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云禅师语录卷第三
浙江宁波鄮山育王广利禅寺语录
司理黄端伯、檀越王道元、祁彪佳请,于二月三日入院,至三门,云:「十方薄伽梵,一路涅槃门。问汝诸人,且道路头在什么处?看脚下始得。」
方丈据座,云:「老僧到者裡,不若净名杜口,亦非释迦掩室,且道如何施设?纵然铁额铜头,衲僧到来也须棒棒见血。为甚如此?放过不得。」遂起。
司理元公黄居士请上堂,师指法座,云:「者便是大司理大护法,于丁卯秋庐山开先寺撞倒底铁山,今对人天众前扶起去也。还见么?」遂陞,拈香云:「者瓣香根盘太虚空外、干共乾坤并秀,𦶟向炉中,端为祝延今上皇帝万岁万岁万万岁。」次拈香云:「者瓣香明同日月、光临万物,𦶟向炉中,奉为满朝文武、天下官僚、今日请主大司理并诸檀越,伏愿般若智以现前,无缘慈而济物。」又拈香云:「者瓣香自从亲遭毒手,至今痛恨不彻不免,对众拈出,五回𦶟向炉中,耑为供养直隶尝州府荆溪龙池山禹门堂上传曹溪正脉三十三世幻有先师大和尚,用酬法乳之恩。」
敷坐,上首白槌云:「法筵龙象众,当观第一义。」师云:「若论第一义,适来未陞座前人人显示了也,更向槌下听人处分,分明已落第二义。还有耳不随声、眼不逐色者么?出众相见。」一僧出,举坐具云:「者个是声?是色?」师打云:「见么?」进云:「更请吾师再道一句。」师复打,僧喝,师又打,问:「未知有底,直须撞倒铁山;及乎知有,自己却是一座铁山。未审和尚到此如何酬唱?」师打云:「且道是赏你?罚你?」进云:「老老大大,话头也不识。」师复打,嘘两声乃云:「布缦天罗网,打冲浪鲲鲸,若是透网金鳞,闻恁么道便乃通身踴跃,出来掀倒禅床,喝散大众,飞腾而去,岂不庆快平生?其或未然,不免道祖师心印状似铁牛之机,去即印住、住即印破,便能随处作主,遇缘即宗,法随法行,法幢随处建立,况逢明眼作证,岂敢被盖囊藏?应须觌面显扬,当头点破。若解返炤回光,便见透脱分晓,分明自家境界,一著本来面目,觌体现前,全机大用,秪凭者个威光,不向別处流转。」遂竖拂云:「若向者裡觑得透、开只眼、用得去,方知开口不在舌头上,可谓一言通时千言万言,不曾道著一字;一机用去千机万机,全体显露,如壮士屈伸不借他力、师子游行不求伴侣。虽然犹是,从上来建法幢、立宗旨底标格,设若坐断报化佛头、透过祖师巴鼻,不涉化门一句又作么生道?还委悉么?皇风浩荡乾坤廓,野老讴歌春昼长。」
复举:「阿育王问宾头卢尊者云:『尝闻尊者亲见佛来是否?』者以两手策起眉毛,云:『会么?』王云:『不会。』者云:『阿耨达池龙王请佛斋,吾亦预数。』远祖虎丘和尚云:『尊者得大机,显大用,不谩亲见佛来。虽然,赖遇育王放过;若不放过,洎合打失眉毛。打失眉毛且置,秪如策起眉毛又作么生?还会么?当台一鉴明如日,万古晴空绝是非。』」师云:「虎丘和尚判得十分明白,争柰犹剩一半。秪如尊者道:『阿耨达池龙王请佛斋,吾亦预数。』且道今日阿育王寺十方聚会同共一斋,宾头卢还预数也无?如不预数,古今则有二道;若预数,即今宾头卢在什么处?诸人还知么?其或未知,各各策起眉毛试看取好。」卓拄杖,下座。
追严请上堂。「今朝三月十九,尽道观音生日,且问大众:观音生在甚么去处?若知观音生处,便知曹溪邓居士死底去处;既知邓居士死底去处,即知观音生底时节;既知观音生底时节,便见邓居士生与观音现身说法、死亦与观音现身说法。既皆现身,可谓净法界身本无出没;既皆说法,可谓大悲愿力示现受生。如是,则刹说、众生说、十方三世一时说,又乌用山僧播两片皮、掉三寸舌?何故?遍界尽非尝草木,何山松柏不青青?」下座。
上堂。「雨下地湿,天晴日出,水绿山青,桃红李白,一一皆呈奇特,只是不得将眼看并口说。为甚如此?风前铁树花开,別是一般春色。」下座。
上堂。「三世诸佛不知有,从空放下;狸奴白牯却知有,凭地升高。从空放下,无众生可度;凭地升高,超佛越祖。超佛越祖,众生度尽;恒沙佛无众生可度,诸佛何曾度一人?虽然如是,忽若两头坐断,中间撒开,突出难辨一句又作么生道?披簑侧立千峰外,引水浇蔬五老前。」下座。
郑居士诞日,请上堂。「突出难辨,不容拟议,寻思正眼,豁开洞彻,去来无际。所以道:未离兜率,已降王宫;未出母胎,度人已毕。且道正当恁么时度个甚么人?说又恐涉繁词,诸人各各自悟始得。」卓拄杖,下座。
上堂。「子规啼血满花枝,口口声声秪叫归,不耐时人犹不惺,年年三月又来啼。大众还委么?自是不归,归便得五湖烟景有谁争。」卓拄杖,下座。
上堂。「声前一著,人人本自圆成;正体湛然,个个初无向背。秪因不觉,逐色随声,捉一放一,不得解脱。若能回光,克证无生法忍,无系无拘,管取自繇自在。何以如此?虽然不假修成得,日用须教要自繇。」便下座。
上堂。「现成公案不用寻思,八字眉分无千心力。如是,则恁么也不得、不恁么也不得,恁么、不恁么总不得,未免向死水裡躲根。设若恁么也得、不恁么也得,恁么、不恁么总得,也是在葛藤窠裡作活计。不落两头机,不堕中间位,且道二六时中如何受用?万仞峰头独足行。」喝一喝,卓拄杖下座。
奉化岳林寺主请上堂。「诸佛与众生,本无优与劣,秪因自不觉,妄自生分別。分別若不生,洞然最明白,人人绝覆藏,个个无隐匿。所以道:弥勒真弥勒,化身千百亿,时时示时人,时人自不识。且即今各各人人那个是弥勒?若也识,便安怗;其或未然,来年更有新条在,恼乱春风卒未休。」下座。
四月旦日上堂。「三春已过,孟夏初临,山中树绿,田裡秧青,蚕妇剪桑,农夫催耕,情与无情,一一皆真。所以道:是法住法位,世间相尝住。若识相尝住,方堪有本据;其或未然,有寒暑兮促君寿、有鬼神兮妒君福。」下座。
佛诞日解制,上堂,僧问:「解开布袋口,放出一群牛,正当恁么时,如何是庆赏一句?」师便打,进云:「大有人不肯又如何?」师又打,僧一喝,师复打,乃云:「二月十五旧公案,四月初八便结绝,虽然日子却无多,养就一群如老贼,开门放出诸方去,拶著翻身便返掷。衲僧若不解如此,却被他人穿你鼻,到此翻思懊悔时,莫言老僧不与说。」遂举:「世尊初生,周行七步,目顾四方,一手指天,一手指地,云:『天上天下惟我独尊。』释迦老汉既如是,汝等诸人犹向老僧更拟讨甚么碗?」拽拄杖下座,一时打散。
再住嘉兴金粟山广慧禅寺语录
上堂。「道人践履绝行踪,去亦如斯来亦同,来去同同了无异,去来一味旧家风。如是,则大智圆明体无向背,声和响顺、形直影端,在彼在此独露尝光,一去一来岂生二相?正恁么时且作么生?是诸人底旧家风。还委悉么?须知鹫岭当年事,一念回光自宛然。」卓拄杖下座。
施主请上堂。「亘古亘今金刚体,密密绵绵尝证入,不生不灭如来藏,头头物物悉包容。所以道:空可空,非真空;色可色,非真色。真色无形、真空无名,无名名之父、无色色之母,能为三界之根、作天地之祖。如是,则金刚体生育之本、如来藏造化之源,能作奇特因、能显难思事。若上根利智,向文彩未彰已前当头一时坐断,净裸裸、赤洒洒,如天普盖、似地普擎,如虚空宽广、如日月普炤,一道清虚靡不贯彻,感应道交绵绵瓜瓞。」蓦拈拄杖云:「当恁么时,且作么生是造化之源、生育之本?杖头点出金刚眼,弹指圆成八万门。」卓拄杖下座。
施主请上堂。「正令当行,十方坐断,宗旨建立,毫发无差。是以摩竭掩室、毗耶杜词,斯皆理为神御,故口以之而默,岂曰无辨?辨所不能言也。如天不言,靡所不盖;如地不言,靡所不载。故曰,天无私盖、地无私载。天若私,则有盖、有不盖;地若私,则有载、有不载。古人所谓:皇天无二道,圣人无两心。虽无二道,昆虫草木咸植其中,随其根性悉遂其生。故《法华经》云:『密云弥布,一雨普滋。』斯非法喻齐彰、佛天无二者乎?」遂举拂云:「有眼者见。」复敲香几云:「有耳者闻。闻见分明,是个甚么?」掷拂云:「正恁么时,诸人分上又作么生?还委悉么?一气不言含有象,万灵悉禀共同根。」下座。
追严请上堂,僧问:「析肉还母,析骨还父,父母非我亲,谁是最亲者?」师云:「眼中著屑。」进云:「千江有水千江月,一道寒光亘古今」师云:「错认定盘星。」问:「大事未明,如丧考妣,是如何?」师云:「万仞峰头独足立。」「大事已明,如丧考妣,是如何?」师云:「千山万山独行去。」僧礼拜,师乃云:「生死去来全体现,阴间阳世绝行踪。」蓦拈拄杖指云:「杖头指著金刚体,汝毋回光证旧容。」喝一喝,云:「还见么?」卓拄杖下座。
上堂。「才然五月念九,又是七月初一,可谓日月如梭、光阴迅速,诸人还得个休歇也未?若得个休歇,便见释迦老子道:『我能促一劫如半日,延半日如一劫。』赵州亦云:『诸人被十二时使,老僧使得十二时。』不是神通妙用,亦非法尔如然,斯皆亲证实到,大休大歇时节,所以不见劫之长、日之短,全凭者个威光,不向別处流转。其或未然,秪知事逐眼前过,不觉老从头上来。」下座。
浙江宁波天童山景德禅寺语录
崇祯四年,司理端伯黄公,并檀越之垣徐公、有杞徐居士等请,于四月三日入院,至古佛殿基,云:「虚空作殿,日月为灯,且道是什么人境界?还会么?设或未会,且看新长老。」撒开坐具,大展三拜。方丈,云:「据此室、行此令,从教天下衲僧来乞命,一一为伊当头按定。」卓拄杖遂起。
当日,众请上堂,至法座,云:「须弥灯王如来已坐断诸人路头了也,且转身意旨又作么生会?如或未会,更为诸人拨转上头关去也。」遂陞,拈香云:「此瓣香奉为今上皇帝,祝延圣躬万岁万万岁,伏愿国运与日月长明,国界与乾坤并固。此瓣香奉为满朝文武、天下官僚,并今日本山请主司理黄元公居士、维翰徐居士、松里徐居士,伏愿道心坚固,现随类身导引群品,共证菩提。此瓣香,參侍二十余年,一旦亲蒙印可,不敢忘却,第六回𦶟向炉中,耑为龙池禹门堂上幻有先师大和尚,用酬法乳之恩。」上首白椎云:「法筵龙象众,当观第一义。」师云:「人人绝覆藏,个个无向背,谁更有第一、第二而复言观?还有共相证明者么?出众相见。」僧问:「清关桥下五湖云,太白峰头万古月,天童诸祖顶𩕳门,今日请师重著楔。」师便打,进云:「祖祢不了,弗劳殃及。」师又打,云:「正要殃及你。」僧喝一喝,拂坐具,归众,问:「昔日应庵和尚问天童杰禅师云:『如何是正法眼?』杰答云:『破砂盆。』意旨如何?」师云:「门前七座塔。」进云:「师意如何?」师便打,进云:「某甲又不然。」师云:「你又作么生?」进云:「瞎。」师又打,乃云:「光吞万象,气绝诸尘,净裸裸、赤洒洒,提则天上人间,放则无处回避。所以道:动若行云,止犹谷神,既无心于彼此,岂有象于去来?去来不以象,动静不以心,如是,则昨日在育王不曾相著,今朝来天童又何尝相逐?于此于彼无取无舍,故能随处作主,遇缘即宗,当头点破,廓开人天正眼,赤手提持,使证自家境界,无倚无依,自繇自在。且今日开堂祝圣一句作么生道?边邦宁靖归王化,万姓讴歌乐太平。」下座。
开炉,上堂。「天童寺裡结制,无端㓰地为牢,更若把断咽喉,诸人向甚处出气?还有恁么人么?试出来对众举看。」僧问:「大开炉鞴,陶铸贤才,秪如火不能烧、水不能漂底衲僧到来,和尚又作么生?」师云:「乌龟水底深藏六。」进云:「恁么则成坚固不坏去也?」师便打,问:「如何是堂奥中事?」师云:「你且去门外立。」僧归众,师乃云:「太白山中侭有柴,一株不许众人搬,老僧不是多护惜,为要诸人彻骨寒。虽然如是,只如道三界无安,犹如火宅。诸人又向甚么处回避?若也回避得,可以高超三界、独步大方;其或未然,各各炤顾眉须始得。」便下座。
上堂,僧问:「和尚未露家风,学人已呈行履,更借问得一句么?」师云:「莫乱道。」进云:「如何是杀人刀?」师打云:「一棒打杀。」进云:「如何是活人剑?」师打云:「自领出去。」问:「正令才施即不问,声前一句意何如?」师云:「合取狗口。」进云:「前后即无,作么勦绝得去?」师云:「背后看取。」乃云:「问话且置,结制得半个月日也,诸人本分事作么生?」一僧才出,师云:「本分事作么生?」僧拟议,师便打,僧喝,师云:「三喝四喝后作么生?」僧伫思,师连打,云:「大众不烦久立。」下座。
上堂,僧问:「出没卷舒即不问,赤条条地事如何?」师云:「更著几重来。」僧拂袖而出,问:「竿头撒手时如何?」师云:「两脚捎空。」僧拟进语,师便打,乃云:「问话且置,大众要老僧入室,即今当堂与你们入室也,不用古人底话,老僧杜撰三句话,初心、久学皆可用。」遂云:「莫立程途別用功,行住坐卧看何从?忽然看彻无从底。」大众下语,看众下语,师皆未诺便下座。
上堂。「今日仲冬十五日,霜风刮面侵人骨,明明历历不曾藏,乌用山僧更饶舌。」乃举:「僧问云门:『如何是诸佛出身处?』门云:『东山水上行。』佛果道:『天宁即不然。如有问:「如何是诸佛出身处?」向他道:「薰风自南来,殿阁生微凉。」』今日天童又不然,如有问:『如何是诸佛出身处?』劈脊便棒。」下座。
师诞日,众请上堂。「今年十一月十六日也是者个时节,去年十一月十六日也是者个时节,前年十一月十六日也是者个时节,外前年十一月十六日也是者个时节,……乃至从无始十一月十六日总是者个时节,来年十一月十六日也是者个时节,后年十一月十六日也是者个时节,外后年十一月十六日也是者个时节……,乃至尽未来际十一月十六日也是者个时节,既都是者个时节,唤作过去不得、唤作未来不得、唤作现在不得,既都不得,唤作生得么?唤作灭得么?唤作不生不灭得么?所以道:欲识佛性义,当观时节因缘。时节若至,如迷忽悟、如忘忽忆。正当恁么时,依时及节一句作么生道?」良久,云:「仲冬严寒,众慈伏惟珍重。」下座。
上堂。举:「临济大师道:『一句语具三玄门,一玄门具三要,有权有用。』汝等诸人作么生会?」下座,师乃召云:「大众!秪如适来问答向什么处去?若知去处,有实有用。」便下座。
腊八上堂,僧问:「如何是佛成道日?」师云:「你甚处去来?」僧拟进语,师直打出,乃云:「自古至今腊月八,年年午夜一天星,释迦老子已悟去,因甚诸人不自惺?苟惺也,尽大地无纤毫过患。所以道:普观一切众生,皆具如来智慧德相,但以妄想执著而不证得。且问诸人作么生说个不执著底道理?又作么生说个执著底道理?」卓拄杖下座。
幻有和尚忌日,拈香云:「亲遭毒手不容情,大棒通身彻不禁,一年一度烧香日,翻忆令人恨转深。」便烧。
解制,上堂。「今朝腊月三十日,又是解制之辰,且问大众作么生是收因结果依时及节底句?若也道得,天下横行;其或未然,阎老子筭饭钱,打鬼骨臀,莫言不道。」下座。
岁朝上堂。「新岁旧年,现成公案,越古超今,时人不荐,林下道人,不随世变。所以道:有物先天地,无形本寂寥,能为万象主,不逐四时凋。」喝一喝,卓拄杖下座。
上堂。「人以生为劳,不以死为虑,忽然死到来,茫无著落处。谁知当处生?当处死?当处埋?若能如是会,不动出三灾。所以释迦老子云:『吾今为汝保任此事终不虚也。』且作么生是不虚底事?」以拄杖敲香几云:「棒打石人头,嚗嚗论实事,此是通保姚居士为荐亡女请山僧说底法。」
复举:「庞居士云:『有男不婚,有女不嫁,大家团𪢮头,共说无生话。』无生即不问,且问你女亡三年还得团𪢮头也无?若还团𪢮头,即知你女安身立命处,亦知你自己安身立命处;若不得团𪢮头,不但不知汝女安身立命处,亦不知自己安身立命处。既若不知,亦未免茫无著落,你且回去商量明白了再来与山僧通个消息,山僧为你证明。」下座。
追严请上堂。「通熹诚心修供养,供养一切诸如来,请我举扬般若力,为荐父母超凡胎。圣凡不同同鼻孔,馨香臭秽一般开。」卓拄杖下座。
清明日请上堂。「今日正当清明节,家家祭扫拜坟莹,秪为生身不忘本,所以追思远祖宗。明新禅人特修斋,供佛祭扫祖师塔,请我举扬无別事,报答父母及师长。虽然如是,其间多有随其风俗以了故事而已,纵有搥胸痛哭者,亦不过不见团𪢮私念爱情,要如孔夫子言:『祭如在。』祭神如神在者即罕矣。惟我佛祖儿孙似乎不然,所以法华会上药王菩萨焚身供佛,佛赞云:『善男子!是真精进,是名真法供养如来。』于是药王还复如故。智者大师读到此处忽然有省,获旋陀罗尼三昧,云:『兄灵山一会,俨然未散。』正恁么时,诸人还见祖师么?若见,可与祖师把手共行;其或未然,普请大众同到祖塔前,大家触礼三拜。」下座。
受吴嶷峰为僧上堂。「世缘顿尽,截断爱情,出类拔萃,作大丈夫。正宜永披忍辱铠、尝操智慧刀,与蕴魔、烦恼魔、死魔共战,灭三毒、破魔网,如鸟出笼,金鳞透网。且无依无倚、善始善终一句作么生道?雪后始知松柏操,事难方见丈夫心。」下座。
端午,上堂。「今朝五月五日,知事头首乞老僧陞座,应个时节。老僧无计可处。何以?雄黄烧酒固也不可,要且无个铜钱买糯谷。思量到计穷力极,忽然得个富不有余、贫无不足,真可谓是个平等法门,正可以与世移风易俗。」遂竖起两拳云:「只将者两个大粽子供养大众,一任大众横咬竖咬,忽然咬著自家底,直得人人饱足,免得穷厮煎、饿厮炒。为甚如此?到底终输自家宝。」下座。
开炉,上堂。「自古丛林四月结制,十月开炉,现前大众——若僧、若俗,若贵、若贱,若男、若女——还知个个具个清净宝炉,不假一茎柴、不须一块炭,昼夜炽然,无你回避处、无你间隔处。诸佛证之,得大自繇,兴大作用,不繇他得。故曰:『如我按指海印發光,众生昧之,随声逐色,起倒攀缘心。如猿猴捉一放一,业识茫茫,无本可据,遂成三毒无明之火。』故曰:『汝暂举心,尘劳先起。』不论僧俗、贵贱、男女,但肯回光证取自家境界,如大红炉光明烜赫。所以道:般若大智如大火聚,拟之则燎却面门。敢问大众:既燎却面门,且道眼睛、鼻孔向甚么处出气?各知出气处,则全体發现,不被声色之所笼罩,谁复更起贪、嗔、痴之所?转变如是,可谓出类拔萃,超群越格,世出世间真大丈夫;倘或未然,请各举头天外看,谁是我般人?」卓拄杖下座。
荐亲请上堂,一僧才出,师与当头一棒,云:「当头点破,世出世间没间隔;觌面洞明,生死变异体全彰。所以道:无边刹海,自他不隔于毫端;十世古今,始终不移于当念。又有道:者一片田地分付来多少时也?我立地,待汝搆去,诸人还搆得么?若也搆得,便见一切众生无非具者一片田地;三世诸佛出世说法,无非發明者一片田地;历代祖师天下老和尚为人直指,无非直指者一片田地;乃至今日可志史居士入山修供,命山僧陞于此座,无非举扬者一片田地、追荐二亲同明者一片田地。以见昔日生本非生,者一片田地全体恁么来,今日死本非死者,一片田地全体如是去,然后推己利人,全机大用,如鸟王劈海直取龙吞,全凭者个威光,不向別处流转。且道正当恁么时一句又作么生道?各各人人合自繇,全身只在一毫头。」拈拄杖下座。
病起,上堂。「老僧病一个半月日,未尝与诸人说佛法,如是告报,若明眼衲僧已千里万里去也;其或尚留观听犹涉狐疑,则更向第二义门矢上加尖去也。老僧病一个半月日,本地风光,诸人一个半月日挑砖、运瓦、拖柴、拽石、禅床裡打坐经行、斋堂裡吃粥吃饭,乃至东厕上尿桶边,无非是诸人真实之体,秪如透过许多闲门破户,真实体上又如何通信?鸳鸯绣出从君看,不把金针度与人。」卓拄杖下座。
岁旦上堂。「今朝正是正月一,陞座拈香祝圣毕,普请唱个太平歌,摩诃般若波罗蜜。」复举:「僧问赵州云:『万法归一,一归何处?』州云:『我在青州做领布衫重七斤。』即今忽有问天童:『万法归一,一归何处?』只向他道:『不烦久立。』」下座。
施主请上堂。「只因施主慇懃请,老僧无力强陞堂,急著眼,莫思量,彼此明明没覆藏。」举拂云:「觌面提持当荐取,毋教归去更茫茫。」
复举:「庞居士云:『十方同聚会』,师云:大家在者裡。『个个学无为』,师云:用学则不堪。『此是选佛场』,师云:人人当自强。『心空及第归』,师云:看脚下。」复云:「注已注破,大众还会么?若未会,更为颂出。十方聚会没边疆,个个无为绝较量,各信脚跟行取去,那来归路更茫茫。」卓拄杖下座。
上堂。「天童者裡不敢亏人,你有半斤,称你八两;你有十尺,量你一丈。众中若有个汉闻恁么道,忿性出来道:『都来总是个无星秤尺,又称量个甚么?』老僧但向他道:『一钓便上。』若也会得,有功者赏;若会不得,领取钩头意,莫认定盘星。」下座。
端午,上堂。「今日端午,请我上堂,不待搥钟、不待擂鼓,静悄悄底,汝等诸人作么生会?」下座。
结制,上堂,僧问:「三界唯心,万法唯识,如何是学人心识不到处?」师便打。「如何是一门深入?」师又打,云:「切莫刺脑入胶盆。」乃云:「天童结制无他事,秪为诸人不荐取。若荐取,大千世界绝行踪,日用直须以本据。敢问诸人本据又作么生?」便下座。
上堂。「一见再见无二见,一得永得没两般。」弹指云:「急荐取,莫瞒顸,毕竟明明是何物,从教东北与西南。」下座。
修之毛湛居士入山,请上堂。「佛以一音演说法。」以杖指大众云:「杖头指出太分明,千里同风不隔线,目对灵光与妙音。如是,则不动步相炤向是非得失外,不起念承当于文彩未生前。只如廉纤不涉、彼此不干一句如何通信?三事衲衣青嶂外,顶寇束带万人中。」下座。
师诞日,请上堂。「大众为我庆诞,兼乞老僧上堂,却成世谛流俗,怎不取笑诸方?殊不知生死即出生死因,昙花处处开,法法现全伦。所以道:法本法无法,无法法亦法,今付无法时,法法何曾法?」喝一喝,卓拄杖下座。
上堂,僧问:「如何是祖师西来意?」师云:「达磨过去久矣。」进云:「去到甚么处?」师便打,问:「如何是初一已前事?」师云:「昨日三十日。」进云:「如何是初一已后事?」师云:「来日向你道。」进云:「正当初一日如何?」师便打,乃云:「今朝十二月初一,执事头首请上堂,老僧老兮懒饶舌,者么明明为举扬。」下座。
上堂,卓拄杖云:「诸人皆有一条拄杖,拟欲进前,拄杖碍却路头;拟欲退后,拄杖穿却鼻孔。只如不进不退,拄杖在什么处?」以拄杖架肩云:「拄天拄地无人会,收摄肩来力荷归。」下座。
解制,上堂,僧问:「结制、解制即不问,天童佛法是如何?」师云:「看脚下。」进云:「学人不会。」师云:「还我九十日饭钱来。」问:「如何是过去佛?」师云:「释迦老子。」「如何是现在佛?」师云:「大地众生。」「如何是未来佛?」师云:「莫妄想。」乃云:「诸人尽道解制,殊不知天童之制,结解、不结解总不必论。秪如老僧终日赶著大众,不是挑砖便搬瓦、不运土便抬石、不拖柴便烧窑,见你们稍迟缩,不是喊便是骂,汝诸人意作么生会?还知天童老汉为人处么?三生六十劫。」下座。
上堂。「未到天童,不妨疑著;已到天童,瓦解冰消。何故𫆏?不见道:闻名不如见面。面既见矣,诸人分中成得个什么边事?一翳在眼,空花乱坠。」下座。
上堂。「千猜万猜,不如亲到一回;千说万说,不如亲见一面。到已到矣、见已见矣,忽有人问天童意旨如何,又作么生秪对?若也对得,不枉到天童;若对不得,须知自有活路始得。」下座。
大悲诞日,上堂,举拂子云:「观世音菩萨在山僧拂子头上示生了也,诸人还见么?若见,即便请散去;其或未然……」击拂子云:「一击粉碎,直教遍界分身——应以佛身得度者,即现佛身而为说法;应以菩萨身得度者,即现菩萨身而为说法;应以比丘身得度者,即现比丘身而为说法;应以居士身得度者,即现居士身而为说法;应以妇女身得度者,即现妇女身而为说法;乃至应以人与非人得度者,悉皆现之而为说法——既如是等皆为说法,则不见有佛相、菩萨相、比丘相、居士相、妇女相……,乃至人与非人等相。既无如是等相,则心不分別,内心无喘、心无憎爱,生死之心于是息矣。」
复举拂子云:「还见么?若见,则头上安头;不见,则斩头觅活。所以道:不见一法即如来,是则名为观自在。」掷拂子,下座。
上堂,一僧才出礼拜,师便打云:「大众若见山僧棒头落处,便向者僧未开口前证取自家境界,不从人得。若向山僧开口处抟量意根卜度,韩卢逐块有甚了日。所以教中尚道:声闻人因闻声教而见性,故谓声闻;菩萨不从声闻而眼见性。诸人直须眼见性始得。」遂以手拍香几云:「还见么?若见,则彼此历然,初无隐匿。」下座。
上堂。「仲春且犹寒,深山更不同,忽地风来拂,便觉尚侵容。一法既露现,法法岂曾蒙?若人欲了道,力行日用中。所以道:日用事无別,惟吾自偶谐。」举起拂子云:「诸人还见庞居士么?」便下座。
上堂,以拄杖左右指云:「当头指点,觌面提持,別无所以,秪要知归。所以道:十方同聚会,个个学无为,此是选佛场,心空及第归。正恁么时,诸人分上又如何委悉?自是不归归自得,不须眼上重栽眉。」下座。
师因事出山,至慈谿,冯留仙、尔赤邺仙、李渐鸿、陈伯纶、李嗣容居士等留送入山,请上堂,僧问:「和尚出山即不问,入山意旨是如何?」师云:「从来没踪迹。」乃云:「道人行履处,幽然意不蒙,檀那虽送入,不可把云封。试看红轮日,任运转西东,古今尝显露,繇来无定踪。」复举:「大慧杲禅师因张、汪二状元至,上堂,举:『僧问云门:「如何是和尚家风?」门云:「有读书人来报。」』杲云:『读书人既到者裡,且如何与伊相见?』乃云:『不是冤家不聚头。』」师云:「和尚家风,云门尽情说了。相见之意,大慧不妨道破。且如相见后又作么生受用?」乃云:「君往潇湘我往秦。」便下座。
开炉,上堂,僧问:「大制从来无解结,因何平地起风波?」师云:「无绳自缚汉。」进云:「罗笼不住,呼唤不回。」师云:「你为甚刺脑入胶盆?」乃云:「昨日天晴日头出,今日下雨地上湿,试看俛仰天地间,毕竟明明是何物?若也会得,便于春温、秋凉、夏热、冬寒尽是诸人出身时节。所以僧问洞山:『寒暑到来,如何回避?』山云:『何不向无寒无暑处去?』僧云:『如何是无寒无暑处?』山云:『寒时寒杀阇黎、热时热杀阇黎。』便是者消息,如是会得,回观开炉结制,大似无事生事,未免翻成特地。其或未然,普请大众归堂,三条椽下七尺单前衲被蒙头,各自摸取。」下座。
次日,陞座云:「昨日上堂,今朝陞座,呈示诸人,更勿话堕。所以道:若据此事,直得三世诸佛口挂壁上,更有一人呵呵大笑。若识此人,參学事毕。汝等诸人二六时中业识茫茫,还知安身立命处么?若知,则龙得水时增意气,虎逢山势长威狞。」喝一喝,云:「普请大众挑瓦盖屋去。」下座。
元公黄居士入山请师说法,师云:「无舌与居士说。」复同众力请乃上堂,云:「昨晚无舌说,今朝呈丑拙,耳闻兼目睹,不间僧与俗。选佛与选官,同体不同服,不以服饰观,便见真面目。个个本呈现,人人皆具足,尝说炽然说,不消三寸舌。所以道:迦叶不闻闻,世尊不说说,不堕悄然机,动容扬古路。」便下座。
解制,上堂。「正月十五,青天白日,僧俗围绕,眼眼相觑。相觑即不无,毕竟成得甚么边事?莫生心,休卜度。」弹指云:「善财弹指登楼阁,普化入市摇铃铎。」复云:「春日晴,黄鹂鸣,行脚衲僧奔前程,忽若遇盲聋喑哑底又作么生?撞头磕额乾坤窄。」下座。
上堂。「个事本来成现,人人不隔一线,秪因自己颟顸,致使四生流转。」遂举拂云:「我今特施方便,切莫随之更变。欲得解脱自繇,悟取本来真面。所以道:苦海纵无边,回头便是岸。」掷拂云:「看看。」下座。
佛诞日,陶曰源荐二亲请上堂,一僧才出作礼,师劈脊打云:「汝还知棒头落处么?若知棒头落处,则知汝安身立命处;若知汝安身立命处,则知陶曰源二亲安身立命处;既知他二亲安身立命处,则见今日世尊初生下时,道:『天上天下,唯我独尊。』便是安身立命处;既知安身立命处为天上天下惟我独尊为主,则在天不以天乐为主、在世不以世相为主,在生不以生为恋、在死不以死为忧,唯见唯我独尊为主。」遂举起拄杖云:「汝等诸人还见么?若见拄杖子,入地狱如箭射。」下座。
竖佛殿法堂藏阁,檀越李蒙设斋请上堂,兼荐父侍御公渐鸿居士,师拈香毕,僧出作礼,师便打云:「大众会么?老僧为汝等当头指点,汝等直下知归则见侍御李公安身立命处;既见安身立命,则不被名利声色之所笼罩、恩爱情念之所流转。所以道:若能转物即同如来。便能于一毫端现宝王刹,坐微尘裡转大法轮。如是,则不用材木,殿阁成现;不劳斧斤,法堂本彰;不动舌头,只向青天白日下要转便转。」复召云:「大众扶起栋梁去。」下座。
追严请上堂。「今朝正是十月半,叶落归根全体现,寒林花放不萌枝,无灭无生无异见。」拍膝云:「正恁么时谁会得?大丈夫儿撒手行。」下座。
结制,上堂。「云水禅流自聚头,非干特地苦拘留,天童无法加诸众,只要诸人自肯休。虽然如是,若不到自肯不可强休;若到自肯处,不待休而自休。且作么生是诸人自肯处?若到自肯处,方丈裡来通个消息。」时有僧拂双袖而出,师云:「终是乱作。」下座。
师诞日,众请上堂。「今日一会,咸谓山僧生年七十四。众同时不期自集,谁知山僧契体无生顿忘岁月,于是不免因斋庆赞普劝诸人:一念不生,同彻从前本来面目,据自面目观彼面目,面面相对、眼眼相觑,无生无灭、无彼无此。十方世界凡圣含灵名字差別、性相一如,一如体宽无不包含,灵山一会原共一家,无有散灭。如是,则无二、无二分,无別无断故,迥出思议之表,分明尝在目前。所以道:十方同聚会,个个学无为,此是选佛场,心空及第归。虽然如是,丈夫自有冲天志,莫向他人行处行。」喝一喝,卓拄杖下座。
见浦禅人化法鼓入山,请上堂。「千说万说,不若法鼓一击。法鼓一击,大众一时来到。老僧千说万说,诸人还知去处么?若知去处则知来处,不向言句音声中作解会,始知一击忘所知,更不假修持。」以拄杖击香几云:「诸人还委悉也无?若委悉得,则动容扬古路,不堕悄然机,化者、施者、击者、举扬者功不浪施,诸人知恩有地;其或未然,老僧不免更为诸人各各一击去也。」拽拄杖下座,一齐打散,归方丈。
解制,上堂,元公黄居士问:「元正启祚万象咸新,户户门门灯燃室内,且道与少室一灯是同?是別?」师云:「离却同別,再道将来。」进云:「和尚为何不道?」师云:「耳聋作么?」进云:「口哑作么?」师云:「更要打在。」士礼拜,僧问:「云木尽从今日解,重楼绀宇锁何人?」师云:「天无四壁。」进云:「恁么则草鞋狞似虎,拄杖活如龙去也?」师云:「走杀阇黎。」乃云:「今朝正值正月半,家家辨赏上元节,都随浮世恣情欢,谁省茫茫忘本确?秪有居士黄元公,独入深山无別乐,不若维摩唯默然,互相唱和妙独觉。又值天童寺裡僧,个个打帐草鞋著,顶笠腰包撒手行,眼空四海乾坤廓。虽然如是,忽遇其人拦胸把住时,汝等诸人又作么生道个解交句?若解道得,独步大方;若道不得,前途多有绊脚索在。老僧老矣,没气力与你们说破,只可自适去也。」下座。
新僧堂就,结制,上堂,云:「大众进堂,老僧上堂,进堂、上堂都来堂堂。若也荐得,自绝忖量,忖量绝处迥出大方,故乃据此为众举扬。」喝一喝,卓拄杖下座。
师诞日,众请上堂。「一念回光忽悟彻,生死二相无处觅,诸人若也更颟顸,老僧终是空饶舌。」下座。
解制,上堂。「结制也,诸人要讨个入头底时节;解制也,诸人须得个出头底意旨。若得个入头时节,尝在其中,则八风五欲撼牵不动;设得个出头意旨,千圣罗笼不住,万魔潜觑无门。自在自繇,全体现前,据同体悲,兴无缘慈,拯拔一切,报佛深恩,是为一期參学已毕,庆快平生;其或未然,正是虚生浪死,徒入空门。并在家居士若非究竟省悟一回,则无本可据,业识茫茫,临命终时定作不得主也。山僧七十四岁,谅无气力更理葛藤,是汝诸人宜各珍重始得。」下座。
造法座讫,师自挝鼓,上堂,云:「新法座,旧和尚,无人请,自陞上,度度登,无异样。且既无异样,用度度登作么?不见道:一番提起一番新,尽未来际无尽藏。虽然如此,丈夫自有冲天志,莫学吾行行处行。」下座。
开炉,上堂。「天童开炉,不办炭、不办炉,一任诸人寒风刮脸、寒气侵肤。诸人若也寒到彻骨彻髓,自觉本命元辰,全体自在,一念无为,心行处灭,则不见有彼我、是非、生死、去来之相。所以道:十方同聚会,个个学无为。」卓拄杖云:「此是选佛场,心空及第归。」下座。
圣节上堂。「天中天,圣中圣,示现降生,含齿戴发,蠕动含灵,咸荷洪恩。林下清众等转无私法轮,仰祝大明齐北极,圣寿等乾坤,四方八表乐升平,万国来朝万乘尊。」下座。
解制,上堂。「老僧从心之余光,只堪自适而已矣,却见诸人不自惺,将谓今朝为解制。劝诸人,莫儿戏,急须猛省个中意。个裡本无有去来,那来结解以为计?且作么生是诸人个中意?」乃云:「下坡不走,快便难逢。」下座。
请上堂。「老僧年迈秪可自适,故久拒一切檀越之命,今因根心唐居士为荐父母,并自四旬發心,增造三世佛一尊,躬赉净财,入山办斋,再四乞老僧陞座举扬,此段功德不虚。何故?不见世尊道:『诸佛世尊唯为一大事因缘故出现于世。』一大事者,三世诸佛与法界众生共禀净法界身,本无出没,诸佛证之而众生未证,故诸佛發同体悲,故曰:『大悲愿力示现受生。』开示众生入佛知见,同证安身立命,则见生之不生、死之不死,千圣罗笼不住、万魔潜觑无门,真可谓丈夫自有冲天志,不向他人行处行。」下座。
上堂,至法堂内,众方集,师举手揖云:「已为大众上堂了也。」便归方丈。
居士顾瑞屏、徐心韦、刘九霞入山,请上堂,师拈香云:「者瓣香拈起也,纤尘不立,启育含生,𦶟向炉中,端为今上皇帝祝严圣寿,恭愿皇图巩固,帝道遐昌,佛日增辉,法轮尝转。法轮既尝转,岂在高登曲录木掉舌播唇谓之转耶?然故一线道,还丹一粒,点铁成金;至理一言,转凡成圣。恁么告报已涉繁词,未免笑杀傍观。」蓦拈拄杖云:「争如者个木上座,生平不近人情,一味从头棒将去也。不管是圣、是凡,正恁么时,莫有当机领略得者么?无则老僧自道去也。」便下座。
三大佛开光,请上堂。「腊月廿六,三世诸佛、六道众生同时展目,不用人指点、不劳人刮膜。」以拄杖指云:「现前大众还证明得么?若证明得,今日施主功不浪施,成此胜功德、证此本光明。其或受人指点、用人刮膜,则落第二头。所以道:我眼本正,因师故邪。且作么生是诸人正眼?」便下座。
皇亲田居士夫人吴氏为承乾宫皇贵妃田氏奉旨进香,赉紫衣入山,请上堂,师拈香祝圣毕,僧问:「皇图巩固,菩萨现天人之身;帝道遐昌,和尚唱无生之曲。无生曲即不问,如何是祝圣底句?」师云:「今古历然。」进云:「恁么则一人有庆,万民咸赖去也?」师云:「却被阇黎道著。」僧礼拜,师乃提起紫衣云:「此是九重宫裡传来底,谓之信衣,亦谓之无相福田衣,佛佛授受,祖祖相传。所以拘留孙佛偈云:『见身无实是佛身,了心如幻是佛幻,了得身心本性空,斯人与佛何殊別?』诸人还信得及么?若信得此身不实即是佛身,与佛无殊,全体独露。故经云:『佛身充满于法界,普现一切群生前。』既群生皆现佛身,则若贵、若贱,若僧、若俗,若男、若女,无不是佛身。只因时人错认,不知安身立命,以致达磨大师西来,禀教外单传,直指人心,见性成佛。临济问黄檗佛法的的大意,三度皆棒,诸人还知直指处么?」以拄杖旋,指云:「棒头有眼明如日,要识真金火裡看。」下座。
八十岁道婆请上堂。「赵州行脚到八十,南北东西走未歇,争若吕氏善女人,年年日日居家室。虽然如是,任他世事眼前过,当觉老从头上来始得。」下座。
密云禅师语录卷第三终
校注
【经文资讯】《嘉兴藏》第 10 册 No. A158 密云禅师语录
【版本记录】發行日期:2022-01,最后更新:2022-01-08
【编辑说明】本资料库由中华电子佛典协会(CBETA)依《嘉兴藏》所编辑
【原始资料】CBETA 人工输入(版本一),CBETA 人工输入(版本二),毛佩君、廖予安、廖予慈大德提供新式标点
【其他事项】详细说明请參阅【中华电子佛典协会资料库版权宣告】
内容源自:漢文大藏經,繁转简后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