹那灭去不能说等于没有过去既然无体也就不能把它放在过去这样不论它有没有建立种子与习气这些潜力的保存总得安放在现在在现在的那裡呢在生命缘起为中心的佛法是必然要把它摄属到有情身上有的说依根身(色)有的说依心结果种习与细心的结合成了唯识学者的公论

种子与习气都是根据比喻而来都是种子种子虽需要其它适当的条件才能抽芽發叶开花结果但豆叶豆花与麦叶麦花的差別主要的是种子土等条件虽说能引起相当的变化但究竟微乎其微种子不但有生起的功能并且生起的结果还和它同类生起诸法的功能叫它做种子就是采取这个意义后代的唯识学者把种子演化贯通到异类因果其实种子的本义在同类因果习气就是熏习的余气像一张白纸本没有香气和黄色把它放在香炉上一熏白纸就染上了檀香和黄色这个熏染的过程叫熏习纸上的香气和黄色就是习气(后代也叫它为熏习)熏习的本义是甲受了乙外铄的熏染甲起了限度内(不失本性)的变化这虽是甲乙發生关系的结果但甲是被动的主体乙是主动的客体关系不是相互的

种子《阿含经》早有明文像「识种」「心种」「五种子」各派都承认它是佛说(解说有出入)像大乘唯识学的种子说原始佛教是没有的这要经过学派的辨析要有部异师与经部合作才积极的發达起来所以一直到了大乘教中还充满有部系的色彩习气本不是能生诸法的功能它与烦恼有关与覆染本净的思想相互结合习气的本义是说受了某一法的影响影响到本身本身现起某一法的倾向与色彩它被看为颠倒错乱现象的动因种子与习气经历了错综的演变往往化合成一体的异名大乘唯识学裡这两者的差別性已没有绝对的分野但亲生自果与受染乱现的思想仍然存在并且演出了各別的学派这一点我们应该深切的注意才好

第二节 微细潜在的烦恼

第一项 随眠

总说

在部派佛教裡随眠被争论著争论它是不是心相应行(心所)其实问题的重心却另有所在众生的不得解脱生死原因在烦恼未断烦恼是特殊的心理作用它在心上现起时能使心烦动恼乱现在未来都得不到安静断了烦恼才能「毕故不造新」不再感受生死苦果我们不也常起善心吗在烦恼不起的时候为什么还是凡夫不是圣人虽然有人高唱「一念清净一念佛」事实上我们还要生起烦恼过去烦恼的势力还在支配我们这一念善心不同圣者的善心还充满杂染的黑影这样就要考虑到过去烦恼势力的潜在未来烦恼生起的功能在这点上微细的相续的潜在的随眠就被佛弟子在经中發现心不相应的随眠论者与反对派的相应论者引起了很大的辨论后来又引出其它的见解随眠问题是更复杂化了把各家的见解总摄起来是这样的

有部的心相应行说

萨婆多部的见解未来还要生起烦恼这是因为烦恼没有得到非择灭过去的烦恼因有不相应的「得」的力量使烦恼属于有情没有和它脱离关系在这样的思想下过去烦恼的势力或能生烦恼的功能老实说用不著它有了「三世实有」再加上「得」和「非得」凡圣缚解的差別就可以建立

「若有一类非于多时为欲贪缠缠心而住设心暂尔起欲贪缠寻如实知出离方便彼由此故于欲贪缠能正遣除并随眠断

依经典(转引《俱舍论》卷一九)的明文很可以看出缠和随眠的分別「起欲贪缠」「为欲贪缠缠心而住」缠是烦恼的现起而与心相应的此外別有随眠除有部以外一切学派都把它看成与现缠不同唯有有部学者认为随眠是缠的异名也是与心相应的心所像《俱舍论》(卷一九)

「毘婆沙师作如是说欲贪等体即是随眠岂不违经无违经失并随眠者并随缚故或经于得假说随眠如火等中立苦等想阿毘达磨依实相说即诸烦恼说名随眠由此随眠是相应法何理为证知定相应以诸随眠染恼心故覆障心故能违善故

它用「或设劬劳为遮彼起而数现起」的随缚义「谓能起得恒随有情常为过患」的恒随义解释随眠以阿毘达磨者自宗的正理判佛说为假说不过它用三个定义证明随眠是心相应行在其它的学派看来这都不成为随眠的作用

大众分別说系的心不相应说

大众系分別说系一致以随眠为心不相应行与缠不同《异部宗轮论》说

「随眠非心非心所法亦无所缘随眠异缠缠异随眠应说随眠与心不相应缠与心相应

要理解大众分別说系的随眠应记得它是心性本净论者它怎样重视性净尘染的思想真谛译的《随相论》有关于随眠的解释

「如僧祇(即大众)等部说众生心性本净客尘所污净即是三善根众生无始已来有客尘即是烦恼烦恼即是随眠等烦恼随眠烦恼即是三不善根由有三不善根故起贪嗔等不善不善生时与三不善根相扶故言相应

覆障净心的客尘就是随眠它说随眠是三不善根但奘门的传说(见《成唯识论义蕴》卷二随眠与缠一样也有十种据《顺正理论》(卷四六)的记载分別论者的随眠只许七种或许分別论者立七随眠大众部等以三不善根为随眠吧总之在凡夫位上随眠是从来不相离的因随眠生起贪等不善心所才是相应它把相应解释做「与不善根相扶」依一般共同的见解应该是说心所与心相应众生的心性本净又没有贪等烦恼现起然而还是凡夫不是圣人归根是随眠在作障这依随眠的存在分別凡圣的界线窥基的《异部宗轮论述记》与智周的《成唯识论演秘》都曾经说到但说到无心定是完全错误了《异部宗轮论述记》说

「在无心位起善等时名异生等但由随眠恒在身故若是心所无心等位应是圣人

大众系与分別说系根本不许有无心的有情怎么依无心有惑的见解来成立随眠是不相应呢大众部的见解不思不觉间也有随眠存在(见《顺正理论》卷四五它不像相应心所的缠要在心识活动中出现它虽不与心相应却也展开它的黑影影响那清净的心性使它成为有漏随眠与缠确是种子现行的关系如《大毘婆沙论》(卷六〇)

「缠从随眠生

《顺正理论》(卷四五)也说

「且分別论执随眠体是不相应可少有用彼宗非拨过去未来勿烦恼生无有因故

这都是随眠生缠的明证《成唯识论义蕴》(卷二)也有详细的引述

「问大众部随眠为是种不俱舍十九牒彼计云若执烦恼別有随眠心不相应名烦恼种此中复说名贪等故如现贪等若不对种何名现贪故知此师随眠是种现行贪等与心相应故此随眠名不相应

随眠是现行贪等种子可说毫无疑问但勿以为它是种子就轻视它的力量它虽没有积极的活动到精神界去它在不生现行的时候还是染污净心的随眠比较心性虽说是客尘但无始以来就有随眠也该是本有的我们进一步要问现起烦恼有没有增长随眠的力量换句话说随眠有没有新熏的玄奘门下传说的大众分別说系彼许「种子而无熏习」(《成唯识论学记》卷四「破大众部然彼无熏习义」(《成唯识论述记》卷四但考寻论典它们确是有熏习的像《成实论》(卷三)

「汝法中虽说心不相应使(使是随眠的异译)与心相应结缠作因汝法中虽说久习结缠则名为使

「久习结缠则名为使」可说是熏习最明显的证据(它的熏习论后面还要说)成实论主自宗主张「是垢心(缠)修集则名为使」(见《成实论》卷九与「久习结缠则名为使」相近成实论宗是在烦恼相续展转增盛的意义上建立随眠还是现行的心法不像不相应行的随眠论者建立在心心所法以外

大众系他们發现了烦恼的潜在力这或是本具或是新熏的最初展开了种子生现行现行熏种子的思想但一般人的见解要發生疑问烦恼有种子其它一切法为什么没有呢成实论主曾这样的责问过(论卷三

「身口等业亦有久习相是亦应有似使心不相应行

俱舍论主也曾责难过(论卷一九

「若执烦恼別有随眠心不相应名烦恼种应许念种非但功能別有不相应能引生后念此既不尔彼云何然

这确乎是很费解的现存參考的资料既不完全我们也无从作适当的解说不过在佛家业感的缘起论裡是否色法也要各从自种生烦恼的潜能是随眠业是动力大众部各派都不许它是色性把它建立在内心的活动上这内心的活动至少大众部是承认有熏习的明净的心性在相续的演化下成为无漏和善法的根据惑业的能力遇相当的现缘招感一切色法这要不要业力以外的种子还值得注意怕由心所生的论调大众部它们还是非常彻底的呢

犊子系的亦心相应亦心不相应说

随眠不是心所法这似乎是佛的本意不但有经文的明证就是从学派上看也只有部系才主张随眠即缠有部系中除迦旃延尼子派以外像譬喻经部师大德法救(见《大毘婆沙论》卷五一也都主张缠和随眠不同不过这要在过未无体的思想下才会感到随眠潜在的需要犊子系是三世实有论者它也建立了「得」不知怎样解释不相应行随眠的作用这难怪要受众贤的批评了《顺正理论》(卷四五)

「然犊子部信有去来执有随眠非相应法如是所执极为无用如彼论言诸欲贪缠一切皆是欲贪随眠有欲贪随眠非欲贪缠谓不相应欲贪随眠

依犊子系的见解随眠是一切烦恼的总名其中心相应的一分又叫做缠还有那不相应行的一分与缠不同它多少调和了随眠的诤论

经部非相应非不相应的随眠说留到下面去再谈

第二项 习气

习气熏习习地(即住地)在大乘教学上广泛的应用著瑜伽派虽还保存烦恼气分的习气但它继承经部的思想已把熏习应用到一切法上从释尊本教上看习气就是烦恼的气分此外好像没有什么习气习气的有无是佛与二乘断障的差別像《大智度论》(卷二)

「阿罗汉辟支佛虽破三毒气分不尽譬如香在器中香虽去余气故在又如草木薪火烧烟出炭灰不尽火力薄故佛三毒永尽无余譬如劫尽火烧须弥山一切地都尽无烟无炭如舍利弗嗔恚余习难陀婬欲余习毕陵伽婆蹉慢余习譬如人被锁初脱时行犹不便

佛是烦恼习气都尽了的声闻独觉还剩有余习这烦恼气分的余习就是无始以来一切烦恼的惯习性烦恼虽已断却但习气还在身体言语意识上不自觉的流露出来像舍利弗的「心坚」毕陵伽婆蹉的喊人「小婢」它虽是烦恼气分但并不是偏于心理的习气的体性可以暂且勿论重要的问题是小乘有没有断习气大天的罗汉「为余所诱」「犹有无知」「亦有犹豫」都是习气之一大众系等主张罗汉有无知有犹疑萨婆多部等主张「虽断而犹现行」这在部派分裂上是一个著名的诤论据有部(《大毘婆沙论》卷九九)的传说大天不正思惟在梦裡遗了精说是天魔的娆乱他给弟子们授记说他们是罗汉弟子们自觉没有自证智还有疑惑大天却说这是「不染无知」「处非处疑」据真谛记的解说这都有真有假罗汉确乎可以受天魔的娆乱确乎有不染无知与处非处疑但大天和弟子都不是罗汉所以是假的他们对初事的见解是同的后二事就有很大的出入真谛怪他的弟子不是罗汉这也不致引起教理上的纠纷《大毘婆沙论》说他毁谤罗汉没有自证智还有疑惑圣者证果而没有自觉与证信在后代佛教思想上没有这种痕迹居于大众系领导地位的大天也不致那样荒唐事实上这是「不染无知」「处非处疑」阿罗汉有没有断的诤论

罗汉有无知有疑惑这是指出了罗汉功德上的缺点在以罗汉为究竟的上座面前简直等于诬辱这才引起了严重的纠纷促成部派的分裂大天也被反对者描写成恶魔大天的呼声震醒了全体佛教界获得了新的认识从狭隘的罗汉中心论裡解放出来罗汉的无知未断还有它要做的事才回小向大大乘不共境果的新天地都在罗汉不断余习的光明下發现

大天的「不净漏失」「不染无知」「处非处疑」本来都是习气但有部特別扩大了不染无知使它与习气有同样的意义在《大毘婆沙论》卷一六所说的习气卷九所说的不染污邪智也在说佛陀毕竟永断声闻独觉还有现行《顺正理论》卷二八对不染无知提出两个大同小异的解说不染污无知是「于彼味等境中数习于解无堪能智此所引劣智名不染无知即此俱生心心所法总名习气」这是说习气是有漏劣慧与它俱生的心心所法是「所有无染心及相续由诸烦恼间杂所熏有能顺生烦恼气分故诸无染心及眷属似彼行相差別而生」这是说习气是有漏劣智和同时的身心相续依顺正理论主的见解烦恼引起不染无知是非常复杂的一切圣者虽都已经断尽但有行与不行的差別如解脱障体也是劣无知慧解脱罗汉还要现行像《顺正理论》(卷七〇)

「何等名为解脱障体诸阿罗汉心已解脱而更求解脱为解脱彼障谓于所障诸解脱中有劣无知无覆无记性能障解脱是解脱障体于彼彼界得离染时虽已无余断而起解脱彼不行时方名解脱彼

又像学无学的练根也是为了「遮遣见修断惑力所引發无覆无记无知现行」可知退法等五种种性虽是无学也还有不染无知现前众贤一贯的意见断是断了行或者还要行不过习气与不染无知有部的古师也有主张不断的像《大毘婆沙论》(卷一六)

「有余师说阿罗汉等亦现行痴不染无知犹未断故

这明显的说不染无知不断所以有现行的愚痴与「虽断而犹现行」的意见截然不同

检讨唯识学的种子思想为什么要谈到习气与不染无知呢习气在一分唯识学裡被看为与种子共同的东西那么习气的本义也是需要认识的在大乘教学裡习气与随眠渐渐的融合起来从随眠的心不相应走上习气(习地)的心不相应习烦恼与起烦恼有的等于随眠与缠有的等于烦恼与习气而小乘有没有断习也就成了可讨论的问题心性本净无始以来习气所染成了唯识学上普遍而极根本的问题习气已替代随眠成为客尘的本质这样唯识思想的探求者自然有加以理解的必要

第三项 阿赖耶

第八识虽有很多的名称阿赖耶要算最主要的了阿赖耶在初期的佛教界并没有被认为细心它是以「著」的资格出现的它在唯识学上占有这样的地位当然在它名词的本身有被人认为细心的可能阿赖耶定义的不同也是后代唯识学分歧的地方我们需要虚心的去认识它无著论师在《摄大乘论》(卷上)

「声闻乘中亦以异门密意已说阿赖耶识如彼增一阿笈摩说世间众生爱阿赖耶乐阿赖耶欣阿赖耶喜阿赖耶于声闻乘如来出现四德经中由此异门密意已显阿赖耶

这裡说的《增一阿含经》无性说它是一切有部的现存的汉译《增一阿含经》并没有这《如来出现四德经》这也可见印度小乘经典彼此的不同了在律部中佛起初不想说法原因就是众生乐阿赖耶等铜鍱部经律作三阿赖耶阿赖耶为众生不易解脱的症结所在阿赖耶是什么《摄大乘论》提出了「五取蕴」「贪俱乐受」「萨迦耶见」三说梁译的世亲《摄大乘论释》卷二又提出了「寿命」「道」「六尘」「见及尘」四说《成唯识论》又加上「五欲」「转识等」「色身」究竟有部有这般异说呢还是论师的假叙呢这都没什么重要阿赖耶究竟是什么意义倒是值得检讨的

唯识学裡阿赖耶有多样的解释比较共同而更适当的是「家」「宅」(窟宅)「依」「处」唐玄奘旁翻做「藏」也还相当的亲切根据各种译典去领会阿赖耶的含义可以分为「摄藏」「隐藏」「执藏」但这是同一意义多方面的看法这可以举一个比喻一张吸水纸吸饱了墨汁纸也变成了黑纸在这纸墨的结合上可以充分表显赖耶的含义像纸能摄取墨汁纸是能摄藏也就是墨汁所摄藏的地方无著论师的赖耶有能藏所藏义就是这摄藏的能(主动)所(被动)两面的解释这摄藏的要义是「依」又像纸吸了墨汁墨色就隐覆了纸的本相纸的本相也就潜藏在一片黑色的底裡这就是隐藏的能所两面观了一分唯识学者忽略了这一点结果不要说《楞伽阿跋多罗宝经》就是看为最重要依据的《解深密经》裡的阿赖耶的定义也被遗弃这隐藏的要点是「潜」又像墨汁固然渗透到纸的全身纸也有它的吸引力这就是执藏的能所两面观它的要义是「系著」一分唯识学者但取了赖耶的被执著忽略它本身的执取力它们好像赖耶是没有能执著的作用一样其实不然像《俱舍论》(卷一六)引经说

「汝为因此起欲起贪起亲起爱起阿赖耶起尼延底起耽著不

阿赖耶有能著的意义经文是何等明显《增一阿含经》所说的阿赖耶有部学者也有说它是「萨迦耶见」是「见」也是在说明它的能取能著如阿赖耶没有被解为能取能著的可能那这些学者简直是胡说了要知道一字作能所两面的解释不但有能藏所藏作前例也是文字上普遍的现象

阿赖耶的本义是「著」但一经引申就具有广泛的含义它比阿陀那毗播迦更能适应细心多种多样的性质它也就自然被人采用作细心最正规的名字阿赖耶是近于爱欲的烦恼本与种习没有必然的关系但因它与本识有关在这微细的烦恼中附带的加以说明

第三节 业力的存在

第一项 概说

业力是佛法中最主要的论题众生种种的差別获得自身行为应得的结果都建立在业力上初期的佛教因业力已普遍的受人信仰所以多说明业力的必然受果与业用的差別对于业力的体性与怎样存在反而很少解说佛弟子在自行化他的要求上不能不讨论业的体性与怎样的存在业力也就理论化展开了各家各派的解说一直到现在业力还需要深刻的研究它的因果(异熟)必然性还需要再确立

虽刹那间过去而招感后果的力用还是存在这「业力的存在」是身口行为所引起的是生起后果的功能业力的存在就是动力的存在在这些上它与种子或熏习比细烦恼与种习的关系更密切可以说业力生来就含有种子的意味我们只要稍微考察一下各派关于业力存在的说明就很容易看出它是怎样的向种子说前进像《楞伽阿跋多罗宝经》的「业相」与「心能积集业」的业简直就是种子的异名要研究种习是不能忽略业力的

第二项 各派对业力存在的异说

萨婆多部的无表色

萨婆多部的见解业有身意三种意业是思心所因思心所所發动引生的形色言语叫做身表和语表这都是色法身表与语表业刹那引起另一种不可表示没有对碍的色法叫无表色就是无表业(依欲界说)这无表色是从四大所造也有善与不善两类无表色的教证虽然很多但主要是业力的相续增长身表语表是刹那灭而间断的意业也是三性不定的但业力却是相续的像经上说(转引《俱舍论》卷一三

「成就有依七福业事若行若住若寐若觉恒时相续福业渐增福业续起

这可以看出有某一类法(业力)在相续如流佛曾说过「无表色」虽然各家的解说不同但因表色而引起的潜在业力称为无表色确也非常适宜

经部的思种子

从有部流出的经部譬喻师对业力的见解和有部不同《大毘婆沙论》(卷一二二)

「譬喻者说表无表业无实体性

身表语表与无表色它都认为不是真实的形色是依显色的积聚而假立的能诠的语声一刹那不能诠表多刹那相续也就不是实有无表色是「依过去大种施设然过去大种体非有故」也不是实有它虽承认表无表色的名称却不许它是业的实体那么业是什么呢《大毘婆沙论》(卷一一三)

「譬喻者说意业皆是一思

《大毘婆沙论》卷一九的「离思无异熟因」也是这个意义《俱舍论》卷一三《顺正理论》卷三四都有譬喻者的业力说大意说考虑决定时的「思惟思」是意业因「思惟思」而引起的「作事思」能發动身体的运动言语的诠表这动身發语的「作事思」是身业与语业身体的运动与言语的诠表只是思业作事所依的工具这还在三业方面说谈到无表业譬喻论者只说成就后代经部说是因思心所的熏习而微细相续渐渐转变简单的说无表业是微细潜在相续的思种子它与有部对立起来有部说是无表色它却说是种子思

成实论的无作业

从经部流出而折衷大众分別说系的《成实论》它的三业说与经部没多大出入无表业却有不同的见地《成实论》(卷七)

「从重业所集名无作(无表)常相续生故知意业亦有无作何法名无作答曰因心生罪福睡眠闷等是时常生是名无作意无戒律仪所以者何若人在不善无记心若无心亦名持戒故知尔时有无作不善律仪亦如是问曰已知有无作法非心今为是色为是不相应行答曰是行阴所摄色声香味触五法非罪福性故又或但从意生无作是无作云何名色性有无色中亦有无作无色中云何当有色耶

它说意业也有无表它否认无表业是色法主要是因为无色界中也有无表业存在心是那样忽善忽恶忽有忽无的又怎能说业力是心呢因此它把无表业摄在不相应行中成实论主虽建立了潜在的业力但对其它的色法心法没有像经部那样建立种子这点与《大乘成业论》所说的不失增长论者的意见相近《大乘成业论》说

「由善不善身语二业蕴相续中引別法起其体实有心不相应行蕴所摄有说此法名为增长有说此法名不失坏由此法故能得当来爱非爱果

不失与增长《顺正理论》卷一二三四五一虽都把它看为与种子异名同实的东西但依《大乘成业论》看来也还是局限在业力方面与成实论师一样

大众分別说系的成就与曾有

大众部他们的意见无表色既不是业也不是瑜伽师所说的定自在色《成唯识论述记》(卷二)

「若大众法密部別立无表色谓身勇身精进若心勇等心所摄上座胸中色物亦法处摄

他们既不许无表色是潜在的业力那怎样解说业力的存在呢《大毘婆沙论》(卷一九)

「或复有执唯心心所有异熟因及异熟果如大众部

招感异熟果的业因大众部规定为心心所的功能大众部的潜在的业力建立在心心所法上是可以推想而知它与譬喻者的「离思无异熟因离受无异熟果」都把业因业果归结到心上这实在是唯识思想一个重要的开展但大众的「唯心心所有异熟因及异熟果」或许是比较后起的在相传目犍连子帝须所撰的《论事》裡大众部主张「声是异熟果」「六处是异熟果」就和《大毘婆沙论》的「唯心心所有异熟果」不同它与正量部同样主张「表色是戒」「戒非心法」「戒得后自增长」但大众的相续不失招感异熟的业力并不就是表色这不但大众系如此化地(分別说系)正量也都是这样《论事》说正量部与化地部和大众末派的案达罗学派都说「身语表色是善不善性」正量化地又说「身语表色同能引思有善不善性」表色是戒善(或恶)因表色引起与思相应的善不善心心所方是善业和恶业(但这还是现行的不是潜在的)像《随相论》说

「正量部戒善生此善业与无失法俱生业体生即谢灭无失法不灭善是心相应法故生而即灭无失法非心相应法故不念念灭

大众分別说系虽没有像正量部那样的建立不失法但它善恶业刹那过去业力也并不消失这叫「曾有」「成就」大众分別说系是过未无体论者它说过去的业是曾经现有的东西它虽灭了却成就在众生的相续中意思说众生没有离却这业力的影响但过去所造的业不能说它还是现实的这等于说过去的善恶业转化为潜力的存在不离众生的身心相续中在种子思想没有被明确揭示出来以前二世(过未)无的学者都用这个理论建立前后因果的关系《成实论》(卷二)二世无家说

「是业虽灭而能与果作因不言定知(知过去业)如字在纸罪业亦尔以此身造业是业虽灭果报不失

他们明白的表示过去业是灭了不能说它实有业与身心相续的关系像记载事件在纸上一样事件虽然过去检阅簿借以及券约作事者依然负有券约上的义务这样业虽然灭去但此身心相续还受有过去业力的影响还能引起未来的果报二世无者的「如字在纸」与正量部的不失法是同样思想的产物经部的种子说说明上比较进步些内容也还是相同不过所取的譬喻不同一个是如字在纸一个是如种生果在比较研究所得的结论种子说是二世无的必然结论

曾有与成就《中论(业品)疏》曾说

「僧祇昙无德(法藏)譬喻明现在业谢过去体是无而有曾有义是故得果

曾有是说它曾经是现实的成就是说它现在还有关系还有它力量的存在成就与「得」相近但二世无家没有把成就看成別有一物譬喻者依「众生不离是法」而假立的昙无德部说「心不离是法」那在建立成就的意见上也有依众生依心的二派

正量部的不失法

三世实有者没有考虑业力怎样存在的必要因为灭入过去业还是存在的他们要讨论的是业入过去以后怎样与有情身心相续發生连系因了系属有情的要求建立了心不相应行的「得」萨婆多和犊子系都是这样的但一经研求一一法有一一法的「得」「得」也还有得它的「得得」法前法后法俱成为最琐碎最困难的论题业力因了得的力量总算在没有感果业得未离以前还是属于有情

正量部在「得」以外又建立了一个不失法它用债券作比喻像《显识论》说

「正量部名为无失譬如券约故佛说颂诸业不失无数劫中至聚集时与众生报

正量部的不失法与得在《显识论》裡是被看作种子的正量部的《二十二明了论》也认为得与不失有同样的意义凡是摄属有情的一切法都有得但不失法却只限在业力方面善恶业生起的时候就有得与不失法跟著同起得的作用在系属有情不失却是业力变形的存在这样不失法与有部的无表色经部的思种子意义上非常的接近正量部主张表色是戒没有建立无表业在它的意见表色引生善恶业业刹那过去而还有感得未来果报的力量这就是不失法不失法与善恶业同时生起但不像业体的刹那灭要到感果以后才消失如《随相论》说

「业体生即谢灭无失(不失)法不灭摄业果令不失无失法非念念灭法是待时灭法其有暂住义待果生时其体方谢

不失法的暂住不灭依真谛三藏说「是功用常待果起方灭中间无念念灭」出《中论(业品)疏》这点与无表色种子思都不相同不失法虽与业俱生并且是「摄业果令不失」但它本身不是业不是善是心不相应行的无记法它只是业力存在的符号《中论》(卷三)曾叙述不失法而加以批评说

「不失法如券业如负财物此性则无记分別有四种见谛所不断但思惟所断以是不失法诸业有果报

依《明了论》的解说这无记是自性无记它不是善与唯识学的种子是无记性也有共同的趋向「分別有四种」青目释为三界系及不系假使不失法是通于无漏不系的应该不单是思惟所断还有一分是不断的正量学者不致于有这样粗浅的矛盾《随相论》也明白的说「若无漏善不能得果无有无失法与善俱生但思惟断但三界系是确然明白无可犹疑的「分別有四种」怕不是系与不系吧

第三项 结说

把上面所说的总结起来看「无表色」「种子思」「无作业」「增长」「不失」「曾有」这一切一切都在说身语动作以外引起业力的存在这存在是微细而潜在的相续不断的未来的果报是由它引起的不论它名称是不是种子已一律具有种子或熏习的含义不过种子摄藏在细心裡这要到大众分別说譬喻它们才有这种倾向因为业力的存在就在众生的心中

关于「业力存在」的体性有部是「无见无对」的色法经部是思上的功能成实正量大众它们是心不相应行但又有有別体无別体的二派有部把潜在的业力看成色法确有极大的困难色的定义是变坏或变碍无表色对这两个定义都不见得适合色法的定义本是依据常识的色法而建立的把这定义应用到能力化的细色自然要感到困难这正像一般哲学家的唯心唯物的心物定义往往不是常识的心物一样经部说业力是思心所的种子虽说它「此无別体」「此不可说异于彼心」到底业力没有能缘觉了的心用不能适合心法的定义这样还是放在心不相应行裡但非色非心的又是什么呢

我以为潜在的业力是因内心的發动通过身语而表现出来又因这身语的动作影响内心而生起的动能它是心色为缘而起的东西它是心色浑融的能力最适当的名称是业身表语表是色法因身语而引起的潜在的动能也就不妨叫它无表色至少它是不能离却色法而出现的不过有部把它看成四大种所造的实色把它局限在色法的圈子裡是多少可以批评的潜在的业力本因思心所的引發而成为身口显著的行为又因表色的活动引起善不善的心心所法再转化为潜在的能力叫它做思种子或心上的功能确也无妨不过像经部那样把业从身语上分离出来使它成为纯心理的活动规定为心上的功能唯识思想诚然是急转直下的接近了但问题是值得考虑的

不相应行不离色心却也并不是有触对的色法能觉了的心用可说是非色非心即色即心的释尊对心不相应行很少说到它它在佛学上是相当暗昧的术语部派佛教开展以后凡是有为法中心所色所不能含摄的一起把它归纳到不相应行裡大众系的随眠成就正量的不失法有部的得和命根成实论主的无作业这些都集中到心不相应中来它成了佛家能力说的宝藏了

第四节 有漏种子

第一项 说转部的一味蕴

微细的烦恼潜在的业力虽都是有漏的但还有不限于业烦恼而通于一切杂染的有漏种子说像说转部的一味蕴等它为什么称为说转窥基的《异部宗轮论述记》曾有两种解释(一)它有种子从现在相续转变到后世的思想(二)它有实法我能从前世移转到后世的思想但这都不是说转部立名的本义应该依《异部宗轮论》说

「谓说诸蕴有从前世转至后世立说转名

论文说得明白是从诸蕴的移转得名的那能移转的诸蕴是怎样的呢《异部宗轮论》说

「有根边蕴有一味蕴

二蕴的含义《异部宗轮论》与各种论典都没有详细的说到只有窥基的《异部宗轮论述记》曾这样说

「一味者即无始来展转和合一味而转即细意识曾不间断此具四蕴有根边蕴者根谓向前细意识住生死根本故说为根由此根故有五蕴起即同诸宗所说五蕴然一味蕴是根本故不说言边其余间断五蕴之法是末起故名根边蕴

他把一味蕴看做微细的心心所法是没有色法的四蕴一味相续的细心是生死的根本是间断五蕴所依而起的根本这一味而转的细心与论文的「诸蕴有从前世转至后世」不无矛盾我们应当另求解释《大毘婆沙论》卷一一曾叙述到不明部派的二蕴说把它对照的研究起来觉得这与经量本计(说转)的二蕴说完全一致以《大毘婆沙论》的二蕴说解释说转部的诸蕴移转是再好也没有了《大毘婆沙论》说

「有执蕴有二种一根本蕴二作用蕴前蕴是常后蕴非常彼作是说根本作用二蕴虽別而共和合成一有情如是可能忆本所作以作用蕴所作事根本蕴能忆故

《大毘婆沙论》的二蕴说虽在说明记忆的现象但记忆与业果相续上面曾一再说过在过去所作的经验怎样能保存不失的意义上是有共同意趣的这二蕴说依生灭作用的五蕴现象与恒住自性的五蕴本体从体用差別的观点分为作用根本二蕴这本来与有部的法体与作用大体相同但有部关于业果相续与记忆作用纯粹建立在生灭作用的相似相续上二蕴说者却把它建立在诸法的本体上

他们的思想分化仍然在说明诸行无常又怎样可以从前世移转到后世的问题刹那生灭的诸行不能从前生转到后生这几乎是各派见解所共同的但有部主张有假名补特伽罗就有移转的可能犊子部等认为有不可说我才能移转说转部主张有常住的一味的根本微细五蕴所以有移转依法体恒存的见地从前所作的现在还可以记忆自作自受也就可以建立一味的根本蕴是诸法的自体是三世一如是常住自性这在有部也是许可的只是不许在法体上建立记忆等罢了这一味的根本蕴确乎是种子思想的前身在间断的五蕴作用背后还潜伏著一味恒存的五蕴一味的五蕴是生起间断五蕴的根本这二蕴拿种子思想来说就是种子与现行种子说虽是依一味蕴等演化而成但在时间上比较要迟一点像窥基的一下就用种子细意去解说它不免有据今解古的毛病说转部的二蕴说是从有部分出的初期思想《异部宗轮论》除了几点特殊的教义而外也说说转部与有部大体相同所以用有部法体与作用的思想去解说它比种子说要正确得多

正确理解了一味蕴说转部的胜义补特伽罗也就可以解说胜义小乘学派每把它认为与真实的意义相同与世俗的假名相对既说是胜义补特伽罗必然是有体的说转部的二蕴说虽采用了体用差別的见解但在建立补特伽罗的时候却不像有部那样单建立在生灭作用的相续上依《大毘婆沙论》所说它是总依根本与作用二蕴在体用不离的浑然统一上建立的这和犊子部有同样的见解说转部的胜义补特伽罗与犊子系的不可说我究竟有什么不同或许是在三世实有与过未无体吧总之说转部建立一味常存的根本蕴一方面是前后相续记忆过去的本体一方面又是间断五蕴生起的所依它的目的还在解决这严重而迫切的问题

第二项 化地部的穷生死蕴

化地部的穷生死蕴向来就被唯识学者认为与本识所藏的种子有关像无著论师的《摄大乘论》(卷上)

「化地部中亦以异门密意说此名穷生死蕴

据《摄大乘论》的解说穷生死蕴就是阿赖耶识中的种子只是名字不同罢了但在唯识思想史的發展上看只能说这与后世一切种子的阿赖耶识有关不能说就是瑜伽派的种子古人对于穷生死蕴的见解都是依无性《摄大乘论释》而加以推论无性释(卷二)

「于彼部中有三种蕴一者一念顷蕴谓一刹那有生灭法二者一期生蕴谓乃至死恒随转法三者穷生死蕴谓乃至得金刚喻定恒随转法

在时间的长短上建立这三蕴一种是一刹那一种是从生到老死后一种是从无始以来直到生死的最后边这有一个疑问第一种是刹那生灭法第二与第三是否也是刹那生灭的呢假使是刹那生灭的那就只有一蕴假使不是刹那生灭难道是一期常住的吗古人曾有两种不同的答复一说化地部或许与犊子系的正量部相同主张有长期的四相就是说有一类法生起以后到最后的灭尽中间是没有生灭的一说虽一切法都是刹那灭的但依相似相续建立后二种蕴这裡面的一期生蕴向来都解释为像命根等的一期不断由业力所感的总异熟果穷生死蕴《成唯识论义蕴》说是「谓第六识別有功能穷生死际恒不断也」《成唯识论学记》说是「至金刚转微细意识」依《摄大乘论》的意思是依种子说的

穷生死蕴在汉译的小乘论典就是《异部宗轮论》也都没有说到直到无著论师的《摄大乘论》才开始有穷生死蕴的记载这虽不能说在《摄大乘论》时代才有穷生死蕴的思想但说它是化地部的后期思想还不致于有什么过失看看化地部的后期思想吧《异部宗轮论》说到化地部的末宗异义有这样的话

「随眠自性恒居现在诸蕴亦恒现在

这已经在起灭间断一切法现象背后指出蕴等一切法的念念恒在这恒居现在依窥基的解说就是种子梁译的世亲《摄大乘论释》(卷二)也有近于种子的解说它说

「穷生死阴恒在不尽故后时色心因此还生于无余涅槃前此阴不尽故名穷生死阴

「后时色心因此还生」确是很明显的种子论但它的恒住现在与穷生死蕴的思想到底怎样因为文献不足难得完满的认识我们应该记得化地部是主张诸行刹那灭的同时又主张色根与心心所都有转变的这与刹那生灭就不能转变有前后转变就不能刹那灭的学者有非常不同的地方这一点希望读者给它深刻的注意无性释说一念顷蕴是一刹那有生灭法后二蕴都有恒随转法的定义化地部的三蕴说或许是这样的一念顷蕴是一切有生灭的现象界后二蕴都是不离生灭而相续转变潜在的功能一念顷蕴指一切法的刹那生灭说的后二蕴指相续转变说的依现象界的念念生灭也说它念念恒存恒住现在它刹那转变与「一切行皆刹那灭」并无矛盾它的一期生蕴是业力所熏發的能感一期自体果报的种子直到一期生命的终结业力熏發的功能也就灭尽穷生死蕴是能生一切有漏色心的功能直到金刚喻定才灭尽无余倘果真如此那它与唯识学上的种子说等流习气与异熟习气有受尽相与无受尽相的关系太密切了

第三项 大众部的摄识

大众部的摄识像《显识论》说

「摩诃僧祇柯部名为摄识即是不相应行譬如诵经第一遍未得第二遍诵摄前第一如是乃至第十遍诵通利时即通摄前九如是初识能变异在第一如是乃至第九变异在第十中第十能摄前九即此第十变异之用名为摄识有前九用故不失前九也

大众部建立根本识这摄识的变异之用是否属于本识虽还不得而知但这与大乘的摄藏种子识不论在名称上含义上都是非常接近的有人说大众有种子而没有熏习也可以此摄识去证明它的误解它用诵经作比喻说明这摄识的功用我们诵经之所以能达到通利不单是属于第一遍或者第十遍的功能一一的分析起来那一遍也不能使我们通利但也没有离却那一遍一遍二遍不是独立的不是诵了一遍这一遍就跟著消失诵第二遍时它含摄著第一遍的力用这样到第十遍就摄得前九遍的力用这才能达到通利这后后的含摄前前就含有过去的力用转化来现在使现在的力用更为强有力的意义这就是熏习说的一种其实二世无的学派都有这个见解

摄识是不相应行所摄的「变异之用」它是识上的变异之用还是后念的变用能含摄前念变用的变异之用它是变异之用是能含摄的是识上的所以叫摄识但它并不就是识三界一切都在变化这必有变化的力用(种子)这摄用不但可以暂时潜在而不致立刻生起变化在前后的演变中还能摄取前前的变用这识上不相应行的能摄前前的变用岂不等于随逐心识的种子吗它比正量部的不失法更要接近唯识学的种子说从摄识的「识」字去看它比一分经部的种依六处说还要接近唯识得多

第四项 经量部的种习

种子说的成立

各派都有种子思想但特別發挥而贡献更大的自然要算经部经部从说一切有部流出最初建立一味蕴作为生起五蕴的所依可说是种子说的胚胎譬喻尊者开始使它超出三世实有论接受过未无体说后来受著各派思想的激發才建立起种子说最引發种子思想的要算潜在的烦恼与潜存的业力心不相应行的随眠不失法摄识无作业还有无表色也都是向种子思想前进的经部师也是从业力潜在的思想慢慢的走上种子论《大毘婆沙论》中的譬喻师还没有明确的种子说《大毘婆沙论》集成以后出世的龙树菩萨在《中论》裡才开始叙到业种相续说种子说的成立大概在《大毘婆沙论》与《中论》的著作之间《中论观业品》说

「如芽等相续皆从种子生从是而生果离种无相续从种有相续从相续有果先种后有果不断亦不常如是从初心心法相续生从是而有果离心无相续从心有相续从相续有果先业后有果不断亦不常

业是过去了但还能感果为解决这因果不相及而能成为因果的现象才采用了种子生果的比喻在比喻与合法裡都有三事

  • 种子——————业

  • 根芽等相续———心心相续

  • 果———————爱非爱果

业虽然过去但因造业的心(思)接著有其它的心心所法相续生起到后来引起了异熟果这叫从业感果《顺正理论》(卷三四)所说的更要明白

「譬喻宗说如外种果感赴理成如是应知业果感赴谓如外种由遇別缘为亲传因感果已灭由此后位遂起根叶等诸异相法体虽不住而相续转于最后位复遇別缘方能为因生于自果如是诸业于相续中为亲传因感果已灭由此于后自相续中有分位別异相法起体虽不住而相续转于最后位复遇別缘方能为因生于自果如是诸业亦非亲为因令自果生然由展转力

它见到从种生果的现象悟出了相续传生的道理意三业都是刹那过去过去虽是灭无但还有感果的功能这能力是必有却难于捉摸的业在灭时亲生后念的相续心而给以感果的可能性这样展转传生下去遇了外缘才生起爱非爱的异熟果约展转传生的意义说业能感果像有一杯毒乳从乳演变到醍醐虽毒乳的形色都已不在但还有毒性存在醍醐杀人也可以说乳毒杀人心心不断的相续成了前业后果的桥梁这展转传生感果的能力是潜在的它是从业引起的通过相续达到感果的阶段

这业力相续的思想还不全同后代的种子说它不但不能同时有果也不是无间生果它要经过相续传生才能生果世亲和上座它们的种子与随界已不是如种生果的种子是说那相续中潜在的能力后代唯识学上的种子说显然是根据这如种相续生果的理论而演化成的

种子的异名

在《顺正理论》卷一二卷三四卷五一说到诸师各取种子的某一点而建立了种子随界(旧随界)增长不失(不失法)熏习(习气)功能意行等种种不同的名字不失与增长众贤虽把它看成经部种子的异名但依《大乘成业论》的解说不失是不相应行所摄的別法依佛说「诸业不失」而建立的增长虽不知它的派別它依佛说的「福业增长」而建立这是可以推想而知的功能是能生的力用世亲与上座都采用它但依「诸师随义差別」看来似乎也有专用功能一名的学者像上座的专用随界一样意行也是种子的异名意义不大明白或许是随意识而流行习气已经从烦恼余习的本义演变成种子的异名了世亲与上座虽没有专用它大德虽还把习气解说做烦恼所引但《顺正理论》(卷三四)已说譬喻宗有习气(卷三四说习气不说熏习卷一四与五一说熏习不说习气可知这两个名词是一系的)论者《顺正理论》(卷一四)众贤在抨击俱舍论主时曾说「又如所执于后心中前心差別所引习气此不可说异于后心」可见世亲论师也曾用「习气」习气是熏习的余气不再单是烦恼气分了种子是俱舍论主所常用的它继承古师种子相续生果的思想它比上座的「旧随界」要通俗些经上「心种」「识种」「五种子」的证据也不少它在唯识学的能力论裡是胜利者像细心中的阿赖耶识一样

最有意义的要算上座的旧随界众贤虽批评它「又随界言非圣教说但上座等擅立此名」(见《顺正理论》卷一但它的含义比种子要丰富得多「旧」表示这引生后果的功能性不是生果时新起的但这是说久久熏习展转传来不像本有论者的本有(《成唯识论演秘》卷三说是「新旧师別名旧随界」不免望文生义)「随」呢它引经证说(《顺正理论》卷一八

「如是补特伽罗善法隐没恶法出现有随俱行善根未断

这正与随眠的随相同都是潜在而随逐的善心现行时可以有欲贪等的随眠恶法出现时也有随俱行的善根「界」才是正面说明这能生后果的功能性在佛经上有重要的地位像十八界六界《杂阿含经》有〈界诵〉《中阿含经》有《多界经》十力中有种种界智力界是什么意义《俱舍论》《顺正理论》都解说做「种族」「种类」《俱舍论》(卷一)

「如一山中有多铜铁金银等族说名多界如是一身或一相续有十八类诸法种族名十八界此中种族是生本义

界是生本义也就是因义本是佛教界共有的解说上座他们就把熏习所成能生后果的因性叫做界又像《顺正理论》(卷七五)

「若如实知诸有情类前际无始数习所成志性随眠及诸法性种种差別无罣碍智名种种界智力

这志性随眠法性是界的异名是一切众生无始以来数习所成的顺正理论主的目的虽在说它的种种差別但界有无始以来数习而成的意义也是有部共许的依唯识学的见地来说这旧随界与「无始以来界」有关界是各各类別的又是能生自果的与矿「藏」有相同的意义简单说界是种义分析起来就有能生与类別共聚的意义把它与「旧」「随」总合起来确乎能表达种子说各方面的性质

种子的体相

种子是能生后果的功能是微细难见的所以上座说「此旧随界体不可说」(见《顺正理论》卷一八「然其自体不可说故而不记別」(见论卷四五它的性质只能从它的前因后果与潜伏流行的所依中表显出来上座的解说像《顺正理论》(卷一八)

「是种种法所熏成界以为其相但可说言是业烦恼所熏

随界是从业烦恼熏习而来但怎样熏习还欠缺明确的记述《顺正理论》

又说

「即诸有情相续展转能为因性

「而自相续展转相仍犹为因性

「能为因性」是界的作用它之所以能为因性是需要展转虽可说界也是相续展转的但我们应该注意刹那过去了的东西它怎能引起很久以后的果报虽可以想像它的潜在但它是微细到不可捉摸的它潜在那裡呢于是指出那显而易见的「相续展转」或「展转相仍」像根茎叶一样使它成为前因后果的连索这本是譬喻者的共义「根芽茎枝叶等诸异相法体虽不住而相续转」是展转相续的注脚见所依的展转相续可以想像随界的随逐而转目的在说明能为因性的相续但没法作正面的解说只能在显而易见的相续展转中说这个说明能为因性的妙方便后代的唯识学者虽大谈种子反而有些隔膜了

世亲论师对种子的定义像《俱舍论》说

「此中何法名为种子谓名与色于生自果所有展转邻近功能(卷四)

「何等名为烦恼种子谓自体上差別功能(卷一九)

《顺正理论》叙述论主的意见也说

「即后心上功能差別说为种子(卷一二)

「于相续中惑所引功能方名惑种(卷六八)

种子是功能是功能差別这相当于上座的能为因性能生自果的功能是前念熏习所引起的引生了功能以后展转传来说明它的冥传相写论主常用「相续展转差別」去表示它也有用「展转邻近功能差別」的这比上座的展转相续要进步些《俱舍论》说

「此中何法名为种子谓名与色于生自果所有展转邻近功能此由相续转变差別(卷四)

「从业相续转变差別生(卷三〇)

相续转变差別论主自有解说像《俱舍论》说

「何名转变谓相续中前后异性何名相续谓因果性三世诸行何名差別谓有无间生果功能(卷四)

「谓业为先后色心起中无间断名为相续即此相续后后刹那异前前生名为转变即此转变于最后时有胜功能无间生果胜余转变故名差別(卷三〇)(《顺正理论》卷五一大同)

论主的意见我们只要回忆譬喻者建立种子相续生果的思想就可以明白有人专在潜能的见解上去解说反而难得明了不论是「后色心起」或是「因果性三世诸行」都是说那显而易见的所依相续像根茎的相续一样这相续的色心从前前引生所以是果它能引生后后所以是因前后迁流所以叫诸行这迁流是刹那刹那中间没有间距的所以叫相续这相续的诸行后后的不同前前像茎不同芽花又不同茎《顺正理论》(卷三四)的「由此于后自相续中有分位別异相法起」说得再明白不过我们要注意所依的相续不是一味的有种种的差別这叫相续的转变转变到最后有无间生果的功能现起像临命终时现起明了的或重或近起或数习的熏习这无间生果的功能非常强盛比以前潜伏不同所以叫差別差別依真谛译有殊胜的意义就是论上说的功力胜前的胜功能功能从前心引起以来在相续展转的所依中潜流到最后才显现出来这已到感果的前一念了「邻近功能」的邻近是快要邻近生果的阶段相续转变差別与邻近应该这样解说

相续转变的所依本是功能性潜渡的连索所依既然相续转变潜流的功能也在相续转变这是可以不言而喻的不过先轨范师的「思所熏习微细相续渐渐转变差別而生」已经是专依种子而解说的了

受熏与所依

能为因性的功能是熏习所成的在所依的相续转变中潜流的这自然要讨论到受熏与所依无性《摄大乘论释》(卷二)

「若言依止种类句义六种转识或二刹那同一识类或刹那类无有差別由异品故或即彼识或彼刹那有相熏习且有尔所熏习异计或说六识展转相熏或说前念熏于后念或说熏识刹那种类

《成唯识论》(卷三)所遮破的受熏异计很多

        ┌六识受熏   五蕴受熏─┼色不相应受熏        └心所受熏   识类受熏   识事识类前后受(互)熏

单拿经部来说《成唯识论演秘》(卷三)就说有四计

「经部师计总有四类本经部许内六根是所熏性六识展转而互相熏前念熏后类受熏

《成唯识论演秘》所说的就是在无性三说上再加一个六处受熏现在先从无性的三说说起这三说都是建立在六识受熏上的第一六识展转相熏《成唯识论演秘》虽说它是经部的见解但经部是不许六识俱时的无性把「三差別相违」解说为同时受熏根本还成问题第二前念熏习后念是譬喻宗的本义它不许有俱时因果俱有就不能相熏与唯识瑜伽派不同那么前念熏习后念是它必然的主张第三是熏识刹那种类这又有识类与刹那类二计识类依前人的见解是在前识后识之上假立一一味无別的类性前心后心不同时怎能成为熏习所以建立一贯通前后的假类是同类所以就不妨受熏

无性的三说在无性护法的时代经部师或许有这许多异见但在无著世亲论师时这只是同一的六识受熏无性的三说是依《摄大乘论》的一颂而来《摄大乘论》(卷上)

「六识无相应三差別相违二念不俱有类例余成失

无著论师的本义我们当然不能穿凿但依世亲论师的解说还可以明白世亲《摄大乘论释》(卷二)

「六识无相应者谓彼诸识有动转故三差別相违者谓彼诸识別別所依別別所缘別別作意复有余义別別行相一一转故譬喻论师欲令前念熏于后念为遮彼故说言二念不得俱有无二刹那一时而有俱生俱灭熏习住故若谓此识种类如是虽不相应然同识类亦得相熏如是例余应成过失识亦应尔虽同识法何得相熏

《摄大乘论》叙述了种子六义所熏四义证实了唯有阿赖耶识才是受熏者接著说「六识无相应」一颂遮破六识的不能受熏「六识无相应」《摄大乘论释》解说做「谓彼诸识有动转故」意思说六识是忽有忽无忽善忽恶的欠缺了四义中的「坚」义所以不能受熏「三差別相违」世亲《摄大乘论释》并没有说它破同时展转相熏不过从六识的所依根所缘境作意三种差別说明六识间彼此相违相违所以不能成为受熏者这不但不是说因「三差別相违」而不能俱时受熏也不是说因相违而前识不能熏后识依《摄大乘论》的意思不论是所依所缘作意或者行相都要一味相续的才有受熏持种的能力这只有赖耶六识在相续中忽而眼识忽而耳识作意都不是一味的彼此相乖这怎能成为受熏者呢《成唯识论》的「根作意善等类別易脱起故」就是这个思想但无性见了下文的前后相熏望文生义的说

「若六转识定俱有者不应所依所缘作意三种各別以各別故六种转识不定俱生不俱生故无定相应无相应故何有所熏能熏之性

他从六识根作意差別的理由证明六识不一定俱有既不定俱有就没有相应的意义因此也不成能熏所熏了窥基不满意他的见解所以有「第八六识根等许別行相亦异又无同喻非极成因」所以他又提出「今解但遮六识体非受熏非识恒起故无熏习不同无性」这是窥基的卓见但它却把世亲无性的意见同样看待不知世亲论师根本没有这样的见解

假使參考有部对经部熏习说的批评这「三差別相违」的本义更会明白些《顺正理论》卷五一经部师建立它的「且业为先心后续起」众贤也用「以业与心有差別故」与从前业后心的体因三种差別来攻讦并没有破它的俱时而有这虽是旁证也可以知道不是难它的俱有相熏了

「六识无相应三差別相违」是总破六识不能受熏不论那一派只要主张六识受熏就在所破之内「二念不俱有」才別破经部譬喻师理由很简单前后不能同时有就没有能熏所熏的熏习义不过经部师是不承认被破的「类例余成失」的「类」在譬喻者的本意只是一种解说它以为前识后识同是识唯其同是识类所以虽有前后还是可以相熏它以「类」说明前念熏后念的可能并不是与前念熏后不同而另成一派我们看看《顺正理论》对这个问题的讨论卷一八中众贤难破上座的后念六处受熏说

「若此后时相续六处能感果者与(前念)业烦恼都不相应如何熏彼可成随界

这正是从它的前后不俱难它不能受熏上座的解说是

「岂不因果得有相应与彼相同令成缘故

它的「相同」就是《摄大乘论》的「类」与「然同识类亦得相熏」众贤的批评先解说「相同」的意义是「此相与彼相同」然后用「与彼后时相续六处性类各別」与「彼相亦无何有相同」的理由来破它并没有把它的「相同」看成一个抽象而別体的东西上座用「相同」来解说也没有分为两派我们转回来看世亲论师的见解它的「若谓此识种类如是虽不相应然同识类亦得相熏」也只是说前识后识同是识彼此是同类所以不妨受熏世亲论师也不过难它色根与色根是同类也应该相熏结论还是虽然同样是识法又如何可以相熏依旧免不了二念不俱的过失后人解说做另一派说它建立了类性为受熏者这类性还有什么「识类」与「刹那类」受熏还有什么「识熏类」「类熏识」「类熏类」经部师的熏习成为四计五计或者还不止事实上经部师的受熏与种子的所依只有三大派(一)六识受熏(二)六处受熏(三)细心受熏

在种子说的成立裡引证《中论》《顺正理论》都可以证明譬喻者的本义受熏与种子的所依是建立在心心所上的它主张「离思无异熟因离受无异熟果」异熟因果是心法那它的业种相续说以心为受熏及(业所引起的因性的)所依是当然的《顺正理论》卷三四也说它的「内法相续谓前后心恒无间断」同时它又是有心无所论者心心相续就等于心心所法相续所以青目说它「初心起罪福余心心数法相续生」

这个思想在《俱舍论》《顺正理论》时代还在流行在《俱舍论》与《顺正理论》中凡是上座与世亲论师的色心相续在众贤引述的时候总是把它改为心心相续《俱舍论》(卷四)一再说「所依身」「谓名与色」「何名相续谓因果性三世诸行」这都不是偏于心法的但《顺正理论》卷一二虽也在说「名色者何谓即五蕴」但又假作世亲论师的口吻说「天爱非汝解种子性前心俱生思差別故后心功能差別而起它立刻把种子从五蕴转到心法上它在批评上座的随界时上座明说「是业烦恼所熏六处」但一转也就转到「如何可执言一心具有种种界熏习」最明白的

「谓业为先色心起中无间断名为相续」(《俱舍论》卷三〇

「经主于此作如是言业相续者谓业为先后后刹那相续起」(《顺正理论》卷五一

「经主于此作如是言思业为先后后说名相续」(《顺正理论》卷三五

这把「色心」转变为「心心」决不是偶然的失误心心相续受熏是譬喻者的本义当时还流行所以众贤总是把「色心」转到「心心」上去

上座主张「六处受熏」上面已一再说过俱舍论主继承先轨范师的见解也说「名色」或「根身及心」受熏这六处受熏的思想是后起的上座还保持灭定有心的传统思想先轨范师已接受有部的「无色界无色无心定无心」的见地因之它比上座它们离譬喻者的本义更远了上座好像已放弃譬喻者无色界有色的思想那无色界中的有情一切种子只是随逐意处它的六处受熏及作所依说并不能彻底先轨范师更放弃了无心定有心的见解那它的六处受熏是更难了于是乎它想出了色心互为种子说像《俱舍论》(卷五)

「故彼先代诸轨范师咸言二法互为种子二法者谓心有根身

《大乘成业论》也说

「有作是说依附色根种子力故后心还起以能生心心所种子依二相续谓心相续色根相续

叙述得更为详细的像《瑜伽师地论》(卷五一)

「云何因缘谓诸色根根依及识此二略说能持一切诸法种子随逐色根有诸色根种子及余色法种子一切心心所等种子若随逐识有一切识种子及余无色法种子诸色根种子所余色法种子

《瑜伽师地论略纂》说这是「随顺理门经部师义」它建立了一切种子随逐色根及心的思想在平时当然是六处受熏持种在无色界与无心定也不妨五色处与意处受熏及作种子的所依不致于再有种子无依之感了

世亲论师在《大乘成业论》裡接受一类经为量者的见解放弃了色心互持种子说倡导细心相续作为受熏及所依处这一类经量达到了大小的交界点瑜伽派的唯识学也是从这个思想体系下出来的先轨范师的无色界无色无心定无心是经部而有部化的像《俱舍论》大家都说它取经部义以补有部的不足在另一观点上看这是经部的毘昙化从以经为量走上法门分別的毘昙门在这个基础上再接受大众分別说系的细心说就到了一类经量者的阶段

新熏与本有

种子从何而来经部的本义是熏习而成的上座与俱舍论主都这样说在这个见解上习气与种子没有多大分別不过种子是说它的生果功能性习气(熏习)是说从它引發而来但一类经量的见解就不同像《大乘成业论》说

「即前所说异熟果识摄藏种种诸法种子彼彼余识及俱有法善不善性数熏發时随其所应种力增盛由此相续转变差別随种力熟随遇助缘便感当来爱非爱果依如是义有说颂言心与无边种俱相续恒流遇各別熏缘心种便增盛种力渐次熟缘合时与果如染拘橼花果时瓤色赤

并不是熏成种子是熏發种子使它的力量强化心中摄藏的种子经过六识及俱有法或善或恶的熏發它就力量增盛起来强盛到快要成熟时再加以现缘的助力就会感果这是很明白的种子本有论依它种子等于唯识学上的等流因熏發是异熟因可以说一切种子是本有的业力熏發是始有的《瑜伽师地论本地分》的思想正是这样

一类经量的种子本有论就是经部的毘昙化依有部的见解一切法未来世中早已存在因缘只是引發它来现在这种子本有论者也想像一切法的种子早已存在在相续中潜流不过有部的未来法从现在流入过去以后再不能转到现在这种子本有论种子生果以后还是存在(在现在)遇到熏發它还可以生果这只是三世有与二世无的不同罢了在此经部有部融合的基础上接受大乘思想从小有到大有渐渐的發展起来在西元五六世纪几乎成为大乘佛教的领导者这不能不使人惊叹它的伟大了

种子的起灭

起灭不是说刹那生灭是说功能的發生与消失譬喻者的种子说本出發于业力熏习说处处说善不善性的熏發引起后后的异熟果这善恶的种子由善恶熏习而来像《顺正理论》(卷一二)

「此中意说不善心中由善所引展转邻近功能差別以为种子从此无间善法得生善心中不善所引展转邻近功能差別以为种子从此无间不善法生

善不善种是由善不善所引起的它能引生善不善果无记种是否是无记所引的功能呢依经部师善恶业感异熟果的见解主张善不善为因缘而生无记这善不善所引的功能既能引生自果又能生无记这都是因缘也是异熟因果众贤曾这样的诘问它

「若上座许唯自相续生起决定得为因缘云何复许善不善法为因缘生无记异熟非善不善随界为因可生无记相续异故

《顺正理论》虽说「若言无记熏善不善故善不善为无记因」但这是否上座的意见还是众贤的假叙也不能判明就是善不善思所引起的功能可为生起无记的因缘但无记色法又从何种功能生起呢这是相当困难的这只有两条路可走改造有部的思想承认三性诸法种子的本有与业力熏發而感异熟果扩大熏习的界限不单是善恶思心所能熏后代的唯识学者都曾走过这两条路或者还折衷过但到极尽思辨的护法唯识还不免有困难存在

论到它的消失《俱舍论》(卷三〇)有这样的话

「于此义中有差別者异熟因所引与异熟果功能与异熟果已即便谢灭同类因所引与等流果功能若染污者对治起时即便谢灭不染污者般涅槃时方永谢灭

这已许可一切诸法的种子都由熏习而来它的异熟因感果就消失等流因要到对治或涅槃这和摄论的有受尽相无受尽相相同它是扩大熏习的范围了

种子的微妙

种子是能生诸法的功能它是存在的有作用的它在五蕴中属于那一蕴呢随眠摄识不失法增长无作业这些具有种子意味的东西一般都把它归纳在心不相应的行蕴裡经部学者觉得不大妥当于是乎上座说(见《顺正理论》卷四五

「随眠以何为体若彼随眠以彼为体是随彼法功能性故或此通用四蕴为体功能随逐心心所故此相应性亦不相应

他说随眠的自体就是欲贪等就是心心所所以是相应的但并没有心心所的作用所以又不相应俱舍论主的见解多少不同些《俱舍论》(卷一九)

「然随眠体非心相应非不相应无別物故烦恼睡位说名随眠于觉位中即名缠故

这只是言语的变化其实还是一个意思种子与所依相续是没有別体的可也不能说完全相同这叫不一不异像《顺正理论》说

「功能差別种子与彼善不善心为有別体为无別体此无別体」(卷一二

「于后心中前心差別所引习气此不可说异于后心」(卷一四

《瑜伽师地论》卷五二随顺经部的思想说得更为明白

「非析诸行(因果性三世诸行)別有实物名为种子亦非余处然即诸行如是种性如是等生如是安布名为种子亦名为果

这到赖耶摄藏诸法种子的思想裡就成为赖耶与种子的不一异了萨婆多部只许法体与作用的非一非异却不能同情经部的见解它要从假实的观点来批评「非旧随界可说犹如补特伽罗瓶等假有亦非实有如色等法是故不应执此为有它还可以从总別的见地来攻难「若言是总种体应假假为实因不应正理若言是別如何可执无记色种为善不善诸法生因假使说种子在一心中那就要问「又于一念一心体中无有细分如何能牵爱及非爱俱相违果或者说「一心具有种种界熏习一心多界理不成故」这当然是有部学者的意见种子论者老实可以斥责它的不懂得微妙不知道这边看不妨是无记是一味那边看又不妨是善恶是种种它无別物不妨说假有它有作用不妨说是实有总之种子是非常微妙的微妙一切问题都得到圆满解决

种子论者虽懂得这巧妙的解说但它思想的本质总觉得要有些实在才有作用它建立自己的种子论可以微妙解决但对于別人却未便如此笼统俱舍论主对犊子系的不可说我非要它说出个究竟到底是假是实护法也要责问识类你到底是假是实是善恶还是无记在我看来微妙的也就是困难的在思想上觉得非有些实在性不可的学者它们的困难可说无法解除除非它困难惯了不再觉得它自己的困难假使不理解这点那你就不能理会《中论》破斥种子的颂文

「若如汝分別其过则甚多是故汝所说于义则不然

第五节 无漏种子

第一项 有部的解说

一切法从因缘生无漏圣道自也不能例外无漏要见道(或得正性决定)才能现起以前的凡夫身中有没有生它的功能性呢这就触及无漏种子问题

有部的见解因缘生并不是说新生某一法体不过从缘使法体生起作用见道以前还没有无漏现行过所以初念的无漏法是没有同类因的但它还有俱有因相应因所以就是初刹那的无漏法也是有因缘的这样的因缘论与种子无关种子是亲生自果的功能在有部的思想上可说没有这个东西但有部未来中的一切法本是从现在而推论到未生前的存在它虽没有像过未无体论者把这现起前的存在摄属在现在把它看作潜在的流行但也确是本有种子的另一姿态所以从有部流出的经量本计与经部反流与有部合化的思想都会表现出无漏种子本有的见解来

第二项 经部的解说

说转的圣法

初从有部流出的经部就是说转部它是有本有无漏种子思想的《异部宗轮论》说

「异生位中亦有圣法

这圣法窥基解说做「即无漏种法尔成就」在凡夫身中的圣法当然不会生起现行必然是潜在的被隐覆的不论它的名称如何意义如何它有无漏种子的性能这是不会错的

经部的净界与无漏种

从《顺正理论》去看后期的经部师主张无漏种子本有但这无漏种子的本身却是有漏的譬喻者不许有同时因果的俱有因因此有部不立本有无漏种还可以说有因缘经部不立本有无漏种就有无漏无因的困难了《顺正理论》卷一五批评经部的不立俱有因时就谈到它的净界本有净界是本有的但要相续转变有其它的助缘才能生起无漏众贤的难问虽也说「若是无漏若言故少」但只是双关征诘不是譬喻者承认净界本是无漏的《顺正理论》(卷六八)

「然彼论说此心心所虽为无漏种而体非无漏犹如木等非火等性谓如世间木为火种地为金种而不可说木是火性地是金性如是异生心及心所虽是无漏种而体非无漏又彼部论言钻前无热故谓所钻木未被钻时热犹未有故知木内未被钻位无火极微许无漏法用有漏法为能生因于教及理俱无违害

我们要知道佛法内有两个思想(一)一法的生起虽需要种种的条件但它不是假合的有它的自性在它未生以前已经具体而微的存在假使没有这自性亲因虽有其它的助缘也不能生起(二)认为某一法的生起需要种种的因缘离因缘即失其存在因缘有亲有疏但亲疏只是必要与不必要的问题就是主要条件也不必是一个这两个思想对立著经部虽不是彻底的但它的本有无漏种子是属于后一系的

有漏无漏在有部看来是㓰然两截的说有漏心心所法可以作为无漏的能生因当然不能同意经部师觉得因中不必有果有漏位上不必有无漏的无漏种子像木中不必有火极微一样因缘和合时就可以从有漏的心心所生起无漏但经部的思想不能说没有困难它是新熏论者承认有漏种子是有漏善恶所引起的能为因性无漏种子却不是无漏所引起的功能在它的种子定义上有著绝大的破绽

大德的白法习气

大德逻摩的白法习气说可说是弥补经部无漏种子的缺陷的《顺正理论》(卷二八)

「大德逻摩作如是说世尊昔在菩萨位中三无数劫修诸加行虽有烦恼而能渐除烦恼所引不染习气白法习气渐令增长后于永断诸漏得时前诸习气有灭不灭以于长时修加行故证得无上诸漏永尽然佛犹有白法习气言习气有灭不灭故

三无数劫是菩萨修行的时间这都是有漏的但在这个时期却能渐渐的熏成白法习气习气在经部早已与熏习种子打成一片这白法习气也就是净界或无漏种它虽是有漏善熏习所引起的却能成佛而不灭虽不能判明它是有漏还是无漏虽不知是否大德的创说但它确是给新熏无漏种子一个暗示《瑜伽师地论摄决择分》与《摄大乘论》的有漏闻熏成为生起无漏现行的因缘不能说与这个思想没有关系吧

第三项 大众分別说系的解说

《成唯识论》(卷二)

「分別论者虽作是说心性本净客尘烦恼所染污故名为杂染离烦恼时转成无漏故无漏法非无因生

心性本净论者的净性上面已一再说过它在心心相续中指出这明了觉知性是本净的有漏无漏只是有无烦恼随眠隐覆的不同有漏位的心识它虽没有给予无漏种子的名称但「无漏法非无因生」也早就适合无漏种的条件了它与经部同样的以有漏心为无漏因经部或者还是受了分別说系的影响经部没有指出贯通有漏无漏的觉性似乎还不及大众分別说系透彻

第四章 无境论探源

唯识有认识论上的唯识有本体论上的唯识我们所认识的一切即是识的影象这是认识论上的唯识至于宇宙人生的本体是否唯识却还有问题有人虽主张认识中的一切只是主观心识的影象但对认识背后的东西却以为是不可知或者以为是有心有物的假使说心是万有的本体一切从此出又归结到这裡那就是本体论上的唯识了这本体论的唯识在认识上却不妨成立客观的世界佛教的唯识当然是出發于认识论又达到本体论的到了本体的唯识论又觉得所认识的有它相对的客观性这才又转到认识论上不离识的唯识了部派佛教裡没有本体论上的唯识学认识上的唯识无境却已相当的完成

唯识思想的成熟主要是佛弟子们依著止观实践而获得随心自在的事实证明理论上从非断非常的业感缘起的探讨下展开了细心细蕴真我的思想能为因性的种习随逐的思想因大众分別说譬喻师的建立业因业果在心心所法的关系心与种习结成非一非异的融合完成唯识思想的一面

任何学派没有不承认我们认识的不正确没有见到真理的全面或者根本没有认识佛教的生死轮回就是建立在一切错误中的根本错误上——无明它障碍了真智的显现蒙蔽歪曲了事理的真相使我们在虚妄的认识下颠倒造业流转生死所以要解脱生死就要看透我们的根本妄执在这点上著力才能突破生死的罥索得到解脱要知道什么是错误的认识就要研究到我们究竟认识些什么这些不是真相那真相又是什么在这样的要求下认识论就發达起来引出了妄识乱现的思想外境无实的思想这又完成唯识学的另一面等到这细心种子与无境的思想融合唯识学也正式完成

我们有种种的错误认识像无常计常非我计我无乐计乐不净计净一般人见到的快乐清净在圣者看来却完全不然不但凡圣的见解不同就是凡夫也是因人而不同的对象好像共同而引起的感情观念不同这可以知道我们所认为如何如何并不就是实在是因能知的心情而转移的这样经部师就提出了「境不成实」的思想如《大毘婆沙论》(卷五六)

「譬喻者说能系结是实所系事是假补特伽罗亦假彼说有染与无染境不决定故知境非实谓如有一端正女人种种庄严来入众会有见起敬有见起贪有见起嗔有见起嫉有见起厌有见起悲有见生舍应知此中子见起敬诸耽欲者见而起贪诸怨憎者见而起嗔诸同夫者见而起嫉诸有修习不净观者见而起厌诸离欲仙见起悲愍诸阿罗汉见而生舍由此故知境无实体

犊子部主张境补特伽罗都是真实的有部虽说补特伽罗是假境也还是真实的它认为「由境界力令彼別故一聚中容有二境故」它以为所见的境界虽是不净的但它本身也含有少分净相依止这少分净相想为非常的清净因此起贪倒想为非常清净确乎靠不住但这所依的少分净相不能说不是真实譬喻者的见解却不然境界的可意不可意因可意而生贪不可意而生嗔这要在某一有情的认识上才能成立并不是离却能知心而有可意不可意的决定境界所以《顺正理论》(卷五三)中说

「譬喻部师作如是说由分別力苦乐生故知诸境界体不成实以佛于彼摩建地迦契经中说诸癞病者触苦火时以为乐故又说一色于一有情名可意境非于余故

单是这样只能成立我们情绪上的苦是由心的分別力而生不属于外境的本身与唯识无境的思想相差还很远但它还有其它的见解像《顺正理论》(卷五三)

「又如净秽不成实故谓別生趣同分有情于一事中取净秽异既净秽相非定可得故无成实净秽二境

有情因业力的关系在某一趣内受生或人或天或畜生或饿鬼因生趣的不同所见的净秽也有差別像人见海水充满清净饿鬼却见乾涸得一无所有或者是脓血火燄这随类所见的不同不但是感情观念的不同了境不成实更可以得一证明后代的唯识家常用「天见宝庄严人见为清水鱼见为窟宅鬼见为脓血」的一境四心证明外境的无实也只是「谓別生趣同分有情于一事中取净秽异」的见地

经部的上座主张十二处是假有(大众系的说假部也有此主张)这更接近唯识了《顺正理论》(卷四)

「此中上座作如是言五识依缘俱非实有极微一一不成所依所缘事故众微和合方成所依所缘事故故处是假

它从五识的不能缘极微相断定一一极微的自体没有作五识的所缘用不但一一没有所缘用就是众微和合众微还是没有作所缘的作用与「如盲一一各住无见色用众盲和集见用亦无」一样这样五识所缘的境界只是和合的假相不是真实五根极微不论一一或是和集也同样的不能为五识的所依五识是依根微和合的假用十色处既然是假意二处也不是成实这是可以比类而知的十二处是假虽是说所依所缘的无实但所缘不但是五色处与无为行的別法处它是可以总摄一切的像《顺正理论》(卷三)

「又上座说诸法无非意所行故皆法处摄

所缘的六处无实实际上达到了凡是我们所认识的一切都不是真实的结论真实的是什么是十八界它在认识论上可说是二元的凡是有漏心所认识的一切都是假的不是法的实相在我们所认识的假相背后隐著真实的因果法相——十八界这个见解初期的瑜伽派像〈本地分〉也还取同样的见地它建立了离言自性假说自性在世间所认为真实的假说自性背后还有它所依的真实的离言自性它要建立有宗它认为没有这离言的实性无法建立因果缘起它要反对彻底无自性的大乘

经部的所缘无实与遍计所执的假说自性有关经部师怎样从认识论的见地去解说所缘无实呢拿眼识缘色来说假使说眼识所显现的青色就是眼识直接的亲缘到的外境这除却正量部的直取外境以外小乘都是不承认的见色的时候心上觉得它是什么形相是什么名称这名只是总名总相也可说是概念总名总相不是青色的自体它是无实的这样的见解不但经部有部也会承认但依有部的见解这总名与总相是意识的境界确不是色法的真相眼识虽不能见一一极微的自相但眼识上所显现的色相不论是极微的和合或和集它总是从那一一极微来的换句话说意识上抽象的概念不是真实的色法但依识上所显现的青色不能说不依客观的青色而成立眼识所见的青相与色法的青相是一致的它的见解青色是它自体是这样的不是因能缘的心识而是青是色的所以它主张眼识能缘实境但在经部看来眼识并不能见到一一极微的自相只见到和合的假相这和合相极微上是没有的所以眼识上所显现的青相不与外界存在的青色一致因此眼识不能缘实境眼识虽缘不到色法的自相但并不能说没有青色假使没有超认识的青色也不能依它而在眼识上显现和合的青相有部与经部的认识论有著很大的差別

瑜伽派认为凡是有漏心识所认识的都是假说自性都不能离却名言相像有部的客观存在的青相是必然要反对的没有名言识的力量决不能知道它是青是色它与经部一样的在假说自性的背后建立离言自性这一一法的依它离言自性是必有的不然就是恶取空一切境界都不离心识名言的势力这虽已达到了认识论上的唯识但隐在认识背后的离言自性经部说是十八界瑜伽派也承认它是缘起因果也不见得就是心似乎也没有充分理由证实它就是虚妄分別的心心所〈真实义品〉成立离言自性引用小乘共许的教典我不知它比经部高超了多少

在认识论上达到境不成实的思想在因果相续的缘起论上达到了细心持种能生一切的见解彼此结合起来这依它离言自性就是心中种子所变现的它就是心这是真实等到拦入认识界它就出现了別体能取所取的现象这是不真实的「实无外境唯有内识」的唯识论宣告成立


校注

[A1] 《成唯识论》卷4(CBETA, T31, no. 1585, p. 17, c26-27)
[A2] 胄【CB】胄【印顺】
[A3] 《阿毘达磨俱舍论》卷30〈9 破执我品〉(CBETA, T29, no. 1558, p. 156, c2-p. 158, c21)
[A4] 《异部宗轮论疏述记》卷1(CBETA, X53, no. 844, p. 586, b22-c13 // Z 1:83, p. 230, a7-b4 // R83, p. 459, a7-b4)
[A5] 《阿毘达磨俱舍论》卷30〈9 破执我品〉(CBETA, T29, no. 1558, p. 157, a6-8)
[A6] 《阿毘达磨大毘婆沙论》卷11「犊子部彼作是说我许有我可能忆念本所作事先自领纳今自忆故」(CBETA, T27, no. 1545, p. 55, a19-21)
[A7] 三六【CB】三四【印顺】(cf. 《大智度论》卷36〈习相应品3〉(CBETA, T25, no. 1509, p. 325, c11-12))
[A8] 《大乘成业论》卷1(CBETA, T31, no. 1609, p. 785, b16)
[A9] 《大乘成业论》卷1(CBETA, T31, no. 1609, p. 785, c3-4)
[A10] 《中论》卷2〈9 观本住品〉(CBETA, T30, no. 1564, p. 13, b11-13)
[A11] 《般若灯论释》卷6〈9 观取者品〉(CBETA, T30, no. 1566, p. 82, b26-27)
[A12] 《八识规矩补注》卷2(CBETA, T45, no. 1865, p. 475, c23)
[A13] 《成唯识论》卷1(CBETA, T31, no. 1585, p. 1, c18-19)
[A14] 《成唯识论述记》卷1(CBETA, T43, no. 1830, p. 247, c19-21)
[A15] 《阿毘达磨俱舍论》卷29〈9 破执我品〉(CBETA, T29, no. 1558, p. 152, c9-28)
[A16] 《大智度论》卷2〈1 序品〉(CBETA, T25, no. 1509, p. 74, c7-8)
[A17] 《大般涅槃经疏》卷11〈12 如来性品〉(CBETA, T38, no. 1767, p. 104, b23-24)
[A18] 《大乘密严经》卷3〈8 阿赖耶微密品〉(CBETA, T16, no. 681, p. 747, a17-18)
[A19] 《异部宗轮论》卷1(CBETA, T49, no. 2031, p. 17, b2-6)
[A20] 《异部宗轮论疏述记》卷1(CBETA, X53, no. 844, p. 589, c19 // Z 1:83, p. 233, b10 // R83, p. 465, b10)
[A21] 《异部宗轮论疏述记》卷1(CBETA, X53, no. 844, p. 589, c13-p. 590, a7 // Z 1:83, p. 233, b4-c4 // R83, p. 465, b4-p. 466, a4)
[A22] 《阿毘达磨大毘婆沙论》卷9(CBETA, T27, no. 1545, p. 41, a18-20)
[A23] 《阿毘达磨大毘婆沙论》卷9「一切法各住自性」(CBETA, T27, no. 1545, p. 42, b1)
[A24] 《阿毘达磨顺正理论》卷52(CBETA, T29, no. 1562, p. 632, c11-p. 633, b1)
[A25] 《阿毘达磨顺正理论》卷52(CBETA, T29, no. 1562, p. 635, c26-p. 636, a2)
[A26] 《异部宗轮论疏述记》卷1(CBETA, X53, no. 844, p. 586, b22-c4 // Z 1:83, p. 230, a7-13 // R83, p. 459, a7-13)
[A27] 《阿毘达磨俱舍论》卷29〈9 破执我品〉(CBETA, T29, no. 1558, p. 152, c17-18)
[A28] 《阿毘达磨俱舍论》卷29〈9 破执我品〉(CBETA, T29, no. 1558, p. 152, c16-18)
[A29] 《大智度论》卷1〈1 序品〉(CBETA, T25, no. 1509, p. 61, a21-22)
[A30] 《俱舍论记》卷2〈1 分別界品〉(CBETA, T41, no. 1821, p. 35, c4-7)
[A31] 《俱舍论记》卷2〈1 分別界品〉(CBETA, T41, no. 1821, p. 35, c6-7)
[A32] 《阿毘达磨大毘婆沙论》卷2(CBETA, T27, no. 1545, p. 8, c7)
[A33] 《阿毘达磨大毘婆沙论》卷51(CBETA, T27, no. 1545, p. 264, b20)
[A34] 《阿毘达磨大毘婆沙论》卷74(CBETA, T27, no. 1545, p. 383, b17)
[A35] 《阿毘达磨大毘婆沙论》卷135(CBETA, T27, no. 1545, p. 696, b27)
[A36] 《阿毘达磨大毘婆沙论》卷127(CBETA, T27, no. 1545, p. 661, c18)
[A37] 《成唯识论述记》卷4(CBETA, T43, no. 1830, p. 358, a10-14)
[A38] 《成唯识论述记》卷4(CBETA, T43, no. 1830, p. 372, b6-8)
[A39] 《阿毘达磨大毘婆沙论》卷152(CBETA, T27, no. 1545, p. 774, a14-17)
[A40] 《阿毘达磨大毘婆沙论》卷19(CBETA, T27, no. 1545, p. 96, a26)
[A41] 《大乘成业论》卷1「如尊者世友所造问论中言若执灭定全无有心可有此过我说灭定犹有细心故无此失彼复引经证成此义如契经言处灭定者身行皆灭广说乃至根无变坏识不离身」(CBETA, T31, no. 1609, p. 784, a2-6)
[A42] 《俱舍论记》卷5〈2 分別根品〉(CBETA, T41, no. 1821, p. 100, b11-12)
[A43] 《成唯识论述记》卷4(CBETA, T43, no. 1830, p. 372, b4)
[A44] 《业成就论》卷1(CBETA, T31, no. 1608, p. 779, b3-4)
[A45] 尊婆须蜜菩萨所集论【CB】尊婆须密所集论【印顺】
[A46] 《阿毘达磨顺正理论》卷15「然上座言思等心所于灭定中不得生者由与受想生因同故非由展转为因生故何谓为彼所同之因若谓是触此位应有彼许灭定中有心现行故」(CBETA, T29, no. 1562, p. 420, b17-20)
[A47] 《大乘成业论》卷1(CBETA, T31, no. 1609, p. 784, a7-18)
[A48] 《成唯识论》卷4(CBETA, T31, no. 1585, p. 18, b24-c2)
[A49] 《阿毘达磨顺正理论》卷10(CBETA, T29, no. 1562, p. 385, b12-p. 386, b20)
[A50] 《阿毘达磨顺正理论》卷26(CBETA, T29, no. 1562, p. 485, c26-28)
[A51] 《阿毘达磨顺正理论》卷10(CBETA, T29, no. 1562, p. 385, b19-20)
[A52] 《阿毘达磨顺正理论》卷11(CBETA, T29, no. 1562, p. 395, a16-17)
[A53] 《大乘成业论》卷1(CBETA, T31, no. 1609, p. 784, b29-c9)
[A54] 《杂阿含经》卷2(CBETA, T02, no. 99, p. 8, a8)
[A55] 《大乘密严经》卷3〈8 阿赖耶微密品〉(CBETA, T16, no. 681, p. 742, a13-14)
[A56] 《五事毘婆沙论》卷2〈2 分別心品〉(CBETA, T28, no. 1555, p. 993, b7-8)
[A57] 《成唯识论》卷7(CBETA, T31, no. 1585, p. 36, c25)
[A58] 《五事毘婆沙论》卷2〈2 分別心品〉(CBETA, T28, no. 1555, p. 993, b7)
[A59] 《成唯识论》卷3(CBETA, T31, no. 1585, p. 15, b19-20)
[A60] 《成唯识论》卷3(CBETA, T31, no. 1585, p. 16, a2-3)
[A61] 《成唯识论》卷3(CBETA, T31, no. 1585, p. 15, c9)
[A62] 《阿毘达磨大毘婆沙论》卷16(CBETA, T27, no. 1545, p. 79, c7-12)
[A63] 《阿毘达磨大毘婆沙论》卷16(CBETA, T27, no. 1545, p. 79, c9-10)
[A64] 《阿毘达磨俱舍论》卷4〈2 分別根品〉(CBETA, T29, no. 1558, p. 21, b22)
[A65] 《成实论》卷5〈63 非有数品〉(CBETA, T32, no. 1646, p. 275, c17-18)
[A66] 《阿毘达磨顺正理论》卷11(CBETA, T29, no. 1562, p. 395, a1-4)
[A67] 《阿毘达磨大毘婆沙论》卷2(CBETA, T27, no. 1545, p. 8, c7-9)
[A68] 《阿毘达磨顺正理论》卷11(CBETA, T29, no. 1562, p. 395, a14-p. 396, a17)
[A69] 《阿毘达磨大毘婆沙论》卷152(CBETA, T27, no. 1545, p. 774, a14-17)
[A70] 《阿毘达磨大毘婆沙论》卷22(CBETA, T27, no. 1545, p. 110, a10-20)
[A71] 《阿毘达磨大毘婆沙论》卷11(CBETA, T27, no. 1545, p. 55, b14-18)
[A72] 《阿毘达磨大毘婆沙论》卷11(CBETA, T27, no. 1545, p. 55, b16)
[A73] 《阿毘达磨大毘婆沙论》卷22(CBETA, T27, no. 1545, p. 110, a17-18)
[A74] 《成实论》卷5〈69 一心品〉「又无我故应心起业以心是一能起诸业还自受报心死心生心缚心解本所更用心能忆念故知心一又以心是一故能修集若念念灭则无集力又佛法无我以心一故名众生相」(CBETA, T32, no. 1646, p. 278, c20-24)
[A75] 《成实论》卷5〈71 非一心品〉(CBETA, T32, no. 1646, p. 279, b5-7)
[A76] 《成实论》卷5〈69 一心品〉(CBETA, T32, no. 1646, p. 278, c23)
[A77] 《阿毘达磨顺正理论》卷7(CBETA, T29, no. 1562, p. 366, a18-20)
[A78] 《大乘阿毘达磨集论》卷4〈1 谛品〉「长夜为贪嗔痴随所恼乱心恒染污」(CBETA, T31, no. 1605, p. 677, b7-8)
[A79] 《阿毘达磨顺正理论》卷72(CBETA, T29, no. 1562, p. 733, a12-13)
[A80] 《阿毘达磨顺正理论》卷72「若抱愚信不敢非拨言此非经应知此经违正理故非了义说若尔此经依何密意依本客性密作是说谓本性心必是清净若客性心容有染污本性心者谓无记心非戚非欣任运转位诸有情类多住此心一切位中皆容有故此心必净非染污故客性心者谓所余心非诸有情多分安住亦有诸位非皆容有断善根者必无善心无学位中必无染故此心有染非唯净故如言河水本性澄清有时客尘坌少令浊如是但约心相续中住本性时说名为净住客性位容暂有染」(CBETA, T29, no. 1562, p. 733, b19-c1)
[A81] 《成实论》卷3〈30 心性品〉(CBETA, T32, no. 1646, p. 258, b17-20)
[A82] 《舍利弗阿毘昙论》卷27〈绪分〉(CBETA, T28, no. 1548, p. 697, b18-22)
[A83] 《大佛顶如来密因修证了义诸菩萨万行首楞严经》卷1(CBETA, T19, no. 945, p. 106, c28)
[A84] 《舍利弗阿毘昙论》卷21〈摄相应分〉(CBETA, T28, no. 1548, p. 665, b9)
[A85] 《阿毘达磨大毘婆沙论》卷27(CBETA, T27, no. 1545, p. 140, c19-22)
[A86] 《阿毘达磨顺正理论》卷72(CBETA, T29, no. 1562, p. 733, a9-13)
[A87] 《阿毘达磨俱舍论》卷1〈1 分別界品〉(CBETA, T29, no. 1558, p. 1, c6-9)
[A88] 《阿毘达磨顺正理论》卷1(CBETA, T29, no. 1562, p. 331, a27-p. 332, a15)
[A89] 《阿毘达磨大毘婆沙论》卷27(CBETA, T27, no. 1545, p. 140, b25-26)
[A90] 《阿毘昙毘婆沙论》卷25〈2 使揵度〉(CBETA, T28, no. 1546, p. 186, c18)
[A91] 《阿毘达磨顺正理论》卷72(CBETA, T29, no. 1562, p. 732, c23-p. 733, b2)
[A92] 《成实论》卷3〈30 心性品〉「问曰心名但觉色等然后取相从相生诸烦恼与心作垢故说本净答曰不然是心心时即灭未有垢相心时灭已垢何所染问曰我不为念念灭心故如是说以相续心故说垢染」(CBETA, T32, no. 1646, p. 258, b10-14)
[A93] 《阿毘达磨大毘婆沙论》卷18(CBETA, T27, no. 1545, p. 90, c21-25)
[A94] 《阿毘达磨品类足论》卷1〈1 辩五事品〉(CBETA, T26, no. 1542, p. 693, a25-26)
[A95] 《成唯识论》卷5(CBETA, T31, no. 1585, p. 24, c21-22)
[A96] 《瑜伽师地论》卷16(CBETA, T30, no. 1579, p. 364, a6-12)
[A97] 瞩照【CB】照嘱【印顺】(CBETA 按此处「照嘱」二字依正闻出版社建议以「民国59年版本」校订作「瞩照」參考高丽藏再雕本新文丰碛砂藏(Q16_p0796a23)《摄大乘论释》卷二则作「照瞩」
[A98] 《摄大乘论释》卷2(CBETA, T31, no. 1598, p. 386, b7-17)
[A99] 《成唯识论掌中枢要》卷2(CBETA, T43, no. 1831, p. 635, b18-21)
[A100] 《解脱道论》卷10〈11 五方便品〉(CBETA, T32, no. 1648, p. 449, b6-17)
[A101] 《解脱道论》卷10〈11 五方便品〉(CBETA, T32, no. 1648, p. 449, b9)
[A102] 《摄大乘论释》卷2(CBETA, T31, no. 1598, p. 386, b8-9)
[A103] 《摄大乘论释》卷2(CBETA, T31, no. 1598, p. 386, b9-10)
[A104] 《解脱道论》卷10〈11 五方便品〉(CBETA, T32, no. 1648, p. 448, a24-25)
[A105] 《解脱道论》卷10〈11 五方便品〉(CBETA, T32, no. 1648, p. 449, b9)
[A106] 《成唯识论》卷3(CBETA, T31, no. 1585, p. 17, a10-12)
[A107] 《成唯识论述记》卷5(CBETA, T43, no. 1830, p. 409, b28-29)
[A108] 《阿毘达磨大毘婆沙论》卷19(CBETA, T27, no. 1545, p. 96, a28)
[A109] 《阿毘达磨大毘婆沙论》卷152(CBETA, T27, no. 1545, p. 774, a15-16)
[A110] 《异部宗轮论》卷1(CBETA, T49, no. 2031, p. 16, a7)
[A111] 《异部宗轮论》卷1(CBETA, T49, no. 2031, p. 16, a10)
[A112] 《异部宗轮论疏述记》卷1(CBETA, X53, no. 844, p. 583, b20-22 // Z 1:83, p. 227, a5-7 // R83, p. 453, a5-7)
[A113] 《摄大乘论本》卷1(CBETA, T31, no. 1594, p. 134, a23-24)
[A114] 《摄大乘论释》卷2(CBETA, T31, no. 1597, p. 327, a10-12)
[A115] 《摄大乘论释》卷2(CBETA, T31, no. 1597, p. 327, a10)
[A116] 《成唯识论观心法要》卷3(CBETA, X51, no. 824, p. 336, b10-11 // Z 1:82, p. 236, b11-12 // R82, p. 471, b11-12)
[A117] 《唯识三十论颂》卷1(CBETA, T31, no. 1586, p. 60, c5)
[A118] 心脏【CB】心藏【印顺】
[A119] 《成实论》卷4〈53 意品〉(CBETA, T32, no. 1646, p. 272, a5-6)
[A120] 《成唯识论》卷3(CBETA, T31, no. 1585, p. 15, b20)
[A121] 《阿毘达磨俱舍论》卷19〈5 分別随眠品〉(CBETA, T29, no. 1558, p. 98, c13-16)
[A122] 《阿毘达磨俱舍论》卷19〈5 分別随眠品〉(CBETA, T29, no. 1558, p. 98, c18-24)
[A123] 《阿毘达磨俱舍论》卷20〈5 分別随眠品〉(CBETA, T29, no. 1558, p. 108, a24-25)
[A124] 《阿毘达磨俱舍论》卷20〈5 分別随眠品〉(CBETA, T29, no. 1558, p. 108, a23-24)
[A125] 《异部宗轮论》卷1(CBETA, T49, no. 2031, p. 15, c28-p. 16, a1)
[A126] 《随相论(解十六谛义)》卷1(CBETA, T32, no. 1641, p. 163, b7-14)
[A127] 《异部宗轮论疏述记》卷1(CBETA, X53, no. 844, p. 582, b18-20 // Z 1:83, p. 226, a3-5 // R83, p. 451, a3-5)
[A128] 《阿毘达磨大毘婆沙论》卷60(CBETA, T27, no. 1545, p. 313, a3)
[A129] 《阿毘达磨顺正理论》卷45(CBETA, T29, no. 1562, p. 599, b27-28)
[A130] 《成唯识论义蕴》卷2(CBETA, X49, no. 814, p. 405, c1-5 // Z 1:78, p. 406, c8-12 // R78, p. 812, a8-12)
[A131] 《成唯识论学记》卷3「彼许六识俱行能持种子而无熏习」(CBETA, X50, no. 818, p. 68, b6-7 // Z 1:80, p. 42, b2-3 // R80, p. 83, b2-3)
[A132] 《成唯识论述记》卷4(CBETA, T43, no. 1830, p. 356, a17)
[A133] 《成实论》卷3〈31 相应不相应品〉(CBETA, T32, no. 1646, p. 258, b25-29)
[A134] 《成实论》卷9〈121 烦恼相品〉(CBETA, T32, no. 1646, p. 309, a3)
[A135] 《成实论》卷3〈31 相应不相应品〉(CBETA, T32, no. 1646, p. 258, b29)
[A136] 《成实论》卷3〈31 相应不相应品〉(CBETA, T32, no. 1646, p. 258, c1-2)
[A137] 《阿毘达磨俱舍论》卷19〈5 分別随眠品〉(CBETA, T29, no. 1558, p. 99, a9-12)
[A138] 《阿毘达磨顺正理论》卷45(CBETA, T29, no. 1562, p. 599, b28-c3)
[A139] 《大智度论》卷2〈1 序品〉(CBETA, T25, no. 1509, p. 70, c4-11)
[A140] 《阿毘达磨顺正理论》卷28(CBETA, T29, no. 1562, p. 502, a24-26)
[A141] 《阿毘达磨顺正理论》卷28(CBETA, T29, no. 1562, p. 502, a27-29)
[A142] 《阿毘达磨顺正理论》卷70(CBETA, T29, no. 1562, p. 724, b14-18)
[A143] 《阿毘达磨顺正理论》卷70(CBETA, T29, no. 1562, p. 723, a15-16)
[A144] 《阿毘达磨大毘婆沙论》卷16(CBETA, T27, no. 1545, p. 78, b7-8)
[A145] 《摄大乘论本》卷1「声闻乘中亦以异门密意已说阿赖耶识如彼增壹阿笈摩说世间众生爱阿赖耶乐阿赖耶欣阿赖耶憙阿赖耶为断如是阿赖耶故说正法时恭敬摄耳住求解心法随法行如来出世如是甚奇希有正法出现世间于声闻乘如来出现四德经中由此异门密意已显阿赖耶识」(CBETA, T31, no. 1594, p. 134, a17-23)
[A146] 《阿毘达磨俱舍论》卷16〈4 分別业品〉(CBETA, T29, no. 1558, p. 87, c4-6)
[A147] 《阿毘达磨俱舍论》卷13〈4 分別业品〉(CBETA, T29, no. 1558, p. 69, a9-11)
[A148] 《阿毘达磨大毘婆沙论》卷122(CBETA, T27, no. 1545, p. 634, b23-24)
[A149] 《阿毘达磨俱舍论》卷13〈4 分別业品〉(CBETA, T29, no. 1558, p. 68, c27-28)
[A150] 《阿毘达磨大毘婆沙论》卷113(CBETA, T27, no. 1545, p. 587, a7-8)
[A151] 《阿毘达磨大毘婆沙论》卷19(CBETA, T27, no. 1545, p. 96, a25-26)
[A152] 惟【CB】维【印顺】(cf. 《阿毘达磨顺正理论》卷34「思惟思」(CBETA, T29, no. 1562, p. 537, b18))
[A153] 惟【CB】维【印顺】(cf. 《阿毘达磨顺正理论》卷34「思惟思」(CBETA, T29, no. 1562, p. 537, b18))
[A154] 《成实论》卷7〈95 业相品〉(CBETA, T32, no. 1646, p. 290, a16-b22)
[A155] 《大乘成业论》卷1(CBETA, T31, no. 1609, p. 783, b20-23)
[A156] 《成唯识论述记》卷2(CBETA, T43, no. 1830, p. 275, a10-12)
[A157] 《阿毘达磨大毘婆沙论》卷19(CBETA, T27, no. 1545, p. 96, a27-28)
[A158] 《阿毘达磨大毘婆沙论》卷19(CBETA, T27, no. 1545, p. 96, a25-26)
[A159] 《阿毘达磨大毘婆沙论》卷19(CBETA, T27, no. 1545, p. 96, a28)
[A160] 《随相论(解十六谛义)》卷1(CBETA, T32, no. 1641, p. 161, c28-p. 162, a8)
[A161] 《成实论》卷2〈22 二世无品〉(CBETA, T32, no. 1646, p. 255, c24-26)
[A162] 《中观论疏》卷8〈17 业品〉(CBETA, T42, no. 1824, p. 118, a20-21)
[A163] 《中观论疏》卷8〈17 业品〉(CBETA, T42, no. 1824, p. 119, c4)
[A164] 《显识论》卷1(CBETA, T31, no. 1618, p. 880, c15-18)
[A165] 《随相论(解十六谛义)》卷1(CBETA, T32, no. 1641, p. 161, c29-p. 162, a2)
[A166] 《中观论疏》卷8〈17 业品〉(CBETA, T42, no. 1824, p. 119, a11)
[A167] 《中论》卷3〈17 观业品〉(CBETA, T30, no. 1564, p. 22, b22-26)
[A168] 《随相论(解十六谛义)》卷1「若无流善不能得果无有无失法与善俱生」(CBETA, T32, no. 1641, p. 162, a4-5)
[A169] 《异部宗轮论疏述记》卷1(CBETA, X53, no. 844, p. 589, c11-12 // Z 1:83, p. 233, b2-3 // R83, p. 465, b2-3)
[A170] 《异部宗轮论疏述记》卷1(CBETA, X53, no. 844, p. 589, c19 // Z 1:83, p. 233, b10 // R83, p. 465, b10)
[A171] 《异部宗轮论疏述记》卷1(CBETA, X53, no. 844, p. 589, c20-p. 590, a1 // Z 1:83, p. 233, b11-16 // R83, p. 465, b11-16)
[A172] 《异部宗轮论疏述记》卷1「诸蕴从前世转至后有」(CBETA, X53, no. 844, p. 589, c13 // Z 1:83, p. 233, b4 // R83, p. 465, b4)
[A173] 《阿毘达磨大毘婆沙论》卷11(CBETA, T27, no. 1545, p. 55, b22-26)
[A174] 《摄大乘论本》卷1(CBETA, T31, no. 1594, p. 134, a24-25)
[A175] 《摄大乘论释》卷2(CBETA, T31, no. 1598, p. 386, a22-25)
[A176] 《成唯识论义蕴》卷3(CBETA, X49, no. 814, p. 429, a14-15 // Z 1:78, p. 430, a3-4 // R78, p. 859, a3-4)
[A177] 《成唯识论学记》卷3(CBETA, X50, no. 818, p. 67, b15 // Z 1:80, p. 41, b11 // R80, p. 81, b11)
[A178] 《异部宗轮论》卷1(CBETA, T49, no. 2031, p. 17, a18-19)
[A179] 《摄大乘论释》卷2〈1 释依止胜相品〉(CBETA, T31, no. 1595, p. 160, c2-4)
[A180] 《异部宗轮论》卷1(CBETA, T49, no. 2031, p. 16, c2)
[A181] 《显识论》卷1(CBETA, T31, no. 1618, p. 880, c19-24)
[A182] 《中论》卷3〈17 观业品〉(CBETA, T30, no. 1564, p. 22, a11-18)
[A183] 《阿毘达磨顺正理论》卷34「譬喻宗故彼宗说如外种果感赴理成如是应知业果感赴谓如外种由遇別缘为亲传因感果已灭由此后位遂起根芽茎枝叶等诸异相法体虽不住而相续转于最后位复遇別缘方能为因生于自果如是诸业于相续中为亲传因感果已灭由此于后自相续中有分位別异相法起体虽不住而相续转于最后位复遇別缘方能为因生于自果虽彼外种非亲为因令自果生然由展转如是诸业亦非亲为因令自果生然由展转力」(CBETA, T29, no. 1562, p. 535, a2-12)
[A184] 《阿毘达磨顺正理论》卷35(CBETA, T29, no. 1562, p. 541, b7)
[A185] 《阿毘达磨顺正理论》卷14「又如所执于后心中前心差別所引习气此不可说异于后心」(CBETA, T29, no. 1562, p. 410, b8-10)
[A186] 八【CB】五【印顺】(cf. 《阿毘达磨顺正理论》卷18(CBETA, T29, no. 1562, p. 440, b28-29))
[A187] 《成唯识论演秘》卷3(CBETA, T43, no. 1833, p. 880, b14-15)
[A188] 《阿毘达磨顺正理论》卷18(CBETA, T29, no. 1562, p. 440, b5-6)
[A189] 《阿毘达磨俱舍论》卷1〈1 分別界品〉(CBETA, T29, no. 1558, p. 5, a4-7)
[A190] 《阿毘达磨顺正理论》卷75(CBETA, T29, no. 1562, p. 747, b3-5)
[A191] 《阿毘达磨顺正理论》卷18(CBETA, T29, no. 1562, p. 440, b21)
[A192] 《阿毘达磨顺正理论》卷45(CBETA, T29, no. 1562, p. 597, c13-14)
[A193] 《阿毘达磨顺正理论》卷18(CBETA, T29, no. 1562, p. 440, b15-22)
[A194] 《阿毘达磨顺正理论》卷18(CBETA, T29, no. 1562, p. 440, b3-4)
[A195] 《阿毘达磨顺正理论》卷18(CBETA, T29, no. 1562, p. 442, a2-3)
[A196] 《阿毘达磨顺正理论》卷34(CBETA, T29, no. 1562, p. 535, a5-6)
[A197] 《阿毘达磨俱舍论》卷4〈2 分別根品〉(CBETA, T29, no. 1558, p. 22, c11-13)
[A198] 《阿毘达磨俱舍论》卷19〈5 分別随眠品〉(CBETA, T29, no. 1558, p. 99, a6-7)
[A199] 《阿毘达磨顺正理论》卷12(CBETA, T29, no. 1562, p. 397, c1-2)
[A200] 《阿毘达磨顺正理论》卷68(CBETA, T29, no. 1562, p. 712, c25)
[A201] 《阿毘达磨俱舍论》卷4〈2 分別根品〉(CBETA, T29, no. 1558, p. 22, c11-13)
[A202] 《阿毘达磨俱舍论》卷30〈9 破执我品〉(CBETA, T29, no. 1558, p. 159, a4-5)
[A203] 《阿毘达磨俱舍论》卷4〈2 分別根品〉(CBETA, T29, no. 1558, p. 22, c13-15)
[A204] 《阿毘达磨俱舍论》卷30〈9 破执我品〉(CBETA, T29, no. 1558, p. 159, a5-9)
[A205] 《阿毘达磨顺正理论》卷34(CBETA, T29, no. 1562, p. 535, a8-9)
[A206] 《阿毘达磨顺正理论》卷35(CBETA, T29, no. 1562, p. 541, c11-12)
[A207] 《摄大乘论释》卷2(CBETA, T31, no. 1598, p. 389, c9-18)
[A208] 《成唯识论演秘》卷3(CBETA, T43, no. 1833, p. 880, b9-16)
[A209] 《摄大乘论》卷1〈1 依止胜相品〉(CBETA, T31, no. 1593, p. 115, c7-8)
[A210] 《摄大乘论本》卷1(CBETA, T31, no. 1594, p. 135, a29-b2)《摄大乘论》卷1〈1 依止胜相品〉「六识无相应三差別相违二念不俱有余生例应尔」(CBETA, T31, no. 1593, p. 115, c7-9)
[A211] 《摄大乘论释》卷2(CBETA, T31, no. 1597, p. 330, a6-18)
[A212] 《摄大乘论》卷1〈1 依止胜相品〉(CBETA, T31, no. 1593, p. 115, c7)
[A213] 《摄大乘论释》卷2(CBETA, T31, no. 1597, p. 330, a6-7)
[A214] 《成唯识论》卷3(CBETA, T31, no. 1585, p. 15, b22)
[A215] 《摄大乘论释》卷2(CBETA, T31, no. 1598, p. 389, c2-5)
[A216] 《成唯识论述记》卷4(CBETA, T43, no. 1830, p. 356, a24-25)
[A217] 《成唯识论述记》卷4「今解但遮六识体非受熏以根境等三种各別非必刹那刹那皆具足故非识恒起故无熏习不同无性」(CBETA, T43, no. 1830, p. 356, b4-6)
[A218] 《阿毘达磨顺正理论》卷51(CBETA, T29, no. 1562, p. 629, b19)
[A219] 《阿毘达磨顺正理论》卷51(CBETA, T29, no. 1562, p. 629, b20)
[A220] 《摄大乘论》卷1〈1 依止胜相品〉(CBETA, T31, no. 1593, p. 115, c8)
[A221] 《阿毘达磨顺正理论》卷18(CBETA, T29, no. 1562, p. 440, c8-9)
[A222] 《阿毘达磨顺正理论》卷18(CBETA, T29, no. 1562, p. 440, c10-11)
[A223] 《摄大乘论释》卷2(CBETA, T31, no. 1597, p. 330, a11-12)
[A224] 《阿毘达磨大毘婆沙论》卷19(CBETA, T27, no. 1545, p. 96, a25-26)
[A225] 《阿毘达磨顺正理论》卷34(CBETA, T29, no. 1562, p. 535, a14)
[A226] 《中论》卷3〈17 观业品〉「初心起罪福犹如谷种因是心余心心数法相续生」(CBETA, T30, no. 1564, p. 22, a22-24)
[A227] 《阿毘达磨俱舍论》卷4〈2 分別根品〉(CBETA, T29, no. 1558, p. 22, b24)
[A228] 《阿毘达磨俱舍论》卷4〈2 分別根品〉(CBETA, T29, no. 1558, p. 22, c12)
[A229] 《阿毘达磨俱舍论》卷4〈2 分別根品〉(CBETA, T29, no. 1558, p. 22, c14-15)
[A230] 《阿毘达磨顺正理论》卷12(CBETA, T29, no. 1562, p. 397, b23)
[A231] 《阿毘达磨顺正理论》卷12(CBETA, T29, no. 1562, p. 397, b29-c1)
[A232] 《成唯识论演秘》卷3(CBETA, T43, no. 1833, p. 880, b13)
[A233] 《阿毘达磨顺正理论》卷18(CBETA, T29, no. 1562, p. 442, b1-2)
[A234] 《阿毘达磨俱舍论》卷30〈9 破执我品〉(CBETA, T29, no. 1558, p. 159, a5-6)
[A235] 《阿毘达磨顺正理论》卷51(CBETA, T29, no. 1562, p. 629, b2-14)
[A236] 《阿毘达磨顺正理论》卷35(CBETA, T29, no. 1562, p. 541, c7-16)
[A237] 《阿毘达磨俱舍论》卷5〈2 分別根品〉(CBETA, T29, no. 1558, p. 25, c25-26)
[A238] 《大乘成业论》卷1(CBETA, T31, no. 1609, p. 783, c20-22)
[A239] 《瑜伽师地论》卷51(CBETA, T30, no. 1579, p. 583, b21-26)
[A240] 《瑜伽师地论略纂》卷13(CBETA, T43, no. 1829, p. 181, a1)
[A241] 《大乘成业论》卷1(CBETA, T31, no. 1609, p. 784, c14-23)
[A242] 《阿毘达磨顺正理论》卷12(CBETA, T29, no. 1562, p. 397, c2-4)
[A243] 《阿毘达磨顺正理论》卷18(CBETA, T29, no. 1562, p. 442, a11-14)
[A244] 《阿毘达磨顺正理论》卷18(CBETA, T29, no. 1562, p. 442, a15-16)
[A245] (CBETA, T29, no. 1558, p. 159, a14-17)
[A246] 《阿毘达磨顺正理论》卷45(CBETA, T29, no. 1562, p. 597, c10-13)
[A247] 《阿毘达磨俱舍论》卷19〈5 分別随眠品〉(CBETA, T29, no. 1558, p. 99, a2-4)
[A248] 《阿毘达磨顺正理论》卷12(CBETA, T29, no. 1562, p. 397, c6-8)
[A249] 《阿毘达磨顺正理论》卷14(CBETA, T29, no. 1562, p. 410, b8-10)
[A250] 《瑜伽师地论》卷52(CBETA, T30, no. 1579, p. 588, c10-12)
[A251] 《阿毘达磨顺正理论》卷18(CBETA, T29, no. 1562, p. 440, b26-27)
[A252] 《阿毘达磨顺正理论》卷12(CBETA, T29, no. 1562, p. 397, b25-27)
[A253] 《阿毘达磨顺正理论》卷18(CBETA, T29, no. 1562, p. 441, c4-5)
[A254] 《阿毘达磨顺正理论》卷18(CBETA, T29, no. 1562, p. 442, b1-2)
[A255] 《中论》卷3〈17 观业品〉(CBETA, T30, no. 1564, p. 22, b6-7)
[A256] 《异部宗轮论》卷1(CBETA, T49, no. 2031, p. 17, b5)
[A257] 《异部宗轮论疏述记》卷1(CBETA, X53, no. 844, p. 590, a3 // Z 1:83, p. 233, b18 // R83, p. 465, b18)
[A258] 《阿毘达磨顺正理论》卷68(CBETA, T29, no. 1562, p. 713, a11-b4)
[A259] 《阿毘达磨顺正理论》卷28(CBETA, T29, no. 1562, p. 502, b13-19)
[A260] 摄决【CB】抉【印顺】
[A261] 《成唯识论》卷2(CBETA, T31, no. 1585, p. 8, c18-20)
[A262] 《阿毘达磨大毘婆沙论》卷56(CBETA, T27, no. 1545, p. 288, b16-27)
[A263] 《阿毘达磨顺正理论》卷53「由境界力令彼別故岂不已显境不成实许一事中起贪嗔故不尔一聚中容有二境故」(CBETA, T29, no. 1562, p. 639, b22-24)
[A264] 《阿毘达磨顺正理论》卷53(CBETA, T29, no. 1562, p. 639, b4-7)
[A265] 《阿毘达磨顺正理论》卷53(CBETA, T29, no. 1562, p. 639, b7-10)
[A266] 《阿毘达磨顺正理论》卷4(CBETA, T29, no. 1562, p. 350, c5-17)
[A267] 《阿毘达磨顺正理论》卷4(CBETA, T29, no. 1562, p. 350, c15-16)
[A268] 《阿毘达磨顺正理论》卷3(CBETA, T29, no. 1562, p. 344, b14-15)
[A269] 吧【CB】罢【印顺】
[A270] 《成唯识论》卷1(CBETA, T31, no. 1585, p. 1, b14)

内容源自:漢文大藏經,繁转简后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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