绪言

二千五百多年前释迦牟尼佛(Śākyamuni以下简称释迦佛或释尊)诞生于中印度出家修行在菩提伽耶(Buddhagayā)成佛成佛后四十五(或作九)年间游行于恒河(Gaṅgā)两岸为大众说法佛(的)法才流行于人间佛法是世界性的本没有种族与国界的局限但佛法是出现于印度流传于印度由印度而传到世界各地区的所以虽有部分教典传说从天上来从龙宫来从他方世界来而一切教典的原本都是使用印度人的语文经传诵记录而流传下来的因此佛法可以说到鬼神说到他方世界说到超越人间的事理却不可忘记了一切佛法是出现于印度人间因释尊在印度成佛说法而开始的

佛法在印度的长期(约一千六百年)流传分化嬗变先后间有显著的不同从不同的特征可以区別为三类「佛法」「大乘佛法」「秘密大乘佛法」「佛法」释尊为弟子说法制戒以悟入正法而实现生死的解脱为宗弟子们继承了释尊的(经)法(dharma)与(戒)律(vinaya修习宏传西元前三〇〇年前后弟子们因戒律(与法)的见地不同而开始分派其后一再分化有十八部及更多部派的传说如现在流行于斯里兰卡(Śrilaṅkā 即锡兰)等地区的佛教就是其中的赤铜鍱部(Tāmraśāṭīya「大乘佛法」西元前一世纪有称为大方广(mahāvaipulya)或大乘(mahāyāna)者兴起次第传出数量众多的教典以發菩提心(因)修六度等菩萨行(道)圆成佛果为宗这一时期论义非常的發达初期「佛法」的论义也达到精严的阶段从西元二世纪起到八世纪中(延续到一一世纪初)译传于我国的华文教典就是以「大乘佛法」为主的「秘密大乘佛法」西元五六世纪起三密相应修天瑜伽迅速成佛的愿望流行起来密典也就不断的次第传出传入西藏的佛法「大乘佛法」以外主要是属于这一类的佛法有此三大类型也就是印度佛教史上的三大时期这一切从出现于印度来说都是流传于印度人间的佛法

佛法在印度的不断演化原因是非常错综复杂的我在《初期大乘佛教之起源与开展》(一一页)曾这样说

「从『佛法』而演进到『大乘佛法』的过程中有一项是可以看作根本原因的那就是『佛般涅槃所引起的佛弟子对佛的永恒怀念』

「大乘佛法」如此从「大乘佛法」而演进到「秘密大乘佛法」也不离这一原因不过离释迦佛的时代远了对佛的理念也多少远了些佛的弟子有在家的有出家的依法修行求解脱没有什么不同但佛法的住持与宏扬从释尊以来无疑的是以出家(主要是比丘)众为中心的佛法的住持宏扬是多方面的比丘众的个性与特长也不尽相同佛弟子从事的法务各有所重比丘也就有了持法者(dharmadhara持律者(vinayadhara论法者(dharmakathika诵经者(sūtrāntika呗𠽋者(bhāṇaka瑜伽者(yogaka)等不同名目持法者与持律者是(阿含)经法与戒律的集成者诵持者「佛法」在僧团中的护持延续持律者——律师是有重大贡献的戒律是道德的轨范生活的准则僧团的规制这一切「毘尼(律)是世界中实」释尊是适应当时当地的情形而制定的初期的结集者为了护持佛教的统一性决定为「若佛所不制不应妄制若已制不得有违如佛所教应谨学之但也由于这一规定律制受到了限制不能随时代地区不同而作正确的适应失去「世界中实」的意义窒碍难行有的就精进修行对律制是一切随宜了这一僧伽制度虽一直(其实还是多少变通)延续下去但在「大乘佛法」兴起时已不为大乘行者所重视所以「大乘佛法」以后的开展几乎都是「法」的开展

经法的住持宏传出现了诵经者与论法者也就是经师与论师大概的说大众部(Mahāsāṃghika)系是重经的上座部(Sthavira)系是重律而又重论的经法的诵持者多作对外的一般教化依经而宣扬经的要义又举事例来比喻说明在佛法的宏扬中传出了众多的譬喻(avadāna本生(jātaka因缘(nidāna是佛与弟子们今生及过去生中的事迹这是佛教界共传共信的不过传说得多少差別些在宣扬经法时讲说这些事例使听众容易信受如阿育王(Aśoka)派到各地区的宏法者大多是讲说有譬喻本生因缘的经法说一切有部(Sarvāstivādin)中有「持经譬喻者」一系上座部系的其他部派也应有持经而重一般教化的比丘持经譬喻者的一般教化从传记故事而又艺术化与重声音佛事的呗𠽋者相结合如《法华经》所说的法师——受持解说书写法师是 dharma-bhāṇaka 的对译也就是法的呗𠽋者呗𠽋者也与建筑寺塔等有关「大乘佛法」兴起有更多的佛与菩萨的本生譬喻因缘流传出来传说每与一般信众心理相呼应与民间神话古事等相结合如过分重视这些传说很可能偏向适应世俗的低级信行

论法者是僧众内部对法义的论究者起初是摩呾理迦——本母(māṭrkā对每一论题(一一法门其后演化为一一经)的明确解说如《法集》《法蕴》等论佛教就有了持母者(māṭrkādhara有的对一一法的「自相」「共相」「相摄」「相应」「因缘」等作深入广泛的论究名为阿毘达磨(abhidharma)——对法也就有了持阿毘达磨者(abhidharmadhara阿毘达磨论非常發达成为论书的代表取得了与经律的同等地位总称为三藏论义从修行的项目扩展到佛法全体对于佛的应机说法或广或略或同或异或浅或深加以分別抉择条理使佛法的义解与修行次第有一完整而合理的体系所以佛法是宗教而又富于学术性的但论者的思想方式各有所长不同的传承發展论义也就有部派的异义等到「大乘佛法」兴起又依大乘经造论如龙树(Nāgārjuna)论是南方经师及北方论学的综合者无著(Asaṅga世亲(Vasubandhu)等论书渊源于说一切有部的经师及论师更接近阿毘达磨论者论是经过分別抉择不是依文解义的如龙树依据「四阿含经」的不同宗趣立「四悉檀」以解说一切经义无著论立「四意趣」与「四秘密」用来解释经义这是说对于经典不能依文解义望文生义而要把握佛法的真实意趣去解说一切贯通一切「大乘佛法」时代论义特別發达在论究抉择法义外也有面对梵文学的兴盛印度教教义發达而负起评破外学成立佛法自宗的任务

瑜伽者即一般所说的禅师佛(buddha)是觉者佛法是觉者的法法是本来如此的佛出世如此佛不出世也如此但佛的教法是由于释尊的觉证正法然后适应时机开示宣说教导弟子们修持也能证入正法而得大解脱所以佛法是「从证出教」的本著自身的修验来教人的也就因此佛弟子尤其是出家的佛弟子从原始的经律看来都是过著修行生活的说到修行主要是戒(śīla定(samādhi慧(prajñā)——三学出家众依戒而住过著洁身自好守法于大众中和乐共住的集团生活(在家众生活方式不同但有关道德的戒行还是大致相同的)定与慧的修习就是瑜伽行专于修习定慧的被称为瑜伽者瑜伽者大抵住于适宜于专修的阿兰若(araṇya)处但为了法义与持行方法还是要到大众住处来请益的僧事(出家众的共同事务)多了佛弟子有了偏重与特长但并非经师们不修行瑜伽者不知法义的虽然传习久了不免彼此间的风格不同但在同一的佛教来说这应该不是对立的说到定慧熏修传授者要识別来学者的根机授以应机的修持法门如《杂阿含经》说「有比丘修不净观断贪欲修慈心断嗔恚修无常想断我慢修安那般那念断觉想修不净(aśubhā)观可以对治贪欲如「九想」等修慈(maitrī)心可以对治嗔恚修无常想(anitya-samjñā)的可以对治我慢修安那般那念(ānâpāna-smṛti也就是修数息观的可以对治觉想(寻思)——多种多样的杂想这些烦恼是人人都有的但人的根性不同某类烦恼特別重的就应修不同的法门来对治后代所传的「五停心」「五种净行所缘」就是由此而来的对初学者要「应病与药」如修法与根性不适合精进修行也是难得利益的瑜伽者的根性不一大抵以自己修持而有成就的教人这样的传习下去瑜伽者也就各有所重了同样的修习方法流传久了也会多少差別如数息观虽大致相同而四门或六门数入或数出就不一致——瑜伽者又随地区部派师承而分流了不但如此瑜伽者观行成就呈现于自心的境界瑜伽者是深切自信的这可能引起义解上的歧异如《阿毘达磨大毘婆沙论》卷九(大正二七四五上)

「随有经证或无经证然决定有缘一切法非我行相谓瑜伽师于修观地起此行相

依修持经验而成为教义的如法救(Dharmatrāta)说「二声(语与名)无有差別二事相行別」是「入三昧乃知」瑜伽者的修持经验影响到论师的义学论义也会影响瑜伽者如《修行道地(瑜伽行地)经》的长行是以论义解说瑜伽本颂内容就多少变化了经师教化者的传说也会影响论师与瑜伽师总之佛法在「佛弟子对佛的永恒怀念」中诵经者呗𠽋者论义者瑜伽者彼此不断的相互影响而从「佛法」到「大乘佛法」又从「大乘佛法」演进到「秘密大乘佛法」虽说彼此间相互影响但發展到出现新的阶段除适应时地而外瑜伽者是有最重要的关系修行者本著自身的修验传授流通渐渐的成为大流进入新的阶段佛法的宗派大多是从证(修持经验)出教的

修行是佛法最重要的一环不过「佛法」是解脱道(vimokṣamārga「大乘佛法」是菩提道(bodhimārga解脱道是甚深的菩提道是难行的为了宏法利生无论是摄引初学种植出世善根或是适应当时当地的一般根机不能不善巧的施设方便(upāya佛法展开的修行方便是重「信」的浅近容易一些也就能普及一些「佛法如大海渐入渐深」所以由浅而深由易入难不能不说是善巧的方便不过古代的方便有些是适应神教的低级信行有些是适应不务实际的信行如过分的重视方便以为是究竟无上的那不免「买椟还珠」了本书想从一般的方便道来说明印度佛法的流变表示印度佛教史的一面

上编 「佛法」

第一章 中道正法

第一节 佛法甚深

释尊修证而得究竟解脱的名为法(dharma佛是正法的圆满体证者教法由佛而传出所以名为佛法佛法出现于印度与印度(及一切)的神教有根本的不同处是一般人所不容易信受契入的所以说「佛法甚深」说佛法甚深并非说教典与著述繁多法海汪洋不容易充分了达也不是说佛法是神秘莫测的或法义圆融无碍而博大精深的那为什么说佛法甚深呢如实的说佛法本来如是是无所谓深不深难不难的如果说是深是难那是难在众生自己深在众生自己如过去善根到了成熟阶段佛法可说是并不太深太难的如释尊在王舍城(Rājagṛha异学删阇耶(Sañjayī-vairaṭīputra)的上首弟子舍利弗(Śāriputra见五比丘之一的阿说示(Aśvajit)威仪具足诸根澄净就问他老师是谁学什么法阿说示简要的说「诸法从缘起如来说是因彼法因缘尽是大沙门说舍利弗听了当下就悟入得法眼净舍利弗回去他的好友大目犍连(Mahāmaudgalyāyana见舍利弗的神色澄净问他得到了甘露吗舍利弗将经过告诉他也说了「诸法从缘起」偈目犍连也悟入了正法于是二人率领了二百五十弟子来见佛成为佛的弟子这不是言下直入吗也许有人要说舍利弗与大目犍连一向是从删阇耶修行早已成就戒成就定所以能直下悟入那不妨再举几则事实来说明

波罗奈(Vārāṇasī)的长者子耶舍(Yaśa一向过著奢侈的欲乐生活一晚忽然感到了物欲的空虚内心非常不安一个人外出走向山林喃喃自语的说「祸哉祸哉」那时释尊在露地经行见到了就对耶舍说「这裡没有灾祸」耶舍坐下来佛为他说法当下就悟入了正法这还可以说耶舍虽长在欲乐生活中内心已激發了厌患的情绪但毘舍离(Vaiśālī)的郁伽(Ugra)长者可不同了郁伽长者与妇女们在大林中饮酒欢乐在酩酊大醉中见到释尊就忽地清醒了佛为郁伽说法也就当下悟入这二位是从贪染欲乐中来的鸯掘魔罗(Aṅgulimāla)是一位逢人就杀的恶贼行旅非成群结队不敢通过释尊从那边过鸯掘魔罗执剑赶来却一直追不上口呼「沙门」佛答应说「我住汝不住」鸯掘魔罗觉得话说得离奇问佛是什么意思佛为他说法鸯掘魔罗也当下悟入放下刀箭从佛出家如果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圣)」这是最真实的事例这一位是从残暴嗔害中来的婆四咤(Vaśiṣṭha)婆罗门女六个儿子一个个的死了想儿子想得發了狂裸体披发到处乱跑跑到弥𫄨罗(Mithilā)庵罗园来见佛在为四众说法清净严肃的气氛使他忽而清醒觉得自己裸体可耻就蹲了下来释尊要阿难(Ānanda)拿衣给他披上然后为他说法他也得到了信心清净不久第七子又死了他不再忧恼哭泣劝他的丈夫出家自己也出家得阿罗汉果周利槃陀迦(Cūḍapanthaka)生性愚笨四个月读不熟一偈释尊教他拂除尘垢渐渐的理解到拂除心垢终于也证得阿罗汉这二位是狂乱愚痴的一类贪染欲乐的残暴嗔害的狂乱愚痴的周利槃陀迦以外都是在家的一向没有持戒修定的一旦听到了开示都能当下知法入法佛法似乎也不一定是甚深难入吧

这几位特出的事例到底是希有的如不是过去生中的善根到了成熟阶段是不可能这样顿入的佛法到底不是容易契入的释尊为了众生——人类的难以教化起初曾有不想说法的传说众生的难以教化问题正在我们——人类自己这是经律一致说到的如《相应部》(六)〈梵天相应〉(南传一二二三四——二三五)

「我所证法甚深难见难解寂静微妙超寻思境深妙智者之所能知然此众生乐阿赖耶欣阿赖耶憙阿赖耶乐阿赖耶欣阿赖耶憙阿赖耶故众生于此缘性缘起难见一切诸行寂止一切依弃舍爱尽涅槃亦甚难见若我为众生说法不能解了徒自疲劳困惑

缘起(pratītya-samutpāda)是为缘能起的依缘性涅槃(nirvāṇa)是生死苦迫的彻底止息缘起与涅槃是一切众生所难以通达的众生没有不是爱乐憙阿赖耶(ālaya)的是不能通达甚深法(也就不能解脱)的原因所在佛说生死的原因——集谛(samudaya-satya)的内容是「后有爱喜贪俱行爱彼彼喜乐爱」可见爱乐憙阿赖耶正是生死的症结所在了阿赖耶译为「藏」或译作「窟宅」「巢穴」如幽深的窟穴一样众生的向外延申扩展「我所」是无限的但还可以收放弃(放弃外在的一切当然不会彻底的)内在的自我爱著深闭固拒如潜藏在幽深的洞窟一样是难以放弃的众生是太难以解脱了传说梵天(Brahmā)知道佛不想说法特地从天上下来请佛说法众生的确不容易受化但到底也有烦恼薄而根性利的如莲华那样也有长在水面上的如经日光照射就会开敷众生极难化度但到底也有可以度脱的这样佛才决定为众生说法这一传说表示了一切神教神教中最高的创造神所有的宗教行都不能解决生死(世间)的苦迫而惟有仰赖佛法佛法是不共世间的与印度婆罗门(brāhmaṇa)教东方新起的沙门(śramaṇa)文化有根本不同的特质也表示了释尊的悲心明知众生刚强难化而终于展开了觉世度人的法门

第二节 如实的解脱道

释尊本著自证的解脱境地为众生说法众生也能像佛那样的得大解脱这就名为转法轮(dharma-cakra-pravartana佛说的解脱道就是中道(madhyamā-pratipad如《铜鍱律大品》(南传三一八——一九)

「诸比丘世有二边出家者不应亲近何等为二于诸欲爱欲贪著事是下劣卑贱凡夫所行而非圣贤无义相应自烦苦事是苦非圣贤法无义相应如来舍此二边依中道而现等觉眼生智生寂静证智正觉涅槃所资

「诸比丘何谓如来现等觉眼生智生寂静证智正觉涅槃所资之中道即八圣道谓正见正思惟正语正业正命正精进正念正定

当时的印度有的贪著欲乐从事外向的物欲追求这主要是一般在家的有的过著苦行生活是多数的出家人如尼犍若提子(Nirgrantha-jñātiputra从世间苦迫的彻底解脱来说专于物欲追求极端苦行——二边都不是圣贤法是没有义利没有价值的释尊舍弃二边依中道行而得现等觉(abhisaṃbuddha是正确的没有偏颇而恰到好处的中道是正行依之进行而能到达现等(正)觉及涅槃的中道就是八(支)圣(正)道(āryâṣṭâṅgika-mārga八正道是一切圣者所共由的所以经中称为「古仙人道」释尊临涅槃时化度须跋陀罗(Subhadra还是这样说「若诸法中无八圣道者则无第一沙门果第二第三第四沙门果圣者的果证现等觉与涅槃离了八正道是不可能的八正道的内容是正见(samyag-dṛṣṭi)是正确的知见正思惟(samyak-saṃkalpa)是正确的思考正语(samyag-vāc)是正当的语言文字正业(samyak-karmānta)是正当的身体行为正命(samyag-ājīva)是正当的经济生活正精进(samyag-vyāyāma)是止恶行善的正当努力正念(samyak-smṛti)是纯正的专心一意正定(samyak-samādhi)是纯正的禅定这八者就是法所以说「正见是法乃至正定是法释尊依八正道而现等正觉为弟子们宣说弟子依法修行八正道也就出现于弟子心中从佛心而转入弟子心中所以名为转法轮法轮是以八圣道为体的

中道——八支圣道是修学的圣道内容也表示了道的修学次第归纳圣道为三学戒(śīla心(citta慧(prajñā依三学来说正见正思惟是慧正语正业正命是戒正念正定是心(心是定的异名)正精进是通于三学的三学是道修道所证的是解脱(vimukti道与解脱合说为四法如《长阿含经》(二)《游行经》(大正一一三上)

「有四深法一曰圣戒二曰圣定三曰圣慧四曰圣解脱

解脱——四法与四清净相当如《杂阿含经》卷二一(大正二一四八下——一四九上)

「如来应等正觉说四种清净戒清净心清净见清净解脱清净

依《增支部》说这是「四清净精勤支」(cattāro-pārisuddhi-padhāniyaṅga《杂阿含经》解说为「戒净断」「心净断」等断就是精勤的异译如「四正勤」即「四正断」见清净的见是如实知见是慧的异名从如实知见到究竟解脱在修学上还有层次所以又立七清净如《中部》(二四)《传车经》(南传九二七三)

「唯戒清净至心清净唯心清净至见清净唯见清净至断疑清净唯断疑清净至道非道知见清净唯道非道知见清净至方途(行道)知见清净唯方途知见清净至知见清净唯知见清净至无取著般涅槃

七清净在修道得果上有依前起后的次第意义终点是解脱涅槃《中阿含七车经》译七清净为戒净心净见净疑盖净道非道知见净道迹知见净道迹断智净见清净以下都是慧学依戒而定依定而慧依慧得解脱这一修行次第是完全正确的如戒行不清净言行不如法那即使修得定也是邪定七清净的修行次第依《瑜伽论》说依无我正见断萨迦耶见(satkāya-dṛṣṭi是见清净于三宝四谛的疑惑(vicikitsā)永远超越是度疑清净八正道是道世间苦行等是非道计道戒禁取(śīlavrataparāmarśa)永断所以是道非道智见清净断萨迦耶见戒禁取——三结(trīṇi-saṃyojanāni就是依初果向得初果依初果到四果的佛说有四通行(catasṛ-pratipad或译四事行迹就是行智见清净依阿罗汉(arhat)道智断一切烦恼名行断智见清净断尽一切烦恼得阿罗汉果就得究竟解脱的涅槃了这一道的进修次第的解说与《中阿含经》经意相合

八支圣道在圣者是具足的如从修学来说八圣道也有次第的意义修学而求解脱的一定要依善知识(后代也通于经论)听闻正法经如理作意才能引生出世的正见所以说「二因二缘起于正见圣道如日轮正见如日出前的明相如《杂阿含经》卷二八(大正二一九八中)

「如日出前相谓明相初光如是比丘正尽苦边究竟苦边前相者所谓正见彼正见者能起正志正语正业正命正方便正念正定

正见能引起正志(正思惟)正见是先导的也是正道所不能离的如依修学次第说闻正法而起(1)正见是闻所成慧(śrutamayī-prajñā(2)正思惟不是单纯的义理思惟而是正思惟要从实行以达成理想古人译为正志或正欲表示了行践的趣向因此依正思惟而起的对外事就有(3)正语(4)正业(5)正命(6)离恶行善的正精进这就是戒清净那时的正见就是思所成慧(cintāmayī-prajñā进而在内心方面依正精进而修(7)正念(8)正定就是心清净那时的正见是与定相应的修所成慧(bhāvanāmayī-prajñā如定慧相应引發无漏圣慧那就是见清净了从见清净进修到行断智见清净都是圣慧《相应部》(四七)〈念处相应〉(南传一六上三九一)

「何为善法之初谓善清净戒正直见郁低迦汝善清净戒得正直见郁低迦汝依戒住戒修四念处

依经说应该先修清净戒与正直见然后依(正见正)戒而修四念处这是符合八支正道的次第进修的如以五根(pañcendriyāṇi)与八正道对论那么(1)信(śraddhā)是依胜解而来的所以正见能成就信根(2)精进(vīrya)根是止恶行善的与正语正业正命正精进相当(3)念(smṛti)根与(4)定(samādhi)根就是正念与正定(5)慧(prajñā)根约次第说就是无漏慧了八正道以正见为先五根以慧根为后其实慧是在先的也与一切正道不相离的如《杂阿含经》卷二六(大正二一八三中)

「此五根一切皆为慧根所摄受譬如堂阁众材栋为其首皆依于栋以摄持故

八正道为圣道的总纲试列表如下

   (闻慧)正见─┐(成信)          │      (思慧)└→正思惟┐(起愿欲)               │               │ ┌正语               │ │正业                         ├→┤正命          戒清净               │ └┐                          │  正精进               │ ┌┘                          └→┤正念┐         心清净                 │  ↓                      (修慧)└──→正定                      │                      └→(现证慧)见清净

「佛法」以圣道的笃行为主而行是理性的行所以以正见为先(「大乘佛法」就是以般若为导)正见所知见的是世间生死苦迫的何以集起世间生死苦迫的如何止息这一问题本是当时印度宗教界的思想主流释尊是怎样的去理解去解决佛法是不共世间的正见为先的特质到底是什么扼要的说佛是以因缘(nidāna 即缘起)来通达一切的《相应部》与《杂阿含经》一致的说释尊与过去六佛——七佛都是观缘起的集(samudaya)与灭(nirodha)而成佛的佛依此正觉成佛也就以此教弟子如经说「苦乐(是当前的感受也是此生果报)从缘起生」「我论因说因」因缘——缘起观是佛法的胜义所在是不容怀疑的当时的印度传统的婆罗门以外还有东方新兴的沙门团——六师行为上有乐欲行与自苦行的二边释尊离此二边说中道在思想上更是异说纷纭执一执异执常执断执有执无都是偏蔽而不符正理的如论究世间在时间上是常住还是无常在空间上是有边还是无边这些异说说得玄妙高深而对现实世间生死苦迫的解脱来说都是毫无意义的戏论(prapañca释尊否定这些二边的见解提出了正确的见解就是因缘说因缘即缘起被称为「处于中道而说法」在佛法流传中缘起说也就称为中道正见的中道如《杂阿含经》卷一二(大正二八五下)

「云何世尊施设正见佛告𨅖陀迦旃延世间有二种依(著)若有若无

「世间集如实正知见若世间无者不有世间灭如实正知见若世间有者无有是名离于二边说于中道所谓此有故彼有此起故彼起谓缘无明行乃至纯大苦聚集(此无故彼无此灭故彼灭谓)无明灭故行灭乃至纯大苦聚灭

正见是正见缘起的集与灭也是离二边的中道释尊的正见不是神教那样的从神说起也不是形而上学者那样说本体说真我而是从众生现实身心去观察發见缘起法性(dharmatā)而大觉解脱的人世间的苦迫——解决不了的无边问题是由于众生触对自然界社会界自己身心而引起的所以直从自己——每个人的自己身心去观察释尊常说五蕴(pañca-skandha六处(ṣaḍ-āyatana六界(ṣaḍ-dhātu都是依众生身心或重于心理或重于生理或重于物理的不同观察众生身心的一切都是依因缘而存在依因缘而消失所以说「此有故彼有此起故彼起乃至纯大苦聚集」「此无故彼无此灭故彼灭乃至纯大苦聚灭」众生的现实身心是苦聚苦是依因缘而有的构成苦聚的因缘名为集由于构成苦聚的因缘不断所以众生的生死生而死死而生一直生生不已的延续下去既由因缘而有苦那么苦聚的因缘消失了「此无故彼无此灭故彼灭」纯大苦聚——生死也就彻底的解脱生死与涅槃都依缘起而有可能正见及正见所起的正思惟等道圣者是从「修道」中达到「知苦」「断集」而「证灭」的这就是苦道——四(圣)谛(catvāry-ārya-satyāni)法门

四谛是要一一了知的而「苦」却是要遍知的遍知(parijñā是彻底的普遍的知众生的身心自体称为苦聚(蕴)「诸受皆苦」不是与乐受相对的而是深一层次的苦佛法观五蕴六处六界为无常(anitya苦(duḥkha空(śūnya无我(nirātman或作无常无我无我所(anātmīya是深彻的遍观众生身心自体的存在(有)与生起是依于因缘的主要为爱著(tṛṣṇā)——一切烦恼及依烦恼而起的业(其实烦恼与业也是身心自体所摄的)凡是依因缘(因缘也是依于因缘)而有而起的是非常(无常)法不可能常恒不变的现实身心世间的一切在不息的流变中生起了又灭成了又坏兴盛了又衰落得到了又失去这是没有安定的不可信赖的现实世间的一切在永不安定的不息流变中爱著这无可奈何的现实不能不说是苦了《杂阿含经》说「我以一切行无常故一切诸行变易法故说诸所有受悉皆是苦苦是不得自在(自主自由)的不自在就是无我如《杂阿含经》卷二(大正二七下)

「世尊告余五比丘色(等五蕴下例)非有我若色有我者于色不应病苦生亦不得于色欲令如是不令如是以色无我故于色有病有苦生亦得于色欲令如是不令如是

我(ātman是主宰的意思印度的神教都想像身心中有一常恒妙乐(自在)的「自我」(与一般所说的灵性相近)或说与身心一或说与身心异有了我为生死流转中的主体也就是解脱者的主体依佛法说在现实身心世间中那样的「我」是没有的我是自主而宰(支配)他的没有我还有什么是属于我(我所)受我支配的呢无我无我所就是空的本义在圣道的修行中能这样的知苦(集也在苦聚中不过空与无我是通于圣道及涅槃的)就能断(以爱著为主的)集而证灭了佛依无我的缘起成立非常而又不断的生死流转观也就依缘起的(无常)无我观达成生死的解脱——这就是不共世间的如实的中道依无常苦变易法通达无我我所断萨迦耶见也就突破了爱著自我的生死根源——爱乐憙阿赖耶断我我所见能灭我我所爱进而灭除我我所慢(māna就能得究竟解脱所以《杂阿含经》卷一〇(大正二七一上)

「无常想者能建立无我想圣弟子住无我想心离我慢顺得涅槃

佛与圣弟子达到究竟解脱的称为阿罗汉有慧解脱(prajñā-vimukta俱解脱(ubhayatobhāga-vimukta)二类依慧得解脱名慧解脱心离烦恼而得解脱名心解脱(citta-vimukti这二者本是一切阿罗汉所共通的由于心是定的异名所以分为慧解脱及(心与慧)俱解脱二类佛为须深(Susīma)说慧解脱阿罗汉不得四禅也没有(五)神通是以法住智(dharma-sthititā-jñāna)通达缘起而得解脱的俱解脱得四禅无色定灭尽定依禅而引發神通见法涅槃(dṛṣṭadharma-nirvāṇa如从离烦恼得漏尽智(āsrava-kṣaya-jñāna)而解脱来说慧解脱与俱解脱是平等而没有差別的然慧解脱者没有根本定眼见耳闻都与常人一样老病所起的身苦也一样(但不引起心苦)俱解脱阿罗汉有深的禅定引發神通知都有超常的能力老病所生的身苦因定力而大为轻微在阿罗汉中俱解脱者是少数受到佛弟子的钦仰但得深定發五神通依定力而身苦轻微是共世间的神教徒也有人能修得这样的所以佛弟子应以般若自证得解脱为要务而以般若得解脱是要从如实知见缘起中对众生——自己身心(五蕴六处六界)的行动了解为什么会起爱著为什么会引生苦痛要怎样才能解脱依正见缘起的无常无我才能达成解脱生死的目的如不了解道要一心专修禅定或者求神通那是要滑入歧途的

第三节 人间的正行

中道以正见为先修证以定慧为主然对于个人修持佛法的久住世间戒(śīla)却是无比重要的戒是人间的正行善行如在家弟子的五戒杀(人)邪淫妄语(作假见证等)也正是善良风俗所不容国家法律所要制裁的「佛出人间」为众生说法是依人间的正行——「诸恶莫作众善奉行」而引向「内净其意」的定慧熏修正行是与解脱道相应的所以如说修说证而不知身在人间所行的却是放辟淫乱或者类似颠狂那不是知见不正就是修持上出了毛病如狂妄的自以为是那不是释迦弟子佛为弟子制戒而出家戒的内涵更为深广出家是离家而入僧伽(saṃgha构成僧伽的每一成员人人是平等的僧伽是法治的僧伽事务由大众会议来决定的所以是民主的在僧团中彼此互相勉励互相警策互相教导也互相举發別人的过失经忏悔而保持清净这是「见(解)和同解」「利(经济)和同均」「戒(法制)和同遵」的僧团律典说这样和清净(健全)的僧团才能达成「正法久住」「梵行久住」的理想当时印度宗教的风尚远离独处受到世人的尊敬但释尊却渐渐引导使出家者纳入有轨律的僧团所以佛曾劝优波离(Upāli大迦叶(Mahākāśyapa)住在僧团内并给「常乐独住」以有实质意义的新解说

当时印度的神职人员——依信施而生活的婆罗门及(六师)沙门流行低级的迷妄行为《梵网经》列为「中戒」「大戒」《四分律》总名为「大小持戒犍度」现在依《长阿含经》(二一)《梵动经》录「大戒」如下

「瞻相男女吉凶好丑及相畜生

「召唤鬼神或复驱遣(鬼神)种种厌祷无数方道恐热于人

「能为人安胎出(胎)衣亦能呪人使作驴马亦能使人聋盲瘖痖

「现诸伎术叉手向日月(天)作诸苦行

「或为人呪病或诵恶呪或诵善呪或为医方针灸药石疗治众疾

「或呪水或为鬼呪或诵刹利呪或诵鸟呪或支节呪或安宅符呪或火烧鼠囓能为解呪

「或诵知死生书或诵(解)梦书或相手面(书)或诵天文书或诵一切(鸟兽)音书

「瞻相天时言雨不雨谷贵谷贱多病少病恐怖安隐或说地动彗星(现)月蚀日蚀或言星蚀或言不蚀

「或言此国当胜彼国不如或言彼国当胜此国不如瞻相吉凶说其盛衰

在《长部》(一)《梵网经》中更有

「火杓子熟酥血——护摩

「问镜问童女问天(神)拜太阳供养大梵天请吉祥天净地嗽口沐浴举行供牺牲的祭祀

这类迷妄的低级宗教行为在印度盛行但释尊「无如是事」也从不称赞这类行为《梵网经》所说的「小戒」是十善十戒及某些物品不得接受等「中戒」是种植贮畜享受歌舞等娱乐赌博卧室香油等奢侈闲谈世事诤论义理为国王奔走等「大戒」是占卜豫言推算咒术护摩供神治病医药古代与巫术相关联纯正的医药是世间正事也无关于宗教的信行这些低级的宗教行为称为「大戒」是佛教出家僧团所严重关切的这些宗教行为是否有效为另一事佛法是决不采用的如印度盛行的咒术是「佛法」所鄙弃的如《中阿含经》(一八一)《多界经》(大正一七二四上)

「若见谛人生极苦甚重苦不可爱不可乐不可思不可念乃至断命舍离此内(佛法)更从外求或有沙门梵志或持一句呪二句三句四句多句百千句呪令脱我苦终无是处

见谛人是证见四谛的(初果以上)圣者佛教的圣者如因病而引生极大苦痛面临死亡威胁也不可能去从那位沙门婆罗门求诵咒语以延续生命的可见咒语是凡愚的事是真正佛弟子所鄙弃的又如出家戒中不知四谛而说「我知」四谛的没有见到天(deva龙(nāga夜叉(yakṣa)等鬼神而说「我见」这不是为了「名闻」就是为了「利养」虚诳的说神说鬼在僧伽中是「大妄语戒」要逐出僧团取消比丘资格的因为采用咒语等行为妄说见神见鬼会增长社会的迷妄有些人会夸谈灵异惑乱人心终将造成僧伽内部及社会文化的祸害释尊一律严格的禁止对印度宗教来说树立了理性的觉者的形象这才是正见正行正觉者的佛法

第二章 方便道之施设

第一节 四不坏净(四证净)

中道——八支圣道的修行是以正见(samyag-dṛṣṭi)为先导的从众生身心自体去观察通达缘起(pratītya-samutpāda「此有故彼有此生故彼生」而苦蕴集「此无故彼无此灭故彼灭」而苦蕴灭苦蕴集是生死流转苦蕴灭是解脱涅槃如实知缘起的集灭而修行达到悟入真谛就成为圣者圣者的悟入是「远离尘垢法眼生谓所有集法皆是灭法」或说「于四谛如实知」「知见四谛得漏尽」「于四谛如实现等觉」总之于缘起四谛(catvāry-ārya-satyāni)的体悟是初果的预入圣流到阿罗汉究竟解脱如来现正等正觉的不二法门

中道正行的修证对一般根性来说到底是难了一些因为众生无始以来一直系缚在「乐阿赖耶欣阿赖耶憙阿赖耶」成为众生——人的特性核心是自我表现为(情感的)「我我所爱」在知识开展中成为「我我所见」而更根深柢固的是(意志的)「我我所慢」要彻悟缘起无我离见(dṛṣṭi爱(tṛṣṇā慢(māna)而究竟解脱不能不说是「甚深」了释尊大慈悲心不舍众生所以有方便道的施设契入甚深法的初果名为须陀洹(srotāpanna)——预流意思是预入圣道之流成为圣者佛弟子中确有「言下顿悟」的但约一般根性来说总是次第渐入的入预流位有必备的条件名为四预流支(catvāro-srota-āpannâṅgāni经中有两类四预流支有属于如实道的正见为先的预流支如《相应部》(五五)〈预流相应〉(南传一六下三一四)

「诸比丘有四预流支何等为四亲近善士听闻正法如理作意法随法行

预流支是证入预流果的支分先要亲近善士佛及圣弟子是善士佛弟子而有正见正行的也是善士从善士——佛及弟子听闻正法不外乎四谛(一切法门可统摄于四谛中)这是古代情形等到有了书写(印刷)的圣典也可以从经典中了知佛法与听闻一样所以龙树(Nāgārjuna)说「佛法从三处闻从佛闻从弟子闻从经典闻无倒的听闻正法能成就「闻慧」如所闻的正法而审正思惟如理作意能成就「思慧」如法随顺法义而精勤修习法随法行能成就「修慧」修——三慧的进修能见谛而得预流果这是般若(prajñā)——慧为先导的为上一章「中道正法」的修行阶梯

经中说到另一预流支就是四证净(catvāro 'vetya-prasāda如《相应部》(五五)〈预流相应〉(南传一六下二五三——二五四)

「诸比丘汝等当劝彼等(亲族朋友)修习安住四预流支何等为四谓于佛证净劝导修习安住于法(证净)于僧(证净)圣者所乐能發三摩地之戒劝导修习安住

证净(avetya-prasāda在《杂阿含经》中译为不坏净(abhedya-prasāda这是脇(Pārśva)尊者所传如《阿毘达磨大毘婆沙论》卷一〇三(大正二七五三四下)

「脇尊者曰此应名不坏净言不坏者不为不信及诸恶戒所破坏故净谓清净信是心之清净相故戒是大种清净相故

佛(buddha法(dharma僧伽(saṃgha)——三宝是佛法开展中形成的全体佛法信(śraddhā)是以「心净为性」的对三宝的证净是对三宝坚定不变的信心圣者所爱乐戒(śīla是佛弟子必不可缺的如法的正常戒行有信与戒为基础能深入佛法本来这是对三宝的净信及「圣(所爱)戒成就」以后才合名证净名为四证净那是证智相应的信与戒不坏净可通于深浅——圣者的证净(即证预流果)还没有证入者的净信这是以信为主能由浅易而深入的法门

预入圣流一定是有慧有信缺一不可经说以信为先或以慧为先只是适应根性的方便不同所以佛法所说的两类预流支都可以依之而成为圣者经上说佛弟子的根性利钝不同有随法行(dharmânusārin)与随信行(śraddhânusārin)二类如《杂阿含经》卷三三(大正二二四〇上——中)

「圣弟子信于佛言说清净信法信僧言说清净于五法增上智慧审谛堪忍谓信精进是名圣弟子不堕恶趣乃至随法行

「圣弟子信于佛言说清净信法信僧言说清净乃至五法少慧审谛堪忍谓信精进是名圣弟子不堕恶趣乃至随信行

随法行人于信等五法中智慧增上是慧力特强以慧为主而信等为助的随信行人于五法中是「少慧」慧力差一些是以信为主而慧等为助的信等五根因根性而可能有所偏重而其实五根都是具足的甚深法是智慧所觉证的以闻思修而入的预流支是利根随法行人在佛法的开展中方便适应又成立证净(重信)的预流支那是钝根随信行人所修学了

「法」是「若佛出世若不出世法住法界」释尊在菩提树下彻悟正法而被尊称为「佛」释尊说法教化出家与在家的很多人从佛修行佛为弟子们制立戒法出家者依戒律而成立僧伽在家与出家弟子中有预流一来不还阿罗汉——四果四向的圣者称出家圣者为圣僧佛法流布人间僧——三宝就出现于世间佛法与一般神教有本质上的差异但三宝住世就有类似一般神教的情形如一般宗教的(最高神或)教主如一般宗教的教义与教规如一般宗教的教会教团佛弟子归依时说「归依佛两足尊」佛是人类(两足的)中最伟大最可尊的圣者「归依法离欲尊」在离烦恼离罪恶的教义中佛的法是最彻底最可尊的「归依僧众中尊」佛弟子的僧伽在一切教团中是最可尊敬的「归依三宝」表示出对三宝的无限信敬这种(不离智慧的)信清净的纯洁的信心类似一般宗教的信仰在佛教中开展起来成为一般通俗易行的法门对三宝的崇敬是信真正有信心的一定有戒不是外道的种种邪戒是人类的德行构成人与人间和谐安乐的行为与生活这是圣者所爱乐(离此是不能成为圣者的)戒四不坏净就是依此(不离慧的)深信及完善的戒行而能契入圣法流的这是「佛法」时期适应随信行人的方便近于一般宗教所以是通俗的易行道为出家的钝根初学说更多的为一般在家的信众说如《杂阿含经》说四不坏净成就「于此命终生于天上」「若堕地狱畜生饿鬼者无有是处」如是「福德润泽(善润泽)为安乐食」「四种福德润泽善法润泽摄受称量功德不可称量」是四种「诸天天道未净众生令净已净者重令净」修四不坏净而深入的能得预流果但重视福德善法不堕恶趣而生于天上表示了趣向解脱而又通于没有成圣的善道

第二节 六念法门

释尊安立的方便道是四预流支(catvāro-srota-āpannâṅgāni佛不坏净法不坏净僧不坏净圣所爱戒成就然经中还有二说佛证净法证净僧证净施舍佛证净法证净僧证净智慧这二类都名为四预流支可见(方便道的)四预流支是以佛僧——三宝的净信为本的在三宝的净信外加入施舍或者戒或者智慧而后来以加入「圣所爱戒成就」为定论的以信为基本的修行系列是在佛法开展中次第形成的或重在忆念不忘有「六(随)念」(ṣaḍ-anusmṛti六念是念佛念法念僧念戒念(施)舍念天法门的次第增多是初修与四不坏净相关的四念——念佛念法念僧念戒其次念五事——念佛念法念僧念戒念施舍末后再加入念天就是六念了如综合佛不坏净法不坏净僧不坏净为净信而修行那就有信慧——四法慧——五法的施设四法与五法是为在家弟子说的可说是三类(方便道)预流支的综合

六(随)念法门也是以信为先导的方便说到念(smṛti是忆念明记不忘是修行(特別是修习定慧)所必要的依「念」的专心忆念能趣入定境所以说「念为定依」(依定才能發慧)六念的修习系念三宝而信心清净如昏夜的明灯荒漠中發见甘泉一样内心清净充满了幸福平安的充实感忆念(重自利的)所持的戒行清净忆念(重利他的)如法施舍的功德有信心有善行无论是成为预流(圣者)或还是凡夫都会上升天国享受福乐所以能「于诸世间若怖若安不起嗔恚我当受持纯一满净诸天天道」在《增一阿含》中六念以外增列念身念休息(寂止)念安般念死共为十念但后四念的性质与六念是不同的

六念的内容如《杂阿含经》卷二〇(大正二一四五中)

「当念佛功德此如来等正觉明行足善逝世间解无上士调御丈夫天人师世尊

「念法功德于世尊正法律现法离诸热恼非时通达缘自觉悟

「念僧功德善向正向直向等向修随顺行谓向须陀洹得须陀洹向斯陀含得斯陀含向阿那含得阿那含向阿罗汉得阿罗汉如是四双八士是名世尊弟子僧具足戒解脱解脱知见供养恭敬尊重之处堪为世间无上福田

「念戒功德自持正戒不毁不缺不断不坏非盗取戒究竟戒可赞叹戒梵行戒不憎恶戒

「念施功德自念布施心自欣庆舍除悭贪虽在居家解脱心施常施乐施具足施平等施

「念天功德念四王天三十三天炎摩天兜率陀天化乐天他化自在天清净信戒(闻施慧)于此命终生彼天中我亦如是清净信生彼天中

六念的前三念是三宝功德的忆念如不了解三宝的内容——佛僧所以值得尊敬的所在那就徒有三宝的忆念并不能增长正信的依经上说念佛是忆念佛的十号这些名号从多方面表示了佛的功德如「如来」是真理的体现者如实的宣说者「应」(阿罗诃)是离一切烦恼值得尊敬供养者「等正觉」是正确而普遍的觉悟者这样的顾名思义从佛的名号而忆念佛的功德念法是忆念八圣道(甚深法依八圣道而如实知见与证得)如「现法」佛说的正法依圣道而可以现见的「离诸热恼」是离一切烦恼的「非时」或作「不待时节」是说依法修行随时都可以成就的「通达」是说依圣道而引导而契入的念僧是忆念圣僧——从预流(须陀洹)向到阿罗汉果四向四果的功德这些圣者「善向正向直向等向修随顺行」或译为「妙行质直行如理行法随法行和敬行随法行」表示圣者的持行有戒慧等功德所以是应受恭敬供养的无上福田(施僧得大果)念戒是忆念自己的戒行清净没有缺失(如有所违犯依法忏悔就回复清净)是圣者所称誉爱乐的念施是忆念自己的施舍「虽在居家解脱心施」是在家弟子不求世间福乐果报的清净施(如出家行不求名闻利养的法施)念天是念六欲天有信有施戒功德的能生天得预流果的死后也上生欲界天

「六念」「四不坏净」「念佛法僧」「念佛」这一类的行法是适应随信行人特別是在家弟子的方便道有一般宗教的共通性有安定内心除忧怖的作用病而到死亡边缘身体大多数是「苦痛逼切」而眷属物欲自我的爱恋会引起内心的焦急忧伤恐怖比身苦更严重得多对在家弟子劝他不要恋念眷属恋念物欲应该修六念四不坏净如平常念佛念法念僧的不论什么情况下去世决定上升而不会堕落所以不用为此担忧离別即使与释迦佛別离也不用忧悲修六念就等于与佛及圣弟子同在了修六念的「处凶崄众生中无诸罣碍」贾客远行「于旷野中有诸恐怖心惊毛竖」的应念佛念法念僧「比丘住于空闲树下空舍有时恐怖心惊毛竖」的应当念佛并举一譬喻如《杂阿含经》卷三五(大正二二五五中)

「帝释语诸三十三天言诸仁者诸天与阿修罗共鬪战时若生恐怖心惊毛竖者汝当念我伏敌之幢念彼幢时恐怖即除

「如是比丘若于空闲树下空舍而生恐怖心惊毛竖者当念如来如来等正觉乃至佛世尊彼当念时恐怖即除

这一譬喻似乎是神话而其实是的确有此情形的「伏敌之幢」是军旗在古代如帅旗屹立军队望见了奋勇作战如帅旗倒下那不是主帅被杀被俘就是逃走部队不见了帅旗当下会士气丧失而溃败的如战斗中的军士想到了主将的才能武器精良那部队会士气高昂不会惊怖而奋战的依外在事物而增强自身的心力是确实存在的(「怕鬼唱山歌」也是这种作用虽然听到外来的声音其实是出于自己的)「六念」「念佛」不外乎应用这一意义(如能导入预流那就性质不同)原则的说这是一般神教所共有的六念等有安定内心除忧怖的作用经文大抵属于(九分教中)「记说」部

第三章 方便道之發展趋向

第一节 六念法门的演化

四不坏净(catvāro 'vetya-prasāda)与六随念(ṣaḍ-anusmṛti是适应随信行(śraddhânusārin特別适应在家弟子的法门这是重信(śraddhā重福德(puṇya)的在信与福德的修行中导向菩提与般若(prajñā)相应以方便道而通甚深行佛法还是一味的与甚深法相通的六随念是「自力」的修持如《杂阿含经》卷三三(大正二二三七下)

「圣弟子念如来事如是念时不起贪欲缠不起嗔恚愚痴心其心正直得如来义得如来正法(于如来正法——衍文)于如来所得随喜心随喜心已欢悦欢悦已身猗息(轻安)身猗息已觉受乐觉受乐已其心定心定已彼圣弟子于凶崄众生中无诸罣碍入法流水乃至涅槃

六随念所念境——念佛是三宝的功德念戒与舍是自己所有的功德念天是当来果报的殊胜庄严念境各不相同而修随念所起的喜得预法流六念是一样的《杂阿含经》所说与《增支部》说相同《法蕴足论》解说喜觉支(prīti-saṃbodhyaṅga说到六随念内容也完全一样因念得定所以《清净道论》六念属于定学中这是圣者所修也是通于凡夫的如病重时別离时恐怖时念三宝的功德等在一般信众心目中无疑的会引起「他力」的感觉还有佛法在通俗宏传中遇著新的情况(如佛入涅槃了)也就会引起新的问题新的解说影响到修行者「随念」的内容也会有多少不同了适于信行人的法门易于通俗普及但也容易适应低级趣味而俗化神化这应该是关心佛教者所应该注意与反省的由于「随念」内容的所有演化对佛教的發展起著重要作用所以分別的加以叙述

佛随念(buddhânusmṛti简称「念佛」佛法本是正法(saddharma)中心的法是圣道依圣道而觉证法是佛出世如此佛不出世也如此本来如是释尊的大觉成佛只是体悟了而不是發明了正法所以佛也是依法而住的释尊圆满的觉证了以世间的语文表达出来使多数的在家出家众也能实现正法的觉证得到解脱自在随佛修行者是依法而行的这样佛法是「依法不依人」佛与随佛修学者是先觉觉后觉老师与弟子的关系直到现在我们还自称为佛弟子(或三宝弟子)大家的心目中也还觉得释迦佛是我们的「本师」佛教的学众有「七众弟子」释尊被称为「大师」「导师」「天人师」佛弟子的依法而行如《长阿含经》(二)《游行经》(大正一一五上——中)

「如来不言我持于众我摄于众岂当于众有教令乎阿难当自归依归依于法勿他归依

对出家的比丘僧(众)佛是「依法摄僧」并不以统摄者自居所以佛要入涅槃比丘们不应该有失去领导者而莫知所从的感觉只要依自己的精进依法而行就得了在传记中释尊起初是与比丘僧一起布萨的佛姨母以新衣施佛佛对他说「持此衣施比丘众施比丘众已便供养我亦供养大众佛是在僧中的频婆沙罗王(Bimbisāra)以竹园布施《五分律》说「但以施僧我在僧中」《赤铜鍱律》说「以竹园施佛为上首比丘僧」《四分律》说「汝今持此竹园施佛及四方僧从施僧施佛为上首的比丘僧到施佛及比丘僧表示了佛与僧伽关系的演化情形佛在比丘僧中(当然是比丘众的上首)是佛教的早期形态所以后来有主张「佛在僧中」的学派到了释尊晚年「依法摄僧」制定戒律成为有组织的僧伽(教团)依律而行半月布萨说「威德波罗提木叉」释尊不再參预了在佛弟子特別是有所证悟的圣弟子崇仰佛功德的伟大「法乳恩深」深感佛的慈悲越来越觉得佛是远超于一般出家圣弟子的这才佛本来也称为「阿罗汉」圣弟子(阿罗汉)也被称为「如来」而现在佛不再只是(圣弟子)「正觉」而更进称为「无上等正觉」了僧鼎立——別体应起于释尊晚年四不坏净六念等法门也依此成立后起的部派佛教大都是主张「佛在僧外」「三宝別体」的佛物(或「塔物」)与僧物的严格分別就是受了「三宝別体」思想的影响「佛在僧中」或「佛在僧外」成为部派的诤论所在其实是不用诤论的这是佛法流布中的先后阶段

释尊的涅槃引起佛弟子内心无比的怀念对佛的忆念深深的存在于内心而表现于事相方面的是佛陀遗体遗迹遗物的崇敬佛的遗体——舍利(śarīra经火化而遗留下来的起初是八王平分舍利建塔(stūpa)供养塔是高显的意思与中国的「坟」义相同佛涅槃以后人间的佛是见不到了见佛的舍利与见佛一样由于佛法的發展教区不断扩大西元三世纪中阿育王(Aśoka)将佛舍利分布到各方建塔供养舍利塔是代表佛的与僧众及传诵修持中的法合为三宝表彰人间佛教的具体形相从此因佛教發展而舍利塔的建筑更多塔也越建而越是高大佛牙也是佛的遗体所以也受到尊敬佛舍利的崇敬供养因信施而有福德并非「神」那样的崇拜《小品般若经》也还这样说「诸佛舍利亦如是从般若波罗蜜生萨婆若所依止故得供养念佛信敬佛应信念佛的功德佛所有的无边功德都是依此舍利(遗体)而成就的所以恭敬供养舍利无非借此事相来表示佛作为佛弟子信念的对象启發增进佛弟子内心的忆念而已佛的遗迹如诞生处成佛处(菩提树也受到尊敬)转法轮处入涅槃处四大圣迹(其后增多为八大圣地)都建塔纪念受到佛弟子的巡礼供养还有佛的遗物最受人重视的是佛(所用过的)钵(pātra也建筑高台恭敬供养对舍利塔等的供养「一切华伎乐种种衣服饮食尽得供养」还有幡盖等也有供养金钱的佛弟子对佛(遗体遗迹遗物)的信敬供养可说采取当时民间祭祀天神的方式在一般人的心目中多少有点神的意识了不过在部派佛教中似乎还没有向舍利等祈求保庇的意义这因为佛入涅槃不再对人世间有关系了

念佛不能只是事相的纪念应念佛的功德在佛教的發展中佛的功德远远的超过了佛的声闻弟子如大天(Mahādeva)的五事论诤前四事说明了声闻弟子功德不圆满也就反证了佛德的究竟圆满佛德的所以究竟圆满由于释尊未成佛以前——菩萨长时间的广修(自利)利他功德未成佛以前的菩萨多数是传说中的古人也可能是民间传说中的天(神)畜生菩萨故事纷纷在「譬喻」(avadāna意思是「光辉的事迹」)「本生」(jātaka)教典中流传出来这些菩萨故事或从内容而类別为六波罗蜜或类別为四波罗蜜十波罗蜜成为菩萨与声闻弟子的不同方便如《妙法莲华经》卷一(大正九八下)

「又诸大圣主知一切世间天人群生类深心之所欲更以异方便助显第一义

「异方便」是特殊的方便或殊胜的方便这是适应「天人」(有神教信仰)的欲求而是「佛法」本来没有的方便什么是「异方便」依经文所说修(菩萨行的)六波罗蜜佛灭后造佛舍利塔造严饰的佛像彩画佛像以华音乐供养佛塔与佛像歌赞佛的功德向佛塔佛像礼拜合掌举手低头称南无佛这些就是成佛的「异方便」是释尊涅槃以后佛弟子怀念佛在神教化的气运中發展起来的怀念佛佛是越来越伟大是声闻弟子所万万不及的了佛的身相在旧传的「三十二相」外又有「八十种好」说佛的功德在「十力」「四无所畏」外又有「十八佛不共法」说对于佛的观念佛教界分化了上座部(Sthavira)系虽也有近于神话的传说而始终以人间的释尊为对象而念佛的功德佛出人间与人一样的身体是业力所感的是有漏的终归于无常灭坏念佛应念佛的功德——佛之所以为佛的功德法身如《遗教经》说「我诸弟子展转行之则是如来法身常在而不灭也大众部(Mahāsāṃghika)系对于佛传中的事实如释尊有病寿八十岁等认为佛果不可能有这种事所以说「诸佛世尊皆是出世一切如来无有漏法」佛传中有病等事只是佛的方便倾向大众系的法藏部(Dharmaguptaka)也说「今于双树间灭我无漏身譬喻者矩摩罗多(Dārṣṭāntika-kumarālāta也以为佛的色身及功德总为佛体重视佛的色身而倾向于理想佛陀观后来發展到佛「无所不在」「无所不知」「无所不能」佛身不是一般所能见的人间所见的释尊只是佛的方便示现「大乘佛法」的菩萨与法身如来是继承这一思想光大發扬而来「无所不在」「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神秘不可思议的佛失去人间的亲切感却更适应于神的信仰者理想的佛陀虽说是(最高)神的佛化而到底经过了佛法的净化佛是修行所成者佛不会惩罚人唯有慈悲修行成佛佛佛平等不是神教那样虽永生于神的世界而始终是被统治的比神低一级佛是这样的超越依此而修持的「念佛」意境当然要不同了

部派佛教时代多数是主张三宝別体的在三宝的信敬忆念中对佛的信念显然的胜过了法与僧如上所说对佛的事相与理想佛弟子有著无限的怀念尤其是「佛为法本」法是佛所说的佛制戒律依戒律而后有和乐清净的僧伽人间三宝的出现佛是在先的所以信念三宝而渐重于信佛念佛《杂阿含经》已有此情形如五根中的信根经上说「信根者当知是四不坏净」而另一经又说「何等为信根谓圣弟子于如来所起信心根本坚固」这是专于如来菩提而起信了又如《杂阿含经》「祇夜」中四位净居天来各说一偈赞叹虽赞叹比丘僧而末偈说「归依于佛者终不堕恶趣《大会经》初也有四天所说的同一偈颂这显然对佛有更好的信心《那先比丘经》卷下(大正三二七〇一下——七〇二上)

「(弥兰)王又问那先卿曹沙门言人在世间作恶至百岁临欲死时念佛死后者皆生天上我不信是语复言杀一生死即入泥犁(地狱)我不信是也那先问王如人持小石置水上石浮耶没耶王言其石没那先言如令持百枚大石置船上其船宁没不王言不没那先言船中百枚大石因船故不得没人虽有本()恶一时念佛用是不入泥犁中便生天上其小石没者如人作恶不知佛经(法)死后便入泥犁王言善哉善哉

弥兰陀(Milinda)王与那先(Nāgasena)比丘的问答问题是一生中造作了无数杀生等恶业临终时归依佛忆念佛死后就上生天上不会堕落地狱而只杀一众生的命终就堕地狱似乎难以信受那先以大石在船上不会沈下小石著水就沈作比喻表示恶业要堕落归依佛念佛功德的伟大这是说从来不知佛法的造作无数恶业临终时怖畏堕落听人说起佛法引發对佛纯洁而专一的信念才能不堕落而生天这决非平时口头信佛侭作恶事而想在临命终时念几声佛就可以不堕落的南传《弥兰王问经》说「善业如船」可见是归依念佛的善力胜过了众多的恶业弥兰陀王是西元前二世纪人那时念佛功德的殊胜已成为佛教界的论题了《大智度论》说五百位入海的商人遭遇到摩伽罗鱼王的厄难有一位佛弟子教大众称念「南无佛」才脱离了鱼王的厄难这是因「佛」声而引起鱼王的悔心免除厄难并非依赖佛力的救济念佛脱鱼王的厄难念佛而不堕地狱并非由于不思议佛力的护持——这是不忘佛法本义的论师们的见解在通俗的一般人心中怕已想像为佛力的护持了

法随念(dharmânusmṛti)——念法念法本是念法(八正道缘起四谛等)的功德法是佛所说的由弟子忆持在心展转传诵佛法是这样流传起来佛涅槃后弟子们将忆持传诵的佛说经大众集会共同审定分类而编为次第名为结集(saṃgīti以后各方面都不断的传出佛说所以又一再的共同结集但各处传来的到底是否佛说以什么为取舍标准起初是「依经依律」后来法藏部(等)说「依经依律依法」这就是「佛语具三相」修多罗相应不越毘尼不违法相(性)前二是与原始集出的经律相顺而不相违的第三是不违论究与体悟的法相各派所传的圣典都有出入这是部派分化的原因之一圣典的不断传出说不出来历不为各派所公认就说是在天上说的从天上来的如南传的七部阿毘达磨除《论事》以外传说是佛在忉利天上说的《顺正理论》说「尊者迦多衍尼子等于诸法相无间思求冥感天仙现来授与如天授与《筏第遮经》不断传出的佛典仰推从天上传来部派佛教间就大抵如此了佛的时代印度早已有了文字而圣典却一直在忆持中(印度教的教典也如此)专凭忆持传诵圣典就不免多变化了古称阿难(Ānanda)为「多闻第一」就是称赞阿难忆念受持的经法最多圣典越来越多所以比丘中有「持(经)法者」「持律者」「持(论)母者」就是分类的专业忆持者《分別功德论》说「上者持(经论)三藏其次(持)四阿含(经)或能受(持)律藏即是如来宝这可见佛弟子重视圣典的忆持了佛弟子念法(经论)而重视记忆——念力是必然的但经典浩繁记忆不易怎样能增强记忆的念力呢增强「念力」也就是增强记忆力的训练达到「过耳不忘」这就是三藏所没有而新出现于佛教中的陀罗尼(dhāraṇī)了《大智度论》说「是陀罗尼多种一名闻持陀罗尼得是陀罗尼者一切语言诸法耳所闻者皆不忘失」「有小陀罗尼如转轮圣王仙人等所得闻持陀罗尼分別(知)众生陀罗尼归命救护不舍陀罗尼如是等小陀罗尼余人亦有」陀罗尼是印度人所旧有的译义为能持或总持依佛法说陀罗尼是一种潜在的念力得到了能历久不忘《大智度论》并传有闻持陀罗尼的方便一般的「咒陀罗尼」也只是一种达成「念念不忘」「历历分明」的训练法而已「佛法」中本没有说到陀罗尼采取印度旧有的而引入佛法无疑的与忆持教法有关

念僧(saṃghânusmṛti忆念四向四果的圣德确信是值得恭敬供养的圣者是念僧的本义然从住持佛法的僧伽来说凡是出家受具足戒的成为僧伽的一员僧伽是比丘比丘尼组成的僧团僧团中虽不一定是圣者而四向四果的圣者在这僧伽以内功德圆满的佛涅槃以后存在于世间佛弟子的怀念中佛所说的法(与律)依僧伽的忆持宣说身体力行而存在于世间所以三宝住世重在僧伽佛「依法摄僧」为了十种义利而制戒律目的在组成一「和合」「喜乐」「清净」——健全的僧团健全的僧团对内能促成修证贤圣辈出对外能增进社会一般的信仰这样能达成正法久住人间的目的所以念僧是「世间无上福田」施僧的功德最大佛灭以后的佛法依僧伽而住持宏传僧伽受到特別的尊重但佛功德的崇高在佛弟子的心目中正不断昂扬主张「佛在僧中」的化地部(Mahīśāsaka)说「僧中有佛故施僧者便获大果非別施佛」法藏部(Dharmaguptaka)说「佛虽在僧中所摄然別施佛果大非僧「佛在僧外」的部派当然施佛的功德大于施僧了僧伽中有圣者不只是事相的清净如事相僧渐渐的不如法那信者更要敬念佛的功德了中国佛教有一句话说「不看僧面看佛面」正意味著僧众品质的没落

念戒(śīlânusmṛti前三者因信三宝而念——与信相应的念而念戒是忆念自己持行的净戒依在家出家成年未成年等不同佛施设了五戒八戒十戒学法女戒具足戒等不同的戒这是适应不同的性別年龄环境而戒的实质是一样的(力有大小强弱)所以戒类虽然不同而都可以依之修定《大智度论》卷一三(大正二五一五三中)

「尸罗(此言性善)好行善道不自放逸是名尸罗或受戒行善或不受戒行善皆名尸罗

尸罗(śīla译为戒是一种离恶行善的力量戒与一般的善行是不同的是「好行善道不自放逸」习性所成不断行善的内在力量一般人总不免想行善而缺乏力量如经父母师长的教导宗教的启發或从自身处事中發觉内心经一度的感动激發引發勇于为善防护过失的潜力这是通于一般人异教徒(所以一般人也可得人天福报)的但佛法却基于这种淑世利群的戒善而趣向于出世佛弟子受戒就是为了得到这一离恶行善的潜力一般称为「得戒」如戒行偶有违失应如法忏悔回复清净没有缺失没有污染的清净戒可以引發禅定所以说是「圣者所乐戒」有了戒善就不会堕落了这是通于世间与出世间的

念施(tyāgânusmṛti施是施舍念自己所作施舍的福报施舍要离悭吝心而施常施亲手施平等施欢喜心施众生所有物质的享有都是施舍的福报在施修(慈悲心定)——三种福业中施是重于利他的如《杂阿含经》卷三六(大正二二六一中)

「种植园果故林树荫清凉桥船以济度造作福德舍穿井供渴乏客舍给行旅如此之功德(福德)日夜常增长

这是适应印度古代最有意义的布施印度气候炎热所以广植林树的园苑供人休憩也提贡荫凉爽适的场所印度的出家众中食以后大抵在附近林园的树荫下禅坐造桥与渡船使河流两岸的住众得到往来的便利穿井取水供应渴乏的旅行者福德舍建在远离村行人往来的大路旁行人晚上可以在这裡住宿佛教的僧众游行如当地没有僧寺也就住在福德舍裡这些都是社会的公共福利地方有力人士所应该做的被称赞为「功德日夜常增长」《摩诃僧祇律》与《四分律》也提到这一偈颂对布施个人来说供养父母师长沙门婆罗门(宗教师)都是当时社会一般的布施自佛法兴起施佛与施僧日渐重视起来在十四种个人施中施佛的功德最为第一重视施僧所以列七种施僧的功德《中阿含经》的《世间福经》说「有七世间福得大福祐得大果报得大名誉得大功德」七福的内容是施僧房舍堂阁床座卧具新衣朝食中食园民风雨寒雪时增加供养《须达哆经》论布施功德以「作房舍施四方比丘众」为最上称扬施僧的大功德表示了寺院佛教世界性佛教的發展

念天(devatânusmṛti天(deva)在印度语中是光明的意思古人依空中光明而意感到神的存在所以称神为天天比人间好得多——身体寿命享受世界都比人间好所以求生天界(天堂天国)是一般宗教大致相同的愿望念天法门是念天界的安乐庄严是布施持戒(修定)者的生处在佛法中这是对三宝有信心有施舍持戒的德行才能生天界如具足信那就能得预流果生于天上念天的庄严安乐善因善果而得到内心的安宁喜乐与满足天(神)是一般宗教所共同的佛否定神教中偏邪迷妄的信行但随顺世俗容认神——天(善因善报)的存在而作进一步的超越解脱经中常说「天梵」是印度神教当时的看法是梵天(Brahmā是永恒究竟的人如解脱生死即梵我不二或说复归于梵魔(māra也是天是障碍人向上向善的恶者不能达到梵我合一的不论天报怎样好不能脱出魔的控制天(deva泛称魔以下的种种神这一「天梵」的次第合于印度神教的层次但依佛法以最高创造神自居的梵天还在生死流转中佛与佛的圣弟子要超越于「天梵」的境界佛普入八众天有四众四大王众天(caturmahārājakāyika-deva忉利——三十三天众(Trayastriṃśa魔众梵天众梵天依佛法说属于色界魔天(即他化自在天)以下一向类別为欲界六天次第如下

    天
四大王众天 忉利天众
魔众
梵天众
四王天   忉利天 兜率天 夜摩天 化乐天
他化自在天
梵天

在佛典中与创造神相当的梵天请转法轮恭敬赞叹负起领导天人信佛法的作用魔天极力障碍佛与弟子宏传正法而终于不能破坏兜率天(Tuṣita)是释尊前生的住处与佛教(原是印度民间)关系最密切的是忉利天与四大王众天忉利天在这世界中心须弥(Sumeru)山顶四王天在须弥山四方的高山上这都是「地居天」与我们共住在这个世界上忉利天主名帝释——释提桓因(Śakradevānām indra可说是多神王国的主帝释在享受天国的物欲外是一位鼓吹和平忍辱反对斗争信敬三宝的大神大梵天与帝释是佛天上弟子的上首四大王众天的天主即著名的四大天王东方的持国——提头赖咤(Dhṛtarāṣṭra南方的增长——毘楼勒叉(Virūḍhaka西方的增广——毘楼博叉(Virūpākṣa北方的多闻——毘沙门(Vaiśravaṇa这四位天主提头赖咤是犍闼婆(gandharva毘楼勒叉是龙(nāga毘楼博叉是鸠槃荼(kumbhāṇḍa毘沙门是夜叉(yakṣa龙是畜生夜叉等是鬼传说的「天龙八部」还有阿修罗(asura迦楼罗(garuḍa紧那罗(kiṃnara摩睺罗伽(mahoraga迦楼罗是妙翅的鸟与中国传说的凤鸟相近摩罗伽是大蟒神这二类与龙都是畜生夜叉等是鬼趣四天王所统摄的还有众多的鬼神这些高等畜生上等鬼王(多财鬼)称为天而其实是鬼帝释也是夜叉忉利天城的守护者也是夜叉所以这地居的二天含摄了高等的畜生与鬼等于中国所传的(有功德的死后为)神与狐蛇等妖是低级的多神教品格良莠不齐在这些鬼天畜天中夜叉与龙对佛教有著较重要的地位

念天是忆念欲界六天的福报与一般民间信仰特別密切的是忉利天与四大王众天这二天众有善良的也有暴恶的良善的是佛法的信仰者僧伽的护持者如《长部》的《大会经》与《阿咤曩胝经》说暴恶的以佛法感化他使转化为良善的如佛化鬼子母不再食人的幼儿这是佛法对良莠不一的天众所采取的根本原则印度神教的某些宗教行为如杀害牺牲的祭祀火供养(护摩)水中洗浴得清净向六方礼拜祈求(祷告)生天这些都加以否定观察星宿占卜瞻相召唤鬼神或复驱遣厌祷咒术这些与鬼畜天(神)相结合的迷妄行为是出家弟子所绝对禁止的对在家信众似乎没有严格的禁止所以在佛法普及过程中这些迷妄行为有通过在家弟子而渗入佛法的可能还有修慈悲喜舍无量(这可说是博爱)定的能生于梵天梵天没有男女性別(称为「梵行」)所以梵天的德性是相当高尚纯洁的佛弟子也有方便劝人修梵行而生梵天的但梵天的生死未了慢性根深所以会有自称常恒不变为人类之父的邪见这是佛法所明确予以破斥的忉利天与四王天——鬼畜天虽有善良的而充满忿怒暴恶的也不少尤其是毒龙罗刹(rākṣasa)与夜叉欲界天是有男女性別的忉利天与四大王众天与人类一样的两性交合而成淫事所以传有贪欲恋爱的故事梵天慢与欲天的忿怒贪欲所以不能解脱生死佛法是要断除这些烦恼的如眩惑于传说中的天威而取崇拜的倾向那佛法怕不免要渐渐的变质了

适应信强慧弱的中下根性传出了四不坏净六念等法门六念中念佛是对佛遗体遗迹等事相的忆念或是对佛因(菩萨)行与果德等理想的忆念佛弟子对佛的永恒怀念使念佛法门特別發达这不是念法念施等所可及的惟有与形而上实体相结合的梵天及鬼畜天的信仰在一般民间有悠久与广泛的影响所以念天法门从佛教思想史看来也是非常發达的这本是通俗的方便但發展到念佛与念天合流那是佛的神化神的佛化形成高深神秘庸俗的大统一也就演进到与「佛法」相反的方向

第二节 通俗化与神化

佛法流行人间成为佛教一天天發展起来佛教是以出家僧伽(saṃgha)为中心的出家是离眷属离财物名位的爱著而过著为求解脱而精进的生活早期佛教的形象是恬澹的朴质的安详的没有一般神教的迷妄行为——祭神咒术占卜等也不与神教徒诤论重在实行也不为佛法而自相诤论不许眩惑神奇贪求利养释尊涅槃后特別是阿育王(Aśoka)以后佛教与寺塔大大的發展——寺塔建筑的庄严寺塔经济的富裕艺术(图画雕刻音乐歌舞)也与佛教相结合而佛教出现了新的境界那是部派佛教时代就已如此了佛塔(stūpa是供奉佛舍利(śarīra)的建塔起初是在家弟子的事后来渐移转为僧伽所管理进一步塔与洞窟的修建工程通俗宏化的呗𠽋者(bhāṇaka)也热心的来參加出家众为修建寺塔等而發心服务如《根本说一切有部毘奈耶》卷四(大正二三六四二中)

「时诸苾刍既闻斯说(「若能作福者今世后世乐」)多行乞匃于佛僧广兴供养时佛教法渐更增广

在这段文字中看到了比丘们到处去乞求(中国名为「化缘」)用来供养佛(建塔供养塔)僧(建僧坊供僧衣食)这样佛教越来越兴盛了比丘们不但为修建作福而到处化缘也發心为修建而工作如《十诵律》说「诸比丘作新佛图(塔)担土持泥草等麤泥细泥白涂治」《四分律》说「为僧为佛图(塔)讲堂草庵叶庵小容身屋为多人作屋不犯比丘为修建而作工是各部派所共许的如《十诵律》说阿罗毘(Āḷavī)的「房舍比丘在屋上作手中失墼堕木师(木工)上」《铜鍱律》也有此事并分为好几则寺塔的增多兴建可以摄引部分人来信佛可说佛法兴盛了但重于修福求今生来生的幸福与佛法出世的主旨反而远了修福也是好事但出家众总是赞扬供养三宝的功德信众的物力有限用在社会福利事业怕反要减少了佛教以出家众为中心出家到底为了什么出家要受具足戒取得僧伽成员的资格受了戒戒师要勉励几句如《四分律》卷三五(大正二二八一六上)

「汝当善受教法应当劝化作福治塔供养佛法众僧应学问诵经勤求方便于佛法中得阿罗汉果

比丘出家受戒怎么首先教他劝化作福治塔呢《十诵律》这样说「精勤行三业佛法无量种汝常忆念法逮诸无碍智如莲华在水渐渐日增长汝亦如是信戒闻定慧增」《五分律》说「汝当早得具足学戒学三戒灭三火离三界无复诸垢成阿罗汉这是更适合于训勉初出家比丘的《四分律》在后重视修福治塔因为《四分律》是法藏部(Dharmaguptaka)律法藏部是主张「于窣堵波(塔)兴供养业获广大果(大果是究竟解脱成就佛道)」为极力赞扬舍利塔的部派所以在《四分律》「戒经」中增多了有关敬塔的戒条这样佛弟子半月半月布萨(poṣadha)终了《五分戒本》说「诸佛及弟子恭敬是戒经恭敬戒经已各各相恭敬惭愧得具足能得无为道」《僧祇戒本》也如此《四分律比丘戒本》却这样说「我今说戒经所说诸功德施一切众生皆共成佛道说一切有部(Sarvāstivādin)旧律——《十诵戒本》与《五分戒本》等相同而新律的《根本说一切有部戒经》也追随《四分律》而说「皆共成佛道」了寺塔的兴建高广庄严部分的出家比丘倾向于福德也就自然同情大乘的「共成佛道」了

释尊对传统的婆罗门东方新兴的沙门——这类宗教的信仰思想行为采取宽和的态度对种种思想如身与命是一是异等释尊总是不予答覆——无记(sthāpanīya-vyākaraṇa而提出自悟的缘起说如《长部》(一)《梵网经》类集异见为「六十二见」以为异教所说的有他定境的经验「事出有因」而论断错误可说是宽容的批评对一般信仰的天也采取同样的态度神是有的但是生死流转的可怜悯者值不得归信所以出家众不得祀祠鬼神(不得供天)不得作鬼神塔高级的梵天(Brahmā是请佛说法者忉利天的帝释——释提桓因(Śakro devānām indraḥ来人间听佛说法成为佛的两大(天)弟子善良的鬼龙(nāga都赞叹佛成为佛教的护持者佛法中早就有了通俗化导鬼神的法门如四部「阿含」有不同的宗趣觉音(Buddhaghoṣa)的《长部》注名「吉祥悦意」(Sumaṅgalavilāsinī也就是龙树(Nāgārjuna)所说的「世界悉檀」如《长部》的《阇尼沙经》《大典尊经》《大会经》《帝释所问经》《阿咤曩胝经》等是通俗的适应天神信仰的佛法特別是《阿咤曩胝经》是毘沙门(Vessavaṇa)天王与信心夜叉(yakkha)所奉献有守护佛弟子得安乐的作用其实与《杂阿含经》相当的《相应部》〈有偈品〉中的〈天相应〉〈天子相应〉〈夜叉相应〉〈林神相应〉〈魔相应〉〈帝释相应〉〈梵天相应〉都是以佛陀超越天梵的立场而又融摄印度的民间信仰释尊对印度鬼神的态度是温和的革新者在出家僧团内部隔离这些神教的信行以纯正的理性的信心而对固有神教起著「潜移默化」的作用这一态度对当时的佛法来说可以减少异教徒抗拒的困扰而顺利的流行于当时神教的天不足归信但容许是有的就会引發一些想不到的问题如《赤铜鍱部律》说「一比丘与龙女行不净(淫)夜叉饿鬼与黄门行不净行《四分律》说到「若天子若龙子阿须罗子犍闼婆子夜叉饿鬼」的杀罪僧众与天鬼等有实际的关涉是一致肯定的如受比丘戒先要审查资格(问遮难)有一项问题「是人不」或作「汝非是非人(鬼神)非是畜生耶」这是说如是鬼神或畜生(如龙)变化作人形那是不准受戒的这表示了僧伽内部的出家众有鬼神与畜生来受比丘戒的传说又如咒术(vidyā, mantra是僧众所不准信学的但同样的承认它的某种作用《铜鍱律》说到咒断鬼命以咒术杀人也是《五分律》《僧祇律》《十诵律》等所记载的世间咒术是不准学的但渐渐有限度的解禁了「为守护而学咒文」不犯「若诵治腹内虫病呪若诵治宿食不消呪若学书若诵世俗降伏外道呪若诵治毒呪以护身故无犯」总之为了护(自己)身世俗咒术是可以学习了本来是对外的方便容忍异教的民间信仰而重事相的律师们不能坚持原则反而让它渗透到僧伽内部中来渐渐的扩大佛法将迅速的变了

佛教流传到那就有释尊到过那在那裡降伏夜叉与龙等传说如《岛史》(南传六〇六三)

「(佛陀)成正觉第九月破夜叉军胜者成正觉第五年调伏诸龙成正觉第八年入三摩地如来三次来(楞伽岛)

据《岛史》说释尊初次来楞伽岛(Laṅkādīpa)时岛上有夜叉部多(bhūta罗刹(rakkha)排斥佛的教法所以佛将他们驱逐到 Giri 岛去住第二次岛上有大腹(mahodara)龙与小腹(cūlodara)龙互斗不已释尊偕三弥提(Samiddhi)比丘去楞伽降伏二龙第三次释尊与五百比丘到楞伽岛的 Kalyāṇī 河口在那裡入定教化群龙西元前三世纪阿育王时佛法传入锡兰而释尊当时竟已来过三次了这是南传赤铜鍱部(Tāmraśāṭīya)的传说同样的传说出现于北方如《根本说一切有部毘奈耶药事》(大正二四四〇上——四一中)

「世尊告金刚手药叉曰汝可共我往北天竺调伏阿钵罗龙王

「世尊游行至积集聚落时彼聚落有住药叉名曰觉力心怀暴恶药叉答曰我今舍恶更不为害

「世尊复至泥德勒迦聚落复有药叉名曰法力世尊便即调伏

「世尊复至信度河边调伏鹿叠药叉

「世尊复至仙人住处于此调伏杖灌仙人

「如来与金刚手药叉到(无稻芉)龙王(即阿钵罗龙王)宫中(金刚手威伏龙王)无稻芉龙王及诸眷属皆悉调伏

「世尊又到足炉聚落已调伏仙人及不發作药叉

「于犍陀聚落调伏女药叉

「世尊复到乃(及)理逸多城摄化陶师

「世尊次至绿莎城于其城中为步多药叉及其眷属说微妙法

「于护积城中调伏牧牛人及苏遮龙王

「世尊次至增喜城调伏栴荼梨七子并护池药叉

「城侧有一大池阿湿缚迦及布捺婆素于此池中俱受龙身世尊于其池所便留其影

「世尊至军底城于其城中有女药叉名曰军底常住此城心怀暴恶而无畏难一切人民所生男女常被食啖调伏此女药叉并眷属已便舍而去

佛法传入北天竺比传入锡兰要早些据说释尊与金刚手(Vajrapāṇi)药叉早已乘空而来调伏药叉(夜叉)与暴龙了这些传说可能有两种意义释尊游化的地区名为「中国」没有去游化的就是「边地」佛教的「中国」本指恒河(Gaṅgā)两岸佛法传入锡兰传到北印度佛法相当的兴盛比之恒河两岸并不逊色这应该是佛曾来过可说是广义的「中国」了佛法传到了西域的(今新疆省)于阗为「大乘佛法」重镇《日藏经》也说「以阎浮提内于阗国中水河岸上近河岸侧瞿摩娑罗香大圣人支提住处付嘱吃(祇)利呵婆达多龙王守护供养佛告龙王我今不久往瞿摩沙罗牟尼住处结跏七日受解脱乐这样释尊也曾到过于阗了古代任何地区人民都有鬼神的信仰也就有种种神话有些神与当地民族有亲缘关系佛法的传布要在当地人民心中建立起佛陀超越于旧有神灵以上转移低级信仰为佛法的正信这就是调伏各处暴恶龙与夜叉的意义锡兰北天竺于阗等地民间信仰的鬼神不一定称为夜叉那伽(龙)毕舍遮等等到佛法传来固有低级的鬼神也就佛化——其实是印度化了又如阿育王时去各地宏法的传教师中末阐提(Majjhantika)到犍陀罗(Gandhāra)与罽宾(Kaśmīra降伏阿罗婆楼(Aravāla也就是北方所传的无稻芉龙王末示摩(Majjhima)等在雪山边(Himavantapadeśa)降伏夜叉须那迦(Sonaka)与郁多罗(Uttara)到金地国(Suvaṇṇabhūmi)降伏食人小儿的女夜叉佛法传到那就有降伏该地区固有鬼神的传说只是表示了佛法的信行取代了旧有低级的信行这是「世界悉檀」——「吉祥悦意」而已但这些低级的鬼龙转化为佛法的护持者增多了佛教神化的内容


校注

《摄行炬论》分三行离欲行波罗蜜多行具贪行《三理炬论》作「谛性义波罗蜜多义广大密咒义」见法尊译宗喀巴所造《密宗道次第广论》卷一(北京菩提学会印本五——六)与本书所分三类相同《大乘理趣六波罗蜜多经》卷一总摄「法宝」为素呾缆(经)藏毘奈耶(律)藏阿毘达磨(论)藏及大乘般若波罗蜜多藏陀罗尼藏(大正八八六八下)与此三类大同 《弥沙塞部和醯五分律》卷三〇(大正二二一九一下)各部广律都有此说 《三论玄义》说「灰山住部(即鸡胤部)引经偈云随宜覆身随宜饮食随宜住处疾断烦恼」(大正四五九上)这对于衣食随宜住处可结界也可不结界律制几乎一切可以通融了(道德轨范当然仍受尊重) 以上參阅拙作《说一切有部为主的论书与论师之研究》第八章(三六五——三七一)《初期大乘佛教之起源与开展》第四章(二二四——二二九) 《根本说一切有部毘奈耶杂事》卷四〇(大正二四四〇八中) 《大智度论》卷一(大正二五五九中) 《摄大乘论本》卷中(大正三一一四一上——中)《大乘阿毘达磨集论》卷六(大正三一六八八上) 《杂阿含经》卷二九(大正二二〇九下——二一〇上)《增支部九集》(南传二二上一一——一二) 《尊婆须蜜菩萨所集论》卷一(大正二八七二三下) 參阅拙作《说一切有部为主的论书与论师之研究》第八章(四〇三——四〇四) 本节所举的事例是佛教界所共传的以下都略举一文舍利弗出家事如《根本说一切有部毘奈耶出家事》卷二(大正二三一〇二七中——一〇二八上) 《弥沙塞部和醯五分律》卷一五(大正二二一〇五上——中) 《中阿含经》(三八)《郁伽长者经》(大正一四七九下——四八〇上) 《杂阿含经》卷三八(大正二二八〇下) 《杂阿含经》卷四四(大正二三一七中——三一八中) 《阿毘达磨大毘婆沙论》卷一八(大正二七九〇二上——下) 《弥沙塞部和醯五分律》卷一五(大正二二一〇四中)等 《长阿含经》(二)《游行经》(大正一二五上)《长部》(一六)《大般涅槃经》(南传七一三八——一三九) 《杂阿含经》卷二八(大正二二〇二下) 《阿毘达磨大毘婆沙论》卷一八二(大正二七九一一中) 《长部》(一六)《大般涅槃经》(南传七九七——九八)等 《增支部四集》(南传一八三四二——三四四) 《中阿含经》(九)《七车经》(大正一四三〇中——四三一中) 《瑜伽师地论》卷九四(大正三〇八三八上——下) 《增壹阿含经》(一五)〈有无品〉(大正二五七八上) 《杂阿含经》卷二四(大正二一七五上) 《相应部》(四八)〈根相应〉(南传一六下五六——五七) 《相应部》(一二)〈因缘相应〉(南传一三六——一五一五一——一五五)《杂阿含经》卷一五(大正二一〇一上——中)卷一二(大正二八〇中——八一上) 《杂阿含经》卷一四(大正二九三下)《相应部》(一二)〈因缘相应〉(南传一三五五)《杂阿含经》卷二(大正二一二下) 《杂阿含经》卷一二(大正二八五下)《相应部》(一二)〈因缘相应〉(南传一三一一二) 《相应部》(一二)〈因缘相应〉(南传一三二四——二五) 生死依缘起之生而相续涅槃依缘起之灭而显示但在说明上缘起偏重于十二支的別別说明于是缘起被局限于有为与涅槃对立 《杂阿含经》卷一七(大正二一二一上) 《相应部》(二二)〈蕴相应〉(南传一四一〇四) 《杂阿含经》卷一四(大正二九七上——中)《相应部》(一二)〈因缘相应〉(南传一三一八〇) 參阅拙作《原始佛教圣典之集成》第四章(一九五——二一〇) 《杂阿含经》卷九(大正二五七上)《相应部》(三五)〈六处相应〉(南传一五二一八)《杂阿含经》卷三八(大正二二七八上——中) 《长阿含经》(二一)《梵动经》(大正一八九中——下)《长部》(一)《梵网经》(南传六一一——一四)《四分律》卷五三(「大小持戒犍度」)(大正二二九六二下——九六三下) 《论语》说「巫医」中国医学古有「祝由科」世俗每以「医相」为一类 《根本说一切有部毘奈耶》卷一〇(大正二三六七六下——六七七上) 《相应部》(五六)〈谛相应〉(南传一六下三四二) 《相应部》(五六)〈谛相应〉(南传一六下三二九)《杂阿含经》卷一六(大正二一一二上)又〈谛相应〉(南传一六下三六〇)《杂阿含经》卷一五(大正二一〇四下)又〈谛相应〉(南传一六下三五八——三五九)《杂阿含经》卷一五(大正二一〇七下) 《杂阿含经》卷三〇(大正二二一五中)又卷四一(大正二二九八下) 心净与信如《阿毘达磨大毘婆沙论》卷一〇三(大正二七五三四下) 參阅《相应部》(五五)〈预流相应〉(南传一六下二六九) 三宝的次第成立大乘经也有说到的如《维摩诘所说经》卷上(大正一四五三七下)说「始在佛树力降魔得甘露灭觉道成已无心意无受行而悉摧伏诸外道三转法轮于大千其轮本来常清净天人得道此为证三宝于是现世间 《杂阿含经》卷三〇(大正二二一四上)參阅《相应部》(五五)〈预流相应〉(南传一六下二九〇) 《杂阿含经》卷三〇(大正二二一四中)《相应部》(五五)〈预流相应〉(南传一六下二五三——二五四) 《杂阿含经》卷三〇(大正二二一四下) 《杂阿含经》卷三〇(大正二二一五上)《相应部》(五五)〈预流相应〉(南传一六下三〇五——三〇九) 《杂阿含经》卷三〇(大正二二一六中)《相应部》(五五)〈预流相应〉(南传一六下二九五) 拙作《初期大乘佛教之起源与开展》第五章(三〇七——三〇八)二类四预流支參阅舟桥一哉《原始佛教思想の研究》(一九四——一九五) 《相应部》(五五)〈预流相应〉(南传一六下三〇一三〇八) 《相应部》(五五)〈预流相应〉(南传一六下三〇九) 《杂阿含经》卷三〇(大正二二一六中——下)參阅《相应部》(五五)〈预流相应〉(南传一六下二九六) 《杂阿含经》卷三〇(大正二二一八中) 《杂阿含经》卷二〇(大正二一四三中——一四四上)又卷三〇(大正二二一八中——二一九上)《增支部六集》(南传二〇四六——五二)等 《相应部》(五五)〈预流相应〉(南传一六下二九九)《杂阿含经》卷四(大正二二三中——下) 《相应部》(五五)〈预流相应〉(南传一六下二五九——二六〇)《杂阿含经》卷三三(大正二二三六中——下二三七下) 《杂阿含经》卷三〇(大正二二一六下)《相应部》(五五)〈预流相应〉(南传一六下二九六) 《增壹阿含经》(二)〈十念品〉(大正二五五二下——五五三下)《增支部一集》(南传一七四四六二——六三) 參阅《增支部六集》(南传二〇四六——五二) 《杂阿含经》卷四一(大正二二九八上)《相应部》(五五)〈预流相应〉(南传一六下三二一——三二三) 《杂阿含经》卷二〇(大正二一四五中——下) 《杂阿含经》卷三七(大正二二六九中——下)《相应部》(五五)〈预流相应〉(南传一六下二八二——二八五) 《杂阿含经》卷三三(大正二二三七中——下)《相应部》(五五)〈预流相应〉(南传一六下二五八——二六〇) 《杂阿含经》卷三〇(大正二二一八上——下)《相应部》(五五)〈预流相应〉(南传一六下二二九——二三四)《杂阿含经》卷三三(大正二二三八中——下)《增支部一一集》(南传二二下三〇三——三一〇) 《杂阿含经》卷三三(大正二二三八中)《增支部六集》(南传二〇一〇——一四) 《杂阿含经》卷三五(大正二二五四下——二五五上) 《相应部》(一一)〈帝释相应〉(南传一二三八二——三八六) 《增支部六集》(南传二〇九——一四) 《阿毘达磨法蕴足论》卷八(大正二六四九二下——四九三中) 《清净道论》(南传六二三九三——四五〇) 《杂阿含经》卷四四(大正二三二一下——三二二上)《相应部》(六)〈梵天相应〉(南传一二二三八——二四〇) 《长部》(一六)《大般涅槃经》(南传七六七——六八) 《中阿含经》(一八〇)《瞿昙弥经》(大正一七二一下)參阅《中部》(一四二)《施分別经》(南传一一下三五六)《弥沙塞部和醯五分律》卷二九(大正二一八五中) 《弥沙塞部和醯五分律》卷一六(大正二二一一〇中)《赤铜鍱律大品》(南传三七一)《四分律》卷三三(大正二二七九八中) 《小品般若波罗蜜经》卷二(大正八五四五中) 《摩诃僧祇律》卷三三(大正二二四九八下)《四分律》卷五二也说「若世尊听我等上美饮食供养塔者我当送佛言听供养」(大正二二九五六下)以饮食供舍利塔那是完全祭祀化了 对佛事相的纪念參阅拙作《初期大乘佛教之起源与开展》第二章(四三——一〇七) 《佛遗教经》(大正一二一一一二中) 《长阿含经》(二)《游行经》(大正一二〇下) 《阿毘达磨顺正理论》卷三八(大正二九五五七上) 对佛理想的忆念參阅拙作《初期大乘佛教之起源与开展》第三章(一一三——一四七) 《杂阿含经》卷二六(大正二一八三中一八三下——一八四上)《相应部》(四八)〈根相应〉(南传一六下七) 《杂阿含经》卷四四(大正二三二三中) 《长阿含经》(一九)《大会经》(大正一七九中)《长部》(二〇)《大会经》(南传七二七三) 《弥兰王问经》(南传五九上一七四——一七六) 《大智度论》卷七(大正二五一〇九上)《杂譬喻经》(大正四五二九上——中) 《论事》引注(南传五七一) 《阿毘达磨顺正理论》卷一五(大正二九四一六中) 《分別功德论》卷二(大正二五三四下) 《大智度论》卷五(大正二五九六上九七下) 《大智度论》卷二八(大正二五二六八上) 參阅《原始佛教圣典之集成》第四章(一九四——二〇五) 《异部宗轮论》(大正四九一七上) 參阅拙作《初期大乘佛教之起源与开展》第五章(二八六——二九九) 《相应部》(一)〈诸天相应〉(南传一二四六) 《摩诃僧祇律》卷四(大正二二二六一上)《四分律》卷三三(大正二二七九八中) 《中阿含经》(一八〇)《瞿昙弥经》(大正一七二二上——中)《中部》(一四二)《施分別经》(南传一一下三五八——三六一) 《中阿含经》(七)《世间福经》(大正一四二八上) 《中阿含经》(一五五)《须达哆经》(大正一六七八上)《增支部九集》(南传二二上六五) 《长部》(一六)《大般涅槃经》(南传七七九)《长阿含经》(二)《游行经》(大正一一六中) 《长部》(二〇)《大会经》《长阿含经》(一九)《大会经》《长部》(三二)《阿咤曩胝经》 鬼子母事如《根本说一切有部毘奈耶杂事》卷三一(大正二四三六二上——中)等这是古代以幼儿为牺牲的佛化传说 《中阿含经》(二七)《梵志陀然经》(大正一四五八中)《中部》(九七)《陀然经》(南传一一上二五六) 參阅拙作《初期大乘佛教之起源与开展》第二章(九八——一〇七) 静谷正雄《初期大乘佛教之成立过程》(一八——一九) 《十诵律》卷一六(大正二三一一〇中)《四分律》卷三(大正二二五八七上) 《十诵律》卷二(大正二三一〇下)《铜鍱律》(南传一一三三——一三五) 《十诵律》卷二一(大正二三一五七下)《弥沙塞部和醯五分律》卷一七(大正二二一二〇中) 《异部宗轮论》(大正四九一七上) 《弥沙塞五分戒本》(大正二二二〇〇中)《摩诃僧祇律大比丘戒本》(大正二二五五六上) 《四分律比丘戒本》(大正二二一〇二三上) 《十诵比丘波罗提木叉戒本》(大正二三四七九上)《根本说一切有部戒经》(大正二四五〇八上) 《弥沙塞部和醯五分律》卷二六(大正二二一七六下)《根本说一切有部尼陀那目得迦》卷三(大正二四四二五中) 拙作《原始佛教圣典之集成》第七章(四八八——四九一) 《长部》(三二)《阿咤曩胝经》(南传八二五九——二八二) 《铜鍱律》(南传一五八) 《四分律》卷二(大正二二五七七上) 《铜鍱律》(南传一一三九) 《弥沙塞部和醯五分律》卷二(大正二二八下)《摩诃僧祇律》卷四(大正二二二五六上)《十诵律》卷二(大正二三九中——下)《根本说一切有部毘奈耶》卷七(大正二三六六二上——下) 《铜鍱律》(南传二四九三)《四分律》卷二七(大正二二七五四中) 《善见律毘婆沙》卷三(大正二四六九一上) 《岛史》(南传六〇一——一七) 《大方等大集经》(一四)《日藏经》(大正一三二九四中下) 《一切善见律注序》(南传六五八〇——八七)《善见律毘婆沙》卷二(大正二四六八四下——六八六中)
[A1] 《初期大乘佛教之起源与开展》(ref yinshun::vol:37;page:p11)
[A2] 《大智度论》卷1〈1 序品〉「毘尼中结戒法是世界中实」(CBETA, T25, no. 1509, p. 66, a4-5)
[A3] 《阿毘达磨大毘婆沙论》卷9(CBETA, T27, no. 1545, p. 45, a22-24)
[A4] (1)《大光明藏》卷1「佛法大海渐入渐深」(CBETA, X79, no. 1563, p. 679, a14 // Z 2B:10, p. 406, d14 // R137, p. 812, b14)(2)《四分律删繁补阙行事钞》卷1「佛法不尔犹如大海渐深渐入」(CBETA, T40, no. 1804, p. 25, a24-25)
[A5] 民国七四年撰
[A6] 《根本说一切有部毘奈耶出家事》卷2(CBETA, T23, no. 1444, p. 1027, b21-22)
[A7] 裡【CB】里【印顺】
[A8] 《瑜伽师地论》卷67(CBETA, T30, no. 1579, p. 673, a1-2)
[A9] 敛【CB】歛【印顺】
[A10] 《瑜伽师地论》卷94「云何名为七种清净一戒清净二心清净三见清净四度疑清净五道非道智见清净六行智见清净七行断智见清净」(CBETA, T30, no. 1579, p. 838, a25-28)
[A11] (1)《杂阿含经》卷12「云何为大空法经所谓此有故彼有此起故彼起谓缘无明行缘行识乃至纯大苦聚集」(CBETA, T02, no. 99, p. 84, c14-16)(2)《杂阿含经》卷14「谓此无故彼无此灭故彼灭所谓无明灭则行灭乃至纯大苦聚灭是名减法」(CBETA, T02, no. 99, p. 100, a16-18)(3)《杂阿含经》卷13「『俗数法者谓此有故彼有此起故彼起如无明缘行行缘识』广说乃至『纯大苦聚集起又复此无故彼无此灭故彼灭无明灭故行灭行灭故识灭』如是广说乃至『纯大苦聚灭比丘是名第一义空法经』」(CBETA, T02, no. 99, p. 92, c20-25)
[A12] 《增壹阿含经》卷26〈34 等见品〉「佛世尊皆出人间非由天而得」(CBETA, T02, no. 125, p. 694, a4-5)
[A13] 《长阿含经》卷14(CBETA, T01, no. 1, p. 89, b23)
[A14] 《长阿含经》卷14(CBETA, T01, no. 1, p. 89, b25-27)
[A15] 《长阿含经》卷14(CBETA, T01, no. 1, p. 89, b27-29)
[A16] 《长阿含经》卷14(CBETA, T01, no. 1, p. 89, b29)
[A17] 《长阿含经》卷14(CBETA, T01, no. 1, p. 89, c2-4)
[A18] 《长阿含经》卷14(CBETA, T01, no. 1, p. 89, c6-8)
[A19] 《长阿含经》卷14(CBETA, T01, no. 1, p. 89, c8-9)
[A20] 《长阿含经》卷14(CBETA, T01, no. 1, p. 89, c11-14)
[A21] 《长阿含经》卷14(CBETA, T01, no. 1, p. 89, c16-17)
[A22] 《杂阿含经》卷10(CBETA, T02, no. 99, p. 67, a5)
[A23] 《杂阿含经》卷10(CBETA, T02, no. 99, p. 67, a6-7)
[A24] 《成唯识论》卷3(CBETA, T31, no. 1585, p. 15, a28-29)
[A25] 《大智度论》卷18〈1 序品〉「从佛闻若从弟子闻若于经中闻」(CBETA, T25, no. 1509, p. 196, a14-15)
[A26] catvāro 'vetya-prasāda【CB】catvāro-vetya-prasādāḥ【印顺】
[A27] 《杂阿含经》卷20(CBETA, T02, no. 99, p. 145, b11)
[A28] 《杂阿含经》卷12「若佛出世若未出世此法常住法住法界」(CBETA, T02, no. 99, p. 84, b16-17)
[A29] 《异部宗轮论》卷1(CBETA, T49, no. 2031, p. 15, b27)
[A30] caturmahārājakāyika-deva【CB】Cāturmahārājakāyika-deva【印顺】
[A31] Trayastriṃśa【CB】Trāyastriṃśa【印顺】
[A32] Śakro devānām indraḥ【CB】Śakradevānām indra【印顺】
[A33] 裡【CB】里【印顺】
[A34] 裡【CB】里【印顺】
[A35] 裡【CB】里【印顺】
[A36] 裡【CB】里【印顺】
[A37] 钵【CB】缽【印顺】
[A38] 裡【CB】里【印顺】

内容源自:漢文大藏經,繁转简后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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