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

予于庚寅度夏栖云禅院，料理先业师塔事，土石之余，日阅《华严经》一卷。有童子进曰：「深得华严之旨乎？」予曰：「否。」童子曰：「然则手不释卷者何与？」予曰：「不见药山道乎？止图遮眼。」童子退而持善财之五十三參索颂于予，予曰：「尽大地一毗卢法身也，至道无难，惟嫌拣择，有情共证，拟向即乖。须知事不碍理、理不碍事，全事即理、全理即事，理事无碍，事事无碍。法界量灭，而后可以言颂。子不见夫云林烟岛乎？鸣风击铎乎？樵歌牧唱乎？山光疏峙水石铿铿之雅奏乎？屠声市语之迭出乎？昼明夜暗星辰灿烂之布置乎？举夫世间之僧俗、男女、外道、工师，以及天僊、人王、刀兵、火宅，若出世间法、非出世间法，凡目所见者，已证普贤妙用；耳所闻者，深入观音智力。發一疑，致一问，文殊指示亲承，然则门门弥勒、处处善财，不离六根云兴三昧，皆真实华严颂也。何待予之葛藤邪？」童子曰：「上根已领，中下未明，不妨更出一手指示愚蒙。」予曰：「如是则被子带累。」

颂

善财童子初诣娑罗林，如来师子嚬呻，文殊象王回顾，六千比丘入大愿海，五众益友顿启初心，得根本智指南法门，证十信心。

第二、诣玅高峰，參德云比丘，寻觅七日方见在別峰上徐步经行，顶礼问法，得忆念诸佛普见法门，证發心住。

第三、诣海门国，參海云比丘，十二年中观海，现佛千二百岁说经，忆念受持，聚笔难写，得普眼法门，证治地住。

第四、诣楞伽道场，參善住比丘，现十八变，一切智通，得普速疾供养诸佛法门，证修行住。

第五、诣达里茶国，參弥伽长者，散华赞叹，放光普炤，解释轮字，得玅音陀罗尼法门，证生贵住。

第六、诣住林城，參解脱长者，身中显现十方佛刹，不来不往，随意即见，得无碍庄严法门，证具足住。

第七、诣摩利伽罗国，參海幢比丘，出入三昧，其中变现希有奇特，得普眼拾得法门，证正心住。

第八、诣海潮处普庄严园，參休舍优婆夷，演一解门，启千菩提心，得离忧安隐幢法门，证不退住。

第九、诣那罗素国，參毗目僊人，摩顶执手，自见其身往十佛刹还归本处，得无胜幢法门，证童真住。

第十、诣伊沙聚落，參胜热婆罗门，五热炙身，心生疑惑，诸天共赞，顿悔过愆，直上刀山，投身火聚，得无尽轮法门，证王子住。

第十一、诣师子奋迅城，參慈行童女，师子宫殿龙胜天衣，一一器中佛佛影现，得般若波罗蜜多法门，证灌顶住。

第十二、诣三眼国，參善见比丘，诸相具足，天龙围绕，净修梵行，历劫难思，得随顺灯法门，证欢喜行。

第十三、诣名闻河渚中，參自在童子，八部龙天空中告语，十千童子共戏聚沙，工巧方术、商农算印，得工巧大神通智法门，证饶益行。

第十四、诣海住城中，參具足优婆夷，敷十亿座，延无量人，安一小器涌无量宝，万方来者悉得满足，得无尽福德藏法门，证无违逆行。

第十五、诣大兴城，參明智居士，处七宝台，仰视虚空，如其所须悉从空下，一切众会普皆满足，复为说法，得随意出生藏法门，证无屈挠行。

第十六、诣师子宫，參宝髻长者，执手观宅，层垣宝阁、佛境齐彰，因过去修因回向三处，得无尽法门，证离痴乱行。

第十七、诣藤根国，參普眼长者，调香、调药，理身、理事，运平等智，利益无量，得普见诸佛法门，证善现行。

第十八、诣多罗幢，參无猒足王，诏入宫殿，细观善恶，示现调伏，令發道意，得如幻法门，证无著行。

第十九、诣妙光城，參大光王，净修菩萨大慈幢行，是行满足，以此法为王，教化世间，得随顺世间三昧门，证难得行。

第二十、诣安住城，參不动优婆夷，往劫观星，从空见佛经乎尘劫不生，欲念一切法门皆无忘失，得求法无猒法门，证善法行。

第二十一、诣都萨罗城，參周行外道，徐行山顶，色相圆明，十千天人，九十六种观器观机方便利益，得一切处菩萨行法门，证真实行。

第二十二、诣广大国，參优缽罗华长者，善知众香供养诸佛，得调和香法门，证离众生相回向。

第二十三、诣楼阁城中，參船师婆施罗，与一切商人共论宝聚，酌海深浅，于其远近望月观星，知来识往，得大悲幢法门，证不坏回向。

第二十四、诣可乐城，參无上胜长者，在无忧林中理断世务，八部天龙、一切人畜，无贪、无嗔，无斗、无诤，得一切处无作神通法门，证等一切佛回向。

第二十五、诣输那国中，參师子嚬呻比丘尼，妙胜光王日光园中，八德流泉、百华宝木，头头映现，一一示身，得成就一切智法门，证一切处回向。

第二十六、诣崄难国，參婆须密女，全身出广大光明，或见、或触，贪欲顿空，皆获道果，得离贪欲际法门，证功德藏回向。

第二十七、诣善度城，參鞞瑟𦙆罗居士，开栴檀座如来堛门，次第见佛入菩萨地，得不般涅槃际法门，证随顺善根回向。

第二十八、诣补怛洛伽山，參观自在菩萨，无量菩萨恭敬围绕，宣说大慈悲法，令诸众生远离怖畏，得大悲行法门，证随顺众生回向。

第二十九、即于东方有正趣菩萨从空中来，身光炤彻无量，时观自在菩萨令善财參问，得普门速疾行，证真如相回向。

第三十、诣堕罗缽底城，參大天神，长舒四手取四海水自洗其面，示现珍宝供养如来，调伏众生，离诸贪欲，得云网法门，证无缚解脱回向。

第三十一、诣菩提场，參安住地神，以足按地，宝藏涌出，昔善根力佛记无忘，得智慧藏法门，证法界无量回向。

第三十二、诣迦毗罗城，參婆删婆演底主夜神，诸天星辰炳然在体，云雾黑暗，现日月明，巇崄恶道，作桥梁路，得破痴暗光明法门，证欢喜地。

第三十三、诣菩提场，參普德净光主夜神，成就十法，修四禅定，开出家门，示正道路，得普游步法门，证离垢地。

第三十四、不离菩提场，參喜目观察众生主夜神，一一毛孔涌出身云，现相随机，演它心智，入解脱海，成希有事，得大势力普喜幢法门，证發光地。

第三十五、即众会中，參普救众生妙德主夜神，眉间放光，灌善财顶，现大人境界，知普焰出世，妙眼發心，得调伏众生法门，证焰慧地。

第三十六、即道场中參寂静音海主夜神，念念出生无边大喜，心心發起无量大悲，法藏法义，如云如海，得出生广大喜庄严法门，证难胜地。

第三十七、诣如来会中，參守护一切城主夜神，普现色身，演佛法藏，闻思修慧，令诸含识守护心城，得甚深自在妙音法门，证现前地。

第三十八、诣佛会中，參开敷百华主夜神，成熟众生，严净佛刹，显因验果，明示前身，得出生广大喜光明法门，证远行地。

第三十九、诣道场中，參大愿精进力救护众生主夜神，随机随缘，一身多身，救护罪人，获心眼净，得教化众生令生善根法门，证不动地。

第四十、诣毗岚园中，參妙德圆满主夜神，普观十方一切佛降，住劫乳母今作园主，悟受生藏生如来家，得受生自在法门，证善慧地。

第四十一、诣法界讲堂，參释种瞿波女，一万宫神俱来迎，赞现前法尔，过去因缘于香牙园种菩提智，得观察三昧海法门，证法云地。

第四十二、诣此世界中，參佛母摩邪圣后，在宝莲华台楼观之上，广纳法界，普现色身，为诸佛母，得大愿智幻生法门。

第四十三、诣三十三天，參天主光天女，历劫事佛，受持修行恒不忘失，得无碍念清净庄严法门。

第四十四、诣迦毗罗城，參童子师遍友，即时指去，參众艺童子，不示一言。

第四十五、不离当处，參众艺童子，以无碍智穷世间艺，唱诸字母，入诸法门、鸟兽音声、云霞气候，得善知众艺菩萨字智法门。

第四十六、诣婆呾那城，參贤圣优婆夷，心自开解，利乐众生，六根智性出生功德、神通无尽，得无依处道场法门。

第四十七、诣沃田城，參坚固解脱长者，十方佛所勤求正法，未曾休息，得无著念清净庄严法门。

第四十八、即此城中，參妙月长者，不谭法义，略示名字，得净智光明法门。

第四十九、诣出生城，參无胜长者，见无量佛，得无尽相法门。

第五十、即此城南聚落，參最寂静婆罗门，發菩提心无有退转，得诚愿语法门。

第五十一、诣玅意华城，參德生童子、有德童女，幻境自性不可思议，得菩萨幻住法门。

第五十二、诣毗卢藏楼阁，參弥勒菩萨，合掌赞叹，伫立门前，菩萨从別处来，弹指门开，入观妙境，重重映现，佛佛全彰，出已还閟，思议不及，得一生佛果三世境界法门。

第五十三、诣佛会中，參文殊、普贤二大菩萨，各为摩顶说法，具足无量大智光明，得一切佛刹微尘数三昧法门。

善财參遍。

颂毕，以示童子。童子欢喜踊跃，复进而请曰：「此于宗门中事，同邪？別邪？」予曰：「金屑虽贵，落眼成翳。若到祖师门下，当甚热碗鸣声？且更有一颂未完，尔当续末后句。」童子曰：「要道便道，有甚么难？」予曰：「不然。智者莫于言下觅，英雄肯向佛边求，直饶跨过黄金限，幡绰依然笑不休。既是跨过黄金限，因甚又笑不休？」童子无语，作礼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