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大师度化印度各地之事迹

金刚菩提场之西南，有尸陀林曰斯威查尔。其地有天降极美丽庄严之塔，无量护法鬼神之所围绕，人迹罕到，饮血㗖肉，魑魅魍魉，蟠踞其中。大师趺坐新旧两棺之上，一切护法佛母咸皈敬供养。在此五年中，胎卵湿化，一切有情，皆蒙济度。印度葬俗，皆以布米为殉；穷者石米疋布，富者滋多。大师先衣其布，食其米；既罄，乃劈棺抉肉为食，剥皮为衣，盖成就密法之甘露变也。于是诸毒恶护法，得稽首皈敬而听命焉。

尔时大师照见印度嘎乌削国人民机熟，特往度之。其人深信外道，未闻佛法，尽属恶性阐提。大师杀其夫度其识神，取其妻以为眷属，并传其法，故女人多信佛教。国王曰阿尔迭，其后因难产死，葬之尸陀林。大师劈其棺，剖其腹，胎中孕女犹生。师畜而娶之。王子达汝马写闻知大怒，率众持刀仗来击；剑拔弩张，与师奋门，师乃逃遁。众恶之，号曰削儿瓦约落，枭獍义也。

大师往沙颠地弘法。星者司左普，熟谙天文地理阴阳五行之学，大师从而学焉。

又地名卑马京，有医师。其父名戳不遮，曾亲从释迦佛受学。其子承其家学，大师亦从其学医，以为菩萨行处。

又地名惹阿嘎纳，有文人名滚絜匹里，精通印度各地语言文字，大师从之受学。

印度有技师曰木削噶马，精一切技艺，生于释迦佛在世之时。大师见之，年已八十矣，遂从其学一切雕刻金、银、铜、铁、石、木、竹等，并织染、绘画、补苴、修造种种伎俩。时有女人惊询其故，大师曰：「非精通五明，何足以方便度化，普摄众生，令其潜移默化耶？」大师遇斜迦灭支、斜迦信里二苾𫇴于途，问其何往。答曰：「往扎加尔峒中红石上，向成佛阿阇梨扎巴海迭处，从其受学。」大师曰：「偕往可乎？」二僧允之，乃同见扎巴师。大师请受出家戒，扎巴曰：「我所知惟无上密乘。尔欲出家，可往阿苏纳峒中，向释迦佛弟子滚高求剃度。」大师曰：「师之无上密乘，亦所愿学。」扎巴曰：「密乘戒义，师资授学，必先灌顶。」乃为大师灌顶。先授以身口意五种灌顶，次传不动明王法，及马哈、阿落、阿兑三种约噶法；次传般若经，并通传外成诸经轨。大师亲见三十二佛现前，成就悉地。

岁次在午，七月八日，大师至阿苏纳时，释迦佛诸弟子同梦见日轮后复有一日，相继经天；异香天乐，五色虹霓；诸佛光明，灿烂四表，达于上下。月之十日，宿值參，曜值日，滚高尊者为大师说戒，持地佛母来献袈裟。十方佛现身加持，同赞善哉，命名曰斜加僧伽。迦叶尊者为大师薙发，剃刀刃卷；磨时，空中来四佛母取刀而去。忽感扎一拿瓦金佛母取而弃之空中，坠地生塔，顶出宝剑半截，今犹巍然存焉。

迦叶为苦行头陀，佛在世已然。比大师出家，犹比肩共事滚高。大师异而问之，迦叶曰：「彼年虽轻，事佛日久，所闻特广，故师事之。」大师遂问佛住世年谱于滚高尊者，滚高曰：「我所传法，悉佛所宣。佛处王宫二十有九年，雪山苦行六年，调达事佛于年约地二十有四年。佛语之曰：『口演妙法如悬河无益，明本心性乃得。』调达怒曰：『我外而相好，内而智慧，皆同于尔，惟尔身有光畧异耳。我恭敬承事者亘二十四年，毫无微妙可告于我，尔实净饭王不肖之子。』时菩提场诸弟子尽来皈依于佛，佛令我为侍者。调达弃佛他走，寻复来询于我：『佛于彼何谓？』我云：『佛说尔七日后当死，死后堕饿鬼趣。』调达不信，六日不食，口渴腹大。佛往救之，东来西背，南来北向，终不得面。佛以音声教之，彼以手掩其耳。我承事佛二十有一年，岁次在卯，佛于金刚菩提场娃那纳寺乃传大法(所传般若经典、密教仪轨，广如经轨所载兹从畧)，先以显密二教及菩提心三者传于天人龙王等，佛谓：『护持我密藏，厥为大势至。显教与外密，于今亦已传。我无上密教，文殊与观音、势至三菩萨将来传此土。』岁次在酉，子月八日中夜，佛般涅槃，时年八十有二。」

大师出家，岁次在午，去佛涅槃时十年，于滚高尊者前受学五年，遵显密次第循序渐进，外相威仪类似成熟，自性解脱未达毕竟，虽无漏真空已得解于显宗之滚高，而乐明无念犹待证于密部之势至云。

大师复问滚高尊者曰：「师结集经藏，都为若干卷？藏于何所？」尊者曰：「我所结集经典，若以香象运载须五百匹。当集成时，天王、龙王及主地水火风空诸神等众，群相争持；后乃分別供养，如般若经则由天宫龙宫分藏(其他文繁不备述)。夫得人间之宝，用之可罄；若得佛说经典，如得摩尼，入水不漂，入火不烧，入地不朽，取之不尽，用之不竭，逐处逐时皆有發现之机。佛涅槃时，嘱累曰：『我涅槃后二十有八年，有枉炎渣；后八十年，西印度有迭瓦仗烱，皆可传无上密教中之三约噶。涅槃后四百年，有龙树菩萨，宏扬二教。后三百有三十年，有松几三瓦，成就最大神通，人皆信仰密教。后五百有七十年，有写儿吽噶纳；后八百有九年，有两昆仲(名未详)，皆相遥应，宏扬密乘。涅槃后八年，地名孙噶纳，有人从莲花化生，具神通智慧，能降魔外，能广传无上密法。后五百有五十年，有跛得萨埵，与之同年月生者有贝马灭札，皆成佛，具神通，大宏密教。涅槃后千有五百年，拉萨地有格瓦金于孙噶纳地(今之康藏)，以显密二教，并传其处面赤之人；此地雪山包围，二教堪住世者，垂二千有五百年，传法度生，勿有断绝。』」以上述释迦应化，大师从滚高受学竟。

地名曰別卑，尸陀林曰古纳经，塔婆曰若达纳。内藏宝珠，外有龙天守护。佛母围绕，外状可畏，内实庄严道场。大师斜迦僧伽于此静坐者五年，有大金刚护法泥马俄责尔，及一切诸天鬼神，尽皆皈依。

大师欲择一即身迅速成就之法以为修习，遂往悟门取引佛刹，乃阿达鲁马诸佛法报身所在净土。大师向阿达鲁马诸佛得法曰单蒲遣，即一切成佛总持门也；又得朅磨契印，即双身法。既学成得法名曰金刚手，乃下降至葛尔喀地尸陀林曰赏朗若儿，中有一塔曰噶拉噶。大师于此静坐五年，传法于主地水火风空诸天神地祇等。因大师發菩提心成就名曰罗典却赊(也)，施感骑象金刚萨埵现身，右手持杵，左手持铃，传大师马哈约噶法。其观想大意云：「一切地水火风空皆佛宫殿，一切四生男女皆是佛身，一切语言音声皆是佛语，一切想念觉观皆是佛心。析之约有五十万法，约之为十八法。」

地名曰拔尔波(即尼泊尔)，尸陀林曰滚佐则(也)，中有塔婆曰札儱喀削儿。大师于此塔前静坐五年，现忿怒身曰孙格札住，调伏诸恶鬼神及外道等。以上述大师示静虑调教迹竟。

地名曰果巴冷左蒲。宫殿圆形，有法身、法报身、报身、报化身、化身、化报身，皆具足成就之佛曰滚杜枪。有佛母抱持，现双身相于狮子座上。大师见之，学显密二教法尔圆顿契证之法，分別为二十一类，约之惟一，曰禅那法。即色空不二，自心如如，不取不舍，三业自在，法尔成佛法门。大师修学通明，乃下至杀火尔地，尸陀林曰兰噶在塔婆曰兑(也)遮，有具神通诸凶恶护法围绕。其中有海容诸毒兽，若鲸鲤豹马等甚多，陆地虎狼狮子亦众。大师在此静坐五年，传法名曰卑马三巴娃。金刚萨埵之大弟子曰格那蒲朵絜、匠巴尔显捻，大师在二师前尽学其法，其最著者曰阿兑约噶，其他即身成佛种种秘诀亦皆修学。

地名乌经约尔，尸陀林曰卑马在，中有塔婆曰囊中朗阿，凶恶护法鬼神所守护。大师于此传法静坐者五年，名曰孙格札住。有佛母曰写枉磋，传大师降魔及双身法。复次，尸陀林曰真懒度巴，大师名曰日典迭瓦仗烱容。大势至身化虹霓，若有若无，一头二臂左铃右杵，传大师阿落约噶法。通用者有九，特要者十有五，分別演之为十万壹千。约之为八者，有二种，为四十者一种，为八十者一种。并传三昧耶，菩提心及苾𫇴戒品等全法。上述即心即佛之法竟。

地名曰雷约，尸陀林曰果噶在。大师处此度护法及静坐者五年，名曰朵絜卓罗。

有佛刹曰喀觉壬真利，崆峒名曰得欠桑朗母委得磋。佛母名曰丽结枉磨且(夜)，住于峒中。房舍间架，全用人骨结构。大师欲入參拜，门掩未启，见骨马利女侍者坐门外石鼓上，手持利刃作项项声。大师求为通报，女弗应。欲稍移其石鼓，则石与地接，莫可动摇。女怒以手中利刃剖大师腹，腹中出现五方佛。女曰：「尔成佛者，有无嗔恨？」大师礼拜曰：「嗔恨绝无，愿求灌顶。」女曰：「我乃佛母侍者，灌顶未能。」引大师入。见佛母坐莲花日月轮上，身具千辐轮相，光明徧照，缯幡幢盖，众宝庄严。大师拜求外内密一切法要。佛母曰：「密无师承，不得滥学，宜最先灌顶。」大师乃求一切佛现前金刚喇嘛灌顶。佛母作哈哈声曰：「甚善！」乃为大师灌顶。大师自见一切佛入其身，举体变成吽字。佛母吞入口中，自身成为观音化身。复为灌马哈母咱顶。大师一切义理开显，观音报身成就。复灌马王佛顶。大师三业清净，慈悲现前，微细恶念，了不可得，成就马王佛降魔忿怒悉地。

复次，地名都果果巴，宫殿曰果巴仍佐，大日如来所在之道场也。有一切佛金刚灌顶喇嘛曰壬贞朵絜曲拉蒲，有男佛女佛，音乐虹光围绕，传一切佛秘密奥义于大师，成就金刚喇嘛传法灌顶阿阇梨。于是化身说法讲经八种外密灌顶、报身受用密八种内密灌顶、法身根本密八种心密灌顶，皆悉成就。尔时一切马哈母咱王，会成一金刚宫殿。所有一切双身法，求财得权，统领护法，降伏魔外，诸多秘法悉传于大师，名曰朵絜觉落。

印度有地曰深林，其山峒曰紊烱(容)，有王太子成佛曰写尔孙哈处在其中。大师往參，闻佛音声相报曰：「欲速疾成佛，当问此峒中师。」大师礼拜求之，写尔孙哈以食指指天空曰：「我成佛，惟此一心不乱一语，无別余法。」言毕不现。

地名曰刹那，尸陀林曰赏千若巴。有内部庄严、外现凶恶护法守护之塔婆，曰噶巴达。大师于此静坐五年，名曰通称咱蒙。

释迦应化时，曾来东土五台山传法，汉人无相从者，佛乃回印度。观音曰：「无已，惟有一法。」乃以文殊化身，传天文、舆地、阴阳五行、星命占相之术。此土复无从者，至是大师乃化身为四头天王，赴五台峒中亲见文殊，学成教世渐传于汉地。

尔时印度边陲人民酷好杀生，大师化现一力士杀害诸凶恶辈。人民乃惧而为善，戒杀行慈。大师思维作恶者众，一一度之，事倍功半；非现一忿怒相，不足普化一切。时有大尸陀林曰蓬儱纳戈，有极毒厉外道常住其中，名曰喀纳灭巴。其门前有大旋风，风中旋出如鸡卵大之火光。有拂其意者，肆行荼毒，活饮人血，毫无慈念。天龙鬼神亦受威伏。大师现大忿怒相而调伏之，群众尽皈依。大师乃肃清凶暴，并传一切降魔经轨，名曰朵絜札戈渣儿。

印度札戈蓬布儿野，佛说般若之处也。大师特往视察，并巡行往昔行菩萨道所化诸地。因此时已满足一切佛法，对于魔外毫无顾虑，亦非岐视而有间隔。盖大师身犹人身，心即佛心。凡有诽谤阐提、恶行畔道者，大师视其法尔本心去佛甚近，顾示之如未见，言之如未听。其心酷望益己，其行皆自寻其苦，欲益反损，自陷因果，拯救不得，实大可愍。

复视察殖民当颠地。彼诸天女、空行母、亥母及九曜二十八宿等，举皆皈依学法。

复视察杀火儿地，谛观其王王朗劲因缘成熟。王有后妃三百有六十，辅相大臣亦复炽盛，无子。有妃名曰好列，梦天空八日齐出，徧烧杀火儿全国。自顶生出一塔，绿松石成，遂感有娠而举一男，王极欣喜。及醒，白梦于王，旋果有妊。及生，乃一女也。王斥其梦为偽。好列曰：「我梦非偽，女宜占察。」延相人者仙人至，以药水濯女身，视之泣涕。妃惊问曰：「是何不祥耶。」仙人曰：「此非人女，亦非天女。具相三十二，随形好八十，乃金刚佛母之所化现。出阁，当配金轮圣王；不字，即能度一切众生者。」名曰面达纳娃，长甚美艳，印度震旦、郭尔喀尼泊尔诸王俱下聘求婚。王甚难之，莫知所裁，乃听女自决。公主誓不适人，若强己，惟逃与死耳。王怒不允，限三日复命。公主自忖曰：「幸生帝王家，堪自在学佛。适人事翁姑，此身终被缚。不向人中度，来劫安可卜。我必学佛。」遂诣王前求满所愿，否则自裁。王仍不允，勅五百女昼夜轮守，若有疎虞则罚以生饲犬食。王之庖厨，由三百六十妃轮值司理，每飡必肉。适好列当值，市方乏肉，妃无已，遣面达纳娃觅之。途次得一新尸，割以奉王。王食已，身轻腾空，心开悟道。召妃扣其故，穷诘之，公主据实以报。盖此尸为战者嗟登之躯，密乘七地菩萨之解脱身也，食之者皆获解证。王亟命觅此尸回，取为丸，分给臣工，食者莫不成就。得丸者贮宝瓶供之，或埋之石罅崖穴，或置宝箧壁间，什袭藏之。面达纳娃日常游园，一日乘间窃走。侍女孙屑马随从，面达以身饰珠宝赐侍女令回，已决出家，侍女劝之返。面达坚拒，侍女畏罪同行。面达乃望空四面八方下拜，碎珠宝为粉，裂衣缯为条，断发㓰面，供养诸佛，祝曰：「愿世世生生不生帝王家。」遂奔破粗察儿地，着粗布衣，禁语苦修，饥食泥，渴饮水。孙屑马不堪忍受，乃返报于王。好列闻而涕泣。王大怒，召女詈之，终不听。王对诸国使臣曰：「我女终身不嫁。」尽却其聘礼。使臣齐曰：「若再闻公主适人，必举兵讨食言之罪。」王乃请跛得萨埵至，为面达说皈依。公主从其出家守戒，其侍女五百亦随剃度。王为筑一室，杜门下钥，惟许每后日分，得往园中经行，以为息游。

大师时至达纳果嗄地传法，照见面达，度时已至。岁次在申，亥月戌时，面达园中闲散，忽见空际五光十色，虹彩缤纷，云拥菩萨，年约八岁，貌如满月，趺坐莲上。面达见之，惊喜几绝。五百女众各执宝幢幡盖，延之下降，并请菩萨升宝座。大众礼拜，恭敬围绕，启问菩萨：「父母为谁？」大师曰：「父为非有，母为非空，我为不生不灭。为度众生故，名曰得云无作。随众生心，应成熟缘。如愿示现，随机度脱。我即弥陀观音之化身，于达纳果嗄海莲中化生成佛，此即弥陀观音与大师配表三身之从来也。」遂为彼等传三种约噶(马哈阿落阿兑)。

方大众迎菩萨时，适被牧牛儿窥见，遂毁公主为不贞，言空中有人入其室。属耳传播，由微至著，渐达于王。王厉声词斥，好列闻之疑信參半，欲究其底蕴。王使人执旌巡于路，露布曰：「谁作证者，速投首。男擢显官，女荣封命。」牧牛儿出首为证。王曰：「斯何可戏论！事若实者，求聘诸国当兴师问罚于我。」牧牛儿具述所以。好列驰往勘察，以门深扃，扣未得启，疑定有异；骇绝，久之乃苏。王怒，命使者劈门执之来。使甫入门，见大师坐宝座上，公主率众宫女环跪听法。返报王曰：「男者非人。佛耶？天耶？臣不得知，臣不敢仰视，何论拘执。」王不之信，勅备材木膏油，掘峒覆棘，以备焚男幽女。更令宰相执之，亦不果至。王怒炽盛，旋命武士缚大师与面达俱来。武士去时，牧牛者同往，谓公主曰：「任何国王皆不之许，何独钟爱是耶？」面达曰：「此我师，非我夫也。尔何鹘突至此。」斥阻不听，遂就擒。王命将二人幽之峒中，峒口覆以荆棘茅茨，桎手梏足，颈系草绳，绝其饮食，亘三年不死。

复择两河汇流处之平原，通勅举国人民，各输紫檀木一石、胡麻一升，限期运到，集积成阜。乃提大师，裹以树皮，蒙以兽革，束以粗布，涂以脂膏，置之阜上，更加材木；纵火，四面扇之；火作，众散。时感十方诸佛及阿达鲁马三世诸佛，惊叹称奇；及诸金刚佛母护法神祇，仓皇奔赴，掘洞于下，降霖于上，群相扶护。七日烟焰不绝(若常人三日后烟炉都息)，王以为怪，遣使觇之。见所焚地成一内海，四周火燄围绕，中生莲花花，上趺坐小儿，约八岁许，肤如白螺，作寒栗状。天空覆以五色虹彩，有八天女歌舞音乐，礼拜恭敬，环立拥护。使者倾诚向慕，惊讶难信，疑梦疑痴，返报于王。王亲谛视，心大疑惑，频拭其目，以为昏花。大师曰：「我为三世成就如来耶？为鬼王耶？为绝贪痴因，枉受罪报者耶？为荼毒无辜者耶？为拨无因果，怙恶不悛者耶？」于是王大惭愧，抢地呼天，宛转于地，闷绝复苏。人民携老扶幼，络绎载道，争先快睹，蜂拥蚁聚，有若堵墙。王乃五体投地，涕泣忏悔，愿推位让国，奉太师登极为王，自甘臣伏而为弟子，如囚如虏，凛遵大命。

尔时释梵护世曰天王等，或来称赞大师功德。天乐齐鸣，花雨缤纷。大师告王曰：「我心如太虚，不随毁誉，以为嗔喜。我心如须弥，内外莹澈，安住不动。我心平等，分別念息，来去迹绝。我心方广，竖穷横徧，无往不如。王能忏摩，我心愈慰，欢喜随顺。」王亟命宰相取王衣冠，运王辂辇，率侍从、仪仗、兵卫，来迎大师(今大师曼达那像绘王衣王冠者由此出)。师登宝辂王亲御之，回銮升座。王面缚带纽，再拜谢罪。大小臣工，朝參礼敬，而皈命焉。

王诏公主出峒，并引咎罪己，为启禁锢而出面达。面达默然，宰相至不言，母妃来慰亦不言，相及母妃俱泪下。面达乃曰：「请勿复言。父王勅治我罪，二十有五载。刑期未满。我何能出。」众宫女轮流劝慰，不许如故。王亲慰曰：「我大误谬。汝师为佛，无知冒触，并殃及汝。汝实无罪，愿恕于我。」尔时面达至大师前，恭敬礼拜。赞美大师三十二大人相、八十种随形好，一一称叹毕。大师告曰：「所云佛者，即是自心。不加对治则散乱，不明自性则驰求。外境苦恼现前，即功德成就而不自知。不取不舍，如草生芽，勿助勿忘，自渐成长。」王以国玺及公主，并自三业，尽以供养大师；并授之国柄，自执弟子礼而承事之。大师随为臣工庶民传无上密教及一切佛法，举国咸知大师究竟成佛。杀火儿地，彻夜光明。

尔时求聘诸国，以王寒盟，發兵问讨。最初来者为马哈把纳国王。其兵将临杀火尔，臣民焦灼，张皇无措。有勇于敌忾，坚甲利兵，准备迎战者。大师曰：「勿妨。」亲赴阿修罗宫，借其弓矢，象驮而来；弓未上弦，弓及象奇大，世间无伦。大师致马哈把纳书曰：「我弓身量，非人力所能张弛。但弦未至，君其稍待。」马哈答曰：「且待弦至再议。」已而弦至，大师试弓安弦，张弛自如，操纵射击，俨若游戏。敌人舁弓试之，无能开者。将士慑伏，罢兵而归。其他诸国，继踵侵伐。如上震慑，遂皆退却。更有敌国，欲见用弓矢者，为何许人。大师呼纳呼纳至(大师护法)，距肉眼不及见为里者凡四，置鹿角为鹄，连射中的，无虚發。敌人惊奇怯走。乱既平。王请大师传简要法，非繁非难，苦心修持，容易取证者。大师曰：「王为人主，骄奢淫佚，习与性成。无上妙法，骤难相应。如陶器未成，盛水渗漏。必先灌顶加持。如火候至，陶成堪用。」乃为王灌顶。王發愿曰：「有一众生未度，誓不舍之成佛。护大师法，随逐不离，尽于未来。」余宰相大臣念余人，亦同發心。大师先后传授无上密教最深秘者期年。面达纳瓦就大师座前，五体投地，九顿首而坐。合掌恭敬，次第请益。初问：「显密差別云何？」大师曰：「显密二者，如陶成诸器。其质全同，其形各异。」次问：「佛说先以欲钩牵，次令入佛道。其理云何？」大师曰：「众机有异，顿渐不同，根行不等，受解缘別。故诸佛方便设教，随机示导。」次问：「外熟与内熟云何分別？」大师曰：「二者当视最后果证、功用如何以为定准。」次问：「圣凡双身，其义何居？」大师曰：「唯有及非有，空及非空之別耳。」次问：「生、佛云何有异？」大师曰：「异在明与迷耳。」次问宿命，大师所答甚详，文繁从略。杀火儿度化史竟。

王薨，其子滚穹嗣位。大师与公主齐愿成长寿佛，永度众生；忽感四天女，共舁朅磨杵(杵十字形)，各持一端，凌空而至。大师与公主偕坐其上，至德兴雅噶地马拉得噶峒中，修持三阅月，感长寿佛现身灌顶。大师成就金刚湼槃，举体化为虹身。众生无尽，大师不灭，常住二九少年之相，亘古不迁。

又至印度果达赖火烧地，修无上密法者十有二年。其王曰若瑕日巴，于大师前备极礼敬供养。大师往哈哈住尸陀林所，见许多食肉猛兽饥不得食。大师悲愍，舍身饲之；无何身如虹霓，群兽仍不得食。大师谛观，诸恶兽饿死后，将堕地狱，济度益艰；思觅一人身，饱诸兽以度之。时王女曰缅点仗磨，宿世亦毒兽，食大师肉，感生人趣者，但于佛法未起正信。大师化身为雷乌列(食肉兽似兔形)，饥不得食，负其子置崖穴中，藏草覆之。旋崖崩石坠，其子压死。女适睹状，起大怜愍，善根發现，而来皈敬。大师为说宿因，亦从畜道，来生人趣；令应舍身，还饲畜类；仗此功德，速得解脱。「当生雪岭为王，名曰松贞扛波，当娶文成公主为后，令所度者，或为尔宰辅臣工，或为尔眷属士庶。印度佛法将次第北来，有承事于尔者，有修成作喇嘛者，尔时建喇嘛寺可二百所。」公主闻之，慨然取决，乃舍其身，饱诸毒兽。明日大师见王，王述梦不祥，知女有变，寻之塚间，见残骨，问：「有送葬者新至否？」路旁人答曰：「无之。」王痛几绝。大师为说公主因缘，王起深信，人民归敬者众。

印度有地曰灭都及巴，王曰阿屑噶，深信外道。其教宗分二派，相攻击水火者二百余年，常残暴其民，害及佛弟子。时大师静坐峒中，观王因缘成熟，现苾𫇴身，募化王庭。王怒，叱之，命缚大师，设大火聚，煎鼎镬油，赤身投其中，经一昼夜不绝火。次日观之，彼油镬中，生大莲花，长二丈许，募缘苾𫇴端坐其上。王大惭愧，问：「如何作法，消灭我罪？」苾𫇴答曰：「于国南方，一日夜间，造佛塔婆一百万所。民贫苦者，普济衣食。罪乃得消。」王曰：「施贫不难，惟一日夜百万塔婆，如何可办？」苾𫇴曰：「诚非人力所堪，当往菩提场祈祷于佛，或得方便。」王如说祷求。百万所塔，一日夜间，由护法菩萨神力扶助故，果尔成就。国中贫者，咸受施福。此大师度阿屑噶之因缘也。

印度南方有地曰格达，其尸陀林曰扎瓦主姑，大师修行其中。国王曰甲尔波左蒲，善解医方，通晓天文舆地诸学。有二后妃，各生一子。王谓二子：「学业精者，即传其医，立为太子。」长者好学。幼者年少，后复溺爱，以不得绍位为忧。幼者曰：「我有方便，母勿虑。」乃造扎瓦主姑叩大师前求授五明，遂通内外典籍。学成，后喜而礼其子。王命二子相考问、较知解，以定优劣；为设同等座位，令其对辩；召臣民咸集观焉，长者论医有三百次第。王及辅相，轻幼者齿稚，臆决弗如，遂定长者为君储。母后大悦，幼母窃忧之。幼者论医，宣说乃至无量部；一切天龙八部，咸于两足，顶礼恭敬，称叹不已。王不得已，拟分国权为二，并传之。幼者旷高，不愿为王，推位出家，法名曰斯的怕那。尔时印度最大喇嘛寺，曰咱马谢。外道寺拜日轮者，曰舍儿斯兑，常以两拳击胸，冀修自身成日轮。其观成时，目光所指，即成灰烬。被焚佛寺无算，焰薰龙宫，龙因之病。龙曰罗儿疾、曰洞烱，俱化人形，向斯的怕那所而献宝珠，以三事为请：一求医病，二求智慧，三愿献佛说《大般若经》。斯的允如所请，往彼宫中。龙病得瘥，受其宝珠及大般若经归，《大般若经》遂于印度出世，共称斯的曰麻哈阿渣里亚那甘作拉。

复次，有地曰孙噶纳，其尸陀林曰搿札纳，大师居其中。其国王曰希儿果马。国中外道炽盛，常起战争，烧毁寺庙与民舍宅。王园囿中有小海，海中产莲，昼敷夜合。独有一莲，色红苞大，成熟多时，而不开敷。王饬宫人，日夜守护。已而敷發，化现一儿，趺坐其上，年约八岁，作寒颤状。王以问大师，大师曰：「此儿宿名斜迦灭支，为度化马得展渣故而现其身。」马得展渣为修学外道成就者，即象头王之弟也。王名化儿曰阿仰得瓦，于龙树菩萨前出家。孙噶纳外，复有別达纳大师应化此二地者垂二百年。

印度有地曰蚌噶纳，王曰罗跛甸，破坏佛教。大师令面达纳瓦，化为无量鼠子窃其宝珠，又化出十金刚杵击毙其王及其臣工。大师莅临传法，度王等神识生西。大师自为王，彼拜日轮外道余孽至此调伏殆尽。

大师复视察往昔有因缘地曰乌经。恩涨波迭王遣使臣舍儿阿觉埒至，延大师往其国弘法。使见大师佛母相伴，生疑诽谤，遂止其请。大师权施方便，化为金刚，具七佛头面，骑大虎；化面达纳瓦为三钴杵，手持之，身缠毒蛇，名壮別海尔噶。声言于众曰：「谁为信我佛者？」人以为偽扮，不之信。遂往不拉洒酒家，沽酒五百斛痛饮。酒儿不拉洒索直，大师曰：「日落付直。」随以手执髑髅幢击地，日竟丽天而不西沉，一切处咸感水竭泉涸，树木枯槁，乃至么微虫蚁燥毙无算。乌经王曰尚节直瓜，召臣工及百姓至，穷诘其因，任谁莫解。不拉洒白曰：「是我家行者所作。」尚节王亲莅酒家，质之曰：「尔为佛徒，何恶作剧。」大师曰：「日若西沉，我无从付直。奈何！」王代偿其直，日遂斜西。回计不夜者亘七日矣。大师旋往住古汝古里峒中，并为王传凌空能飞、入水不漂之法。王供养大师象马诸珍。

尔时恩涨波迭王忽被毒蛇所啮，医治罔效，求于大师，竟尔得痊。大师复化为纳瓦巴身，形同乞丐，将一穷妇(面达所化)，故往达纳果嗄都市而过。人民仿佛识之曰：「昔舍妃嫔媵嫱而不欲，今将丐妇胡为？」执以献王。王以出家行者不应与女人俱，令民聚材灌膏，投大师及面达于火焚之。俨同杀火儿故事，烟燄亘三七日不绝。王惊奇，欲往视之，左右皆曰不祥，不愿往。王固令觇视，见树烧为炭，油熔为海，中出莲花，花上坐双身佛，相好庄严，诸天护法朝拱围绕。恩涨波迭由惭忏而起敬信，度化人民甚众，号大师曰卑马汤称。王遂以无上密法而得究竟解脱，

大师复至阿妥蒲地，现出家行者身。所卡迭瓦地，有贫者葬其妻于尸陀林。妻生有一女，未及免怀，幼哀失恃，父弃之合葬于母。大师救之，名曰噶纳纳得，挈之所卡迭瓦地，修用佛母法。一切人不之见，独牧牛者莫儿布果列见之，朝夕取树芽浆汁，供养大师。大师问曰：「尔供我何为？」牧者曰：「我深敬信于师。」大师曰：「我传尔法，愿学否？」牧者曰：「固所愿也。惟乏供养，不敢请耳。」大师曰：「所供树汁便是。」命次晨来学。明日遂为传单身金刚萨埵法，灌顶时面门即现吽字，命其名曰吽青噶纳。大师随为传无上密法，身成凌空行，口成马头明王，心成朅磨杵，功德成黄光，技能成五色光。人见之皆曰金刚萨埵至矣，彼避曰：「我为牧牛人。」众仍信其为成就者。

阿妥蒲之西，有信仰回教地，曰噶尔喀朗波扛，王名达鲁马阿屑。王女曰达鲁马別兑，年英而貌美；夜梦身有白光者，以宝瓶甘露来灌其顶，感身悦豫而妊；既生子，埋之河滨沙中。尔时有大富长者曰得典可落，忽见犬口曳一儿，身蒙尘垢，目灼灼有光，乃将之归，嘱其夫人萨能马养之。长养至速，月敌一年，五岁出家，其师曰卑马噶尔波，其剃度法名曰斜迦写巴扎尔，其后成等正觉于五台山云。

复次，有外道地曰常林，中有五百外道，与大师诤论不能胜，谋害大师。尔时有佛母曰顿夺儿马，授大师降魔诸秘轨。大师修其秘法中海尔噶堪作母成就，以雷击死诸多外道。其幸免者，尽求皈依，正信佛教。

有地曰孙林，王信外道。后及太子俱归依大师，而得灌顶学法。王恶之，筑一室，坐大师于其中而焚之。全室忽化为塔婆宫殿，后及太子俱在大师座前，恭敬闻法。王乃皈依，并率举国人民正信佛法，

其余诸国如噶马日巴、雷约儿、马奴、阿嗄、作嗄、相巴纳、相烱(用)、达啥(克)、妥噶尔等处，大师共兴塔庙至八十万所，广传佛教，

复次，中印度有国王曰果叶强觉，笃信外道，倍极凶顽。有外道师六人，管领金刚菩提场，活食众生血肉，毁佛经像塔庙。用兵数十万，日寻干戈，从事杀伐。人民死难者，盈野载道，日以八十万计。王剥削下民，惨酷入微，小至刍薪燃料，亦取给民间，并喜活食生鱼。大师以慧眼谛察，厥惟格瓦匠比丘尼之私生子，及噶嗄鱼，二者堪作度化，舍此別无方便。遂以神力为私生子灌顶，子忽问其母曰：「谁为吾父？」母曰：「无。」子垢耻之，愿至金刚菩提场出家。母不许，曰：「彼王深信外道，不可误投。」子不听，迳往其都，闻者阻不得入，镇日徘徊宫门外。王适出游幸，见而问之，子曰：「幼孤无依，愿求出家。」问其年，才八岁。王嫌其稚，子言：「甘为仆役。」王许之，名曰典确的林，乃服务王庭，学习外道。大师复化一噶嗄鱼，王取而活食之，甫入口，不及咀嚼，鱼輙贯喉而达腹，穿肠裂肝，痛心疾首，目出眦裂，宛转于地。后及宰相等急延六师诊救，修护摩法，并制药诵经。方张皇间，典确的林以毒药涂大树，纵火焚之。火势猛烈，全成焦土，王及外道咸罹于难，独典确的林逃出。尔时金刚菩提场无王，人思择主而事之。印度择王法，素决于象，用宝瓶系其鼻端巡行于道，瓶灌其顶者即王之。期年后，象忽为典确的林灌顶，众拥戴焉。以无后故，众谋于王。王以信佛者为佳，臣民奉命，徧寻弗获，乃仍用象决之法。未几，果择一妇，年老于王，迎居内禁。印度古制，王大婚，寝殿未成，义不相见。既而殿成，王问后曰：「噶乌削地，有母曰格瓦匠，其子曰典确的林者，尔知之否？」妇人泣曰：「彼实我子，已火死于菩提场矣。」王曰：「我即典确的林，尔即我母。」妇人不信，王曰：「我本大师化身，扑灭外道，拯民水火。可同往菩提场检验，果叶王身虽已死，腹鱼犹生。」往视果然，妇人乃信为其子。大师更以金刚杵，击火烧断树，矢之曰：「我愿非虚，大师非偽者，此树当复生，否则断焦如故。」言已菩提树果尔复生。于是重兴菩提场，主持政教者，垂二百年。

大师曾于印度、尼泊尔之间匠来屑崆峒中，修双身法。有佛母曰拔摩斜迦造瓦，为母死猴乳之女。大师用之，得大成就。一切毒兽厉鬼，咸来吞噬侵害，大师尽调伏之。所有各地，战斗疠疫，牛马诸瘟，人祸天灾，一时顿息。并藏秘轨、降魔杵，诸法器经典于石罅中，以为将来应用。

大师成就三昧，恰如今画像所传著王衣冠之式。其化身略有二十一尊，其名曰卑马重功咱纳、枉葱功、主威若诛、卑马千确札尔、堪珠枉确、果波別尔瓦巴、纳波觉乌、且威穹、且穹喀丁札、萨拉哈、卑马阿布达、卑马滚肚觉、卑马枪确札、卑马卓威假蒲、卑马逞林功、卑马峒约斜瓜、卑马日几我确、卑马壮別巴、日丁卑马噶尔波、卑马別札、卑马通称札尔，徧化印度各地。其经典、法器、宝珠等，则付嘱地水火风空中诸多弟子流传后世，并广布各地。兹从略，不具述，

大师复至尼泊尔，曾住查瓦查屑之典每克仍末，乃冬暖开花之地，有普尔巴诸护法等，尽皈依之。又至果嗄真颠地居于布拉哈惹峒中，初夜有金刚手菩萨现身语大师曰：「此方国王喜修息灾免难之法。若坐于尸陀林西南方树下，可感得妙法，以资应化。」大师往坐树下，感九头巨蝎，每头三目，具十八钳，安住火中。大师见而求法，约以翌日。及期往，见地面有三角石，去石见峒，内有一箱，得普尔巴诸经轨，有九种及十八种降魔诸法。普尔巴，梵言格纳雅，金刚萨埵忿怒身也，

尔时菩提场之王曰尼马孙格，尊大师曰马哈班者达，迎请法履，常驻其地，以施教化，普利群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