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时,持心梵天谓普行菩萨曰:「族姓子!仁者以何行为行?」答曰:「其所行者,一切有为悉无所有,而随众生所著行者。」
又问:「一切众生所有为著行者,何谓为众生行?」答曰:「从诸如来之所行也。」
又问:「计诸如来为何所行,而以为行?」答曰:「一切永空而以为行。」
又问:「一切愚痴凡夫诸所行者,又诸如来之所行者亦如是乎?设如斯者,何谓如来之境界耶?」答曰:「仁欲使空有別异乎?」报曰:「不也。」
答曰:「以是之故,一切诸法无有差別。又此所行,而无有相。梵天当知,如来不处诸法为若干也。」
于是持心梵天问普首曰:「所谓行者,所行为何?」答曰:「行四梵行乃名为行。」又问梵天:「其四梵行而为行者不为游空,所在造行常修四梵,具足诸行乃为游空。假使,梵天!行在闲居若处旷野,而常具足于四梵行,此乃名曰行游于空。设令复处讲堂棚阁,紫金床座敷具重叠,而不遵修于四梵行,此则不曰游于空也,用不晓了行之所致。」
又问:「以何等行为慧见行?」答曰:「假使行者空不见身也。」
又问:「其不见我,为睹慧乎?」答曰:「如是,梵天!其不见我则睹慧矣。犹如,梵天!有聪明王,若圣达帝其臣吏者则有智慧,而为帝王之所敬重。如是,如是,其不见我乃睹净慧。」
又问:「谁不见我?」答曰:「无吾我法,斯等之畴则为具足所有身也,如是一类名曰见我。」
又问:「如今所说吾观其谊,不见我者则为见佛。所以者何?吾我自然佛亦自然。溥首!如来所见何等?」答曰:「离吾我见。所以者何?其不见我则为见法,其见法者即为见佛。」
又问溥首:「无我因缘若成就者,则致平等?」答曰:「梵天!假使成就诸有形事,宁可谓之致平等乎?」
又问:「云何?溥首!为何所获得致平等而成就耶?」答曰:「无所蠲除亦不造证,其奉此者获致平等。」
又问:「其慧眼何所睹乎?」答曰:「梵天!其慧眼者不有所见,其慧眼者不见有为及与无为。所以者何?想念有为,其无想念则为慧眼。光曜达者则已超度所有眼迹,以是之故,为无所见。」
又问溥首:「因缘吾我成就平等,比丘由是不获果耶?」答曰:「梵天!宁可使令无平等者得果证乎?不为等疗正使遵修不得果证,离于想念乃睹获矣。设处憍慢非平等疗,若有憍慢、若不憍慢,不得约时。」
又问:「溥首!以何等法而为约时而云约时?」答曰:「其法不生,亦不今生亦无当生,是则诸法之约时也,吾说约时则谓此矣。」
又问溥首:「如是生者为何约时?」答曰:「如是约时,其不生者是谓为生,超度一切诸行所见,斯则名曰为平等也。」
又问:「其平等者为何谓耶?」答曰:「平等吾我及与灭度而不为二,是则名曰为平等也;其平等者无所猗据,是谓平等;所演平均,是谓平等;无利与不利、谊与不谊,是谓平等;蠲除一切所可思念,是谓平等。」
说是语时,七千比丘漏尽意解,二万二千天子远尘离垢得法眼净,一万比丘离于爱欲,二百天人發无上正真道意,五百菩萨得不起法忍。
于是,持心梵天白世尊曰:「溥首童真为作佛事?」
溥首寻时答梵天曰:「佛无兴出,何所为法?若不作法,有所处乎?」
又问溥首:「世尊不为化无量人至灭度耶?仁者不为不可称计众生之类造利谊乎?」答曰:「梵天!无有人类反欲令有乎?」报曰:「不也!」
答曰:「梵天!卿反欲令人物之品成就人乎?」报曰:「不也!」
答曰:「梵天!卿复欲令如来无碍,若无所有令兴發乎?」报曰:「不也!」答曰:「何所人类?如来所济令得灭度?」
报曰:「溥首!其法不生,向者所说如兹计之,无有生死亦无灭度,亦无所获。」答曰:「如是,梵天!如来、至真不得生死亦不灭度。又复,梵天!世尊所化解脱声闻,计于彼等亦无生死亦无灭度,则为灭度。所谓,梵天!为灭度者方俗言耳,假托名号。所谓生死,亦习俗言而无终始周旋者也,亦无灭度。」
报曰:「溥首!谁当肯信此言者乎?」答曰:「其于诸法无所著者也。」
又问溥首:「其有所猗,为何著乎?」答曰:「梵天!其有所猗为著虚妄。假使,梵天!彼诚谛者,则无其慢于此,亦不有所乐也,何况当复猗著空乎?是故见诚谛者则无所著,已无所著则无生死,已无生死不离生死,已不离生死斯乃名曰为灭度矣。」
又问溥首:「其灭度者,为何志求于灭度乎?」答曰:「梵天!其灭度者名转相因,为诸识行其慧之行,诸行澹泊不有所由则无所处,其无所处斯乃名曰为灭度矣;无处行者则曰永灭,斯为道约时也,无有生者,是乃名曰为四谛也。」
于是,普行菩萨问溥首曰:「今所说者,悉诚谛言也。」答曰:「族姓子!一切所言皆为诚谛。」
又问溥首:「其所言者虚妄响像,亦诚谛乎?」答曰:「实为诚谛。所以者何?其所言者,皆无处所而无所立,已得自在名曰诚谛,斯一切言悉为诚谛。其诸天人如来至真亦说言教,计斯诸言亦无若干亦无有异。所以者何?一切所说皆如来辞,一切如来亦无所行亦无进退,其有言辞若复演教,皆亦如是言教为教。以是之故,一切所言平等文字,以等文字则能一等于文字矣,已能等一切文字者,则得自在便能平等,一切言辞普行平等。」
又问溥首:「如来、至真岂不分別,贤圣言辞、无贤圣辞?」答曰:「仁者欲令诸贤圣众为文字教乎?复又欲令无有文字贤圣教乎?」报曰:「如是。」
溥首答曰:「其贤圣文字,无贤圣文字,有想念乎?」报曰:「不也!」
答曰:「是故文字无有想念,假使弃舍一切想念,斯曰贤圣无有言辞,其贤圣者不以文字有所说也。无有人想亦无法想,犹如伎乐及与大鼓节奏之鼓,因缘有声亦无想念,贤圣亦然,现有所说而有言辞亦无所著。」
又问溥首:「如来言曰:『设聚会者当兴二事,若讲论法,若如贤圣而嘿寂然。』于彼溥首,何谓论法?何谓圣寂?」
答曰:「设不诤于佛,不反经法,不乱圣众,斯乃名曰为讲法矣;若思法者,其志佛者离于色欲,所谓法者无为无形,所谓圣众贤圣寂然也。
「复次,族姓子!其四意止遵修精勤,分別解者斯为论法;心无所念于一切法,斯则名曰贤圣寂然。
「族姓子!其有精勤分別解说于四意断,斯谓论法;所论于法于平等者,不为平等亦不造取,则名圣寂。若有遵修讲四神足,斯为论法;设复无身无言无心,则名圣寂。遵修解说五根五力,则为论法;又若无声不信于法,则无贤圣择取诸法,专精一意而自建立,等成本解脱,于诸法而悉信之,一切所说而悉决了行于智慧,是则名曰贤圣解脱。遵贤圣脱于七觉意,则谓论法;等察于色欲不举不下,得此行者则名圣寂。遵修精勤解八圣道,是则名曰为论法矣;已见种姓之所生处,譬如浮筏,不著于法,不著非法,则名圣寂。
「族姓子知,其有解了三十七品法之所归,斯则名曰为讲论法;假使于此以法证身则不离身,睹于法者则不离法,其有见者而无本见,若不见二则不睹二,如其所见,现在智慧之所见者,则不有见,其不见者乃名圣寂。
「又,族姓子!其分別说不我同像、不他同像、不法同像,斯则论法;设不得法离于一切文字之教音声言说,弃除憍慢兴發澹泊,其心寂然究竟于行,斯则名曰贤圣寂然。
「又,族姓子!若他众生及余异人,各各睹见斯诸人根为分別说;假使定意若心乱者,斯诸贤圣为寂然也,有所建立而无愦乱。」
于是,普行菩萨问溥首曰:「如今仁者有所论说,吾观谊归一切声闻及与缘觉,无有法说无贤圣寂。所以者何?不能晓了众生根本不究平等。又复,溥首!谁当说彼有平等意?谁为顺法住贤圣寂耶?当谓如来为平等也,诸佛世尊乃能晓了众生根本而常专定。」
于时,世尊告溥首曰:「实如普行族姓子之所说也,诸佛世尊乃能了耳。」
于是,贤者须菩提白世尊曰:「我亲面从世尊启受,告诸比丘,若聚会坐当兴二事:一讲论经典;二遵贤圣寂。设声闻众不奉行者,何因如来为诸声闻说斯法言:当分別说讲论经典,若不尔者贤圣寂然。」
世尊告曰:「于须菩提意云何?诸声闻众以无所问,能有讲论、贤圣寂然而为行乎?」答曰:「不也!天中之天!」
「故须菩提!当造斯观,一切声闻及与缘觉,无有法说、贤圣寂然。」
于是溥首谓贤者须菩提:「耆旧!岂知如来所见众生根本?于此所造八万四千行分別说者,宁讽诵乎?耆年于彼以何智慧而观解脱?」答曰:「不及。」
报曰:「卿便定意有三昧,名观众生心,住此定者便能观察见众生心,己心,他心而不罣阂。」答曰:「不及。」
溥首又曰:「唯须菩提!如来有言八万四千行,因其所行而分別说,了于医药三昧正受而不动摇,普知一切众生之心,是故须菩提!当造斯观,此非声闻缘觉地之所能及。
「唯须菩提!有婬行人缘以空事而得解脱,如来悉知,若不因空;或复有人而怀怒行睹见瑕疵,因其嗔恚而得解脱,不以慈心,如来悉知;或复有人而怀痴行,因以讲说而得解脱,不以说法,如来悉知;或复有人怀等分行不缘空行,亦不以观而得解脱,不以慈心,亦不嗔恨而得度世,不以劝赞不以说法而得解脱。
「又复,如来因随说法应其行根,缘厥形类而得解脱,如来悉知。是故须菩提!当造斯观,如来禅定讲说尊法,名贤圣寂。」
于时,须菩提谓溥首曰:「缘觉以是不任讲法、无贤圣寂,唯有菩萨具足斯法,乃能讲说及贤圣寂。」答曰:「如来明其所知靡不通达。」
世尊告须菩提:「有三昧名入一切音整其乱心,菩萨以此三昧正受定行,普具众德等备诸行。」
于是,溥首菩萨问普行菩萨曰:「族姓子!说八万四千行、八万四千诸品藏者,是则名曰讲说经法;晓一切想至灭寂定,此乃名曰贤圣寂然。又,族姓子!佛以一劫复过一劫,分別决此所说法义,斯乃名曰贤圣寂然。」
彼时世尊告普行曰:「族姓子!乃去往昔过无数劫,不可计会无有限量不可思议,尔时有佛,名曰普光如来、至真,兴出于世,劫曰名闻,世界名爱见。普光如来爱见世界,丰熟安隐米谷平贱,无患快乐天人繁炽。其佛世界以一切宝合成为地,以众香树而熏香,柔软细好譬如妙衣,等以众宝莲华庄严。
「爱见世界有四百亿四域天下,一一四域三百三十六万里,一一城郭纵广四十万里,皆以珍宝自然庄严。一一大城有二十郡而为部党及诸县邑,一一大城所有国主,典领无量百千居民。又彼人民敢目所睹,但见好憙可意所敬,一切众民悉得念佛三昧之定,以故彼佛世界名爱见。设诸菩萨诣异佛国土,则不以乐于他世界。若普光如来说三乘教,为诸声闻讲说经法,广复加意而解释谊,则兴二行宣畅说法圣澹泊行。
「东方世界有二菩萨,止在医王如来佛土,一名欲尽,二名持意,诣普光如来所,稽首于地,右绕三匝,叉手而住。彼佛世界名清净普说三昧,以一事故界名清净。假使菩萨逮得斯定,则舍一切众想尘劳,便得佛法光明,以故世界名曰清净。过去诸法皆悉清净,当来诸法亦悉清净,现在诸法亦皆清净,此名二清净。
「所以名清净者,谓真清净,真清净者亦无所生亦无清净。其清净者本源清净,故名本清净,其本清净则一切法。何所法者而本清净?空则本净,便皆远离。一切诸法悉为虚妄,无想本净。又一切法则以蠲除诸所思想,邪念之事悉为消灭,其无愿者则为本净。一切诸法为不应行,为无所愿堪任究竟,以离自然能为本净,斯则名曰本净明显本净光耀。
「如生死净,泥洹本净亦复如是;如泥洹净,一切诸法本净亦然;斯则名曰为本净也。心之显明犹,族姓子!虚空无处无所志愿,设姓能一疗治尘劳,心之本净无有处所无所志求,则能蠲去尘劳之欲。
「斯族姓子,心本清净心为显明,犹如虚空云雾烟尘不害虚空,亦无所坏亦无所照,虚空本净无能污者亦无尘劳,是究竟说永无所污故曰虚空。假使思惟顺如应者,凡夫愚戆言發尘劳,心之本净无能污处以无能污,是故名曰本末清净,设不染污故曰本净,是故解脱为解脱也。
「斯族姓子!清净世界而普等入。彼时世尊为诸菩萨,而分別说闻斯三昧,心则趣法光明之耀。
「于时尽意菩萨白普光如来:『我身曾闻,天中之天!又斯普入,当何方便而修行乎?』普光佛告尽意菩萨:『诸贤至此为族姓子!当行二行。何谓为二?分別说法、贤圣寂然澹泊之行。』
「又,族姓子!彼之菩萨因从世尊闻,稽首佛足,右绕三匝,即时而退,寻便至于別异游观,于化棚阁因而遵行。
「时有梵天名曰善光,与七万二千诸天梵俱,往诣菩萨稽首足下,适见此已,即问菩萨:『时族姓子辄有所说,普光如来而聚会耶,诸比丘坐亦说经言,当行二事,分別说法、贤圣寂然而无所念。彼,族姓子!何谓说法、贤圣寂然?』
「彼时菩萨谓善光梵天:『梵天且听!粗答所问。如来目观分別说耳度于无极。是,族姓子!于彼菩萨众以此二句,而为众会广说其义。』时七万二千梵天,咸發无上正真道意,得不起法忍,善光菩萨得普明三昧。
「是,族姓子!诸菩萨不可制止,无阂辩才兴發难问,谁讲说法、贤圣寂然而开演说,于七万六千岁宣布二句而發遣之,不得一句之边崖,况复二句?
「于时,如来住在虚空而發斯言:『止!族姓子!勿得言说,兴于诤讼。闻其譬喻诸所言说,如呼声响所因得脱,便而顺从因响便入,其辩才者有所分別,无尽之行不可究竟。吾發意顷于一劫中,若复过劫,若是问谊叹彼贤辩,不可究竟不得边崖。卿贤者等不能穷尽辩才之慧,又而复次寂静。』」
佛言:「寂然澹泊无有文字谊宜之事,又不以利养如供养利,是为谊宜;又所救济心念识之。从如来闻有所解说,则时默然。故族姓子!菩萨一念之顷能叹讼说,百千劫数所演辩才,行此然后当造斯念。而有菩萨,名曰巍巍救护尽意,在于人间而说此语,普行梵天及二菩萨所入之地。省察往昔岂异人乎?勿造斯观。所以者何?尔时,尽意菩萨者,今溥首是;持意菩萨,今普行是;善光梵天,今持心梵天是也。」
于是,普行菩萨白佛大圣曰:「至未曾有,天中之天!诸如来世尊道德高妙,乃能如是获大利义,因从精进而常勤力,其懈怠者虽百千佛奈之何耶!唯然,世尊!其为道者当专精勤。」
溥首童真问普行曰:「仁族姓子!岂能別知何所遵修,名于菩萨为精勤乎?」答曰:「假使菩萨遵修行者而有时节,无所思念不舍精勤。」
又问:「何谓精勤而有时节亦无所念?」答曰:「假使行者不想诸法,则而时节为无所念。」
又问:「何谓如时而无所念?」答曰:「设于诸法悉能奉行,睹见平等则为时节亦无所念。」
又问:「岂可能令见等行乎?」答曰:「不也。设见平等者,则便堕于六十二见,不为平等。」
持心梵天问溥首曰:「其平等者,不见诸法乃名平等?」
溥首答曰:「何故梵天而不见乎?」报曰:「除于二事故不有见,无所见者乃为等见。」
又问:「岂在梵宫为等见乎?」报曰:「何等为见?」答曰:「其所见者如色无本不造差別,如有所见也,痛痒行识而无有本等不差別。设使溥首睹于五阴而无本者,则为示现于世间矣,为平等见也。」
又问:「在于梵宫行何所行?」答曰:「尽于诸相则为是行,是为溥首世俗所行。」
又问:「设使诸相灭世心相者,云何尽于心相行乎?」答曰:「溥首!世间之相不为尽也。」
又问:「何谓分別为诸相行,为世间行?」答曰:「其都尽者则无所尽,其有尽者而不可尽。」
又问:「梵天!如来、至真岂不有云,其尽法者谓有为事?」答曰:「其尽法者未曾复尽,如来说曰:『其尽法者谓有为事。』」
又问:「梵天!何谓名曰为有为事?」答曰:「其尽法者名曰有为。」
又问:「梵天!有为之事为何所立?」答曰:「住于无为自然之处则为有为。」
又问:「有为无为,斯诸法者有何差別?」答曰:「有为无为诸法之者,以方俗事言有差別,方俗说斯是为有为此为无为,其有为法及无为法则无殊別,法无有异。」
又问:「梵天!所言法者为何谓耶?」答曰:「所云法者无有差別,是谓为法。」
又问:「何谓为言?」答曰:「有所嘱累有所讲说,是谓言说。所以者何?一切言说平等相像,如来分別为平等也,有所说者不为差別,是故名曰为言说也。又复,溥首!一切所言为无所言,斯则名曰无所逮得,为佛所言平等觉者,不有所获无所言行。」
又问:「何谓平等觉佛所念行?」答曰:「不行于色、不行诸相、不行于法。」
又问:「难获之相而有说法,为念行乎?」答曰:「不也!其有相者法则无本,无有真实而不差別,此为如来之所念行,其所行者为无所行,亦无有本亦无所说亦无所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