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初期「大乘佛法」

第一节 初期大乘经的流布

西元前一世纪中「大乘佛法」开始兴起这是佛法而又大乘(mahāyāna)的倾向于理想的形而上的信仰而又通俗化的佛法大乘经典的传出从内容的先后不同可以分为「初期大乘」与「后期大乘」初期与后期的分別是有经说可据的如《解深密经》的三转法轮初转是(声闻)「佛法」二转与三转就是「大乘佛法」的初期与后期又如《大集经》的〈陀罗尼自在王品〉初说无常无我不净次说空无相无愿后说不退转法轮令众生入如来境界也表示了大乘有先后的差別大概的说以一切法空(sarva-dharma-śūnyatā)为了义的是「初期大乘」以一切法空为不究竟而应「空其所空有(也作「不空」)其所有」的是「后期大乘」「初期大乘」经的传出约自西元前五〇年到西元二〇〇年顷传出也是有先后的也有思想与「初期」相同而传出却迟在「后期」的这如「部派佛教」是先于大乘的而在大乘流行中部派也还在流行發展一样

「初期大乘」经的部类繁多在「大乘佛法」的倾向下多方面传出不是少数地区少数人所传出的传出的或起初是小部渐渐的扩编成大部如《般若经》或各別传出后以性质相同而合编的如《华严经》要确定「初期大乘」到底是那些经典说明也真不容易鸠摩罗什(Kumārajīva)译经虽迟在西元五世纪初但所译龙树(Nāgārjuna)的《大智度论》与《十住毘婆沙论》是属于西元三世纪初的论典「论」中广引大乘经性质都是初期的比西元三世纪后半竺法护(Dharmarakṣa)所译的部分经典反而要早些龙树论所引大乘经标举经名的共二十六部没有标出经名而内容明确可见的共八部可能没有译成汉文的有三部还有泛举经名的九部先叙述于下作为「初期大乘」最可信的教典

属于「般若部」的有「上品」十万颂与玄奘所译的《大般若经初分》相当「中品」二万二千偈与《大般若经第二分》相当「下品」——《道行》与《大般若经第四分》及〈第五分〉相当「中品」与「下品」中国一向称之为「大品」与「小品」属于「华严部」的有〈华藏世界品〉〈十地品〉〈入法界品〉属于「宝积部」的有与「第三会」相当的《密迹金刚力士经》与「第五会」相当的《阿弥陀佛经》与「第六会」相当的《阿閦佛国经》与「第一九会」相当的《郁伽长者所问经》与「第三三会」相当的《离垢施女经》与「第四三会」相当的《宝顶经》这是原始的《宝积经》《大宝积经》四九会就是依此而汇编所成的依《十住毘婆沙论》今编入《大集经》的《无尽意菩萨经》早期也是属于「宝积部」的

不属于大部的如《首楞严三昧经》《般舟三昧经》后代作为「大集部」与经意不合《贤劫三昧经》《弘道广显三昧经》《毘摩罗诘经》《法华经》《三十三天品经》即《佛升忉利天为母说法经》《放钵经》《德女经》《自在王菩萨经》《海龙王经》《大树紧那罗王所问经》《文殊师利净律经》《宝月童子所问经》《三支经除罪业品》与《舍利弗悔过经》相当《智印经》《诸佛本起经》《诸法无行经》《不必定入定入印经》《持人(世)经》《决定王大乘经》《净德经》《富楼那弥帝隶耶尼子经》

还有但举经名而不详内容的如《云经》《大云经》《法云经》都是「各各十万偈」的大部昙无谶(Dharmarakṣa)所译《大云经》不知是否十万偈《大云经》的一分《六波罗蜜经》可能是《六度集经》《弥勒问经》可能与《大宝积经》的「四一会」或「四二会」相当《大悲经》那连提耶舍(Narendrayaśas)也译有《大悲经》不知是否相同《方便经》《阿修罗问经》《断一切众生疑经》内容不明

龙树所引的大乘经不可能是当时大乘经的全部从我国现存的译本来看吴所译的如《文殊问菩萨署经》《内藏百宝经》《成具光明定意经》《菩萨本业经》(《华严经净行品》的古译)西晋竺法护所译的如《文殊师利严净经》《文殊师利现宝藏经》《等集众德三昧经》《大净法门经》《幻士仁贤经》《济诸方等学经》《文殊师利悔过经》《如幻三昧经》等鸠摩罗什所译的《金刚般若波罗蜜经》《菩萨藏经》(《富楼那问》)等也都是「初期大乘」的教典大部小品部类是相当多的

「大乘佛法」兴起的因缘是多方面的释尊入灭了在「佛弟子的永恒怀念中」「世间情深」不能满足于人间(涅槃了)的佛陀(buddha依自我意欲而倾向于理想的佛陀不过理想的程度是不一致的如说如来(tathāgata)无所不在无所不能无所不知在大众部(Mahāsāṃghika)系中也不可能起初就是这么说的佛是修行所成的与声闻(śrāvaka)弟子的修行当然会有些不同从不断传出的释尊过去生中的本生(Jātaka)事归纳出成佛的大行——波罗蜜多(pāramitā波罗蜜多译为「到彼岸」也是「究竟完成」的意思说一切有部(Sarvāstivāda)立四波罗蜜多「外国师」立六波罗蜜多——施精进静虑般若又有別立六波罗蜜多去「静虑」而加「闻」的赤铜鍱部(Tāmraśāṭīya)立十波罗蜜多「外国师」所立六波罗蜜是法藏部(Dharmaguptaka说出世部(Lokottaravādin)等所用也是一般大乘经所通用的六波罗蜜是成佛的因行發心成佛而修行的名为菩萨(Bodhisattva佛是福德智慧都圆满的依因果律一定是菩萨长期修集福慧的成果所以菩萨修行说一切有部以为要经三大阿僧祇劫「別部执有七阿僧祇」龙树评斥说一切有部说「佛言无量阿僧祇劫作功德欲度众生何以故言于三阿僧祇劫三阿僧祇劫有量有限」无量阿僧祇劫作功德欲度众生所以说没有一处不是释尊过去生中舍身救度众生的地方为法为众生而无限精进忘己为人不求速成——不急求自己的解脱成佛而愿长期在生死中从利他中去完成自己菩萨修行成佛的菩提道无比的伟大充分的表现出来这才受到佛弟子的赞仰修学形成「大乘佛法」的洪流菩萨道继承「佛法」自利利他一切都是以般若(Prajñā)为先导的般若的体悟法性名为得无生法忍(anutpattika-dharma-kṣānti知一切法实相而不证(证入就成为声闻的阿罗汉了)登阿鞞跋致(avaivartika)位——不退转以前名柔顺忍(ānulomikī-dharma-kṣānti修菩萨行的「以一切智智相应作意大悲为首用无所得而为方便」菩提心(bodhi-citta大悲(mahākaruṇā(般若)无所得(aprāptitva三者并重如以般若为先导来说般若于一切法都无所得在闻证中是最根本最重要的「大乘佛法」的甚深依般若无所得而显示出来菩萨行太伟大了一般人向往有心而又觉得不容易修学成就所以有「鱼子庵罗华菩萨初發心三事因中多及其结果少」的慨叹恰好大众部等说十方世界现前有佛于是信增上人以念佛(及菩萨)忏悔等为修行求生他方净土见佛闻法而得不退于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anuttara-samyak-saṃbodhi「大乘佛法」是多方面的传出也是多方面的而「初期大乘」的主流是般若为导的甚深广大的菩萨行

重信行的重智行的重悲行的大乘经从多方面传出都是以修行为主不是论典那样的大乘经从那些地区传出没有明确的记录但一部分是可以推论而知的如《般若经》原始部分相当于《道行般若经》初〈道行品〉后来發展而集成「下品」一般所说的《小品般若》再扩大而集成「中品」一般称之为《大品般若》再扩编为「上品」的十万颂经典在传写中偈颂或多或少所以玄奘所译《大般若经》就采取了五部——前五分《道行般若波罗蜜经》卷四(大正八四四六上——中)

「怛萨阿竭(如来)去(世)后是般若波罗蜜当在南天竺其有学已从南天竺当转至西天竺其有学已当从西天竺转至到北天竺」

从南印度而西而北除后来玄奘所译以外《小品》《大品》各译本都是一致的这说明了「般若法门」是起于南印度大众部系的化区流行到西(南)印度那是分別说部(Vibhajyavādin)中法藏部等的化区再到北印度那是(罽宾)以乌仗那(Udyāna)为中心的地区经中说般若在北方盛大流行暗示了「下品般若」是在这一地区集成的玄奘所译一致说从北方转至「东北方」那是《般若经》从于阗而传来中国了与「下品般若」集成的情形不合「中品般若」融摄了北方说一切有部的部分「法数」「上品般若」受到了犊子部(Vātsīputrīya)系的影响吕澂《印度佛学思想概论》以为「般若部」中《金刚般若经》成立最早是不妥当的《金刚般若经》说到「五眼」出于「中品般若」的前分「大身」出于「中品」前分的〈序品〉处处说「即非是名也与「中品」后分依胜义谛(paramârtha-satya)一切法不可得不可说依世俗谛(saṃvṛti-satya)可说有一切相合《金刚般若经》的成立早也不过与「中品」相同

《华严经》龙树论所引已有晋译的初二品〈十地品〉〈入法界品〉〈入法界品〉以文殊师利(Mañjuśrī)南下教化福城——觉城(Bhaddiya-nagara)的善财(Sudhana)童子發菩提心然后不断的南行參访善知识表示在家菩萨的修行历程唐译〈入法界品〉说到「华藏庄严世界海」「一切世界海一切世界种」已接触到《华严》前二品的内容在说一切有部中善财是释尊的「本生」事〈入法界品〉就以善财穷追不舍的精神作为求法无厌无限精进的菩萨典型善财所住的福城考定为古代乌荼(Uḍra现在奥里萨(Orissa)的 Bhadraka 地方裡濒临大海与龙树入龙宫得《华严经》的传说有关唐德宗贞元十一年(西元七九五)乌荼国王向我国进献的〈入不思议解脱境界普贤行愿品〉正是〈入法界品〉〈入法界品〉的传出与此地有关善财由此而向南參访表示了当时南方佛弟子心目中的菩萨形象南方传出的《华严经》部分也流传到北方大部《华严经》中有〈诸菩萨住处品〉提到了震旦——中国与疏勒大部《华严经》的集成说在印度北方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初期大乘」经中与文殊师利有关的不少文殊是现出家相的却不重视释尊的律制经上说文殊是从东方宝氏世界宝英如来(佛土与佛名异译不一)那边来的来了就没有回去赞助释尊弘法也独当一面的说法多氏《印度佛教史》说文殊现比丘相来到欧提毘舍(Oḍiviśa)月护(Candrarakṣa)的家中说大乘法为人间流行大乘法的开始欧提毘舍为印度东方三大地区之一就是现在的奥里萨也就是善财的故乡「文殊法门」与这一地区有关文殊从东方(也可说南方已属南印度)来是「初期大乘」经的一致传说《华严经》后出的〈菩萨住处品〉说文殊住在东北的清凉山文殊也就渐渐转化为中国五台山的菩萨了

重信愿的(大本)《阿弥陀佛经》原本是著重无量光(Amitābha从落日潜晖而以那边的无量光明(净土)为理想的无限光明的仰望有崇仰太阳的意义印度的毘卢遮那(Vairocana)——日也正受到《华严经》的尊重不过阿弥陀佛更多一些外来的气息波斯(Pārasya)的琐罗斯德(Zoroaster)教无限光明的神名(Ohrmazd是人类永久幸福所仰望的与阿弥陀佛的信仰多少有点类似《三宝感应要略录》卷上(大正五一八三一下)

「安息国人不识佛法居边地鄙质愚气时有鹦鹉鸟身肥气力弱有人问曰汝以何物为食我闻阿弥陀佛唱以为食身肥力强若欲养我可唱佛名诸人竞唱(佛名)鸟渐飞腾空中指西方而去王臣叹异曰此是阿弥陀佛化作鸟身引摄边鄙岂非现生往生以其(疑「从是」之误)已来安息国人少识佛法往生净土者盖多矣」

这是出于《外国记》的传说传说不在別处恰好在安息(Arsaces也就是波斯这就有传说的价值安息人不识佛法而有念阿弥陀佛的信仰正说破了弥陀净土与印度西北的关系

「初期大乘」的主要教典可以推定的是《般若》《华严》(部分)及思想介于《般若》《华严》间的文殊教典重于菩萨深广的大行菩萨普入世间的方便是兴起于南方传入北方而大成的重于信愿的如《阿弥陀佛经》是起于北方的「初期大乘」的兴起是佛教界的共同趋势适应边区而面目一新南方——乌荼安达罗(Andhra)兴起的大乘传入北方北方大乘以(罽宾)乌仗那为中心向东西山地延向南而进入平地就是犍陀罗(Gandhāra)——众香城这一带是「大乘佛法」非常兴盛的地区这一地区受到臾那人(Yona, Yavana波斯人塞迦人(Saka)的一再侵入西元初称为贵霜(Kuṣāṇa)王朝的大月氏人又进入印度其中乌仗那舍摩(Śamī)等四国是塞迦族被传说为释迦(Śākya)同族塞迦族与波斯人有长期的合作关系都是大乘的信仰者这一地区由于民族复杂长期共存思想比较能兼容并蓄如声闻五部派的戒律都在这裡流行就是一例同时印度各方面的政权起伏而佛法却是超政治的由南而北也由北而中而南(反传南方似乎少些)到处畅通如起于北方的《阿弥陀佛经》二大菩萨——观世音(Avalokiteśvara)与大势至(Mahāsthāmaprāpta与〈入法界品〉的观自在及从空而来观自在菩萨处的正趣(Ananyagāmin)——二位菩萨功德是相同的北思想的流通与相互影响是不因政治而有所限碍的总之「初期大乘」的兴起与南北边区佛教的开展有关

第二节 深智大行的大乘

「初期大乘」经部类众多法门也各有所重而同以「發菩提心修菩萨行成就佛果」为目的与「佛法」的修出离行以「逮得己利」当然会有众多的不同然探究二者的根本差异「佛法」是「导之以法齐之以律」以达成正法久住利乐众生为目的而「初期大乘」是重「法」的自行化他而不重「律」的对于「法」二者也不同「佛法」是缘起(pratītyasamutpāda)说从众生——人类现实身心中知迷悟染净的必然而通遍的「法」观一切为无常无我我所而契入的「初期大乘」却以为这些是世俗谛(saṃvṛti-satya)说要依胜义谛(paramârtha-satya)说所以如说五蕴无常「若如是求是为行般若波罗蜜」也要被斥为「说相似般若波罗蜜」了「初期大乘」的依胜义谛说如《佛说文殊师利净律经》(大正一四四四八下)

「彼土众生了真谛义以为元首不以缘合为第一也」

异译《清净毘尼方广经》作「彼佛刹土不知(苦)断(集)不修(道)证(灭以上是四谛)彼诸众生重第一义谛非重世谛」文殊师利菩萨是从东(南)方世界来的那边的佛法以了达真谛——胜义谛为先不如此土的佛法以缘起(四谛世俗谛)为先要的「此土」是释尊以来传统的「佛法」文殊所宣扬的「彼土」佛法就是出现于东南印度的「大乘」(mahāyāna依「佛法」说「不问汝知不知且自先知法住后知涅槃」如实知缘起的法住智(dharma-sthititā-jñāna是修道的必要历程决不能离世间的如实知而能得涅槃(nirvāṇa)的然在「初期大乘」无论是利根中根钝根初学不退转都直从与涅槃相当的「甚深处」入门《般若经》是「初期大乘」的重要经典充分表达了这一意趣试引经所说

  • 1.「甚深相者即是空义即是无相无作(愿)无起无生无灭无所有无染寂灭远离涅槃义」

  • 2.「深奥处者空是其义无相无作无起无生(无灭)无染寂灭法性(界)实际涅槃须菩提如是等法是为深奥义」

这都是姚秦鸠摩罗什(Kumārajīva)所译的1.是《小品般若波罗蜜经》2.是《摩诃般若波罗蜜经》俗称《大品》经中列举种种甚深义唐玄奘译本结论为「如是所说甚深义处种种增语皆显涅槃为甚深义」涅槃是圣者自证的非一般的意识分別语言文字所能及的不可说是「有」也不等于「无」《阿含经》只以遮离譬喻及「微妙」等形容词为方便来表示大乘《般若经》中所说种种深义都是涅槃的异名如无生(anutpāda离(niḥsaraṇa灭(nirodha是《阿含经》常用来表示涅槃解脱的空(śūnyatā无相(animitta无愿(apraṇihita是趣向涅槃的甚深观行大乘经也就以此表示涅槃(真)如(tathatā法界(dharma-dhātu实际(bhūtakoṭi在《大般若经》中类集为真如等十二异名这些名字法界等《阿含经》是用来表示缘起法的但在大乘经中都作为胜义谛涅槃的別名「佛法」与「大乘佛法」的所重不同依此而可以明了出来

《般若经》等著眼于佛弟子的修行所说的甚深义是言说思惟所不及的这是以佛及阿罗汉的自证为准量的如《大般若经》一再的说「以法住性为定量故」「诸法法性而为定量」「皆以真如为定量故」「但以实际为量故」量(pramāṇa)是正确的知见可为知见准量的与《般若经》同源异流的有关文殊菩萨的教典也一再说「皆依胜义」「但说法界」「依于解脱」这是大乘深义的特质所在惟有般若——闻慧(音响忍)思与修慧(柔顺忍)修与现观慧(无生法忍)所能趣入由此可见般若波罗蜜在菩萨道中的重要性对经中所说「一切法不可得」「一切法本性空」「一切法本不生」「一切法本清净」(净是空的异名)「诸法从本来常自寂灭相」也可以理会这都是「无所得为方便」的般若——菩萨慧与佛慧(「佛之知见」)的境地

大乘甚深义从「佛法」的涅槃而来但在「佛法」见法涅槃——得涅槃智的阿罗汉是「不再受后有」的那菩萨的修「空性胜解」直到得无生忍还是不证入涅槃怎么可能呢我曾加以论究如《空之探究》(一五一——一五三)

「众生的根性不一还有一类人不是信仰希欲听闻觉想也不是见审谛忍却有『有(生死)灭涅槃』的知见但不是阿罗汉如从井中望下去如实知见水但还不能尝到水一样(绝少数)正知见『有灭涅槃』而不证得阿罗汉的不入灭尽定而有甚深涅槃知见的正是初期大乘观一切法空而不证实际的菩萨模样有涅槃知见而不证的在崇尚菩萨道的气运中求成佛道利益众生才会充分的發扬起来」

「大乘佛法」的甚深义依于涅槃而来而在大乘法的开展中渐渐的表示了不同的涵义起初菩萨无生法忍所体悟的与二乘的涅槃相同《华严经十地品》也说「一切法性一切法相有佛无佛常住不异一切如来不以得此法故说名为佛声闻辟支佛亦得此寂灭无分別法」「般若」等大乘经每引用二乘所证的以证明菩萨般若的都无所住二乘的果证都「不离是忍」这表示大乘初兴的含容传统佛法然菩萨是胜过二乘的菩提心与大悲不舍众生是殊胜的智慧方面依般若而起方便善巧(upāya-kauśalya菩萨自利利他的善巧是二乘所望尘莫及的《华严经入法界品》与《维摩诘经》称之为不可思议解脱(acintya-vimukta發展到二乘的涅槃如化城一样「汝所得非(真)灭」这如一时睡眠只是醉三昧酒佛的涅槃才是真涅槃呢「大乘佛法」的甚深涅槃与「佛法」不同简要地说大乘是「生死即涅槃」

「佛法」的缘起说是依缘有而生死流转依缘无而涅槃还灭生死世间与涅槃解脱同成立于最高的缘起法则不过叙述缘起的多在先后因果相依的事说这才缘起与涅槃不自觉的对立起来「缘起甚深」「涅槃甚深」是经律中一致说到的也就以缘起为有为(saṃskṛta以涅槃为无为(asaṃskṛta意解为不同的二法了「大乘佛法」中空性真如法界等异名的涅槃是不离一切法即一切法的如《般若经》说「色(等五蕴)不异空空不异色(等)色(等)即是空空即是色(等)」《智度论》就解说为「涅槃不异世间世间不异涅槃」涅槃是超越凡情的没有能所相没有时空相没有数量彼此差別相(近于某些神秘经验)是不能以心思语言来表示的「佛法」重在超脱所以圣者入涅槃的不是人类的祈求对象不落神教俗套但不能满足世俗的迷情「大乘佛法」的涅槃可说是超越而又内在的不著一切又不离一切从涅槃真如法界等即一切而超越一切来说没有任何差別可说所以说「不二法门」「一真法界」《维摩诘经》说「一切法亦(真)如也」《文殊师利普超三昧经》说「一切诸法悉归法界」《大般若经》说「如是等一切法无不皆入无相无为性空法界」以譬喻来说「如种种诸谷聚中不可说別」「万川四流各自有名尽归于海合为一味」「如种种色身到须弥山王边皆同一色」这是在般若智证中超脱名相而不可说是什么的一切等于一所以《佛说如幻三昧经》卷上(大正一二一四二下)

「一切诸佛皆为一佛一切诸刹(国土)皆为一刹一切众生悉为一神(我)一切诸法悉为一法是一定(空)故名曰一亦非定一亦非若干」

「一」还是相待而立对种种说众生心境是无限差別所以说不二说是一而其实是非定一也非若干的不妨说「不一不异」大乘行者的超越修验结合了佛菩萨普化无方的信心一切是一更表现为一与多的互相涉入如《大方广佛华严经》卷七七(大正一〇四二三中)

「是以一劫入一切劫以一切劫入一劫而不坏其相者之所住处是以一刹入一切刹以一切刹入一刹而不坏其相者之所住处是以一法入一切法以一切法入一法而不坏其相者之所住处是以一众生入一切众生以一切众生入一众生而不坏其相者之所住处是以一佛入一切佛以一切佛入一佛而不坏其相者之所住处」

是平等不二平等就不相障碍于是劫(时间)(国土)众生都是一切在一中一在一切中相互涉入各住自相而不乱「佛刹与佛身众会(众)及言说(法)如是诸佛法众生莫能见」这样的境界对众生来说只能存在于理想信仰之中

在大乘兴起中般若法门得到最大的發展如般若部教典的不断传出现存的「上品般若」有十万偈可以看出般若法门流行的普遍《般若经》重于菩萨行以般若摄导六度万行趣入一切智(sarvajñā)地特別是空义的阐扬「空」本于《阿含经》的无我我所空是各部派所同说的《原始般若》部分并没有说到空只说离无所有无生无所得等「下品」——《小品般若》才说「一切法空」「须菩提为随佛生有所说法皆为空故」所说「一切法空」还是总说而不是別名「中品」——《大品般若》取「阿含」及部派所说依大乘义而为种种空的类集如「中品」「前分」说七种空「后分」说十四空「中品」集成时更总集为十六空又进而说十八空如《大般若经》的〈第三分〉与〈第二分〉「上品」——《大般若经初分》更增说为二十空由于《般若经》的成立种种空又在经中处处广说于是《般若经》义倾向于空的阐扬也影响了其余的大乘经似乎「空」是《般若经》的心要了其实《般若经》所说的空(性)是深奥处与无生真如法界涅槃等同一内容所以称之为空固然是修行重在离妄执脱落名相的体悟也是形容圣者心境的了无住著无所罣碍「佛法」的空是这样而受到修行者的重视在大乘《般若经》中大大应用而發扬起来《般若经》说空著重于本性空(prakṛti-śūnyatā自性空(svabhāva-śūnyatā种种空的所以是空是「本性尔故」所以可说「本性空」是一切空的通义(胜义)自性是真如法界等异名如《摩诃般若波罗蜜经》卷一〇(大正八二九二中)

「云何名无为诸法相若法无生无灭无住无异无垢无净无增无减诸法自性云何名诸法自性诸法无所有性是诸法自性是名无为诸法相」

自性空不是说自性是无的而是说胜义自性(即「诸法空相」)是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的自性是超越的不落名相的无为(涅槃)但在经中也有说世俗自性是虚妄无实——空的说无自性(niḥsvabhāva)故空在大乘论义中无自性空有非常重要的地位然以《般若经》来说决不是重在无自性的《般若》等大乘经是以真如法界等为准量的菩萨的空相应行是自利利他的体悟无生而进成佛道的大方便

大乘以真如法界为准量即一切而超越一切不可说不可示不可分別一切是无二无別的但在菩萨修行中又说六度四摄成熟众生庄严国土在众生心境中不免难以信解《般若经》「方便道」中一再的提出疑问总是以二谛来解说也就是胜义谛中不可安立依世俗谛作这样说这是以众生心境佛菩萨智境的不同来解说然一切本性空一切本来清净众生也本来如此为什么会生死流转要佛菩萨来化度呢「佛法」依缘起成立生死流转涅槃还灭从众生现实出發所以没有这类疑问大乘经重在修证出發于超越的证境对生死流转等说明不太重视偶然说到的如《大般若波罗蜜多经》(〈第五分〉)卷五五六(大正七八六七下)

「佛告舍利子如无所有如是而有若于如是无所有法不能了达说为无明愚夫异生于一切法无所有性无明贪爱增上势力分別执著断常二边由此不知不见诸法无所有性不见不知于如实道不知不见不能出离三界生死不信谛法不觉实际是故堕在愚夫数中由斯菩萨摩诃萨众于法性相都无执著」

凡夫的生死流转根源在无明(avidyā这是「佛法」所说的依《般若经》说无明不能了知一切无所有性由于不知而起执著不能出离生死所以菩萨以般若而不起执著不执著而能得解脱这不外迷真如而有生死悟真如而得解脱的意思「初期大乘」经说大抵如此如《维摩诘经》说「问善不善孰为本答曰身为本又问身孰为本颠倒想孰为本答曰无住为本又问无住孰为本答曰无住则无本文殊师利从无住本立一切法」从心行的善与不善层层推求到达「依无住本立一切法」而「无住则无本」无住古德或解说为无明住地然无住的原语为 aniketa无明住地为 avidyā-vāsa-bhūmi梵文不同古人是望文取义而误解了无住应是一切法都无住处如虚空一样一切色法依此而有而虚空却更无依处所以「依无住本立一切法」就是「不动真际建立诸法」依胜义超越境地立一切法说明一切法真是甚深甚深众生是很难理解的

「般若波罗蜜」在菩萨修学中是最重要的「中品」——《大品般若经》初劝学般若如要学任何法门都「应学般若波罗蜜」因为修学般若一切法门在般若——空相应中都是成佛的方便(upāya所以在说明大乘——摩诃衍(mahāyāna)的内容时举出了「六波罗蜜」「十八空」「百八三昧」「四念处八圣道分」「十一智」「三三昧」「十念」「十力」「四无所畏」「四无阂智」「十八不共法」「陀罗尼门」(四十二字母)等法门「四念处八圣道分」「十智」(十一智中除如实智)「三三昧」「十念」都是声闻修学的法门但菩萨与般若相应来修习「以不可得故」都是成佛的方便了经上说「菩萨摩诃萨以一切诸法不可得故乘是摩诃衍出三界住萨婆若」(一切智)依据这一意义般若以无所得为方便般若是大方便离般若就一切都不成其为(成佛的)方便了然菩萨的利益众生在世俗事中不能说般若都无所得就够了方便有多种意义对般若的「体真」而论悲愿利济的「涉俗」方便与般若是同样重要的《维摩诘所说经》卷中(大正一四五四九下)

「智(般若)度菩萨母方便以为父一切众导师(佛)无不由是生」

般若与方便是成佛的两大因素而且是相助相成的所以说「无方便慧缚有方便慧解无慧方便缚有慧方便解」没有方便的慧——般若是要证实际而成小果的没有般若的慈悲方便只是人天善业对佛道来说都是系缚只有般若与方便的相资相成才能实现大乘的不思议解脱这样如《须真天子经颂偈品》广泛的对论什么是「智慧」(般若)什么是「善权」(方便)以说明二者在菩萨行中的重要性在菩萨利他行中「方便」受到重视所以《大树紧那罗王经》在以三十二法净六波罗蜜外又说「有三十二法净方便波罗蜜」成为七波罗蜜说《华严经》为了满足十数说了多种的十波罗蜜然西晋竺法护姚秦鸠摩罗什东晋佛陀跋陀罗(Buddhabhadra在所译《华严》的〈十地品〉中都没有说到在方便以上更加愿智而成的十波罗蜜六度加方便成为一般定论的十波罗蜜是属于「后期大乘」的

「方便」在「大乘佛法」中的重要性(更影响到「秘密大乘佛法」)是应该特別重视的罗什所译《维摩诘所说经》经题下注「一名不思议解脱」《华严经》的〈入法界品〉《智度论》称为《不可思议解脱经》「四十华严经」题也作「入不可思议解脱境界」解脱(vimukti)是「佛法」的修行目标「大乘佛法」称为「不思议解脱」形式与方法上应有某种程度的差异差別的重点就是方便菩萨道是依释尊过去的本生(Jātaka)而形成的在本生中修菩萨行的不一定是出家的如善财(Sudhana)所參访的善知识(菩萨)多数是人出家的有比丘比丘尼在家的有仁慈的国王法官航海者医师制香师语言学者数学家长者优婆夷童女等也有方便示现残酷严刑的国王爱欲的淫女愚痴的「服树皮衣」的外道仙人「五热炙身」的苦行婆罗门也有不是人的如一头四手的大天(神)众多的夜天是女性的夜叉(yakṣa有的是出家有的是在家有的是人有的是鬼神这样的菩萨而修菩萨行当然与「佛法」不同了「佛法」中在家是可以证果的但住持佛法属于出家僧不涉政治不事生产表现谨严拔俗的清净形象为了维护僧伽的清净有些地方是不能去的有些人是不能随便接触的有些事是不可以做的遵守传统制度与社会保持适当距离对佛法的普化人间似乎有所不足「大乘佛法」的菩萨以不同身分普入各阶层从事不同事业以不同方便普化人间理想的「大乘佛法」与谨严拔俗的比丘生活说法利生作风上显然不同就是现出家相的文殊菩萨不在僧中雨安居(vārṣika而在「王宫采女中及诸婬女小儿之中三月」也与传统的出家生活不同这一大乘的方便风格正是受了流行这一地区重「法」而不重「律」的大众部(Mahāsāṃghika)系的影响鸡胤部(Kukkuṭika)主张住一切随宜北道部(Uttrāpathaka)说有在家阿罗汉南方大乘——「文殊法门」〈入法界品〉所表现的解行就是在这种部派思想上适应地域文明而發展起来的「原始般若」应用否定的反诘的语句本与「文殊法门」相近「般若」流入北方而大成虽同样的著重于胜义的体悟而改取平实的语句且引用说一切有部(Sarvāstivāda)等术语「文殊法门」在南方充分的發展起来〈入法界品〉善知识的种种方便不妨说是集当时「文殊法门」的特性而以善财童子的參学表示出大乘方便的特色菩萨的示现残杀示现淫欲示现为鬼外道魔王那是大菩萨利益众生的方便姑且不论修学菩萨道的作风也与「佛法」不同如《清净毘尼方广经》(大正二四一〇八〇中)

「(此土所说)一切言说皆是戏论是差別说呵责结使说世尊(文殊来处)宝相佛土无有是说纯明菩萨不退转说无差別说」

此土释尊的教说的确是差別说有苦有乐有邪有正有杂染也有清净「结使」使就是随眠(anuśaya释尊总是呵责烦恼(kleśa以烦恼为生死的原因劝弟子舍断烦恼以无漏智得解脱文殊国土的「无差別说」是「皆依胜义」一一法到究竟处是一切法不生一切法清净无二无別的如法界是没有差別可得的这才能不著烦恼又不离烦恼不著生死而不离生死文殊所代表的不思议解脱如《诸法无行经》说胜意比丘持戒得定少欲知足修头陀行这是「佛法」中的比丘模样喜根比丘不称赞少欲知足严持戒律但说诸法实相——贪痴性即法性说贪欲嗔恚愚痴——一切法无障碍如偈说「贪欲是涅槃痴亦如是于此三事中有无量佛道」「若人无分別贪欲嗔恚入三毒性故则为见菩提是人近佛道疾得无生忍」这就是一般所说的烦恼即菩提文殊法门是著重于此的说得平实些的如《般若经》说「若人已入正位则不堪忍發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心何以故已于生死作障隔故」菩萨是要长期在生死中度众生的如入正位——入正性离生断烦恼而证圣果那就多也不过七番生死不能长在生死修菩萨行了所以说「菩萨不断烦恼」但不断烦恼只是不断而猛利相续烦恼能造作重大罪业的还是要伏除的只是制伏了烦恼净化了烦恼(如驯养了猛兽一样)留一些烦恼才能长在生死利益众生这样对菩萨修行成佛来说如有善巧方便烦恼是有相当意义的《维摩诘所说经》卷中(大正一四五四九中)

「以要言之六十二见及一切烦恼皆是佛种若见无为入正位者不能复發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心譬如高原陆地不生莲华卑湿淤泥乃生此华当知一切烦恼为如来种譬如不下巨海不能得无价宝珠如是不入烦恼大海则不能得一切智宝」

「初期大乘」佛法著重于胜义法性的契入所以能不离烦恼不著烦恼于生死海中利益众生以圆满一切智——无上菩提本著这样的慧悟摄化众生也就处处可行方便对于传统的「佛法」是有冲击性的所以佛教界有「大乘非佛说」及声闻法是「小乘」(hīnayāna)的相互对立

深广的菩萨大行是「大乘佛法」的主要部分而究竟圆满的佛果也多方表显出来十方诸佛的净土清净的程度是不一致的有赞扬某佛与佛的净土也有说某佛比其他佛与佛的国土更好抑扬赞叹无非是「为人生善」引發人的信心而已佛果是修菩萨因行所成的是「大乘佛法」的通论人间成佛的释尊由于本生(Jātaka)等传说修广大因行怎么成了佛还有多种不理想的境遇依此而引出方便示现的化身(nirmāṇa-kāya真实的法身(dharmakāya)——二身说然「初期大乘」经说「如是我闻一时佛在」某处还是人间的释尊如《华严经》说「佛在摩竭提国阿兰若法菩提场中始成正觉」以佛的神力见到了「华藏庄严世界海」见到了「佛身充满于法界普现一切众生前随缘赴感靡不周而恒处此菩提座」佛名毘卢遮那又说「或名释迦牟尼或名第七仙或名毘卢遮那或名瞿昙氏」这显然释尊与毘卢遮那不二修行圆满而成佛毘卢遮那与释迦牟尼(Śākyamuni是同一佛而随机所见不同所以古有「舍那释迦释迦舍那」的通论《首楞严三昧经》的意趣与《华严》相近东方的照明庄严自在王如来说「如彼释迦牟尼佛寿命我所寿命亦复如是我寿七百阿僧祇劫释迦牟尼佛寿命亦尔彼佛身者即是我身我寿七百阿僧祇劫乃当毕竟入于涅槃」照明庄严自在王如来与释尊是二而一一而二的释尊的寿命那么久还是「毕竟入于涅槃」与传统所说前佛涅槃后佛继起说相合西方的阿弥陀佛寿命无量无边还是「然后般泥洹者其廅楼亘(观音)菩萨便当作佛」说得突出些的如《妙法莲华经》卷五(大正九四二下)

「我成佛已来甚大久远寿命无量阿僧祇劫常住不灭」

「诸善男子我本行菩萨道所成寿命今犹未尽复倍上数」

《法华经》开权显实会三乘归一乘说法者是释尊接著显示释尊的法身成佛已经很久很久了一则说「常住不灭」再者说「寿命今犹未尽复倍上数」——有数量是有尽的成佛以来甚大久远的当然不是王宫诞生伽耶(Gayā)成道拘尸那(Kuśinagara)入灭的燃灯佛(Dīpaṃkara)授记也只是方便说这样大通智胜(Mahâbhijñā-jñānâbhibhū)如来教化十六王子现在成佛也是方便说了佛的究竟实义显然的不可思议但到底是常住不灭呢还是有尽而后佛继起呢不过《法华经》还是说本行菩萨道而成佛的

第三节 方便易行的大乘

「大乘佛法」还有重信仰与通俗化的一面对「大乘佛法」的發展演化来说是有非常重要性的为了适应慧(Prajñā)弱信(śraddhā)强的根性「佛法」有六念——六随念(ṣaḍanusṃṛtaya)法门遭遇恐怖的特別是病重而濒临死亡边缘的可依六念的修行(忆念)能得到心无怖畏六念是念佛念法念僧是忆念(信敬)三宝的功德念戒是忆念自己的戒行清净念施是忆念自己所作的清净布施功德念天是念六欲天有信有戒有施的不会堕落一定能生于庄严的天界在「大乘法门」中广说十方佛与庄严的国土东方妙喜(Abhirati)世界的阿閦佛(Akṣobhya西方极乐(Sukhāvatī)世界的阿弥陀佛(Amitābha在众多的佛世界中受到大乘行者的特別尊重「佛法」为信行人(śraddhânusārin)说六念法门是为了慧力不足生怕堕落没有现生修证的自信大乘念佛(buddhânusmṛti)法门的开展也是为了佛德崇高菩萨行伟大佛弟子是有心向往的但想到长期在生死中利益众生又怕在生死中迷失了自己所以依信愿忆念力求生净土能见佛闻法也就不忧退堕了念佛法门的广大發展说明了菩萨行是甚深广大的修菩萨行成佛是并不容易的往生净土而不忧退堕正与六念特別是念天意识的共通性大乘的念佛法门众多而又广大除《阿弥陀经》《阿閦佛国经》编入「宝积部」以外众多的念佛法门在《大正藏》中主要是编入「经集部一」念种种佛的目的是为了「往生佛国」念佛而往生佛国可以见佛闻法而不断的进修了「不退菩提」念佛的能不退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心也就不会退堕二乘了「得陀罗尼」陀罗尼(Dhāraṇī)的意义是「持」念佛能生生世世的不忘失佛法「忏悔业障」在「佛法」中忏——忏摩(kṣama)的意义是「容忍」求对方或僧众容恕自己的过失悔是 desana 的意译直译为「说」毫不隐瞒的在大众前陈说發露自己的过失犯了戒的内心有罪恶感内心不得安宁是要障碍进修的所以释尊制律要弟子们随犯随忏保持身心的清净(也就是僧伽的清净)能向上进修「佛法」的忏悔法是忏悔当前所犯的过失而大乘的忏悔如《舍利弗悔过经》是在十方一切佛前忏悔现生的更忏悔无始以来过去生中的恶业所以经中每有念佛可消除多少劫恶业的话如《观无量寿佛经》说「除无量亿劫极重恶业命终之后必生彼国」大乘念佛法门以念佛为主的「易行道」也是广大的如《舍利弗悔过经》所说十方佛前忏悔劝请随喜回向这是多数经所说到的《华严经》的「普贤十愿」也是依此而凑成「十」数的念佛这是主要的如称佛名号(赞佛)礼拜佛供养佛深一层的是观念佛忏悔随喜(anumodana见闻众生的功德——善心善行不嫉忌而能生欢喜心「随喜」是「佛法」所说的劝请——请转法轮请佛住世释尊觉得佛法甚深众生不容易领受有「不欲说法」的意思由于梵天(Brahman)的劝请才大转法轮晚年因阿难(Ānanda)不请佛住世佛才三月后涅槃了大乘行者深信十方有佛所以请初成佛道的说法请要入涅槃的住世这是愿望佛法常在世间为苦难众生作依怙出發于虔诚的护法心回向回向(pariṇāma)是回转趣向将自己所有念佛等功德转向于某一目标〈普贤行愿品〉说「回向众生及佛道」一切功德回向给众生与众生同成佛道自己所作的功德能转给別人吗《大智度论》说「是福德不可得与一切众生而(福德的)果报可与若福德可以与人者诸佛从初發心所集功德尽可与人」自己所作的功德是不能回向给众生的但自己功德所得的福报菩萨可以用来利益众生引导众生同成佛道这样的回向说才没有违反「自作自受」的因果律以念佛为主的修行龙树(Nāgārjuna)的《菩提资粮论》《宝行王正论》都以佛前忏悔等行法为初發心菩萨及日常的修持法中国佛教的早晚课诵及礼忏的「五悔法」都是这易行道的普及流行

西元前后「大乘佛法」开始流行恰好佛教界出现了新的情况造像与写经「佛法」本来是不许造像的如《十诵律》说「如佛身像不应作愿佛听我作菩萨侍像」所以当初的佛教界以佛的遗体——舍利造塔供养外只雕刻菩提树法轮佛足迹等以象征释尊的成道说法与游行念佛也只忆念佛的功德(法身)因为佛是不能从色身相好中见的如偈说「若以色量我以音声寻我欲贪所执持彼不能知我」但西元前后犍陀罗(Gandhāra)式摩偷罗(Mathurā)式的佛像——画像雕刻像等渐渐流行起来这可能由于大众部(Mahāsāṃghika)的「佛身无漏」相好庄严影响大乘经(成为「法身有色」说)也可能由于西北印度受异族(希腊人波斯人塞迦人月氏人)侵入受到外来文化的影响适应一般信众而造佛像(菩萨像)佛像的兴起终于取代了舍利塔表示佛的具体形象写经结集的圣典一直在口口相传的传授中锡兰传说西元前四二——二九年间比丘们在中部摩多利(Mātale)的阿卢精舍(Aluvihāra诵出三藏及注释书写在贝叶上以免圣典的散失遗忘这是锡兰的传说而在「大乘佛法」初期传出中如《般若经》《法华经》《阿閦佛国经》等都说到了书写经卷可见「写经」成为这一时期的学风佛法本是正法(saddharma)中心的但在三宝中正法缺少具体的形象自书写经典流行经典的书写(lekhana经书的庄严供养(pūjana写经来布施(dāna)他人成为「十法行」的三项写经等功德给以高度的赞叹对经书「敬视如佛」「则为是塔」以法为中心的大乘行者几乎要以经书(庄严供养)来代替舍利塔了佛弟子——善男子善女人们受持解说书写大乘经的称为「法师」(dharma-bhāṇaka)——法呗𠽋这是甚深经法的通俗化「呗𠽋者」是以音声作佛事的书写的功德更有种种的现生利益那是适应世俗类似一般低级的神教了佛像的塑造当然是使信者礼拜得种种功德而重要的是激發念佛三昧的修行《般舟三昧经》也说「作佛形像用成是(般舟)三昧故」修念佛三昧依《坐禅三昧经》《思惟略要法》《观佛三昧海经》等说都是先取像相忆念不忘然后正修念佛三昧的如修般舟三昧(pratyutpanna-buddha-saṃmukhâvasthita-samādhi)成就的佛现在其前能为行者说法答行者的疑问修行(瑜伽)者因此理解到佛是自心所作三界也是自心所作的自心是佛唯心(cittamātratā)所现将在「后期大乘」「秘密大乘」中發扬起来

「佛法」所说的天(deva无论是高级的低级的鬼天与畜生天即使是身相庄严寿命长神力大享受好而都是生死流转中的苦恼众生与人类一样然从發心修行究竟解脱来说人间胜过了诸天人有三事——忆念梵行勇猛胜过诸天所以「佛世尊皆出人间非由天而得也」因此佛与在家出家的贤圣(人)弟子诸天只有恭敬赞仰归依表示护法的真诚(邪神恶鬼等在外)释尊容忍印度民间信仰的群神而佛与人间贤圣弟子胜过了一切天神不归依天神是「佛法」的根本立场「大乘佛法」兴起由于「本生」的传说菩萨也有是天鬼与畜生的而有(高级与低级的)天菩萨在经中出现如「娑伽度龙王十住(地)菩萨阿那婆达多龙王七住菩萨」有《海龙王经》与《弘道广显三昧经》这是(畜生)龙(Nāga)菩萨《大树紧那罗王所问经》是(鬼)紧那罗(kiṃnara)菩萨《维摩诘经》说「十方无量阿僧祇世界中作魔王者多是住不可思议解脱菩萨」那是魔(māra)天菩萨了重要的是(鬼)夜叉(yakṣa经中有金刚手(Vajrapāṇi或名执金刚(Vajradhara或译金刚密迹力士从手执金刚杵(vajra)得名帝释(Śakro devānām indraḥ)也是夜叉天是夜叉群的大王经律中说到一位经常护持释尊的金刚力士在《密迹金刚力士经》中是發愿护持千兄——贤劫千佛的大菩萨经常随侍释尊所以没有听说过的佛事佛法如如来身意——三密(trīṇi-guhyāni就由这位金刚密迹力士传说出来《华严经》以毘卢遮那佛(Vairocana)为主依〈十地品〉说是与印度的大自在天(Mahāśvara同住色究竟天(Akaniṣṭha)而成佛的毘卢佛的两大脇侍文殊(Mañjuśrī)与普贤(Samantabhadra)菩萨其实是释尊人间与天上的两大弟子的合化文殊是舍利弗(Śāriputra)的梵天化普贤是大目犍连(Mahāmaudgalyāyana)的帝释化与色究竟天成佛综合起来表示了佛法与印度天神的沟通《华严经》法会开始十方菩萨以外有无数的执金刚神无数的主城神主地神一直到大自在天都来參与法会參与毘卢遮那佛法会的当然是大菩萨善财(Sudhana)童子參访的善知识有不少的主夜神都是女性的夜叉围绕师子频申(Siṃhavijṛmbhitā)比丘尼的在十地菩萨以上的有「执金刚神」与「坐菩提道场菩萨」(也就是「普贤行地」)相当夜叉天身相的菩萨在《华严经》中地位非常高与「秘密大乘佛法」是一脉相通的大力鬼王与高等畜生天的菩萨化与鬼神等结合的咒术等世俗信仰也就不免要融入佛法「大乘佛法」的天菩萨胜过人间(声闻)贤圣在天上成佛适合世俗迷情而人间胜过天上佛出人间的「佛法」被颠倒过来了天的合流已经开始「初期大乘」特重文殊菩萨称为「诸佛之师」与文殊有关的教典多为天子说法不过「初期大乘」的天菩萨说为天菩萨说的还是菩萨道的深智大行佛果的功德庄严与后来以普贤菩萨(金刚手等)为主适应低级天的法门意境还是不相同的「大乘佛法」在深智大行的主流下通俗普及以信为先的方便道也在發展中高深与通俗的统一似乎是入世而又神秘化终于离「佛法」而显出「大乘佛法」的特色


校注

《解深密经》卷二(大正一六六九七上——中) 《究竟一乘宝性论》卷二引经(大正三一八二二上)《大方等大集经》(二)〈陀罗尼自在王菩萨品〉(大正一三二一下) 《十住毘婆沙论》卷一六(大正二六一〇九下) 初期大乘经类參阅拙作《初期大乘佛教之起源与开展》第一章(二四——三七) 參阅拙作《初期大乘佛教之起源与开展》第三章(一四〇——一四三) 《摄大乘论释》卷一一(大正三一二三一中) 《大智度论》卷四(大正二五九二中) 《大般若波罗蜜多经》(〈第二分〉)卷四一二(大正七六七中——六八上) 參阅拙作《初期大乘佛教之起源与开展》第一〇章(六九二——七〇一) 吕澂《印度佛学思想概论》(台湾天华出版社本九九——一〇一 《大方广佛华严经》卷七一(大正一〇三八六下) 參阅拙作《初期大乘佛教之起源与开展》第一三章(一一一〇——一一一七) 《佛说文殊师利净律经》(大正一四四四八中) 多氏《印度佛教史》(寺本婉雅日译本九六 《大方广佛华严经》卷二九(大正九五九〇上) 參照静谷正雄《初期大乘佛教之成立过程》(二五一) 參阅拙作《初期大乘佛教之起源与开展》第七章(四四九——四五九) 《大唐西域记》卷三(大正五一八八二中) 《大方广佛华严经》卷六八(大正一〇三六七上——中)《观无量寿佛经》(大正一二三四四上——中) 《小品般若波罗蜜经》卷三(大正八五四六下) 《清净毘尼方广经》(大正二四一〇七六中)《寂调音所问经》(大正二四一〇八一下) 《杂阿含经》卷一四(大正二九七中) 《摩诃般若波罗蜜经》卷二一(大正八三七二上) 1.《小品般若波罗蜜经》卷七(大正八五六六上)2.《摩诃般若波罗蜜经》卷一七(大正八三四四上) 《大般若波罗蜜多经》(〈第二分〉)卷四四九(大正七二六九上——下) 《杂阿含经》卷九(大正二六〇上) 《杂阿含经》卷三一(大正二二二四中)《相应部》(四三)〈无为相应〉(南传一六上七七——九七) 《大般若波罗蜜多经》(〈初分〉)卷三(大正五一三中) 《大般若波罗蜜多经》(〈第二分〉)卷四六〇(大正七三二七上)卷四六二(大正七三三六中)卷四六三(大正七三四〇中)卷四七三(大正七三九四中) 《大般若波罗蜜多经》(〈那伽室利分〉)卷五七六(大正七九七五上)《濡首菩萨无上清净分卫经》卷下(大正八七四六上)《佛说决定毘尼经》(大正一二四一上) 《杂阿含经》卷一四(大正二九八下)《相应部》(一二)〈因缘相应〉(南传一三一七〇——一七一) 《大方广佛华严经》卷二六(大正九五六四下) 《摩诃般若波罗蜜经》卷七(大正八二七六上) 《妙法莲华经》卷三(大正九二七上——中) 《无极宝三昧经》卷上(大正一五五〇七下)《楞伽阿跋多罗宝经》卷二(大正一六四九七下) 《杂阿含经》卷一二(大正二八三下) 《摩诃般若波罗蜜经》卷一(大正八二二三上) 《大智度论》卷一九(大正二五一九八上) 《维摩诘所说经》卷上(大正一四五四二中) 《文殊师利普超三昧经》卷下(大正一五四二三下) 《大般若波罗蜜多经》(〈第二分〉)卷四七二(大正七三九一上) 《入法界体性经》(大正一二二三四下) 《须真天子经》卷四(大正一五一一一上) 《摩诃般若波罗蜜经》卷二一(大正八三六九下) 《清净毘尼方广经》(大正二四一〇八〇中——下) 《大方广佛华严经》卷一三(大正一〇六八下) 《小品般若波罗蜜经》卷五(大正八五五八下)又卷六(大正八五六二中) 參阅拙作《初期大乘佛教之起源与开展》第一〇章(六八六——六八八七一五——七二六)《空之探究》第三章(一五五——一七〇) 參阅拙作《空之探究》第三章(一八〇——一八六) 《维摩诘所说经》卷中(大正一四五四七下) 《摩诃般若波罗蜜经》卷六(大正八二六一上) 《维摩诘所说经》卷中(大正一四五四五中) 《须真天子经》卷四(大正一五一〇九中——一一〇上) 《大树紧那罗王所问经》卷二(大正一五三七七下——三七八上) 參阅拙作《初期大乘佛教之起源与开展》第一三章(一一〇二——一一〇三) 《文殊师利现宝藏经》卷下(大正一四四六〇上)《大方广宝箧经》卷中(大正一四四七四上) 《诸法无行经》卷下(大正一五七五九下——七六〇上) 參阅拙作《初期大乘佛教之起源与开展》第一二章(九二八——九四〇) 《小品般若波罗蜜经》卷一(大正八五四〇上) 《大方广佛华严经》卷一(大正一〇一中) 《大方广佛华严经》卷六(大正一〇三〇上) 《大方广佛华严经》卷一二(大正一〇五八下) 《首楞严三昧经》卷下(大正一五六四四下——六四五上) 《阿弥陀三耶三佛萨楼佛檀过度人道经》卷上(大正一二三〇九上) 《杂阿含经》卷二〇(大正二一四三中——一四四上)又卷三〇(大正二二一八中)《增支部六集》(南传二〇四六——五二)等 《观无量寿佛经》(大正一二三四二下) 《佛说舍利弗悔过经》(大正二四一〇九〇上——一〇九一中) 《大方广佛华严经》卷四〇(大正一〇八四七上) 《大智度论》卷六一(大正二五四八七下——四八八上) 《菩提资粮论》卷四(大正三二五三〇下——五三一中)《宝行王正论》(大正三二五〇四中——下) 參阅拙作《初期大乘佛教之起源与开展》第一三章(一一三三——一一四一)又第九章(五七〇——五七六) 《十诵律》卷四八(大正二三三五二上) 《瑜伽师地论》卷一九(大正三〇三八二中)《金刚般若波罗蜜经》的「若以色见我」偈大意相同 《岛史》(南传六〇一三四)《大史》(南传六〇三七八——三七九)等 《妙法莲华经》卷四(大正九三〇下)《金刚般若波罗蜜经》(大正八七五〇下) 參阅拙作《初期大乘佛教之起源与开展》第一〇章(六四二——六四三) 《般舟三昧经》(大正一三八九九下) 參阅拙作《初期大乘佛教之起源与开展》第一一章(八四二——八四八) 《增壹阿含经》(三四)〈等见品〉(大正二六九四上) 《大智度论》卷四(大正二五九二中) 《维摩诘所说经》卷中(大正一四五四七上) 《大宝积经》(三)〈密迹金刚力士会〉(大正一一五二下——五三上) 參阅拙作《初期大乘佛教之起源与开展》第八章(四六五——四七二) 《大方广佛华严经》卷六七(大正一〇三六四上——中) 參阅拙作《初期大乘佛教之起源与开展》第一二章(九三五——九三六)
[A1] mahāyāna【CB】Mahāyāna【印顺】
[A2] 密迹金刚力士经【CB】密迹经【印顺】
[A3] 所【CB】[-]【印顺】
[A4] Jātaka【CB】jātaka【印顺】
[A5] 迹【CB】迹【印顺】
[A6] Sarvāstivāda【CB】Sarvāstivādin【印顺】
[A7] Tāmraśāṭīya【CB】Tāmraśātīya【印顺】
[A8] Bodhisattva【CB】bod-hisattva【印顺】
[A9] ānulomikī-dharma-kṣānti【CB】anulomikī-dharma-kṣanti【印顺】
[A10] anuttara-samyak-saṃbodhi【CB】anuttra-samyak-saṃbodhi【印顺】
[A11] Vibhajyavādin【CB】Vibhājyavādin【印顺】
[A12] Vātsīputrīya【CB】Vatsīp-utrīya【印顺】
[A13] 迹【CB】迹【印顺】
[A14] 裡【CB】里【印顺】
[A15] Candrarakṣa【CB】Candrarakṣta【印顺】
[A16] Amitābha【CB】Amitabha【印顺】
[A17] Ohrmazd【CB】Ormazd【印顺】
[A18] Arsaces【CB】Arsaccs【印顺】
[A19] 伸【CB】申【印顺】
[A20] Saka【CB】Sakas【印顺】
[A21] Kuṣāṇa【CB】Kushān【印顺】
[A22] Śamī【CB】Samī【印顺】
[A23] 裡【CB】里【印顺】
[A24] dharma-dhātu【CB】dhrma-dhātu【印顺】
[A25] 师【CB】支【印顺】(cf. 《文殊师利普超三昧经》卷1(CBETA, T15, no. 627, p. 406, b15-16))
[A26] sarvajñā【CB】sarvajña【印顺】
[A27] 颂偈【CB】偈颂【印顺】(cf. 《佛说须真天子经》卷4〈9 颂偈品〉(CBETA, T15, no. 588, p. 109, a28))
[A28] Jātaka【CB】jātaka【印顺】
[A29] Kukkuṭika【CB】Ka-ukkuṭika【印顺】
[A30] Uttrāpathaka【CB】Uttarāpathaka【印顺】
[A31] Sarvāstivāda【CB】Sarvāstivādin【印顺】
[A32] Jātaka【CB】jātaka【印顺】
[A33] Kuśinagara【CB】Kuśi-nagara【印顺】
[A34] ṣaḍanusṃṛtaya【CB】ṣaḍ-anusmṛtayaḥ【印顺】
[A35] Amitābha【CB】Amita【印顺】
[A36] Dhāraṇī【CB】dhāranī【印顺】
[A37] desana【CB】deśanā【印顺】
[A38] 迹【CB】迹【印顺】
[A39] Mātale【CB】mātale【印顺】
[A40] pūjana【CB】pūjanā【印顺】
[A41] cittamātratā【CB】citta-mātratā【印顺】
[A42] 群【CB】群【印顺】
[A43] Nāga【CB】nāga【印顺】
[A44] yakṣa【CB】Yakṣa【印顺】
[A45] Vajrapāṇi【CB】Vajra-pāṇi【印顺】
[A46] Vajradhara【CB】Vajra-dhara【印顺】
[A47] Śakro devānām indraḥ【CB】Śakradevanām-indra【印顺】
[A48] 群【CB】群【印顺】
[A49] Mahāśvara【CB】Maheśvara【印顺】
[A50] 频申【CB】嚬呻【印顺】(cf. 《大方广佛华严经》卷67〈39 入法界品〉(CBETA, T10, no. 279, p. 363, b29-c1))

内容源自:漢文大藏經,繁转简后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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