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大乘时代之声闻学派

第一节 说一切有部

西元前后佛教进入「大乘佛法」时代然依「佛法」而演化分裂的部派佛教虽有兴盛或衰落的不同但还是存在的还在弘扬發展中这可从(西元五世纪初)法显(七世纪前半)玄奘(七世纪后半)义净等的见闻而知道的部派佛教以寺院(附有塔像)为中心僧众过著团体的生活经长期的教化适应不同地区的部派拥有寺产或有众多的净人形成了相当稳定的教区「大乘佛法」兴起无论是悲智的「难行道」信愿的「易行道」都不可能完全取而代之由于大乘重于「法」的阐扬所以大乘的出家者不能不先在部派的寺院中出家(受戒)部派佛教的存在不一定障碍大乘从现实的大乘佛教来说等于是大乘出家的先修阶段传承「佛法」的部派佛教经中多称之为声闻乘(śrāvakayāna声闻是从「多闻圣弟子」闻佛声教而来的名词由于部分传统的部派否定大乘是佛说大乘者也就反斥「佛法」为小乘(hīnayāna含有轻蔑贬抑的意义「后期大乘」论师弘扬不共声闻「佛法」本来所没有(或恰好相反)的佛法在互相论诤中更多用「小乘」一词这是情绪化的对抗名词不如称为声闻乘的来得好些

阿育王(Aśoka)时「佛法」已有三大系因为向四方传布而佛法有更多的部派分化中印度的弗沙蜜多罗(Puṣyamitra)王破坏佛教中印度的佛教多少受到挫折而衰落些边地的佛教相反的越来越盛也就分化为十八部或者还多一些各部派的兴盛地区以四大部来说大众部(Mahāsāṃghika)系在南印度说一切有部(Sarvāstivāda)系在北印度更远达印度的西北犊子部(Vātsīputrīya)系在西西南印度分別说部(Vibhajyavādin)中的赤铜鍱部(Tāmraśāṭīya流行在锡兰——今名室利楞伽(Śrilaṅkā化地部(Mahīśāsaka)等本来在西南印度后来分散了没有广大的教区所以赤铜鍱部就自称分別说部进而以根本上座部(Sthavira)自居以上是大概的情形各部派是到处游化的特別是北方长期来受到外族的不断侵入民族复杂所以民众都采取容忍共存的心态这一带的佛法也是这样「声闻佛法」与「大乘佛法」共住如乌仗那(Udyāna)为大乘主要教区而大众部化地部饮光部(Kāśyapīya法藏部(Dharmaguptaka说一切有部——五部律一致流行「声闻佛法」与「大乘佛法」在北方各各传宏自宗大体能互相容忍共存当然少数的偏激者也不能说没有的

西藏所传小乘思想分有部与经部(sutrāntika以二部思想为小乘的代表这是从《俱舍论》《顺正理论》而来的虽不符合声闻法的实际情形但在西元四五世纪后这二部确是具有代表性的现在论述「大乘佛法」时代的声闻部派思想当然不能如此且先从说一切有部(简称「有部」)说起自迦旃延尼子(kātyāyanīputra)造《發智论》——《八犍度论》成为有部思想的主流且因此而有部的阿毘达磨(abhidharma)论师取得说一切有部正统的地位研究《阿毘达磨大毘婆沙论》知道在说「三世实有」的有部中本有两大系持经者(sūtrānta-dhara譬喻师(dārṣṭāntika阿毘达磨论师持经譬喻师如法救(Dharmatrāta觉天(Buddhadeva阿毘达磨论师如世友(Vasumitra妙音(Ghoṣa这是具有代表性的四位大德法救在有部中是有崇高德望的所以《大毘婆沙论》中每称之为大德(bhadanta多氏《印度佛教史》说法救与弟子经常受到迦湿弥罗(Kaśmīra)须陀罗(Suḍra)婆罗门的供养法救对于《發智论》有解说也有所破斥离迦旃延尼子的时代不会太远约出于西元前一世纪传说法救是《尊婆须蜜菩萨所集论》作者——婆须蜜(Vasumitra与四大德中的世友同名)的舅父《尊婆须蜜菩萨所集论》苻秦(西元三八四年)僧伽跋澄(Samghabhūti)译出就是继承法救思想的重要论典造于《大毘婆沙论》集成以前觉天的事无可考关于思想大德法救说「诸心心所是思差別」「诸心所法次第而生非一时生」心(citta)与心所(caitasika)法阿毘达磨论师以为是各有自体的同时相应的法救以为经中所说的心与种种心所有法都只是思(cetanā)的差別有情(sattva)是以情识为本的「诸心心所是思差別」正说破了情意为本的心识论心心所法是前后次第生起的前后没有什么间隔如人的前后相伴而行也可说是「相应」的对于色(rūpa)法「法救说离大种別有造色然说色中二非实有谓所造触及法处色」法救依《阿含经》说能造的地等四大种(catvāri-mahā-bhūtāni所造的眼等五根(pañcendriyāṇi色等五尘(pañcarajāṃsi是別有自体的但认为身所触的就是四大没有四大以外的所造触《發智论》所说的法处所摄色——无表色(avijñapti-rūpa是没有实体的这就是说业力不是色——物质而是以思为体的法救进一步说「若计度外事于内取相及于事取补特伽罗并法处所摄色心不相应行无为相如此类受皆名心受以于非实有境分別转故」如见外色而后内心取青相这是净不净观心所现的境相于五蕴事而取补特伽罗(pudgala)——我法处所摄色心不相应行(citta-viprayukta-saṃskāra如生灭等无为(asaṃskṛta)是不生不灭的这些都是心所取相是非实有的只是内心分別所起的法救代表说一切有部早期持经者的见解为后来经部思想的渊源至于觉天的见解「诸有为法有二自性大种离大种无所造色离心无心所诸色皆是大种差別无色皆是心差別」觉天将生灭的有为(saṃskṛta)法归纳为色——物质与心的二类为一明确的二元论者觉天也解释《發智论》还同意立三无为法也承认心不相应的相对实在性觉天的时代迟一些受《發智论》的影响也深一些大概是西元前后人西元一八六九年摩偷罗(Mathurā)發见出土的狮子柱头铭文有「轨范师佛陀提婆(觉天)「说一切有部比丘」字样可能就是这位有部四大师之一的觉天持经譬喻师当然不只这二位这是有独到思想的受人尊重的大德

有部的阿毘达磨论师中因迦湿弥罗论师集成《大毘婆沙论》因而对健陀罗(Gandhāra睹货罗——吐火罗(Tukhāra)地区的阿毘达磨论师称之为「健陀罗师」「西方师」「外国诸师」而形成(迦湿弥罗)东西二系四位大德中的世友是摩罗(Maru)人摩罗就是《汉书西域传》中的木鹿现属苏联的谋夫(Merv妙音是吐火罗人吐火罗的缚喝(Balkh就是现在阿富汗(Afghanistan)的 Balkh古称小王舍城是声闻佛法极兴盛的地方世友在健陀罗的布色羯逻伐底(Puskarāvatī造《众事分》——《品类足阿毘达磨论》受到阿毘达磨论师的推重世友是《發智论》的研究者思想是非常卓越的如依「作用」安立三世成为有部三世实有说的正宗论到空与无我以为「我不定说诸法皆空定说一切法皆无我」也成为有部等「他空说」的定论世友论义的风格多少与《發智论》及迦湿弥罗系不同他是重组织而条理分明的(如〈辩五事品〉)重扼要的(如〈辩诸处品〉〈辩诸智品〉〈辩随眠品〉)重简明的重定义的世友的学风对后来的阿毘达磨者给予深远的影响「六足」论中的《界身论》与《品类论》的〈辩七事品〉有关玄奘传说也是世友造的但西藏所传称友(Yośomitra)的《俱舍论疏》说《界身论》是富楼那(Pūrṇa)造的还有玄奘译的《异部宗轮论》共有三种译本也是世友造的叙述二部及十八部派的分裂各部派的教义为了解部派佛教的重要參考书世友是西北方的论师对南方大众部系的佛教情形多少隔膜些而说一切有部的思想就是阿毘达磨论义阿毘达磨代表了有部多氏《印度佛教史》以为这是注释《俱舍论》的世友远在世亲(Vasubandhu)以后的世友所造是不可能的世友出世的年代大约与法救相近妙音也是西方的大论师著有《生智论》论名显然受到《發智论》的影响在《大毘婆沙论》中妙音说到了世友的《品类论》提婆设摩(Devaśarman)的《识身论》所以要比世友迟一些《發智论》说到世第一法(laukikâgra-dharma顶(mūrdhāna煖(uṣma-gata没有说到忍(kṣānti「妙音生智论说云何煖云何顶云何忍云何世第一法」有部的「四顺决择分善根」可能到妙音才完成如《大毘婆沙论》说「西方尊者以十七门分別此四(顺决择分善根)如彼颂曰意趣所缘等流异熟及胜利行相二缘寻等退为后」所说的「西方尊者」应该就是妙音或妙音的学系妙音是《發智论》的权威学者对阿毘达磨有重大的贡献但与迦湿弥罗的毘婆沙师意见大有出入在阿毘达磨东西二系的日渐分歧过程中妙音的论义起初为「毘婆沙师」所容忍的也越来越被排斥了妙音有一项独到的见解如《阿毘达磨大毘婆沙论》卷一一七(大正二七六〇七中)

「尊者妙音作如是说若受上命讯问狱囚肆情暴虐加诸苦楚或非理断事或毒心赋税如是一切皆名住不律仪者」

住不律仪的人旧说有十六种是以杀(如屠者猎者)淫为职业的过著罪恶生活而与律仪——道德生活无缘的妙音引申佛法的意趣以为从事政治的人如对犯法者施以残酷的刑罚或征收苛重的捐税(或部分侵吞)或作不公平的——枉法的判断从事政治而非法虐害民众的都是住不律仪的罪恶之徒也许妙音面对当时的北方政局外族不断入侵不肖官僚所造成的民众疾苦而作出这样的呼声这是一位不忘人间深得释尊教意的大论师

迦旃延尼子的《發智论》古人每称之为「阿毘昙」承认为阿毘达磨的根本论这部论促成有部的發展也引起了内部的纷歧无疑是一部不朽的著作无论是赞同的或取反对的立场都要来研究他了解他代表有部经师旧义的持经譬喻师法救觉天他们是不能同意的阿毘达磨者都是推重的进行研究与解说但由于地区不同修学的态度不同依《發智论》而引出无边论义也不能一致大家解说《發智》而所说却异义繁多这是纂集《大毘婆沙论》列举各大家以及种种异说而作出定论的主要原因《大智度论》说「姓迦旃延婆罗门道人(比丘)智慧利根尽读三藏内外经书欲解佛语故作發智经八犍度初品是世间第一法后诸弟子等为后人不能尽解八犍度故作《鞞婆娑》」(毘)婆娑(Vibhāṣā)是种种广说的意思《大毘婆沙论》是迦旃延尼子的弟子(后学)们造的的确《發智论》是不太容易了解的《發智论》学者造一部广解使人容易了解也是造论的原因但主要的应该如(凉译)《阿毘昙毘婆沙论》卷一〈序〉(大正二八一上)

「时北天竺有五百应真(阿罗汉)以为虽前胜迦栴延撰阿毘昙以拯颓运而后进之贤寻其宗致儒墨竞构是非纷如故乃澄神玄观搜简法相造毘婆沙抑止众说或即其殊辩或标之铨评」

《發智论》造论以来经论师们长期(约三百年)的论究意见纷歧形成「儒墨竞构是非纷然」的状态这不是好现象「北天竺」应该是迦湿弥罗的论师们造毘婆沙以达成有部思想的「定于一」对于有部自宗态度要宽容些广引持经譬喻师阿毘达磨论师——健陀罗等西方系迦湿弥罗系诸论师说或没有标名的「有说」不加评论那就是「即其殊辩」了或加以评破「如是义者」「应作是说」「评曰」那就是「标之铨评」决定有部迦湿弥罗系的正义了法救觉天妙音或不以为正义或加以评破就是世友也不是全部采纳的所以古人传说的「四大评家」是毫无事实成分的总之《大毘婆沙论》义是迦湿弥罗论师所编集的但内容包含了《發智论》研究的全体成果所以大体上为有部阿毘达磨论者所接受关于《大毘婆沙论》的集成《智论》与〈阿毘昙毘婆沙论序〉所说是相当正确的其他如唐玄奘传说与迦腻色迦王(Kaniṣka)有关「迦腻色迦王与脇尊者招集五百贤圣于迦湿弥罗国作毘婆沙论」多氏《印度佛教史》有迦王结集三藏的传说对于《大毘婆沙论》的造作却另有不同的传说迦腻色迦王信仰佛法由于政治中心在健陀罗也就信奉当时盛行北方的有部迦王信奉有部是有事实根据的有部也可能受到了鼓舞但将《大毘婆沙论》的集成作为迦王的意思是不对的《大毘婆沙论》说到「昔健驮罗国迦腻色迦王」可见造论在迦王之后造论在迦王(约在位于西元一二八年——一五〇年)以后而西元二三世纪间的龙树(Nāgārjuna)论已引用这部论所以《大毘婆沙论》的集成离西元一五〇年不远真谛(Paramârtha)《婆薮槃豆法师传》说《大毘婆沙论》的集成「五百阿罗汉与五百菩萨」集会由迦旃延尼子主持马鸣(Aśvaghoṣa)润文由《發智论》主——迦旃延尼子主持是决不可能的值得注意的还是晋道安的〈鞞婆沙序〉所说「有三罗汉一名尸陀槃尼二名达悉三名鞞罗尼撰鞞婆沙广引圣证言辄据古释阿毘昙焉达悉迷而近烦鞞罗要而近略尸陀最折中焉」依〈序〉说解释阿毘昙——《發智论》的有三人也就有三种本子「尸陀最折中焉」的就是苻秦十九年(西元三八三年)僧伽跋澄(Saṃghabhūti)所译的《阿毘昙鞞婆沙》《鞞婆沙》的内容是《大毘婆沙论结蕴》中〈不善纳息〉〈十门纳息〉的四十(二)章「章义」《發智论》的体裁是先立「章」再作几「门」的分別如〈世第一法〉〈有〉是章如不理解章的意义就不能了解论门的分別所以在《大毘婆沙论》集成以前先有章义的存在《大毘婆沙论》中每品开端总是说「如是等章及解章义先领会已次应广释」所以解说《發智论》先有章义《鞞婆沙论》的四十二章义可能是尸陀槃尼所作单独流行的在释「三结」章时以譬喻广说先立章后立门的必要这可说是早期所作的《大毘婆沙论》的编集者也许就是达悉以这些章义(不止这四十二章也不只是一人所作)为基础然后加以广释——分別抉择贯通论定成为一部伟大的《毘婆沙论》(当然还有不止一次的修正与补充)道安的三罗汉说可能从僧伽跋澄僧伽提婆(Saṃghadeva)等迦湿弥罗学者得来的消息比后代的传说可信度高多了还有世友依「作用」安立三世成为《大毘婆沙论》的正义是卓越的大论师因此有世友为结集上座的传说又与《尊婆须蜜(世友)菩萨所集论》的世友混而为一于是(四大论师之一的)世友又被说成大菩萨了其实世友是《發智论》的阐扬者《品类论》的作者西方系的大论师与编集《大毘婆沙论》是毫无关系的

《大毘婆沙论》的汉译本《鞞婆沙》以外有北凉浮陀跋摩(Buddhavarman)共道泰译出的《阿毘昙毘婆沙论》一百卷因政治动乱而佚失了四十卷现存六十卷解释前三犍度唐玄奘译出本名《阿毘达磨大毘婆沙论》二百卷最为完善《大毘婆沙论》的集成使《發智论》有了充分的解说抉择与發挥试略说三点确立三世实有说如《阿毘达磨大毘婆沙论》卷七七(大正二七三九六上中)

「说一切有部有四大论师各別建立三世有异谓尊者法救说类有异尊者妙音说相有异尊者世友说位有异尊者觉天说待有异」

「故唯第三(世友)立世为善诸行容有作用时故」

论究一一法的自相(svalakṣaṇa到达一一法的自性(svabhāva)不失虽有三世的迁流而(有为)法的体性是没有变异的这是著名的「三世实有法性恒住」为有部的特见而所以被称为说一切有的还有三世是时间而时间并没有实体只是依法生灭而安立的所以说「谓世即行(有为)行即是世」没有变异的一一法体那又怎能说有三世差別呢四大论师对此提出了不同的解说法救是「类异」说类是类性有未来类现在类过去类——三世的不同类性如舍未来类而得现在类那就是从未来到现在世了如舍现在类而得过去类那就从现在到过去世了法救所说的类性有舍也有得所以是三世类性的差別而法体有已生未生已灭未灭的不同妙音是「相异」说相是世相未来现在过去的时间形态一一法有三世相如与未来相相合就是未来法与过去相相合就是过去法「类异」与「相异」思想是大同小异的不过「类异」约通性说「相异」约通相说世友是「位异」说如有为法而未有作用名未来世正有作用名现在世作用已灭名过去世依作用的起与未起灭与未灭分別为三世法而法体是没有差別的世友依法体(起用或不起用等)立三世与前二家依通遍的类性与相说不同觉天是「待异」说法体没有差別依相待就有三世不同「待后名过去前名未来俱待(前后)名现在」「位异」与「待异」约法自体说意义也相差不多不过觉天重于(作用起灭的)相待世友重于(前后不同的)作用《大毘婆沙论》评定世友所说——依作用立三世是最为合理的法救的类性约三世说而没有实体如作为普遍的有实体的去解说那就转化为「譬喻者分別论师」如说「世体是常行体无常」时间——未来世现在世过去世是常住不变的实体一切有为法(行)的起灭只是活动于不同的时间区中如从这房屋出来进入那一房屋这样说是譬喻师而倾向于时间实体不再是有部了

十二缘起说缘起(pratītya-samutpāda)是「佛法」的中道说经说的支数不一以十二支缘起为准十二支缘起说明众生生死流转的因果系列是生命的缘起而缘起法则是可通于非情的有部论师对缘起的解释各有所重所以「缘起有四种刹那连缚分位远续」刹那(kṣaṇa)缘起与迦旃延尼子同时的寂授——设摩达多(Śarmadatta)所说一刹那中有无明老死等十二支一刹那中与一念中相近《华严经十地品》说「三界虚妄但是一心作十二缘分是皆依心」「知十二因缘在于一心中」一心缘起可说受到刹那缘起的影响连缚(saṃbandhika)缘起世友《品类足论》说「云何缘起谓一切有为法」一切有为法通于有漏无漏有先后或同时的因果关系所以名为连缚分位(avasthita)缘起《發智论》说无明是前生的因名色六处是现生的果是现生的因老死是未来生的果十二支通于三世有两重因果所以名为分位是阶段的意思以人来说如识入母胎新生命开始名为「识」胎中肉团还没有成(人)形阶段名为「名色」胎中人形成就耳等形成名为「六处」十二支是三世因果的十二阶段每一阶段在欲色界的都具足五蕴以五蕴为体名为「无明」「识」等是约这一阶段的特性而说并非只是「无明」或「识」等远续(prākarṣika)缘起是《识身足论》说的生死业报是不限于前后二生的可能很久以前的惑业因缘到今生才受报今生的惑业因缘要多少生以后才受报所以生死业报的十二支是通于久远的名为「远续」这四说毘婆沙师认为都是合理的特別是世友的「连缚缘起」通于一切有为法受到《大毘婆沙论》编集者的称赞「是了义」说「是胜义」说然佛说十二缘起重于惑业苦的三世因果声闻乘法重于生死的解脱所以毘婆沙师还是以「分位缘起」为主

二谛说二谛是世俗谛(saṃvṛti-satya)与胜义谛(paramârtha-satya《大毘婆沙论》说「余契经中说有二谛」不知是那一部经在《大毘婆沙论》编集时二谛说已是佛教界的通论了《大毘婆沙论》说二谛有四家说不一定是有部论师的集二谛是世俗现见的有漏事是世俗谛道二谛是出世的修证是胜义谛这可能与说出世部(Lokottaravādin)的「俗妄真实」说相通集二谛是世俗事灭谛是以譬喻等来施设的所以前三谛都是世俗谛「唯一道谛是胜义谛」这是圣者自知不可以世俗来表示的这可能与说假部(Prajñaptivādin)所说「道不可修道不可坏」——圣道常住的思想相通道——四谛都是世俗谛「唯一切法空非我理是胜义谛」传说一说部(Ekavyāvahārika「说世出世皆无实体但有假名」第三家可能与一说部相近毘婆沙师自宗四谛事是世俗谛四谛的十六行相——无常非我十六行相是四谛的共相——通遍的理性是圣智所证知的所以是胜义谛毘婆沙师的本义是事理二谛与后代所说的不同——以上说明《發智论》成立以来三百年中有部论师的大系编集《大毘婆沙论》的实际情形

《發智论》经迦湿弥罗师的广释——毘婆沙使说一切有部的论义光芒万丈但过分繁广不容易把握精要过分杂乱没有次第对一般初学来说实在难学而《大毘婆沙论》的评黜百家也不可能尽合人意这就是阿毘达磨论书进入一新的阶段择取要义而组织化的原因这一發展趋势一直到《俱舍论》《显宗论》但《俱舍论》已不能说是有部的论书了在汉译中这一新风格的论书试次第的略加叙述

《阿毘昙甘露味论》失译二卷十六品作者瞿沙(Ghoṣa与四大论师的妙音同名但论义多不合应该是另一位瞿沙十六品的组织列表如下

   略示道基布施持戒品               ┌世间界道品            ┌业果┤          └住食生品            │  └行业业品            │  ┌性相阴持入品       ┌应知应断┼体用┤  ┌有为缘生┐       │    │  └作用┼心法相应行品       │    │     ├众生缘起因缘种品   广明法义┤    │     └染净增上净根品       │    └缚解结使禅智品       │    ┌行位三十七无漏人品       └应修应证┤  ┌智慧智品            └行法┼禅定┬修定次第禅定品               │  │    ┌┘               │  └趣道断结杂定品               └觉支三十七品   结示宗要四谛品                       ┌┘   散摄余义杂品

《甘露味论》引用了《發智论》《品类论》《大毘婆沙论》对《品类论》的关系极深如〈行品〉的相应行与不相应行四无记根同于《品类论》的〈辩五事品〉〈智品〉的十智出于《品类论》的〈辩诸智品〉又如〈业品〉的身意行不乐不苦报三行次第与文句都与《品类论》的〈辩摄等品〉相合作者重《品类论》论义每不合毘婆沙师的正义或引用「西方师说」「外国师说」「妙音说」「有说」作者是一位西方系的论师是西方系却又有综合东西与發展性如不相应行是依《品类论》的却又取《大毘婆沙论》的异生性如经说七随眠《發智论》立九十八随眠《品类论》又別立十二随眠《甘露味论》以为如不分界与部随眠应该只有十种所以说「实十使」这一随眠的分类成为以后阿毘达磨论师的正义择取要义作有组织的著作为一部阿毘达磨良好的入门书

《阿毘昙心论》吐火罗法胜(Dharmaśreṣṭhin)所造曾经二度译出符秦鸠摩罗佛提(Kumārabuddhi)初译译文拙劣已经佚失了晋太元一六(西元三九一)年僧伽提婆再译即现存的四卷本关于《阿毘昙心论》先要澄清两点道梴的〈毘婆沙(经)序〉说「法胜迦旃延撰阿毘昙以拯颓运」吕澂〈阿毘达磨泛论〉等因此说法胜与迦旃延尼子所作《阿毘昙心论》与《發智论》为东西二系的对立以后才有《大毘婆沙论》的结集其实序文的「法胜」是「前胜」的讹写《心论》是造于《大毘婆沙论》以后的《心论》先偈颂后长行读起来偈颂的音调动听也容易记忆所以这一体裁为后起的《杂心论》《俱舍论》等所采用慧远的〈阿毘昙心序〉说「其为经标偈以立本述本以广义」先造偈再以长行解义一般都这样说实际上《心论》是依《甘露味论》而改编的《心论》(大数)二五〇偈分为一〇品如〈行品〉〈业品〉〈智品〉〈定品〉(〈禅定品〉〈杂定品〉)〈杂品〉名称与内容可说与《甘露味论》相合改〈结使禅智品〉为〈使品〉〈三十七无漏人品〉为〈贤圣品〉〈阴持(界)入品〉为〈界品〉其他各品除〈布施持戒品〉大都编入〈契经品〉仅〈论品〉是《心论》独有的《甘露味论》是长行法胜依据这部长行改编为前九品依自己的立场修正补充长行文句再造偈颂《心论杂品》长行中说到断法知法远法近法见处二道得果何心般涅槃没有偈颂与偈颂也没有意义上的关联这是从那裡来的《甘露味论杂品》中恰好说到了这些问题问题琐碎《心论》虽没有立偈也还是编了进去这是改编《甘露味论》为《心论》的最可信的证据《甘露味论》与《心论》的造作时代假定为西元二〇〇年或稍迟一些

从阿毘达磨法义的精要与组织来说《心论》是比《甘露味论》更成功的全论十品中〈界品〉明法的「自相」与「共相」品末说「故说一切法自性之所摄」就是「摄」〈行品〉明「相应」(不相应)与「因缘」这二品是阿毘达磨的根本论题〈业品〉〈使品〉明生死杂染的因〈贤圣品〉明修行的历程与果德〈智品〉〈定品〉明清净解脱的因行这七品论究法义可说次第有序〈契经品〉〈杂品〉一〇〈论品〉虽还没有次第条理但依前七品说次第条理已是很难得了心所法《發智论》举十(大地)法《品类论》与《大毘婆沙论》也组成一类一类的心所法有些是重复的《心论》依《甘露味论》先结二颂然后说不善心品二十一善心品二十无记心品十二悔与眠这一心所法的整理虽还有可讨论的但比以前的是进了一步《心论》的〈契经品〉以「识智及诸使分別此三门」作结识所识智所知使(随眠)所使是世友《品类论》义《心论》作者法胜是说一切有部中西方系的论师他改组《甘露味论》而造《心论》论义每与《甘露味论》不合与毘婆沙师正义相异的更多《心论》采取了分別说(Vibhajyavādin)系的某些论义如称中间禅为无觉少观与赤铜鍱部(Tāmraśāṭīya)说相同意业无教——无表(avijñapti与可能为化地部(Mahīśāsaka)论书的《舍利弗阿毘昙论》相合正法灭时失律仪是法藏部(Dharmaguptaka)义特別重要的说无教色——无表色(avijñapti-rūpa)是假色这虽是有部中譬喻师的旧义但在造《心论》时譬喻师已脱离有部以经部(sutrāntika)师的名义而兴盛起来总之法胜是有部的西方系论师但过分的自由取舍与东方的毘婆沙师正义距离越来越远了

《阿毘昙心论经》《心论》的优波扇多(Upaśānta)「释」高齐那连提梨耶舍(Narendrayaśas)译六卷先偈颂而后长行的《心论》精简而有组织风行当时是可以想见的传说有好几种注释但不是一般的注释因为《心论》过于简略倾向于非正统的异义所以在《心论》的组织状况下加以修正或补充优波扇多释本品目与《心论》相同偈颂增加了二偈共二四九偈如解义不同就修改偈颂大体说这部释论恢复了《甘露味论》的本义又引《大毘婆沙论》义来补充如有漏离常乐我净野干看紧叔迦花等这样虽还是西方系的与毘婆沙师正义要接近些

《杂阿毘昙心论》(简称《杂心论》)健陀罗法救论师造晋法显译宋伊叶波罗(Īśvara)等译都已佚失现存宋(西元四三四)僧伽跋摩(Saṃghavarman)译本一一卷品名都相同只有在〈杂品〉后增补一〈择品〉共一一品法救以为《心论》太简略了所以「增益论本」以「广说(毘婆沙)义(来)庄严」这部论或修改旧颂或增补新颂总为五九六颂前七品更为充实但后四品未免更杂乱了《杂心论》是继承优波扇多的学风回归于《甘露味论》更接近《大毘婆沙论》的立场取毘婆沙师的正义又每每保存西方系异义取怀柔保留的态度在〈择品〉中对次第见谛有中有一切法有三世有佛不在僧数这类部派的重要论诤一一抉择而确定有部的正义然有值得注意的在四家二谛说中毘婆沙师以「事理二谛」为正义《大毘婆沙论》又论到「世俗中世俗性为胜义故有为胜义故无」对于言说的世俗纯属虚无还是也有真实性毘婆沙师说「应作是说世俗中世俗性胜义故有」世俗名为谛当然是有谛实性的依此《杂阿毘昙心论》卷一一(大正二八九五八中)

「若事分別时舍名则说等(世俗)分別无所舍是则第一义」

如房屋一加分析就没有屋的实性那就是世俗如推求色法到四大等一一极微不可再分析的自性就是胜义从此阿毘达磨论师以「假实二谛」为主了假法中也有胜义性如大乘有宗依他起事可说为胜义有也契合这一原则《杂心论》说身作(表)语作意业没有无作什么是无作(表)在身语「动(作)灭已与余识俱彼(无表)性随生」所以「无作亦非色以作是色故彼亦名色」无表色是感报的业是毘婆沙师——有部的重要教义现在说无表不是色是在身语动作灭时立即引起的与识俱生的无表业为身语表色所引起也就假名为色其实不是色法这一无表假色的见地是譬喻师的在经部兴盛中这将成为有部的新说了

从《阿毘昙甘露味论》以来精简而有组识的作品都是有部的西方系《俱舍论》是在《杂心论》的基础上更进一步但已不能说是有部的了

第二节 譬喻分別说正量大众部

「大乘佛法」时代(西元前一世纪中起)的「部派佛教」特重阿毘达磨(abhidharma)论的南方是赤铜鍱部(Tāmraśāṭīya)的大寺派(Mahāvihāra北方是说一切有部(Sarvāstivāda)的阿毘达磨论师都取得该部的正统地位以有部来说持诵经者譬喻师(sūtrantika, dārṣṭāntika不但法义与阿毘达磨者不合风格也大有差別依经法而为深义的探究是事实所需要的但论阿毘达磨进行于僧伽内部受到僧伽的尊重却是不能通俗的内重禅观深入浅出而能向外(民间)宣化的就是持经譬喻师了「佛法」自部派分流是各有所重的然都有自行(禅观)与一般教化所以上座部(Sthavira)分出的犊子部(Vātsīputrīya)系与分別说部(Vibhajyavādin)系凡是不重阿毘达磨的在风格上就有与有部的持经譬喻师相近的如犊子系的僧伽斯那(Saṃghasena与持经譬喻师风格相近的在当时与大乘是比较能和平共存的译为譬喻的原语不止一种十二分教中的「譬喻」音译为阿波陀那(Avadāna义译为「出曜」或「日出」「譬喻」是伟大的光辉事无论是佛的佛弟子的一般出家在家的凡有崇高的德行都闪耀著生命的光辉为佛弟子所景仰此外如《蛇喻经》《象迹喻经》的喻原文为 aupamya还有比量中的喻原文为 dṛṣṭânta后二者都是对于某一义理为了容易理解举事来比况说明与阿波陀那本来是完全不同的但在佛法的传布中阿波陀那——譬喻佛传的事迹——「因缘」(也称为阿波陀那)「授记」佛弟子及世人的传记或是传说通俗的比喻都在宣说佛法时用作譬况或举事例来说明而统一起来泛称譬喻或因缘以比喻举事例来次第解说是古代通俗教化的实际情形这类教典译为汉文《大正藏》编为「本缘」部的内容可说太多了有部的诵经者以譬喻为教化方法在义理的论究时多附以通俗的譬喻在《大毘婆沙论》中就有射箭喻陶家轮喻失财喻露形喻破衣喻拳指喻天衣喻女人喻行路喻也就被称为譬喻师了譬喻师对佛化民间的影响力在一般人心目中也许比阿毘达磨论者更亲切的

先说马鸣(Aśvaghoṣa)菩萨又名法善现(Dharmasubhūti勇(Vīra唐义净所译《一百五十赞佛颂》摩咥里制咤(Māṭriceṭa)造西藏传说就是马鸣然依《南海寄归内法传》摩咥里制咤与马鸣不同只是学风有些相似马鸣是东天竺的桑岐多(Sāketa)人本是外道(在华氏城)以辩论胜过当地的佛弟子使僧众们不得鸣犍椎脇(Pārśva)尊者从北天竺来折伏了马鸣在佛法中出家人称他为「辩才比丘」月氏国王——迦腻色迦王(Kaniṣka)兵临中印度佛钵与马鸣这才到了月氏(健陀罗为首都)说到马鸣的学风他是禅师著有「禅集」鸠摩罗什所译的《坐禅三昧经》就有马鸣的禅偈在内他是以文艺弘法的大师如昙无谶(Dharmarakṣa)所译《佛所行赞(经)》以偈赞述如来的一代化是非常著名的作品又《三启经》凡是诵经都前有归敬三宝偈后有回向發愿偈马鸣所作的归敬三宝与回向發愿偈为印度佛教界所普遍采用马鸣依𪢐咤啝罗(Rāṣṭrapāla)比丘出家故事作「𪢐咤啝罗伎」——歌剧本「其音清雅哀婉调畅」激發多少人發心出家又刘宋僧伽跋澄(Saṃghabhūti)所译《分別业报略》偈大勇菩萨造勇就是马鸣的別名异译本如《佛说分別善恶所起经》文前多五戒十善一段赵宋日称译的《六趣轮回经》就说是马鸣造又有日称等译的《十不善业道经》说善恶业报五戒十善正是通俗教化的主要内容七十卷的《正法念处经》以「说一切业果报法」为宗可能是受马鸣作品的影响而發展集成的马鸣的作品以偈颂为主所以《大毘婆沙论》称之为「造文颂」者马鸣在高度的文学修养中充满了归敬的虔诚融合佛法的严肃与文艺的兴味激發一般人向上向解脱的心马鸣是属于有部(兼通各部)的一向被称为菩萨与《大乘起信论》无关

早期中国佛教界称某些人为菩萨大抵是与马鸣风格相近的〈关中出禅经序〉——《出三藏记集》卷九(大正五五六五上——中)

「初四十三偈是究摩罗罗陀法师所造后二十偈是马鸣菩萨之所造也其中五门是婆须蜜僧伽罗叉沤波崛僧伽斯那勒比丘马鸣罗陀禅要之中抄集之所出也六觉中偈是马鸣菩萨修习之以释六觉也初观婬恚痴相及其三门皆僧伽罗叉之所撰也」

鸠摩罗什(Kumārajīva)所译《坐禅三昧经》是集各家「禅集」而成的说到的禅师如究摩罗罗陀(Kumāralāta是经部(sutrāntika)的创始者(下文再说)马鸣如上说婆须蜜(Vasumitra)是《尊婆须蜜菩萨所集论》被称为「偈论」「问论」或「偈问论」的作者为持经譬喻师法救(Dharmatrāta)的后学依《论》序说「尊婆须蜜菩萨大士次继弥勒作佛名师子如来也」《惟曰杂难经》说婆须蜜——世友是菩萨是不久要成佛的僧伽罗刹(Saṃgharakṣa)是大禅师传说为迦腻色迦王师他的《修行道地经》(本名《瑜伽行地集》)从汉安世高到西晋竺法护(Dharmarakṣa一直译传来我国《修行道地经》是偈颂集长行是有人讲说而附入的僧伽罗刹也有赞说菩萨行与如来功德的作品如僧伽跋澄所译的《僧伽罗刹所集经》依道安所作〈序〉说僧伽罗刹「将补佛处贤劫第八」名「柔仁佛」这是传说为菩萨的禅师沤波崛就是优波崛多(Upagupta是阿育王(Aśoka)时人「教授坐禅最为第一」「教化弟子优波笈多最为第一」被称为「无相佛」僧伽斯那或作僧伽先(Saṃghasena为《三法度论》作注释应属于犊子部(Vātsīputrīya)系〈三法度经记〉说「比丘释僧伽先志愿大乘」著有求那毘地(Guṇavṛddhi)所译的《百喻经》原名《痴华鬘》以轻松谐笑的笔调写出佛法这是容易深入人心的另有《百句譬喻经》《菩萨本缘集经》有禅集有赞佛行果的有通俗的譬喻文学与马鸣等风格相同就是脇尊者精进修行也有「四阿含经」释《阿毘达磨大毘婆沙论》卷一二六(大正二七六六〇上)

「脇尊者言此中般若说名方广事用大故」

十二分教的方广(vaipulya脇尊者以为就是《般若》那时《般若经》已流行北印度了脇尊者不作不必要的分別以简略的方法来解说经文虽也论究阿毘达磨但与持经者的学风相近此外还有二位弥妬路尸利(Maitreyaśrī依〈婆须蜜集序〉婆须蜜与僧伽罗刹中间有弥妬路刀(尸)是贤劫(第七)光炎佛虽不知史实然《智度论》说「罽宾国有弥帝(尸)利菩萨手网缦」手网缦为佛相之一这是北印度著名的菩萨持经譬喻师法救如僧叡〈出曜经序〉说「出曜经者婆须蜜舅法救菩萨之所撰也」法救所撰的是《法句经》《法句经》是各部都有的而有部的《法句经》从〈无常品〉到〈梵志品〉——三三品是法救所纂集的译成汉文的如竺佛念所译的《出曜经》长行是譬喻(出曜)解说赵宋天息灾译的《法集要颂》《法句》是偈颂为印度初出家者的入门书法救以为「二声(语与名)无有差別二事相行別」「入三昧乃知」以禅定的修验来解说佛法无疑的是位禅师法救被称为菩萨对菩萨确有独到的见地

「菩萨虽伏我见不怖边际灭不起深坑想而欲广修般罗若故于灭尽定心不乐入勿令般若有断有碍故虽有能而不现入」

「菩萨發意以来求坐道场从此以来不入泥犁(地狱)不入畜生饿鬼不生贫穷处裸跣中何以故修行智慧不可沮坏」

菩萨为了修学般若(Prajñā不愿入灭尽定發心以来不会堕落三恶道贫穷与未开化地区也是般若的力用这位有部譬喻师这样的推重菩萨的般若法救婆须蜜弥帝尸利僧伽罗刹马鸣都被称为菩萨还有肯认《般若经》的脇尊者正是「初期大乘」时代的有部大师北方的持经者譬喻师以声闻佛法立场而含容兼摄菩萨精神在北方「大乘佛法」兴盛中不应该忽略这一学系的影响

《大毘婆沙论》中说到分別论者——毘婆阇婆提(Vibhajyavādin)的共有五六十则有部的毘婆沙师极力予以评破所以被解说为不正分別者的泛称其实分別论者或分別说者是上座部(Sthavira)分出的两大部之一——分別说部分別说部再分化为四部化地部(Mahīśāsaka法藏部(Dharmaguptaka饮光部(Kāśyapīya赤铜鍱部(Tāmraśāṭīya这四部都可称为分別论(说)赤铜鍱部远在海南的锡兰流行印度的三部就是《大毘婆沙论》所说的化地等三部译传来中国的有律——《五分律》《四分律》《解脱戒经》经典仅有「法藏部」的《长阿含经》论有《舍利弗阿毘昙论》近于化地部没有充分的论书所以难有精确的理解依《异部宗轮论》知道与大众部(Mahāsāṃghika)系相近经考论《大毘婆沙论》的分別论者以化地部为主分別论者的学风与譬喻师有同一倾向如以偈颂称赞佛德「诸赞佛颂言多过实如分別论者赞说世尊心常在定又赞说佛恒不睡眠」这与评破马鸣——法善现及达罗达多(Dharadatta)为「文颂者」是相同的又依经说为主「分別论者作如是说无九十八所立随眠经说随眠唯有七故」这是否定《發智论》的九十八随眠说毘婆沙师嫌责他「执著文字」又多说譬喻如破瓶喻折路迦缘草木喻果从器出转入彼器喻被毘婆沙师责斥为「依世俗言论」以上所说可见分別论者也是重视简要通俗教化的还有「无有有情而无色者亦无有定而无心者」经上说有「无色界」「无心定」然分別论者与譬喻者的见解相同有情是心色互不相离的无色界有细色无心定是有细心不灭的然分別论者到底与譬喻者不同说心性本净对缘起果与灭都说是无为也就是重于因果的必然理性及修证所得的恒常不变性这二点同于大众系与譬喻者不同

化地部说「随眠非心亦非心所亦无所缘眠与缠异随眠自性心不相应缠自性心相应」缠(paryavasthāna)是烦恼现起而与心相应的随眠(anuśaya)是潜在的烦恼所以与心不相应凡是「过未无而现在有」的大都这样说在没有断惑以前虽没有生起烦恼而烦恼还是现在的不过潜伏而已化地部又说「慧有二种俱时而生相应不相应相应慧知不相应者不相应慧知相应者」二种慧同时互相了知只是为了成立当前的一念中有「自知」的作用心能自知是大众分別说系的共同倾向从显现而论到潜在的化地部又立三种蕴「一者一念顷蕴谓一刹那有生灭法二者一期生蕴谓乃至死恒随转法三者穷生死蕴谓乃至得金刚喻定恒随转法」三种蕴是层次不同的三类五蕴「一念顷蕴」是刹那生灭的五蕴「一期生蕴」是业力所感的异熟五蕴从生到死都恒时随转的《异部宗轮论》已经说到一切是刹那灭的刹那有前后二时所以有转变可能「入胎为初命终为后色根大种皆有转变心心所法亦有转变」业力所得的报体不断转变相续到业尽而死才灭而不起了所以这还是「定无少法能从前世转至后世的」「穷生死蕴」应该是迟一些成立的刹那灭了一生灭了而还是生死不断由于微细五蕴不断的延续直到金刚喻定断尽一切烦恼有漏五蕴才彻底的灭了瑜伽行派(Yogācāra)以穷生死蕴为阿赖耶(ālaya)识应该是种子阿赖耶识声闻法中微细的深潜的存在都是阿赖耶种子识思想的启發者此外法藏部是舍利塔(śarīra-stūpa)的崇拜者所以说「于窣堵波(塔)兴供养业得广大果」法藏部的《四分律》在中国成为著名的律宗《四分律》的诵出者佛陀耶舍(Buddhayaśas「诵大小乘经二百万言」也学习有部的《十诵律》法藏部与有部流行在北印度关系相当好《四分律》末后的「调部」与「毘尼增一」与有部律相通供养塔能得大果起初只是能得解脱《四分律》说「学菩萨道能供养(佛)爪发者必成无上道」与《法华经》的供养舍利塔「皆已成佛道」的思想相通「说戒」是佛制比丘半月半月举行的《四分比丘戒本》却说「我今说戒经所说诸功德施一切众生皆共成佛道」那是已成为菩萨行了这决不是法藏部的本义而是在「大乘佛法」开展中与大乘相沟通「五义分同大乘」这才为大乘的中国佛教所赏识

分別说部传入锡兰的一支是赤铜鍱部西元前四三——一七年间因战乱而發起书写三藏一向为佛教中心的大寺(Mahāvihāra就严守这一次所集成记录的战乱平复毘多迦摩尼王(Vaṭṭagāmaṇi建无畏山寺(Abhayagirivihāra盛大供养引起大寺与无畏山寺的不和不久跋耆子派(Vajjiputta)——犊子部比丘法喜(Dhammaruci与弟子们来锡兰受到无畏山寺僧的礼遇共住无畏山寺也就称为法喜派「大乘佛法」传入锡兰也受到无畏山寺派的接受无畏山寺派是「大小并弘」的玄奘称之为「大乘上座部」大寺派严守旧传与无畏山寺派处于严重的不和状态赤铜鍱部的《小部》中《譬喻》的〈佛譬喻〉(南传二六一一)

「此世有十方界方方无有边际任何方面佛土不可得以数知」

「多数佛与罗汉遍集而来(此处)我敬礼与归命彼佛及以罗汉」

现在有十方佛十方佛土赤铜鍱部已于西元前容认了也就开启了大乘的通道不过为了与无畏山寺派对抗拘守旧传不再容受一切西元五世纪初法显去锡兰在那裡得到了《五分律》与《杂阿含经》《五分律》是化地部的《杂阿含经》属于有部可见当时以无畏山寺为中心的锡兰佛教应有各部派的比丘前来弘法玄奘知道锡兰有瑜伽大乘唐不空(Amogha-vajra)在这裡受学十八会金刚界瑜伽那是西元八世纪的事了锡兰佛教成为大寺一统的局面觉音(Buddhaghoṣa)是一位重要人物觉音是中印度人在佛陀伽耶(Buddhagayā锡兰僧众所住的大菩提寺(Mahābodhivihāra依离婆多(Revata)出家修学巴利文三藏觉音到锡兰住在大寺西元四一二年与大寺僧众以巴利语写定全部三藏以巴利语为释尊当时所用的语言提高巴利语三藏的权威信仰觉音为四部(与四阿含相当)及律藏作注释并以戒定慧为次第写成最著名的《清净道论》这部论是依据优波底沙(Upatissa)的《解脱道论》(梁僧伽婆罗译为汉文)修正补充说明声闻解脱完备的修道历程但当时二派仍在对立中锡兰因战乱频仍佛教也受到伤害衰落得几乎消灭以巴利三藏大寺派旧制而复兴是曾由锡兰比丘去泰国弘法再由泰国比丘来锡兰再度成立僧伽那已是西元一八世纪了

再说犊子部系犊子部分出四部法上部(Dharmottarīya胄部(Bhadrayānīya正量部(Saṃmatīya密林山部(Ṣaṇṇagarika正量部非常發达成为这一系的大宗犊子部与有部是兄弟学派法义的差別不大如《大毘婆沙论》说「若六若七与此不同余多相似」犊子系的教典早期传来中国的是苻秦鸠摩罗佛提(Kumārabuddhi)译的《四阿含暮抄解》僧伽提婆再译名《三法度论》《论》是婆素跋陀(Vasubhadra)所撰僧伽先(Saṃghasena)所注释的《论》分三品〈德品〉〈恶品〉〈依品〉每品分三度真谛(Paramârtha)译的《部执异论》在犊子等部下增列「如来说经有三义显生死过失显解脱功德无所显」与三品的意义相当其实这也是有部所说的如《大毘婆沙论》分四二章为三类「境界类」「过失类」「功德类」《三法度论》一切以三分法来说明应该会容易记忆些犊子系的教典陈真谛译出三部《佛阿毘昙经》九卷现在仅存二卷前与《稻芉经》的内容相合是「分別说因缘」后是「分別说戒」佛抵王舍城(Rājagṛha舍利弗(Śāriputra)等出家犊子(Vātsīputra)外道来出家广明受戒事《律二十二明了论》一卷是正量部的律论此论与《苾刍五法经》合并考定犊子部的「比丘戒本」是二百戒《立世阿毘昙论》一〇卷与《起世因本经》性质相近色界立十八天是犊子系的元魏瞿昙般若流支(Prajñāruci)译出三部《正法念处经》七十卷以善恶业报为宗旨与马鸣的《善恶业报略》意趣相通传说是「正量部诵」然有部论师也有引用此经的(文句可能多少差別)《犊子道人问经》一卷已经佚失《三弥底部论》依《论》末应名「依说论」——《取施设论》立三种人「依说人」「度说人」「灭说人」在这些译本中可见犊子系是重在通俗教化与有部的譬喻师学风相近重于通俗教化所以玄奘所见的正量部教区非常广大犊子部也有阿毘昙但义理论究也倾向于世俗所能信受的如立「不可说我」外说「诸行有暂住亦有刹那灭」有为法中心心所法声音灯焰是刹那灭的一般色法——身体及山河大地都是一定时期暂住的这样正量部就说「身表(以)行动为性云何名行动谓转至余方色处所摄」身表业如从此到彼身体的行为在动作过程中动是暂住的所以能从此到彼又立不失法(avipraṇāśa如《中论》说「不失法如券业如负财物此性则无记分別有四种以是不失法诸业有果报」在身语表业生起时蕴相续中有不失法生起业灭去了不失法还在如借人的财物立下借据一样不失法是暂住的要等到感报才灭去如还了债债据才毁去一样不失法是有实体的是不相应行所摄是无覆无记性成立三世业果立不失法而以借据为喻不是通俗而容易信受吗又如正量部立「直缘外境」根识能直接的认知外境不如有部那样识上要起境的「行相」这也是简单直捷的正量部等的学风与有部的持经譬喻师相近在佛教普及化中是不应该忽视的

「大乘佛法」时代大众部系的思想由于没有经论传译过来所以不能明瞭《大集经》说大众部「广博遍览五部经书」〈诃梨跋摩传〉说「有僧祇部僧住巴连弗邑并遵奉大乘研心方等锐意九部」大众部是泛览各部而并不反对大乘的大乘论中偶而说到大众部义根本识如《摄大乘论》说大众部说「根本识如树依根」意识与前五识都是依意而起的《解深密经》的「阿陀那识为依止为建立故六识身转」《唯识三十论》就说「依止根本识五识随缘现意识常现起」了根本识无非《阿含经》中「依意生识」的一种说明摄识真谛所译《显识论》说熏习力大众部中「名为摄识」如诵经一样一遍一遍的读下去第十遍就会背诵那是后一遍能摄得前一遍的关系摄识名为识而实是不相应行应该是摄藏在识中的一种力量《阿毘达磨大乘经》说「由摄藏诸法一切种子识」不也是有类似的意义吗大众部的心识论(及分別说者的「穷生死蕴」「有分识」)不一定为了说明唯识(vijñapti-mātratā但大乘唯识者的第八识正是由此引發而成立的

第三节 经部兴起以后的综合学派

说一切有部(Sarvāstivāda)中迦湿弥罗(Kaśmīra)的阿毘达磨(abhidharma)论师在贵霜(Kuṣāṇa)王朝盛世發起《大毘婆沙论》的编集罗列百家评论得失确定了有部——毘婆沙师的正义这是大事对毘婆沙师来说真可说千秋盛业对其他的声闻学界也引起不同程度的震动健陀罗(Gandhāra吐火罗(Tukhāra)等西方系的阿毘达磨论师从精要的组识的偈颂的方向發展如《甘露味论》《心论》《杂心论》等尊重《發智论》而作限度内的自由取舍上面已经说过了有部中的诵持经者譬喻师(sūtrantika, dārṣṭāntika在《大毘婆沙论》中表面上受到尊重实际却被全面否定了这才脱离有部——「三世实有」「法性恒住」的立场独立發展攀附十八部中的(说转部或称)说经部(Sautrāntika自称经部或譬喻师进行对有部阿毘达磨的批评这一趋势引發声闻佛教界一场反有部毘婆沙师的运动在反有部「三世实有」「法性恒住」的原则下由于反对者的自由取舍形成不同的综合学派如《经部毘婆沙》《成实论》《俱舍论》等都自成一家就是在这一形势下产生的

有部的譬喻者开始脱离有部而独立發展的可能是玄奘门下所传「经部祖师」或「经部本师」的鸠摩罗罗陀(Kumāralāta义译为「童受」童受是健陀罗的呾叉始罗(Takṣaśīlā)人曾在呾叉始罗造论后为朅盘陀(Khabandha)王所请晚年住在朅盘陀就是新彊西陲塔什库尔干(Tush-kurghan)的塞勒库尔(Sarikol传说童受「造喻鬘论痴鬘论显了论」所以被称为日出(譬喻)论者《痴鬘论》就是《百喻经》其实是僧伽斯那(Saṃghasena)造的近代在新彊库车废墟中發现与汉译马鸣(Aśvaghoṣa)《大庄严(经)论》大同的断简书名 Kalpanālaṃkṛtika——《譬喻庄严》又名 Dṛṣṭāntapaṅktiyāṃ——《譬喻鬘》也就是《喻鬘论》题为鸠摩罗罗陀造在《大庄严(经)论》中说到「我昔曾闻拘沙种中有王名真檀迦腻咤」又说到「国名释伽罗其王卢头陀摩」卢王约在位于西元一二〇——一五五年可见不可能是与迦王同时的马鸣造的鸠摩罗罗陀在西元二三世纪间造这部论更为合理罗陀所造《大庄严(经)论》——《喻鬘论》是譬喻文学一般教化的书传下来的罗陀说几乎都是偈颂他又是禅者与譬喻者的风格相同《大乘成业论》说「日出论者作如是言诸行实无至余方义有为法性念念灭故然別有法心差別为因依手足等起此法能作手足等物异方生因是名行动亦名身表此摄在何处谓色处所摄」日出论者肯定有为法是刹那灭的身表是色处所摄与有部说相同但身表就是「行动」在刹那的前灭后生中以心为因依手足而起別法——行动使手足等有此处灭彼处生的现象就与有部不同了童受以为「佛有漏无漏法皆是佛体」不同于有部也不同大众部(Mahāsāṃghika)说又说没有真我而有俗我肯定俗我的存在容易说明业报等事平实而不落玄想对一般教化来说应该是适当的

有部中的譬喻师大德法救(Dharmatrāta)与觉天(Buddhadeva)外还有泛称为譬喻师的等到离有部而独立發展也就自由取舍难以一致姚秦鸠摩罗什(Kumārajīva)译出的诃黎跋摩(Harivarman)造的《成实论》也是一大家论义接近大乘空义在中国齐梁的南朝非常兴盛有「成论大乘」的称誉依玄畅的〈诃黎跋摩传〉说诃黎跋摩从有部的究摩罗陀出家教他先学迦旃延(kātyāyanīputra)的「大阿毘昙」(《發智论》)诃黎跋摩不满阿毘昙终于脱离了有部不满《發智论》是事实鸠摩罗(罗)陀被称为「经部本师」正是不满《發智论》的怎会教他读并称赞为「三藏之要目」呢诃黎跋摩到了华氏城(Pāṭaliputra与大众部(Mahāsāṃghika)僧共住「研心方等」《成实论》是在华氏城造的在摩竭陀(Magadha)难破外道似乎没有回到北方说他「研心方等」是可以信赖的《论》中明白说到了提婆(Āryadeva)的《四百观论》说到「若智能达法相谓毕竟空」「世尊有如是不思议智虽知诸法毕竟空而能行大悲」「以见法本来不生无所有故」《成实论》引用了大乘经论是没有问题的如说「佛一切智人无恶业报但以无量神通方便现为(如受谤等)佛事不可思议」对「佛传」中受谤伤足等不如意事与大乘一样解说为是方便示现的《成实论》主兼通大乘而以声闻佛法成立四谛的实义为宗全论分为五聚第一〈發聚〉赞叹三宝功德阐明造论的意趣辩决当时的重要异论然后以苦道为次第来说明《成实论》不用种子说与《俱舍论》所说的经部并不相同与鸠摩罗罗陀倒是有思想上的共同如《论》说「身(于)余处生时有所造作(造作就是行)名为身作(表)「随心力故身余处生时能集业是故集名善不善非直是身」《成实论》的「身作」与日出论者的「行动亦名身表」意义是相同的《俱舍论》引鸠摩罗罗陀的「如牝虎啣子」偈《成实论》也说「如虎啣子若急则伤若缓则失如是若定说有我则堕身见定说无我则堕邪见」「若说世谛故有我第一义谛故无我是为正见」世俗有我胜义无我继承了鸠摩罗罗陀的思想传说诃黎跋摩出于提婆与婆薮盘头(Vasubandhu)之间约为西元三四世纪间的大师可说是鸠摩罗罗陀的私淑弟子但罗陀是标准的譬喻者而诃黎跋摩已大小兼学著重于义理的立破思想自由表现出独到的立场

《成实论》有许多特出的思想对于色法以为「色阴者谓四大及四大所因成法亦因四大所成法因色触故成四大因此四大成眼等五根此等相触故有声」能造四大所造色是五根五尘这可说是佛教界的定论(依经说而来)《成实论》却说依四尘成四大依四大成五根这些色相触故有声数论(Sāṃkhya)师说五唯(色触)生五大(四大及虚空大)五大生五根《成实论》所说显然是采取了「数论」所说而多少修正在心与心所法中离心没有別的心所是譬喻师义但又以为「识造缘时四法必次第生识次生想想次生受受次生思思及忧喜等(受)从此生贪痴」五蕴中的受(思等)《成实论》以为识先后次第的生起也与譬喻师说不同心不相应行阿毘达磨所成立的一概是假的但立无作(表)业是心不相应行直名为无作业与正量部(Saṃmatīya)的「不失法」大众部的「摄识」同样的是不相应行无为法但灭谛是无为见灭名为得道是一时见谛说修证是有次第的如《论》说「假名心法心空心灭此三心故名灭谛」是能缘的心缘假名法的心名「假名心」缘色等实法的心名「法心」「若缘泥洹是名空心」修证次第是先缘法有灭假名心是闻思慧《论》上说「真谛谓色等法及泥洹俗谛谓但假名无有自体如色等因缘成瓶五阴因缘成人」这是假实二谛如能见实法就能破假名心进一步以空心灭法心在修慧(四加行)中如说「五阴实无以世谛故有(择)灭是第一义有非诸阴也」这是事理二谛如缘涅槃空就能灭法心再进一层有缘空的心还是不究竟的在灭尽定时入涅槃时空心也灭了才是证入灭谛「阴灭无余故称泥洹非无泥洹但无实法」这一次第是假名空法空空空——空也不可得在声闻四谛法门中这是非常特出的《成实论》引经来说明法空大抵是《智论》所说三门中的「空门」所以虽沟通大乘空义而与龙树(Nāgārjuna)的一切法空说还隔著一层《成实论》对一切法空(无)是不以为然的所以广破「无论」(〈破无品〉〈世谛品〉共七品)这与后来的瑜伽行派(Yogācāra先依依他起(心)有遍计所执(境)空而后依他起也空(有的只说是「不起」)空相也不可得才是证入圆成实性次第契入倒有共同的意趣

《成实论》在反对阿毘达磨阵营中是综合而有独到的学派

世亲(Vasubandhu)在世的年代假定为西元三六〇——四四〇(理由下文再说)那么西元四五世纪与有部对抗的经部是相当發展的从众贤(Saṃghabhadra)反驳世亲《俱舍论》而造的《顺正理论》中多少了解些经部的事实在经部师中被尊称为上座(Sthavira)的室利逻多(Śrīrāta义译为「胜受」或「执胜」比世亲的年龄要长一些到阿瑜陀(Ayodhyā)来弘法造了一部《经部毘婆沙》大成经部的思想众贤造论的时候世亲已转入大乘那时的上座「居衰耄时」门人众多受到佛教界的尊重所以造《经部毘婆沙》的年代大约是西元三五〇年顷在思想上室利逻多应该是有所承受的虽然史实不明而渊源于有部的持经譬喻师逐渐發展完成是可以决定的为了反抗有部阿毘达磨的权威性特地标榜「以经为量」这才被称为经部室利逻多弘法的地方是阿瑜陀无著(Asaṅga世亲也从北方到这裡弘法裡是笈多(Gupta)王朝的新都经济繁荣文化發达的地方在佛教中有一大致如此的情形思想的启發者从山林修持中来义理發达而形成学派的在都市室利逻多还有诃黎跋摩等游化文化發达地区义理上都大有成就但已不是从前的譬喻师风范成为解释契经的论议者了

经部(譬喻师)采取了过去未来是无现在是有的立场与大众分別说(Vibhajyavādin)系一致在法义上有重要贡献的是种子(bīja)或熏习(vāsanā, abhyāsa)说为大乘瑜伽行派所采用有以为依「无始时来界」的大乘经说引起经部种子思想的發展那是先后颠倒了对「种子」说得具体些的如《中论》卷三(大正三〇二二上)

「如芽等相续皆从种子生从是而生果离种无相续从种有相续从相续有果先种后有果不断亦不常如是从初心心法相续生从是而有果离心无相续从心有相续从相续有果先业后有果不断亦不常」

为了过去造业(karman后来感报——异熟果(vipāka-phala)的问题有人提出了种子生果的譬喻从种子生果不是直接的是从种生芽花等「相续」然后结果种子灭坏了然种中生果的作用依芽茎等相续不断的生灭到最后才结果的这样从初刹那心造业业是刹那灭的而业力依心法而一直相续到因缘成熟才感得果以种子为譬喻成立过去的业能感果报《中论》所引的当然不及后来的经部说得完美但确与经部师说有同样的意义在《中论》中业种说是被批评的依《般若灯论》说「阿毘昙人言」这是出于《阿毘昙》的在汉译的众多阿毘昙中有种子说形迹的是法胜(Dharmaśreṣṭhin)的《阿毘昙心论》《论》卷一(大正二八八一二下)

「无教(表)若作业牢固转异心中此种子生如善受戒人不善无记心中彼犹相随恶业人恶戒相随」

「无记心羸劣彼不能生强力业谓转异心中彼相似相随是故身无教(表)口无教(表)(但善恶而)无无记」

《阿毘昙心论》上面曾说到是依《甘露味论》造的《心论》所说「转异心中此种子生」「转异心中彼相似相随」虽种子的譬喻不太明白但确是为了说明业力的存在《阿毘昙心论经》也说「善不善若与余识俱与彼事相续如执须摩那花虽复舍之犹见香随何以故香势续生故」《杂心论》也说「强力心能起身口业余心俱行相续生如手执香华虽复舍之余气续生」与余识俱起而相续生以持香华为譬喻可说是熏习说《大毘婆沙论》说「別解脱律仪从初表业發得已后于一切时现在相续随转不断」表业(vijñapti-karman)是依身语的善恶行为身业与语业能引發(如受戒而起)无表业(avijñapti-karman「于异心中相似相随」有部是三世实有的例如受戒發生无表业在现在相续蕴中是相续不断的但如舍戒或死了戒无表就中止了而依业感果报的是无表业刹那灭而成过去业在过去中因缘成熟而感报所以阿毘昙的业相续说与经部不完全相同不过业的种子说熏习说一生中相续不断阿毘达磨确已说到了经部师只是依现在有去说明罢了《大乘成业论》引偈说「心与无边种俱相续恒流遇各別熏缘心种便增盛种力渐次熟缘合时与果如染枸橼花果时瓤色赤」传说偈颂是马鸣(Aśvaghoṣa)所说的不知是否正确但经部的种子熏习说出于譬喻师(阿毘昙说的现在化)应该是合理的世亲所传的经部种子说说得比《中论》偈更精密些如《顺正理论》(引《俱舍论》)说「然业为先所引相续转变差別能生当果业相续者谓业为先后后刹那心相续起即此相续后后刹那异异而生名为转变即此转变于最后时有胜功能无间生果异余转变故名差別」从种子生果的譬喻理解出相续「传生」的道理拿来解说从业生果相续无表业生起一直生灭相续下去如从种生芽生茎等相续不断转变业在心相续中是不断转变的或业力减弱或者增强如从芽到茎到枝条等不断的转变差別某种业力胜过其他的而感得某种果报如开花而结果「差別」是与前不同也就是功能的殊胜从芽茎等相续而理解到业种生果的功能依心心相续转变而能感果到这时种子熏习等已从世俗的譬喻转为义理上的术语了

种子熏习到底依什么而相续转变生果呢共有四说「心心相续」说《中论》所引是这样说的到世亲的时代这也还是经部师的一般意见所以《顺正理论》评破经部总是说到心法上去心心相续一般是六识说因而有六识前后相熏或熏「识类」的见解「六处受熏」说六处——眼等五处是色意处是心上座室利逻多说「是业烦恼所熏六处感余生果」上座立六处受熏也就是六处相续为所依的本来譬喻师与分別论者一样「无有有情而无色者亦无有定而无心者」佛经虽有无色界及无心定——无想定灭尽定的名称其实无色界是有色的无心定是有心的有情是根身(色)与心的综所以论到种子的所依与受熏当然不只是色不只是心而是色根与心——六处受熏了「色(根)心互熏」说世亲在《俱舍论》中说「先代诸轨范师咸言二法互为种子二法者谓心有根身」世亲采用此说这与六处受熏似乎相差不多但《俱舍论》是有部阿毘达磨化的依有部的阿毘达磨说无色界是无色的无心定是没有心的依据这一见解所以说色根能为色法心法种子的所依心也能为心法及色法种子的所依这样无心定以后可以从依色根的心种子而起心法无色界以后也可以从依心的色种子而生色「细心相续」说《大乘成业论》说「一类经为量者所许细心彼(无心定)位犹有」一切种子依细心相续所以无心位中细心能为种子的相续所依「一类经为量者」如世友(Vasumitra)所造《问论》——《尊婆须蜜菩萨所集论》说「灭定犹有细心」原则的说「无有定而无心者」的譬喻师都以为无心定中有细心的不过是微细的意识论所依相续也不会专依细心说的如专依细心为种子的相续所依那就转进到瑜伽行派的唯识论了经部的相续所依应以前二说为主

《大毘婆沙论》中如所造(色的)触无表色不相应行等譬喻者都说是没有实体的独立而成为经部譬喻师过去未来也是无了五蕴——蕴是聚义容易解说为是假有的十二处——六根六境说假部(Prajñaptivādin)说「十二处非真实」室利逻多也说「故处是假唯界是实」依经部——上座等说胜义有的是刹那的因果诸行从一一界(能生因)性生起一一法可说是真实有的从一一法成为所依(根)所缘(境)生识来说都是没有真实作用的所以说「五识(所)依(根所)缘(境)俱非实有极微一一不成所依所缘事故众缘和合方成所依所缘事故」五根与五(尘)境都是色法色的实法是极微但每一根极微都没有为识所依的作用每一境极微都不能为识的所缘要依众多的极微和合才能说是识的所依所缘这样和合而说根说境都是假有而不是真实的在认识中「识是了者此非胜义」识的了別作用没有自性的了別要在依根缘境的和合中显现出来所以也不是真实的这样上座等经部师达到了认识论中识都是假施设有的结论

陈真谛(Paramârtha)所译的《四谛论》婆薮跋摩(Vasuvarman)——世胄所造是一部释经论与《成实论》一样依四谛次第来说明《论》上说「大圣旃延论言略义深广大德佛陀蜜广说(毘婆沙)言及义」略的太略广的太广所以造这部不略不广的论释迦旃延(Mahākātyāyana)应该是说假部(真谛译为分別说部)的创立者《蜫勒》——《藏论》的作者佛陀蜜(Buddhamitra)是世亲同时的前辈《四谛论》广引《俱舍论》是赞同经部义的主要是重于《藏论》及说假部《四谛论》是一时见谛说「我说一时见四谛一时离(苦)一时除(集)一时得(灭)一时修(道)」又泛说见道时「或一心或十二心或十五心」十二心是犊子部(Vātsīputrīya十五心是有部说经部说十二处是假与说假部相同本论说道是有为的与说假部的「道不可修道不可坏」不同这部论比《俱舍论》迟一些也有自由取舍综合折衷的精神被称为「经部异师」

在经部思想大發展中世亲所造的《俱舍论》受到众贤(Saṃghabhadra)《顺正理论》的评破为当时声闻佛教界的大事也是印度声闻佛日的余辉世亲是健陀罗(Gandhāra)的富楼沙富罗(Puruṣapura)人是大月氏王朝的首都西方系阿毘达磨论学的重镇世亲从说一切有部出家曾到迦湿弥罗去深究《發智》与《大毘婆沙论》应该是可能而合理的事世亲造《俱舍论》的因缘有多少不尽不实的传说且不去说他《俱舍论》曾二次译为汉文陈真谛的《阿毘达磨俱舍释论》唐玄奘的《阿毘达磨俱舍论》全论分九品第九〈破我执品〉体例与前八品不同实为另一部论书而附在《俱舍论》后的前八品的组织次第是继承《阿毘昙心论》《阿毘昙杂心论》而来的《杂心论》的末后四品不免杂乱而没有组识《俱舍论》作了重要的修正在分品上改〈行品〉为〈根品〉在〈业品〉以前增立〈世间品〉为烦恼与业的果报——器世间及有情世间的五趣四生四有等《杂心论》的后四品——〈契经品〉等一律删除重要的教义分编在有关的八品中这样〈界品〉〈根品〉明法的体用(也就是「自相」「共相」「摄」「相应」「因缘果报」「成就不成就」等)〈世间品〉〈业品〉〈随眠品〉——三品明世间的杂染因果〈贤圣品〉〈智品〉〈定品〉——三品明出世间的清净因果组识完善在一切阿毘达磨论中可称第一偈颂方面《杂心论》的五九六偈被简练为三百余偈又增补共为六〇〇偈《阿毘达磨大毘婆沙》的论义可说概括无余《俱舍论》是依说一切有部的阿毘达磨而造的世亲虽不满毘婆沙师义却是广泛而深入研究过的大概受到当时经部思想的影响所以在论偈中加上「传说」「自许」等字样表示传说是这样说的毘婆沙师自以为是这样的不同意有部的思想在长行解说中才充分表达出来《俱舍论》偈组识精严确是有部的阿毘达磨论书所以严厉评斥《俱舍论》的众贤在表示有部毘婆沙师正义的《显宗论》除了删去「传」「许」等字样修正几个偈颂一切都依世亲的《俱舍论》偈而作解说可见《俱舍论》偈的组织完善摄义精审对有部的阿毘达磨法义容易充分明了世亲虽已不是有部论师对有部还是有贡献的

《俱舍论》的立场「非说一切有部非毘婆沙宗」有部的根本大义是「三世实有」「法性恒住」《俱舍论》在说三世实有时以经部过未无实的思想加以评破那是不属说一切有部了评「依用立(三)世」说「许法体恒有而说性非常性体复无別此真自在(天)作」那简直把三世实有说看作外道的神学了有部的无表色不相应行法三无为法都依经部而一一评破论中每说「毘婆沙师是我所宗」这是故弄玄虚以「假拥护真反对」的姿态尽量暴露毘婆沙师的弱点「毘婆沙师是我所宗」不过文字技巧而已如说「如是二途皆为善说所以者何不违理故我所宗故」这是说经部与有部都说得好经部说得好因为是合理的有部说得好因为是我所宗的这似乎在调和二派其实表示了唯有站在宗派的立场才说有部毘婆沙师是对的又如在经部与有部的论辩中只见经部的批评毘婆沙师从没有以毘婆沙师义来驳难经部这一点《俱舍论》是不公平的偏袒经部是毫无疑问的所以《俱舍论》不属有部也决非以毘婆沙师义为所宗的「随顺经部不属经部」在论究过去未来非实有及种子熏习的因果说《俱舍论》是随顺经部的但并非一切都是随顺经部的如经部上座说「故处是假唯界是实」《俱舍论》却以为十二处是实有的如说一一极微那的确是不能为(所)依为(所)缘而生识的但众微积聚所以能成为所依所缘正因为「多(微)积聚中一一极微有(为依为缘的)因用故」这一解说符合阿毘达磨者的见解古代的(有部)譬喻者有「心所非心」「心所即心」二流但都是心心所前后次第而起没有同时相应的对于心所法在经部与有部的论诤中《俱舍论》采取了审慎的态度如说「虽有一类作如是说然非古昔诸轨范师共施设故应审思择」后来世亲著作的大乘论书都是心与心所同时相应而起的可见这一问题世亲虽没有公然支持毘婆沙师而内心中还是尊重阿毘达磨论义的说到修证问题《俱舍论》的〈分別贤圣品〉几乎全部采用阿毘达磨论者的定论修证的方便次第都是有传授的经多少年多少大德的修验才成立说明一条修行的坦道虽然方便多门但决不能从少数论师推论得来所以室利逻多创立八心见道《成实论》主立「次第灭三心」都只是有此一说而已《俱舍论》遵从有部阿毘达磨的修证次第应该是正确的这样《俱舍论》出入于阿毘达磨与经部之间成为一折中的学派

《俱舍论》在处理经部与有部的异义时有经部的批评却没有毘婆沙师的反驳还故意说「毘婆沙师是我所宗」对当时阿毘达磨毘婆沙师实在是一项无比的刺激这就引起了众贤造《顺正理论》来反驳且扩大论议对当时的经部师——上座室利逻多等作广泛而彻底的评破依《俱舍论》能理解有部的全部要义虽然《经部毘婆沙》没有传译依《顺正理论》也能充分了解经部思想后来西藏方面以「有部见」「经部见」代表一切声闻法门就是由此而来的众贤是(造《入阿毘达磨论》的)悟入(Skandhila)的弟子是一位精通阿毘达磨毘婆沙义的论师是毫无疑问的他在迦湿弥罗造《顺正理论》有与世亲来一次面决是非的传说据说世亲当时在奢羯罗(Śākala听说众贤要来就避往中印度有的说避往尼泊尔(Nepāla大概世亲晚年专弘大乘是非自有公论不愿为此而多费唇舌吧玄奘门下弘传世亲学所以世亲总是对的反而说众贤不合毘婆沙义而称之为「新萨婆多」(新说一切有)其实众贤所说毘婆沙义与世亲不同的或是毘婆沙义的(彼此)取舍不同如「缘阙」与「能碍」「和合」与「和集」「作用」与「功能」「自性受」与「境界受」等只是依毘婆沙义而说得明确些《俱舍论》与《顺正理论》有关经部与有部的互相辩难核心问题是「有」与「无」的见解不同是非是难有定论的《俱舍论》中有部引了二教二理说明三世实有其中一教是「经说识二缘生」一理是「以识起时必有境故」依「经」说(六)识的生起一定有二种缘所依根与所缘境如缺了识就不能生起依「理」说心识一定有所缘——境合起来说识起必有所缘境境是识生起的所缘缘所以说「为境生觉是真有相」譬喻师早期属于有部阶段就说「有缘无智若缘幻事健达缚城及旋火轮鹿爱等智皆缘无境」到了经部决定说「有及非有二种皆能为境生觉」经部以幻事旋火轮等现象论证这些非实有的——无体的也是可以生识的这是以当前所知的境相虚幻不实就断言「无」体也可以生识近于常识的见解但在经部中如彻底的说起来十二处及识都是假有而不实的真实的是十八「界」性的因果相生以「界」的因果系为胜义实有的能(缘)所(缘)系是世俗假有的等于为「唯心无境」说作了准备工作然在有部毘婆沙师看来能生觉的「无」如等于没有就违反二缘生识的「经说」如「无」只是没有实体而有境相现前那还是「有」的对于「有」有部真的下了一番研究《大毘婆沙论》列举了二种有三种有五种有说五种有是「一名有谓龟毛兔角花鬘等实有谓一切法各住自性假有谓瓶车乘舍等和合有谓于诸蕴和合施设补特伽罗相待有谓此彼岸长短事等」《顺正理论》总为实有假有分別为「一实物有缘合有成就有因性有」有部对当前所知的境相无论是正确的错误的疑惑不定的深一层的推求从世俗假有到胜义实有假有是不离实有也就依实有而可以成为认识的这些根本问题由来已久《成实论》已有广泛的论辩了意见不同显然由于思想方式的差別人类的思想方式是不可能一致的依佛法来说凡是不违反佛说对策發修行更有力些这就是好的

譬喻师的脱离有部反对毘婆沙师引起声闻佛教界的广大回响如上面所说鸠摩罗罗陀诃黎跋摩的《成实论》室利逻多的《经部毘婆沙》世亲的《俱舍论》婆薮跋摩的《四谛论》这些都是声闻佛法中的综合学派在这些综合学派中如《成实论》引用提婆的《四百观论》灭三心而见灭谛通于大乘空义世亲同意经部所说的「世尊举意遍知诸法」十方「同时定有多佛」也与大乘声气相通与大众部及印度的分別说系有重要的差別如但立涅槃而大众及分別说系所立的种种无为一概不立大众及分別说系说「心性本净」而这些综合学派都不说「心性本净」所以这是上座系的与说一切有不合而在某些见解上仍有共同性因此后来西藏以「有部见」「经部见」代表声闻佛法而不知大众及分別说系是有部与经部所不能代表的同样的情形西藏以「中观见」「唯识见」代表大乘佛法而不知如来藏思想別有体系不是「中观」「唯识」所能代表得了的经部譬喻师的思想影响深远但在阿瑜陀一带盛极一时的经部玄奘于西元七世纪去印度竟没有见到一所属于经部的寺院经部在实际存在的部派中已经消失了经部的思想过分自由上座与弟子逻摩(rāma)间思想就有些不一致推定的修证次第缺乏传承也不能引生坚定的信仰瑜伽行派正在那时代兴起融摄了经部思想也就转化为瑜伽大乘了持经譬喻者都被称为菩萨对北方佛教的广大影响是得力于赞颂佛德广说譬喻内勤禅观充满宗教活力的通俗教化等到脱离有部为了反对毘婆沙义转化为专精义理的思辩者固有的长处淡化了而论义又不能坚定自宗从佛教界迅速消失也是当然的事


校注

《大唐西域记》卷三(大正五一八八二中) 《阿毘达磨大毘婆沙论》卷二八(大正二七一四六上——中)卷五二(大正二七二六九中) 〈出曜经序〉(大正四六〇九中) 《阿毘达磨大毘婆沙论》卷二(大正二七八下)卷九五(大正二七四九三下) 《阿毘达磨大毘婆沙论》卷一二七(大正二七六六二中) 《阿毘达磨大毘婆沙论》卷一九〇(大正二七九四九下) 《阿毘达磨大毘婆沙论》卷一四二(大正二七七三〇中) Konow, Sten Kharoshthi Inscriptions, with exception of those of Awoka, Inscriptionum Indicarum, Volume II part 1, Calcutta: Archaeological Survey of India, 1929这是 Konow 把当时所见阿育王铭文以外的佉卢文(Kharoshthi驴唇书)铭文加以整理编目 多氏《印度佛教史》(寺本婉雅日译本一〇五 《大唐西域记》卷二(大正五一八八一上)《大智度论》卷二(大正二五七〇上) 《阿毘达磨大毘婆沙论》卷七七(大正二七三九六上——中)卷九(大正二七四五中) 多氏《印度佛教史》(寺本婉雅日译本二四六——二四七 《阿毘达磨大毘婆沙论》卷二(大正二七五下) 《阿毘达磨大毘婆沙论》卷七(大正二七三〇下) 《大智度论》卷二(大正二五七〇上) 《大唐西域记》卷二(大正五一八八二上)參阅卷三(大正五一八八六中——八八七上) 多氏《印度佛教史》(寺本婉雅日译本九九九五 《阿毘达磨大毘婆沙论》卷一一四(大正二七五九三上) 《婆薮槃豆法师传》(大正五〇一八九上) 《出三藏记集》卷一〇(大正五五七三中) 《阿毘达磨大毘婆沙论》卷七六(大正二七三九三上) 《阿毘达磨大毘婆沙论》卷七六(大正二七三九三上) 三世说參阅拙作《说一切有部为主的论书与论师之研究》第六章(二九三——三〇四) 《阿毘达磨大毘婆沙论》卷二三(大正二七一一七下) 《大方广佛华严经》卷二五(大正九五五八下五六〇上) 《阿毘达磨大毘婆沙论》卷二三(大正二七一一七上——一一九中) 《阿毘达磨大毘婆沙论》卷七七(大正二七三九九下——四〇〇上)參阅拙作《性空学探源》(《妙云集》中编《性空学探源》一一九——一三一) 以上參阅拙作《说一切有部为主的论书与论师之研究》第五——七章(一七二——三五四) 《阿毘昙甘露味论》卷上(大正二八九七二上) 《出三藏记集》卷一〇(大正五五七四上) 〈阿毘达磨泛论〉(《内学》第二辑一六九——一七〇 《出三藏记集》卷一〇(大正五五七二下) 《阿毘昙心论》卷四(大正二八八三二中——下)《阿毘昙甘露味论》卷下(大正二八九八〇上——中) 《阿毘昙心论》卷一(大正二八八一〇中) 《阿毘昙心论》卷四(大正二八八三〇中) 《阿毘昙心论》卷三(大正二八八二四上)《解脱道论》卷二(大正三二四〇七中) 《阿毘昙心论》卷一(大正二八八一二中)《舍利弗阿毘昙论》卷七(大正二八五八一上) 《阿毘昙心论》卷一(大正二八八一四上)《俱舍论(光)记》卷一五(大正四一二三五下) 《阿毘昙心论》卷一(大正二八八〇九下) 《杂阿毘昙心论》卷一(〈序品〉附注)(大正二八八六九下) 《阿毘昙心论经》卷一(大正二八八三四上——中)《阿毘达磨大毘婆沙论》卷八(大正二七四〇中) 《杂阿毘昙心论》卷一一(大正二八九六二上——九六三下) 《阿毘达磨大毘婆沙论》卷七七(大正二七四〇〇上) 《杂阿毘昙心论》卷三(大正二八八八八中——下) 以上參阅拙作《说一切有部为主的论书与论师之研究》第一〇章(四六九——五二七) 《阿毘达磨大毘婆沙论》卷二一(大正二七一〇五上) 《阿毘达磨大毘婆沙论》卷六〇(大正二七三一三上) 《阿毘达磨大毘婆沙论》卷九三(大正二七四七九上) 《阿毘达磨大毘婆沙论》卷一二二(大正二七六三四中——下) 《阿毘达磨大毘婆沙论》卷五六(大正二七二八八中) 《阿毘达磨大毘婆沙论》卷一四五(大正二七七四五上) 《马鸣菩萨传》(大正五〇一八三上——下) 《出三藏记集》卷九(大正五五六五上——中) 《付法藏因缘传》卷五(大正五〇三一五上) 《阿毘达磨大毘婆沙论》卷一七二(大正二七八六六中) 《尊婆须蜜菩萨所集论序》(大正二八七二一上) 《惟曰杂难经》(大正一七六〇九上) 《出三藏记集》卷一〇(大正五五七一中)《尊婆须蜜菩萨所集论序》(大正二八七二一上) 《阿育王传》卷五(大正五〇一二〇中)《阿育王经》卷六(大正五〇一四九中——下) 《出三藏记集》卷一〇(大正五五七三中) 《大智度论》卷八八(大正二五六八四上) 《出曜经》卷一(大正四六〇九中) 《阿毘达磨大毘婆沙论》卷一(大正二七一中) 《尊婆须蜜菩萨所集论》卷一(大正二八七二三下) 《阿毘达磨大毘婆沙论》卷一五三(大正二七七八〇上)《尊婆须蜜菩萨所集论》卷八(大正二八七七九下) 以上參阅拙作《说一切有部为主的论书与论师之研究》第八章(三五五——四〇六)第六章(二四五——二六八) 《阿毘达磨大毘婆沙论》卷七九(大正二七四一〇中) 《阿毘达磨顺正理论》卷四六(大正二九六〇二下) 《阿毘达磨大毘婆沙论》卷六〇(大正二七三一二中) 《阿毘达磨大毘婆沙论》卷六七(大正二七三五八上) 《阿毘达磨大毘婆沙论》卷七六(大正二七三九三上) 《阿毘达磨大毘婆沙论》卷一五二(大正二七七七四上) 以上參阅拙作《说一切有部为主的论书与论师之研究》第九章(四〇八——四二八) 《异部宗轮论》(大正四九一六下——一七上) 《阿毘达磨大毘婆沙论》卷九(大正二七四二下) 《摄大乘论释》卷二(大正三一三八六上) 《异部宗轮论》(大正四九一七上) 《异部宗轮论》(大正四九一七上) 《四分律》卷三一(大正二二七八五下) 《四分比丘戒本》(大正二二一〇二三上) 參考净海《南传佛教史》(二二——七七) 《阿毘达磨大毘婆沙论》卷二(大正二七八中) 《部执异论》(大正四九二二上) 《阿毘达磨大毘婆沙论》卷九〇(大正二七四六六中) 拙作《原始佛教圣典之集成》第三章(一七四——一七九) 以上參阅拙作《说一切有部为主的论书与论师之研究》第九章(四四九——四六八) 《异部宗轮论》(大正四九一六下) 《大乘成业论》(大正三一七八一下) 《中论》卷三(大正三〇二二中) 不失法可參阅《随相论》(大正三二一六一下——一六二上)《大乘成业论》(大正三一七八三中) 《俱舍论(光)记》卷一末(大正四一二七上) 《大方等大集经》(一〇)〈虚空目分〉(大正一三一五九下)《出三藏记集》卷一一(大正五五七九上) 《摄大乘论》卷上(大正三一一三四上) 《解深密经》卷一(大正一六六九二中)《唯识三十论》(大正三一六〇下) 《显识论》(大正三一八八〇下) 《摄大乘论》卷上(大正三一一三三中) 《大唐西域记》卷三(大正五一八八四下——八八五上)又卷一二(大正五一九四二上) 《俱舍论(光)记》卷二(大正四一三五下) 《大庄严(经)论》卷六(大正四二八七上)卷一五(大正四三四三中) 《大乘成业论》(大正三一七八二中) 《阿毘达磨顺正理论》卷三八(大正二九五五七上) 《阿毘达磨俱舍论》卷三〇(大正二九一五六上) 《出三藏记集》卷一一(大正五五七八下——七九上) 《成实论》卷八(大正三二二九八中)卷七(大正三二二九一下)卷一二(大正三二三三七下)卷一二(大正三二三三三下) 《成实论》卷七(大正三二二九一上) 《成实论》卷七(大正三二二八九下二九〇上) 《成实论》卷一〇(大正三二三一六下) 《成实论》卷三(大正三二二六一上) 《成实论》卷五(大正三二二七七下) 《成实论》卷七(大正三二二九〇上——中) 《成实论》卷二(大正三二二五一中) 《成实论》卷一二(大正三二三三三下) 《成实论》卷一一(大正三二三二七上) 《成实论》卷一二(大正三二三三三上——中) 《成实论》卷一六(大正三二三六八下——三六九上) 《大唐西域记》卷五(大正五一八九六中) 《般若灯论》卷一〇(大正三〇一〇〇上) 《阿毘昙心论经》卷二(大正二八八四〇上) 《阿毘昙杂心论》卷三(大正二八八八八下) 《阿毘达磨大毘婆沙论》卷一二三(大正二七六四三下) 《大乘成业论》(大正三一七八四下) 山口益《世亲成业论》所说(一九九——二〇一) 《阿毘达磨顺正理论》卷五一(大正二九六二九中) 《阿毘达磨顺正理论》卷一八(大正二九四四〇中——下) 《阿毘达磨大毘婆沙论》卷一五二(大正二七七七四上) 《阿毘达磨俱舍论》卷五(大正二九二五下) 《大乘成业论》(大正三一七八四中) 《大乘成业论》(大正三一七八四上) 參阅拙作《唯识学探源》(《妙云集》中编《唯识学探源》一六八——一九三) 《异部宗轮论》(大正四九一六上) 《阿毘达磨顺正理论》卷四(大正二九三五〇下) 《阿毘达磨顺正理论》卷四(大正二九三五〇下) 《阿毘达磨顺正理论》卷二五(大正二九四八四中) 《四谛论》卷一(大正三二三七五上) 《四谛论》卷一(大正三二三七九上) 《四谛论》卷四(大正三二三九九中) 《四谛论》卷四(大正三二三九三下) 以上參阅拙作《说一切有部为主的论书与论师之研究》第一一章(五三三——六一〇) 《阿毘达磨俱舍论》卷二〇(大正二九一〇五中) 《阿毘达磨俱舍论》卷四(大正二九二二下) 《阿毘达磨俱舍论》卷一(大正二九五上) 《阿毘达磨俱舍论》卷二八(大正二九一四七中) 《大唐西域记》卷四(大正五一八九一下——八九二上)多氏《印度佛教史》(寺本婉雅日译本一九〇 《阿毘达磨俱舍论》卷二〇(大正二九一〇四中) 《阿毘达磨顺正理论》卷五〇(大正二九六二一下) 《阿毘达磨大毘婆沙论》卷四四(大正二七二二八中) 《阿毘达磨顺正理论》卷五〇(大正二九六二二上) 《阿毘达磨大毘婆沙论》卷九(大正二七四二上——中) 《阿毘达磨顺正理论》卷五〇(大正二九六二一下——六二二上) 《成实论》卷二(大正三二二五三下——二五五上) 以上參阅拙作《说一切有部为主的论书与论师之研究》第一三章(六四六——七一二) 《阿毘达磨俱舍论》卷七(大正二九三七上)卷一二(大正二九六五上)
[A1] Sarvāstivāda【CB】Sarvāstivādin【印顺】
[A2] Vātsīputrīya【CB】Vatsīputrīya【印顺】
[A3] Vibhajyavādin【CB】Vibhājvavādin【印顺】
[A4] Tāmraśāṭīya【CB】Tāmraśātīya【印顺】
[A5] Śrilaṅkā【CB】Śrī-Laṅkā【印顺】
[A6] Kāśyapīya【CB】Kaśyapīya【印顺】
[A7] sūtrānta-dhara【CB】sūtradhāra【印顺】
[A8] dārṣṭāntika【CB】dārṣṭântika【印顺】
[A9] Samghabhūti【CB】Saṃ-ghabhūti【印顺】
[A10] 迹【CB】迹【印顺】
[A11] pañcendriyāṇi【CB】pañcêndriyāṇi【印顺】
[A12] Afghanistan【CB】Afghani【印顺】
[A13] Balkh【CB】Balka【印顺】
[A14] Puskarāvatī【CB】Puṣkarāvatī【印顺】
[A15] Yośomitra【CB】Yaśomitra【印顺】
[A16] Pūrṇa【CB】Purṇa【印顺】
[A17] Devaśarman【CB】Dervaśarm-an【印顺】
[A18] kṣānti【CB】kṣanti【印顺】
[A19] 决【CB】抉【印顺】
[A20] 决【CB】抉【印顺】
[A21] Vibhāṣā【CB】vibhāṣā【印顺】
[A22] 槃【CB】盘【印顺】(cf. 《婆薮槃豆法师传》卷1(CBETA, T50, no. 2049, p. 188, a7))
[A23] 有【CB】中有【印顺】
[A24] 后【CB】前【印顺】(cf. T27n1545_p0396b11-12)
[A25] 前【CB】后【印顺】(cf. T27n1545_p0396b11-12)
[A26] kṣaṇa【CB】kṣanika【印顺】
[A27] saṃbandhika【CB】saṃbaṃdhika【印顺】
[A28] avasthita【CB】avasthika【印顺】
[A29] 识【CB】界【印顺】(cf. (1)《阿毘达磨大毘婆沙论》卷23(CBETA, T27, no. 1545, p. 117, c3-4)(2)《阿毘达磨大毘婆沙论》卷23(CBETA, T27, no. 1545, p. 118, c17-p. 119, a1))
[A30] 泛【CB】泛【印顺】
[A31] 裡【CB】里【印顺】
[A32] Vibhajyavādin【CB】Vibhājyavādin【印顺】
[A33] Tāmraśāṭīya【CB】Tāmraśātīya【印顺】
[A34] Upaśānta【CB】Upaśanta【印顺】
[A35] Tāmraśāṭīya【CB】Tāmraśātīya【印顺】
[A36] Sarvāstivāda【CB】Sarvāsti-vādin【印顺】
[A37] dārṣṭāntika【CB】daṛṣṭntika【印顺】
[A38] Vibhajyavādin【CB】Vibhājyavādin【印顺】
[A39] Avadāna【CB】avadā-na【印顺】
[A40] 迹【CB】迹【印顺】
[A41] 迹【CB】迹【印顺】(cf. 《中阿含经》卷7〈3 舍梨子相应品〉(CBETA, T01, no. 26, p. 464, b17))
[A42] 迹【CB】迹【印顺】
[A43] Dharmasubhūti【CB】Dharmasubhūtī【印顺】
[A44] Vīra【CB】Vīla【印顺】
[A45] 颂【CB】偈【印顺】(cf. 《一百五十赞佛颂》卷1(CBETA, T32, no. 1680, p. 758, b22))
[A46] Māṭriceṭa【CB】Mātṛiceṭa【印顺】
[A47] 岐【CB】歧【印顺】
[A48] 迹【CB】迹【印顺】
[A49] 回【CB】回【印顺】(cf. (1)《六趣轮回经》卷1(CBETA, T17, no. 726, p. 455, a16)(2)《高丽藏》作「回」)
[A50] Kumāralāta【CB】Kumārarāta【印顺】
[A51] Vātsīputrīya【CB】Vatsīputrīya【印顺】
[A52] vaipulya【CB】vajpulya【印顺】
[A53] 天息灾【CB】天息灾【印顺】
[A54] Vibhajyavādin【CB】Vibhājyavādin【印顺】
[A55] Tāmraśāṭīya【CB】Tāmraśātīya【印顺】
[A56] Yogācāra【CB】Yogācārika【印顺】
[A57] 窣【CB】𡨧【印顺】
[A58] Vaṭṭagāmaṇi【CB】Vaṭṭagāmaṇī【印顺】
[A59] Vajjiputta【CB】Vijjiputta【印顺】
[A60] 裡【CB】里【印顺】
[A61] 裡【CB】里【印顺】
[A62] Buddhagayā【CB】Buddha-gayā【印顺】
[A63] 胄【CB】胄【印顺】
[A64] Bhadrayānīya【CB】Bhadrāyanīya【印顺】
[A65] Saṃmatīya【CB】Sammatīya【印顺】
[A66] Ṣaṇṇagarika【CB】Saṇḍâgārika【印顺】
[A67] Śāriputra【CB】Sāriputra【印顺】
[A68] Vātsīputra【CB】Vataīputra【印顺】
[A69] 刍【CB】𫇴【印顺】(cf. 《佛说苾刍五法经》卷1(CBETA, T24, no. 1479, p. 955, a18))
[A70] [-]【CB】行【印顺】
[A71] Prajñāruci【CB】Prajñaruci【印顺】
[A72] Sarvāstivāda【CB】Sarvāstivadin【印顺】
[A73] Kuṣāṇa【CB】Kushān【印顺】
[A74] sūtrantika【CB】Sūtrantika【印顺】
[A75] dārṣṭāntika【CB】Dārṣṭ-antika【印顺】
[A76] Kalpanālaṃkṛtika【CB】Kalpanālaṃkṛtikāyāṃ【印顺】
[A77] Dṛṣṭāntapaṅktiyāṃ【CB】Dṛṣṭāntapaṅktyāṃ【印顺】
[A78] Saṃmatīya【CB】Sammatīya【印顺】
[A79] 遍【CB】徧【印顺】
[A80] 那么【CB】那末【印顺】
[A81] Śrīrāta【CB】Śrirāta【印顺】
[A82] Ayodhyā【CB】Aya-dhyā【印顺】
[A83] 裡【CB】里【印顺】
[A84] 裡【CB】里【印顺】
[A85] Vibhajyavādin【CB】Vibhājyavādin【印顺】
[A86] 迹【CB】迹【印顺】
[A87] 罢【CB】吧【印顺】
[A88] 瓤【CB】瓢【印顺】(cf. T31n1609_p0784c23)
[A89] 合【CB】和【印顺】
[A90] 裡【CB】里【印顺】
[A91] 兔【CB】兎【印顺】
[A92] 花【CB】华【印顺】(cf. 《阿毘达磨大毘婆沙论》卷9(CBETA, T27, no. 1545, p. 42, a29-b4))

内容源自:漢文大藏經,繁转简后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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