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序

这本书应该是我最后的一部

民国六十年夏将以前的写作与讲记(除独立成部的)分类而集成三编二十四册那时多住嘉义的妙云兰若所以名为《妙云集》

五十四年起我多写成研究的大部短篇的就少了七十八年才将写作与纪录的编集为五册六十七年秋以来多住台中的华雨精舍所以名为《华雨集》

七十五年初冬感到身体的不舒适大甲永光寺的真智来见我我慨叹没有一适当的地点可以静养他说「有南投山上有一房屋空著我曾去住过两天」我当天就去看看空屋在南投南岗工业区后面半山右方与后面都是树木的确安静这样我就时常去住主要是夏天这所房屋是大甲李居士的在我的写作中曾称之为「南投寄庐」后来房屋奉献给永光寺这才名为永光別苑作为永光寺僧短期修持与养病的地方在这永光別苑集成这一册所以就名为《永光集》八九老僧印顺序

《大智度论》之作者及其翻译

前言

《大智度论》(以下简称《智论》)是《摩诃般若波罗蜜经》的释论目前梵本无存仅有汉文译本为鸠摩罗什(Kumārajīva)所译

《智论》作者向来传是龙树(Nāgārjuna但是近代学者如比利时的 Lamotte日本的干潟龙祥平川彰和加藤纯章对此定论或则否定或则修正否定者如 Lamotte认为《智论》并非龙树所作而系某一西北印度说一切有部而转学大乘之学者所造加藤纯章甚至认为作者不但不是龙树而且很可能来过西域在此完成罗什也參与此一著作修正者如干潟龙祥虽仍肯定《智论》为龙树所作但是以为鸠摩罗什在汉译过程中已有所增修这些观点详见于左列论文

Lamotte郭忠生译〈大智度论之作者及其翻译〉(《谛观》第六二期民国七九年七月页九七——一七九)

干潟龙祥著〈大智度论の作者について〉(《印度学佛教学研究》第七卷第一号昭和三三年十二月页一——十二)

平川彰著〈十住毘婆沙论の著者について〉(《印度学佛教学研究》第五卷第二号昭和三二年三月页一七六——一八一)

加藤纯章著宏音译〈大智度论的世界〉(《谛观》第五二期民国七七年元月页一——四七)

对于龙树造论的古说学者们不同程度的否定性结论我觉得值得商榷审视其论议往往未能把握论典的特色未曾考量翻译的过程但八六老僧已是衰病余生不能完成写作的心愿了亏得昭慧法师愿意發心所以特为他提供资料叙说些我的意见由他整理写出發表以尽中国佛弟子应尽的一分责任

《大智度论》对千余年来的中国佛学影响极其深远早年研读斯论曾将相关论义分別类集对本论用心不少也曾有意依此写就专篇说明龙树对佛法的完整看法但因时间不充分这一心愿未能完成

外国学者对《智论》作者的看法我近来才透过期刊译文而得悉其详他们能突破语文障碍而研究这部仅存汉译的大乘重要论典其资料搜罗之丰其用力之勤皆殊为难得我虽不能完全同意他们的论点却因此一增上缘而促成本文的撰述少分达成早年的心愿这只能说是「因缘不可思议」吧

第一章 《大智度论》之翻译

第一节 从佛典汉译的程序谈起

晋代佛教圣典的翻译与现在的个人翻译是不同的如《增一阿含经》的翻译依道安的〈增一阿鋡经序〉说经是「外国沙门昙摩难提(Dharmanandin)」所诵「出」的「佛念译传昙嵩笔受余与法和共考正之僧略僧茂助校漏失

这是没有梵本由昙摩难提背诵出来的「佛念译传」是翻译梵文为中国语文的也还是口说将它笔记而成汉文的是昙嵩再由道安与法和考正文义僧略与僧茂助校漏失所以虽题作「昙摩难提译」其实他只是诵出而已在古代译经是集体事业

依梵本(古称「胡本」)而译出也是集体完成的如鸠摩罗什(Kumārajīva)译诸经论(当然包括《大智度论》)罗什也只是将原文口译为中国语文其中笔受的证义(即论证义理)的润文的人还真不少呢所以因《智论》是罗什所(口)译出的见到某些可疑就想像为罗什所「加笔改变」的那是没有注意到古代译经的实际情形了

《智论》是《摩诃般若波罗蜜经》的释论所以罗什是先译经后译论而又同时译成的「经」的译出如《出三藏记集》卷八〈大品经序〉(大正五五五三中)

「弘始五年岁在癸卯四月二十三日于(长安)京城之北逍遥园中出此经(罗什)法师手执胡本口宣秦言两释异音交辩文旨秦王躬览旧经验其得失与诸宿旧义业沙门释慧恭道悰等五百余人详其义旨审其文中然后书之以其年十二月十五日出尽校正检括明年四月二十三日乃讫(引文中括号内之文字为作者所加下同)

《大品般若经》的译出当时的秦王姚兴亲自參加又有五百多位义学沙门详审文义「执笔」写成汉文的是僧叡当时的译场是相当庄严郑重的接著就翻译《释论》如僧叡的〈大智释论序〉说「经本既定乃出此释论但论后的〈后记〉却说是弘始「七年十二月二十七日乃讫」〈后记〉与僧叡的〈论序〉时间上似乎有点不合我以为〈后记〉作者会编经论为一了先译经后译论在《智论》的翻译过程中發现经文与论文不合的就加以改正如〈大品经序〉说「以释论捡之犹多不尽是以随出其论随而正之释论既讫尔乃文定经与论先后译出论讫而后经定经论会编为一也就不妨说经与论同时译出了

僧叡的〈摩诃般若波罗蜜经释论序〉(大正二五五七中——下)

「(罗什)法师于秦语大格唯识一往方言殊好犹隔而未通」

「进欲停笔争是则交竞终日卒无所成退欲简而便之则负伤于穿凿之讥以二三唯案译而书都不备饰幸冀明悟之贤略其文而挹其玄也」

罗什留住姑臧(今甘肃省武威县)十七年才来到长安对「秦语」——中国语文他是能说能写的但佛典的译出是给中国人读的不但要文义通顺明确还要有汉文的文学意味这样才能引起读者的爱好使佛法广大流通从这一观点来看罗什的「秦语」还是不够水准对汉文的特色文学的优美(「方言殊好」)是没有深入通达的如早期译出的《百论》由于译得太差弘始六年又重新译出《大品般若经》原已译出但在《智论》的译出中对于经文又随时加以修正这些都可证明在僧叡等众多义学沙门的眼中罗什的「秦语」还是不大理想的

面对罗什「秦语」能力不太理想之局限僧叡等笔受者有点无可奈何如果放下笔来好好的论究原本与「秦语」间的恰当性又要面临译场中人多口杂不容易得到定论的难题如果依据译语(译语太繁)而改写成简要而便于受持的论文又不免要被讥讽为穿凿附会于是只好决定译者怎么说他们就怎么记既然没有好好的润饰辞藻所以也只好要读者「略其文而挹其玄」了

虽然有这样的局限但僧叡等笔受者终究不会忘记这是「秦语」译本是为中国人而翻译的

第二节 《大智度论》的卷数

佛经的注释在古代是经与论分別流传的我国智𫖮的《妙法莲华经文句》澄观的《大方广佛华严经疏》也还是这样但《大智度论》一百卷实际上却是经论会编——《摩诃般若波罗蜜经》三十卷《释论》七十卷《出三藏记集》卷二在「《大智论》百卷」的目录下还说到「或分为七十卷」但一般都将经论会编本称为《大智度论》而说是「百卷」了论文的卷数在翻译时就传说为《大智度论》百卷更有误传为「千卷」者这就难怪要引起近代学者的怀疑了在此先引僧叡的〈经序〉与〈论后记〉再来解说《出三藏记集》卷一〇〈大智释论序〉(大正五五七五上——中)

「论之略本有十万偈偈有三十二字并三百二十万言胡夏既乖又有烦简之异三分除二得此百卷于大智三十万言玄章婉旨朗然可见」

「此论胡文委曲皆如初品法师以秦人好简故裁而略之若备译其文将近千有余卷」

〈大智论(后)记〉(大正五五七五中)

「论初品三十四卷解释一品是全论其本二品已下法师略之取其要足以开释文意而已不复备其广释得此百卷若尽出之将十倍于此」

《智论》百卷是经与论会编所成的如除去经文三十卷论文实在只有七十卷初品译为三十四卷若经文一卷不计则论文为三十三卷二品以下是「三分除二」的略译换言之论文七十卷扣去初品三十三卷则二品以下的论文实为三十七卷这三十七卷是「三分除二」的略译

近代学者都把《智论》所释经本当作是二万五千颂本其实《智论》末卷分明说到

「如此中般若波罗蜜品有二万二千偈大般若品有十万偈」

「二万二千偈」的经本译成经文有三十卷以此类推论本「十万偈」约可译成百三十六卷这是尚未「略译」之原形除去初品论文三十三卷应该还有百零三卷但如今二品以下略译为三十七卷那正是三分之中略去一九分所以古说「三分除二」可说是非常的正确但由于经与论合编为一泛称「《大智度论》百卷」于是不免引起若干误会

把合编百卷当作论文百卷

本来经文解释大都是先详后略的而《智论》的翻译也是前详后略僧叡等忽略了这点于是以为初品以一卷经文而得三十三卷释论共为三十四卷那么三十卷经的全部释论(其实是经论会编)岂不是「将近千有余卷」吗那岂不是目前百卷本的「十倍」

误以为《智论》原形「将近千有余卷」于是推想现有十万偈百卷的论本为「略论」

这层层误解都从经论会编而来后来「《大智度论》百卷」的说法传到江东庐山慧远在〈大智论抄序〉说

「约本(略本)以为百卷计所遗落殆过參倍

他以为详本《智论》应有三百卷以上那是「三分除二」引起的又一误解

「三分除二得此百卷于大智三十万言玄章婉旨朗然可见」这几句汉文意思非常明白百卷论文(其实含有经文三十卷论文七十卷)对《摩诃般若波罗蜜经》(「《大智》三十万言」)已解释得非常明白了但是由于僧叡等对《智论》卷数算法错误于是也引起近代学者的误解Lamotte 以为「《大智》三十万言」指的是《智论》所以说「原本共有十万偈若全部译出将有一千卷其译本仅一百卷约三十二万中国字

他把三十卷经的三十万言错会成百卷经论会本的字数——三十二万中国字了百卷全部是约有百万字的

而加藤纯章则把僧叡的「于《大智》三十万言玄章婉旨」解说为「系就初品三四卷而言」而「三分除二」则采慧远的意见以为罗什携来的略本为略译本的三倍以上而略译本所依的略本另有大本原本或有千卷之多但这完全是臆测之辞毫无文证可言所以他自己都对这种千卷原本称之为「虚幻」并对其存在表示怀疑

对中国文义的误解外国学者是难免的我敢肯定地说《摩诃般若波罗蜜经》三十卷解经的《释论》——《大智度论》七十卷经论会编则为百卷泛称会编本为「《大智度论》百卷」可说是引起卷数字数谬说的根源

第三节 有关论文译语问题解疑

佛典之所以要译为汉文那是为了中国人阅读之便佛法早期传入中国译文并不太理想解说也多少得采用中国文化中的传统辞汇这就是「格义」的佛法

到了晋代才有精通义学的西域(天竺也在内)沙门来华使佛法更为纯正为了便于中国人理解在梵语辞汇下有时会加上「晋言」「秦言」的译语如与中国风俗不同者则附上「天竺」「外国」等注释若有深奥难解的术语也往往附有小字的注释

这一翻译方式在中国佛典译史中可说由来久矣苻秦时代在道安的主持下(西元三八二——三八五年)就是这样译法的如僧伽提婆(Saṃghadeva)「诵出」的《八犍度论》在论文「佛语云何答曰如来语一语声(八)口行(九)口教(十)」下小注云「天竺十种皆语也《四阿鋡暮抄解》是鸠摩罗佛提(Kumārabodhi)「诵出」的在论文的「手授」下小注云「外国婚礼夫亲迎女澡夫手父以女手授(夫)故云尔又如耶舍(Yaśas)诵出竺佛念译语的《鼻奈耶》也说「外国三时分一年春三月坐后一月诣佛诣师(余)二时亦尔本文直接译有「天竺」的如《那先比丘经》说「生于天竺字陀猎天竺名象为那(伽)父母便字为那先

罗什译出《智论》也只是继承这一译风而已Lamotte 列举了「天竺」九例其中「天竺俗法凡造事成办皆言到彼岸」(大正二五一四五中)「帝释左面天王也右面天子」(大正二五二一九上)之二例皆属小字夹注而非论文「天竺说时名有二种」(大正二五六五中)「天竺国法名诸好物皆名天物」(大正二五一二三中)「天竺语法众字和合成语众语和合成句」(大正二五三八〇中——下)「天竺法以捉足为第一恭敬供养」(大正二五一六一下)都是解说经文的只因其与中国风俗不同所以加一「天竺国法」「天竺语法」等使读者易于了解而已这都是笔受者的附笔不能如干潟龙祥那样据此而认为这些文段是罗什「加笔」——附加上去的

关于「秦言」Lamotte 同意干潟龙祥的意见并引述了更多的「秦言」认系出于罗什或共译者之手不知加注「晋言」「秦言」本是翻译者早已有之的惯例非独《智论》为然而且《智论》凡有「秦言」多数也是小字夹注如卷七(大正二五一一〇下)「𩙥陀婆罗菩萨秦(言善守)剌那伽罗菩萨(秦言宝积)文殊尸利菩萨(秦言妙德)」人名地名大抵是小字夹注

我再举一实例如说到佛的德号论文列举而加叙述者如《智论》卷二(大正二五七〇中——七三中)所说

  • 婆伽婆——有德巧分別有名声能破
  • 多陀阿伽陀——如解如说如来
  • 阿罗呵——杀贼不生应受供养
  • 三藐三佛陀——正遍知
  • 鞞侈遮罗那三般那——明行足
  • 修伽陀——好去好说
  • 路迦惫——知世间
  • 阿耨多罗——无上无答
  • 富楼沙昙藐婆罗提——可化丈夫调御师
  • 舍多提婆魔㝹舍喃——天人教师
  • 十一佛陀——知者
  • 十二阿婆摩十八悉达多

论文解说「婆伽婆」顺便解说佛的十号等从「婆伽婆」到「三藐三佛陀」分別解说时论文并未加「秦言」二字从「鞞侈遮罗那三般那」到「佛陀」论文是有「秦言」的但也有例外的时候「阿耨多罗秦言无上复次阿名无耨多罗名答以是故名无答」这是二说之中一加「秦言」而一不加之例而「佛陀」的「秦言知者」只是论文的小注「阿婆摩」以下都是小字夹注的「秦言」这一段论文有没有「秦言」是本文还是夹注都非常不统一

我以为在《智论》中有些「秦言」与「天竺」当然是原文所无而为笔受者之所附入以便国人阅读理解但如上文所引佛之德号决不能因有「秦言」二字而就否认这些文段认为是罗什所「加笔」的更何况诚如前(第一节)述罗什只是「手执胡本口宣秦言」而已何来机会在译文上私下「加笔」呢

适应中国人学习的在《智论》中还有三类

经名如《智论》说「般若波罗蜜部党经卷有多有少有上中下光赞放光道行」又说「如小品放光光赞等般若波罗蜜经卷章句有限有量般若波罗蜜义无量二说皆谓《般若经》有三本所说是一致的只是顺序颠倒了一下《般若经》的下本是《小品》也就是《道行般若经》中本是《放光般若经》上本是《光赞般若经》

把《般若经》的广略三本称作「道行放光光赞」这决计不是《智论》原文《智论》如要分別三者那也会称作「十万偈本一万八千或二万偈本八千或四千偈本」但这对中国人来说不如以过去译经的名称比对三本来得容易明了

附为一提《光赞般若经》是晋太康七(西元二八六)年竺法护在凉州译出的到晋太元元(西元三七六)年五月才传到襄阳已是十卷的残本这是中本但在那时可能有《光赞》是「五百卷」的传说所以在《智论》译出时笔受者就以《光赞》配上本

像这样虽经名不合原文但也不能说《般若》有三本的说法是罗什所附加上去的

国名或地名《智论》每说到「大月氏」与「月氏」也说到安息与大秦这些名称是中国人所熟悉的月氏或作月支本是住在敦煌与祁连山间的民族西元前一七四年为匈奴所逼迫而移向西方占有大夏(吐火罗-- Tokhara月氏本分为五部其中名为贵霜(Kuṣāṇa)的起初住在瓦罕谷(Wakhan)西部起来统一五部向东西發展向东的进入北印度并推进到中印首都在犍陀罗(Gandhāra)的布路沙布逻(Puruṣapura)——在印度这是著名的贵霜(Kuṣāṇa)王朝但在中国一向称之为「大月氏」或「月氏」西元前二五〇年Arsakes 一世在波斯建立 Arsak 王朝《史记》称之为「安息」在印度这裡是被称为 Pahlava(波罗婆)或 Parthes(波剌斯)的大秦国更远在安息的西方

自张骞通西域后《史记》记录下来的大月氏康居大夏安息大秦天竺等国(或地)名成为中国学者熟悉的西域国名在罗什翻译以前这些早已为译者之所通用如竺法护译的《密迹金刚力士经》(编入《大宝积经》第三会)说「释种(指赊迦)安息月氏大秦剑浮以《史记》所用国名代替印度称谓——名称不同但所指地区相同对中国人来说容易了解没有不知「所指在哪裡」的困惑这样的改译是笔受者的方便决不能说是罗什加上去的

国王的名号一个国家的帝王「天子」是中国人习用的尊称《智论》一再说到「天子凶大臣受殃」「如今国王名天子」「天子听正殿则外人可见」「如日天子——绕四天下」前三则是泛称君王为「天子」后一则是「日天」印度的日天是太阳或太阳神与中国文义不合所以说「日天子」(「月天子」也是如此)

泛称君王为天子引起 Lamotte 的误解以为论主是「避而不谈」贵霜王名字于是推论那可能是西北印人对外来统治者「一种根深蒂固之反感」甚至还以为这是一种作者对边国(弊生处——Pratyantajanapada)的「轻鄙」

第四节 《大智度论》之译者与笔受者

《摩诃般若波罗蜜经》与《大智度论》(七十卷)的译者是鸠摩罗什(Kumārajīva译原文为汉文时有五百位义学沙门在座后增多为八百位而笔受者是僧叡可能还有一二人相助对罗什与僧叡这裡要略为叙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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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什的父亲是天竺——印度人母亲是龟兹(今新疆的库车)王妹在父母的熏陶下罗什可能从小就会说龟兹与天竺语(传说母亲也会说天竺语)罗什七岁时母亲出家修行罗什也就跟著出家学习(声闻乘)经文与阿毘昙(abhidharma九岁时跟出家后的母亲到罽宾礼槃头达多(Bandhudatta)为师学习《杂藏》及《中阿含》与《长阿含》年幼的罗什能了达法义受到一般人的推崇那时的罽宾在印度当然是迦湿弥罗(Kaśmīra但在中国《汉书》所说的「塞种王罽宾」是乌仗那(Uḍḍiyāna犍陀罗(Gandhāra)一带说习惯了至西元五世纪初中国人还是以乌仗那犍陀罗一带的罽宾如智猛「既至罽宾城于此国见佛钵」法勇「进至罽宾国礼拜佛钵」而佛钵的所在地依玄奘所见(那时只剩佛钵台故址)那是在犍陀罗国的王城

迦湿弥罗是说一切有部(Sarvāstivāda)阿毘昙论师的重镇不立《杂藏》而罗什到罽宾却学习《杂藏》与《中含》《长含》所以罗什所到的罽宾可能是犍陀罗或「五部」盛行的乌仗那

罗什十二岁时又随从母亲东归中途在沙勒(Kashgar今疏勒)住了一年学习阿毘昙(《發智论》)六足论及《增一阿含》进一步学习印度的四吠陀及种种世间学在此他意外地遇到了莎车(今新疆莎车县)王子须利耶苏摩(Sūryasoma学习大乘之《中论》《百论》等甚深空义学习大乘深义在传说中似乎和他学习阿毘昙六足论及四吠陀等世间学同为在沙勒的那一年一年内学习这么多应该是不可能的也许是住沙勒一年(十三岁)学习阿毘昙等佛法及四吠陀等世间学术后才遇到须利耶苏摩开始广学大乘经论这应有一段较长的修学时间

二十岁满他在宫中(寺院)受比丘戒可能是依佛陀舌弥为和尚的他依卑摩罗叉(Vimalākṣa)学说一切有部的《十诵律》(大乘学者出家从来都受声闻戒而出家的罗什并无例外)

罗什住龟兹的「王新寺」虽然年纪还轻但在此弘扬大乘名声已大大的传扬开来了西元三七九年僧纯从龟兹得到了「比丘尼戒本」回长安在道安的〈比丘尼戒本所出本末序〉于「王新僧伽蓝」下附注说

「九十僧有年少沙门字鸠摩罗(什)才大高明大乘学与(佛陀)舌弥是师徒而舌弥阿含学者也

那时罗什还被形容为「年少沙门」怕不过三十岁吧西元三八四年(苻秦建元十八年)苻坚的大将吕光攻破了龟兹第二年回军罗什也就随吕光东行西元三八五年(太安元年)至达姑臧以苻坚为姚苌所害吕光就留在姑臧自立为后凉王这样罗什也就留下在长达十七年的岁月中由于吕光父子对佛法没有信心罗什的大乘深义也就默默然的无所表现

西元四〇一年(姚秦弘始三年)后凉归降了姚秦罗什这才被迎到长安那已是西元四〇一(弘始三年)十二月二十日由于秦王姚兴崇信三宝礼遇罗什罗什这才大展弘才译出经律论约三百卷使中国的佛法进入更纯正的新阶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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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什的大乘学是在沙勒时从莎车王子须利耶苏摩学习的虽传记中仅提到《阿耨达经》《中》《百》二论及《十二门论》但其他的大乘经论必由此而更深广了达

在《汉书》中莎车是西域小国但在佛教传记中从于阗(今和阗)到疏勒的中间有子合国(《佛游天竺记》)或作朱驹波(《洛阳伽蓝记》卷五)朱俱波(《隋书》卷八三)遮居迦(《历代三宝记》卷一二)遮居迦(《大集经》卷五四)斫句迦(《大唐西域记》卷一二)或论定为(都城在)今新疆叶城(Karghalik「子合王治呼犍谷」(《汉书西域传》)呼犍谷就是瓦罕谷(Wakhan即葱岭南侧山谷平地子合是西夜族的一支子合国忽而出现在葱岭山下后来又被称为遮居迦等主要是大月氏五部(五个氏族)中的贵霜(Kuṣāṇa统一大月氏五部而發展起来向东發展一向以陀历(Darel)为中心的塞迦(Śaka)族被迫渡河而向南到达乌仗那(Uḍḍiyāna是《汉书》所说的「塞种王罽宾」子合等西夜族被迫而一部分东下葱岭进住平地那就是法显所见的子合了莎车也在子合——遮居迦的统治区内可能民族不同故仍保有部分自治权

法显(西元四〇一年)所记的子合是「国王精进有千余僧多大乘学罗什见莎车王子须利耶苏摩约在西元三六〇年前后玄奘称为「斫句迦」僧徒都「习学大乘教」斫句迦还保有葱岭的部分此区山上「国中大乘经典部数尤多佛法至处莫斯为盛也十万颂为部者凡有十数自兹已降其流实广这一传说《历代三宝记》(《续高僧传》卷二也有)说是阇那崛多(Jñānagupta)所传所说的经典更多但作「于阗东南二千余里有遮居迦国不免方向颠倒了阇那崛多是隋开皇四至二十(西元五八四——六〇〇)年在长安的

从斫句迦而西南度过葱岭到达北印度的乌场——乌仗那《洛阳伽蓝记》卷五(大正五一一〇二〇上)「国王精进菜食长斋晨夜礼佛」《大唐西域记》卷三(大正五一八八二中)「崇重佛法敬信大乘并学大乘寂定为业」迟一些唐开元中慧超《往五天竺国传》(大正五一九七七下)「乌长国此王大敬三宝足寺足僧僧稍多于俗人也专行大乘法也」乌仗那古称罽宾是北印度大乘佛法的重镇从史地事实来看大乘教法之传入中国多从乌仗那而斫句迦(莎车在内)更东达于阗西域的大乘教法主要是从南道传来的

由于莎车王子到沙勒鸠摩罗什受教这才经北道之龟兹而传入中国莎车王子与罗什的因缘是不平常的惟有从莎车属于斫句迦而斫句迦拥有众多大乘经的关系才会对罗什大乘学的广博与十万颂《摩诃般若波罗蜜经》的《释论》等之传来不会感觉离奇而对《智论》卷百所说「不可思议解脱经十万偈诸佛本起经云经大云经各各十万偈」(大正二五七五六中)也就不觉得离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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僧叡是《摩诃般若波罗蜜经》与《智论》的主要笔受者他曾经追随过道安以道安为师在苻秦壬午(西元三八二)年翻译《四阿鋡暮抄解》时已參预「笔受」的行列罗什译《摩诃般若波罗蜜经》与《智论》的时候他已是「知命」之年所以在罗什门下他是一位年长的大德

他有文学素养重视译文的流畅典雅如翻译《法华经》时曾建议改「天见人人见天」为「人天交接两得相见」对于玄理他也有深厚的悟解但是对《智论》来说他笔受的译文也还不是很理想的如《义品》在论中译成六种名称或译为《阿他婆耆经》(Arthavargīya这是《义品》的音译或译作《义品偈》或译为《众义经》那是因为《义品》有十六章(众义)的关系或译《利众经》「利众」就是「众义」「利」与「义」相通或译为《佛说利众经》或译为《佛利众生经》译「众」为「众生」那就与原义不合了同一《义品》而有六种译法这未免太草率了又如《智论》卷五四(大正二五四四三中)

「释提桓因释迦秦言能提婆秦言天因提秦言主合而言之释提婆那民

论文解说「释提桓因」別別解说倒还对但合为「释提婆那民」就不免上下不合了

又如《智论》卷三三(大正二五三〇八上)

「广经者名摩诃衍所谓般若波罗蜜经如是等无量阿僧祇诸经为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故说毘佛略(吕夜反)秦言未曾有经如佛现种种神力

毘佛略(Vaipulya义译就是「广经」之「广」或译方广方等前标汉译「广经」而后以梵语的「毘佛略」作结前后不一致是不妥当的「未曾有法」是另一分教没有先标阿浮多达磨(Adbhuta-dharma就说「秦言未曾有经」也是不合体例的「丽藏本」把「秦言未曾有」附在「吕夜反」下写成小字夹注那就更使人不知要怎么读甚至误以为是「毘佛略」的汉译呢这段文字实在写得太含糊了

又如《智论》所记结集三藏事是依据说一切有部(Sarvāstivāda)而说的但卷三说到经的内容是「集作四阿含增一阿含中阿含长阿含相应(即「杂」)阿含」(大正二五六九下)这又不合说一切有部的次第了在道安的主持下昙摩难提(Dharmanandin)已于乙酉(西元三八五)年译出《增一阿含经》此经为大众部末派所传四阿含的次第《增一阿含》卷二(大正二五四九下)是说作「增一杂」的我想这一定是在罗什说到「四阿含」次第时僧叡已将《增一阿含》中记述的排列次第熟记在心也就这样写上去了

总之《智论》的笔受者重玄理而忽略事相(如误以为《释论》广本有千余卷)从文字来说《智论》的翻译是不太理想的这一点僧叡是有自知之明的故说

「二三唯案译而书都不备饰幸冀明悟之贤略其文而挹其玄也

第二章 《大智度论》之作者

第一节 《大智度论》对佛法的根本立场

《大智度论》之作者究系龙树(Nāgārjuna抑或另有其人——如 Lamotte 所说系西北印度之说一切有部(Sarvāstivāda)学者欲探究此一问题我们先谈《智论》对佛法的根本立场

《智论》卷一(大正二五六一中)

「一切实一切非实及一切实亦非实一切非实非不实是名诸法之实相

本偈引自《中论》卷三〈观法品〉(大正三〇二四上)

「一切实非实亦实亦非实非实非非实是名诸佛法

末句文字似与《智论》略有出入其实比对《中论》卷三之长行(大正三〇二五上——中)即可知两偈意义相同

「云何令人知诸法实相答曰诸佛无量方便力诸法无决定相为度众生或说一切实或说一切不实或说一切实不实或说一切非实非不实此中于四句无戏论闻佛说则得道

诸佛以无量方便力为种种众生说种种法门只要能「离戏论」则一切法门莫不能「知诸法实相」这是《智论》看待一切佛法的根本立场

面对部派佛教纷杂的种种异说《智论》也持同样的立场如卷一八说

「如是等种种异说无智闻之谓为乖错智者入三种法门观一切佛语皆是实法不相违背何等是三门一者蜫勒门二者阿毘昙门三者空门(大正二五一九二上——中)

「若人入此三门则知佛法义不相违背能知是事即是般若波罗蜜力于一切法无所罣碍若不得般若波罗蜜法入阿毘昙门则堕有中若入空门则堕无中若入蜫勒门则堕有无中(大正二五一九四上——中)

部派佛教的三门都是依于佛说而开展的只是思想方法不同「不得般若波罗蜜法」于是陷于对立而互不相容的状态此中阿毘昙分別法的自相共相因而引起一一法实有自性(svabhāva)的执见所以堕在「有」中空门说法空若如方广道人之「恶取空」则必堕在虚「无」中蜫勒分別的说实说假说真说俗是很可能堕入「有无」中的

这种种论义都渊源于佛(《阿含》)说只是偏执而无法「离戏论」遂以为对方「乖错」如「得般若波罗蜜法」亦即通达缘起即空即假名的中道部派异义都有其相对真实性于一切法门自能通达无碍

本著这样的立场《智论》出入诸家而抉择深义其中所涉及的不只是说一切有部的阿毘昙(abhidharma还包括当时全印度各学派的一切法门赤铜鍱部(Tāmraśāṭīya)的七部阿毘昙龙树没有说到也许是孤传海岛对印度大陆佛教的影响不深吧当然其时锡兰佛教在衰乱之中直到觉音(Buddhaghoṣa)之后才复兴这也可能是龙树未加注意的原因

第二节 《大智度论》与毘昙门

第一项 《大智度论》与说一切有部

阿毘昙(abhidharma)论究的主题包括自相共相相摄相应因缘(说一切有部后来又增加「果」与「成就」等)通称「论藏」而实为论的一类

《智论》卷二所提到的阿毘昙有「八犍度阿毘昙」「六分阿毘昙」及「舍利弗阿毘昙」三类

先说「八犍度阿毘昙」

「八犍度初品是世间第一法后诸弟子等为后人不能尽解八犍度故作鞞婆娑(大正二五七〇上)

《八犍度论》即是说一切有部(Sarvāstivāda)迦旃延尼子(Katyāyanīputra)所造之《發智论》被说一切有部当作根本论《鞞婆娑》此指《大毘婆沙论》是《發智论》的释论与《發智》合称「阿毘昙身及义」「毘婆沙师」「毘婆沙义」这是被看作说一切有部之主流的

「六分阿毘昙中第三分八品之名分別世处分是目犍连作六分中初分八品四品是婆须蜜菩萨作四品是罽宾阿罗汉作余五分诸论议师所作(大正二五七〇上)

「六分阿毘昙」就是一般所称的「六足论」六足论是《阿毘达磨法蕴足论》《阿毘达磨集异门足论》《阿毘达磨施设足论》《阿毘达磨品类足论》《阿毘达磨界身足论》《阿毘达磨识身足论》有关六论的作者容有异说但从《智论》称《發智论》为「身」称六论为「分」(视作「支分」)可见龙树时代此二者已有主从之分实则六分原是阿毘达磨的六部分本没有附属于《發智论》的意义由于《發智论》系的高度發达六论不免相形逊色毘婆沙师特重《發智论》以《發智论》说为主而解说会通六论六分于是形成《發智论》的附属也就称《發智论》为「身」「六分」为「六足」了

除「八犍度」与「六分」之外《智论》还提到《舍利弗阿毘昙》

「有人言佛在时舍利弗解佛语故作阿毘昙后犊子道人等读诵乃至今名为舍利弗阿毘昙(大正二五七〇上)

《舍利弗阿毘昙论》今有姚秦弘始十六——十七(西元四一四——四一五)年昙摩耶舍(Dharmayaśas)与昙摩崛多(Dharmagupta)译本共三十卷全论分「问分」「非问分」「摄相应分」「绪分」等四分与法藏部(Dharmaguptaka)《四分律》所说的论藏相合复与传为雪山部(Haimavata)之《毘尼母经》所说论藏相近这是上座部系的根本论书南传阿毘昙分为六论(《法集论》《分別论》《界论》《人施设论》《双论》《發趣论》)及《论事》说一切有部分为《法蕴》等六论及《發智论》论书最为發达其他上座部派大抵用这部本论但各部派的诵本多少有些出入汉译本是分別说系与说一切有系分离不久阶段的论书

说一切有部有二系持经譬喻师阿毘达磨师前者后来转化为「经量部」(Sautrāntika

阿毘达磨师研求《八犍度》(《發智论》)而态度多少不同其中迦湿弥罗(Kaśmīra)学者集成《大毘婆沙论》对论义的异同采取破斥论定的方式而成为说一切有部论师的主流但迦湿弥罗以外的阿毘达磨者还有犍陀罗(Gandhāra)师西方师与外国师态度较自由与宽容

《智论》于法相分別方面大抵采取《品类足论》说而不取《發智论》与《大毘婆沙论》如其摄一切法有「如阿毘昙摄法品中说是阿毘昙分別义」之句此「阿毘昙摄法品」即是《品类足论》中之〈辩摄等品〉复次《智论》卷一八有「一切法摄入二法中如千难品中说此应即《品类足论辩摄等品》中「二法」的部分而非〈千难品〉

再如《智论》卷一九论「四念处」有「如是等义千难中广说卷二八有「千问中亦有是问四圣种几欲界系几色界系几无色界系几不系此中「千难」「千问」皆是《品类足论》中之〈辩千问品〉由此可知《智论》对《品类足论》的重视

有时它也采取西方师的论义如「色界」迦湿弥罗师只立十六处西方师却立十七处《智论》卷七的「千梵世天千大梵天」(大正二五一一三下)与西方师同是将「大梵天」別立一处与迦湿弥罗师之「大梵天无別处」说法不同

但是对于《發智论》与《大毘婆沙论》虽然所引不少却常是采取严厉批判的态度如卷四(大正二五九一下)

「是迦旃延尼子弟子辈是生死人不诵不读摩诃衍经非大菩萨不知诸法实相自以利根智慧于佛法中作论议诸结使根等于中作义尚处处有失何况欲作菩萨论议

卷二九(大正二五二七三上)

菩萨过三阿僧祇劫后百劫中种三十二相因缘迦旃延子阿毘昙鞞婆沙中有如是说非三藏中说

又如卷二六(大正二五二五五中——下)迦旃延尼子別立十力四无所畏大悲三不共意止(三不护)为十八不共法《智论》因此指责道

「迦旃延尼子何以故如是说答曰以是故名迦旃延尼子若释子则不作是说释子说者是真不共法如汝所信八十种好而三藏中无何以不更说

又如《發智论》卷一八说到「菩萨」(大正二六一〇一八上)

「齐何名菩萨齐能造作增长相异熟业得何名菩萨得相异熟业

《大毘婆沙论》卷一七六(大正二七八八六下——八八七上)依此广释

「虽经于三无数劫具修种种难行苦行若未修习妙相业者犹未应言我是菩萨齐何名菩萨齐能造作增长相异熟业勿有生疑虽齐此位名为菩萨而菩萨名或由证得其余胜法欲显即由相异熟业得菩萨名不由余法故作斯论

「斯论」即指《發智论》在毘婆沙师的看法三大阿僧祇劫修习犹非真实「菩萨」必须到进修三十二相好的阶段不但「菩提决定」而且「趣决定」这时才叫真实「菩萨」针对「菩萨」名义《智论》卷四(大正二五八六下——九一下)引「迦旃延尼子弟子辈言何名菩萨」之长段文字大抵依《大毘婆沙论》但是却加以严厉的破斥(大正二五九一下)

「声闻法中摩诃迦旃延尼子弟子辈说菩萨相义如是摩诃衍人言是迦旃延尼子弟子辈是生死人不诵不读摩诃衍经非大菩萨不知诸法实相何况欲作菩萨论议

此下(大正二五九一下——九四上)再以长段文字破他立自主张二阿僧祇劫满得佛受记即是「大相」应名菩萨至于三十二相「转论圣王亦有诸天魔王亦能化作此相」(大正二五九二上)本非菩萨之所特有齐此而名菩萨不当再者

「佛言无量阿僧祇劫作功德欲度众生何以故言三阿僧祇劫三阿僧祇劫有量有限(大正二五九二中)

在《智论》看来三祇修行有限量菩萨度生的愿行是没有「三祇」限量的

说到「六波罗蜜多」《大毘婆沙论》卷一七八

「如说菩萨经三劫阿僧企耶修四波罗蜜多而得圆满谓施波罗蜜多戒波罗蜜多精进波罗蜜多般若波罗蜜多(大正二七八九二上)

「外国师说有六波罗蜜多谓于前四加忍静虑迦湿弥罗国诸论师言后二波罗蜜多即前四所摄谓忍摄在戒中静虑摄在般若(大正二七八九二中)

《智论》很明显的是采取外国师的看法其实这也是法藏部(Dharmaguptaka说出世部(Lokottaravādin)等及一般大乘经所通用的

上来所述《品类足论》作者世友(Vasumitra是西方师《智论》常引西方师外国师之论义这可说是不同于阿毘昙主流思想的但西方师外国师也还是说一切有部的一流

※   ※   ※   ※

譬喻师(Dāṛṣṭāntika)有前期的「持经譬喻师」如《大毘婆沙论》所说的法救(Dharmatrāta)与觉天(Buddhadeva)等是说一切有部(Sarvāstivāda)的四大论师之二在《大毘婆沙论》的集出中持经譬喻师受到全盘的否定这才改取「现在有」说演化为后期的经部(Sautrāntika)譬喻师创始者传说是呾叉始罗(Takṣaśilā)的鸠摩罗罗陀(Kumāralāta译义为「童受」)《智论》难破「无过去未来但有现在一念顷」Lamotte 以为是经部譬喻师对「时间」的看法复以为《智论》赞同说一切有部的时间观其实不一定如此

「现在有」说其实是大众部(Mahāsāṃghika分別说部(Vibhajyavādin)的古说童受只是改宗「现在有」而已

龙树(Nāgārjuna)虽言「佛智慧于三世中通达无碍」(大正二五二五四下二五五中)但他绝对不是说一切有部「三世实有论」的主张者如卷二六(大正二五二五五上)

「云何言佛智慧知三世通达无碍答曰诸佛有二种说法先分別诸法后说毕竟空若说三世诸法通达无碍是分別说若说三世一相无相是说毕竟空

这明显的是中观者的二谛论世俗谛中说三世如幻有胜义谛中说三世毕竟空

《中论》卷三〈观业品〉已破斥经部譬喻师的种子说(大正三〇二二上——下)

「如芽等相续皆从种子生从是而生果离种无相续若如汝分別其过则甚多是故汝所说于义则不然

其实前期譬喻师的看法《智论》的确也已说到如卷一二(大正二五一四八上)

「如一美色婬人见之以为净妙心生染著不净观人视之种种恶露无一净处等妇见之妒嗔憎恶目不欲见以为不净婬人观之为乐妒人观之为苦行人观之得道无豫之人观之无所适莫如见土木以是故知好丑在心外无定也

这正是譬喻者的见解如《大毘婆沙论》卷五六(大正二七二八八中)

「譬喻者说谓如有一端正女人种种庄严来入众会有见起敬有见起贪有见起嗔有见起嫉有见起厌有见起悲有见生舍应知此中子见起敬诸耽欲者见而起贪诸怨憎者见而起嗔诸同夫者见而起嫉诸有修习不净观者见而起厌诸离欲仙见起悲愍作如是念此妙色相不久当为无常所灭诸阿罗汉见而生舍由此故知境无实体

「境无实体」也就是唯心论所说的「空」所以《智论》称之为「观空」(大正二五一四八上)《智论》提出三种空分破空观空十八空「分破空」即天台宗所说的析法空以叠为例将叠分析到极微(paramāṇu这是说一切有部的见解「观空」者外境可随观心而转如譬喻师的见解《智论》虽提这二种空但其本意是究竟的「本性空」(十八空)

譬喻师虽不是阿毘昙但因为早期也是说一切有部的一大流所以附说于此俾完整窥知《智论》取舍于说一切有部诸家之间而特倾向于西方阿毘昙师Lamotte 氏推断作者系「住锡于西北印度某一说一切有部之僧伽蓝」是否有部比丘且不问(留待后详)吾人宜先慎勿以为作者系由正统有部之迦湿弥罗师而转入大乘的

第二项 《大智度论》与犊子部

犊子部(Vātsīputrīya)从说一切有(Sarvāstivāda)系分出犊子部又分出正量部(Sammatīya法上部(Dharmottarīya胄部(Bhadrayānīya密林山部(Saṇṇgārika)等四部后来正量部弘传极盛取得了犊子系中的主流地位而且成为四大根本派(大众上座说一切有正量)之一

犊子部的阿毘昙立「不可说我」(avaktavya-pudgala《智论》卷一(大正二五六一上)提到这个见解

「犊子阿毘昙中说五众不离人人不离五众人是第五不可说法藏中所摄

卷二(大正二五七〇上)提到「阿毘昙」的根源

「有人言佛在时舍利弗解佛语故作阿毘昙后犊子道人等读诵乃至今名为舍利弗阿毘昙

卷七(大正二五一一〇中)谈到「烦恼」

「结有九结使有七犊子儿阿毘昙中使亦同缠有五百

使数目同于说一切有部但有部说十缠犊子部却说五百缠其实犊子部与说一切有部「虽多分同而有少异」「若六若七与此不同余多相似其中主要的是犊子部立「不可说我——不可说补特伽罗」而有部是有「法」而无「我」的

《智论》卷一所说提到犊子部的不可说我是叙述外计卷六二(大正二五四九七中)

「诸法实相中无戏论垢浊故名毕竟清净毕竟清净故遍照一切五种法藏——所谓过去未来现在无为及不可说

这是肯定以五法藏摄一切法的般若法门的容摄五法藏是《十万颂般若》如唐译《大般若波罗蜜多经》(初分)卷五四(大正五三〇六中)

「住此六波罗蜜多佛及二乘能度五种所知海岸何等为五一者过去二者未来三者现在四者无为五者不可说

卷四一六(大正七八六上)及卷四九〇(大正七四九四上)也都说到「五种所知海岸」「五种所知彼岸」但古译的《放光般若经》《光赞般若经》以及罗什译的《摩诃般若波罗蜜经》都是没有的可见《智论》论主是见到了《十万颂般若》的所以说「遍照一切五种法藏」而且《智论》卷二(大正二五七四下)说到「一切法略说有三种一者有为法二者无为法三者不可说法此已摄一切法」卷二六(大正二五二五三中)也这样说都是说到「一切智人」时提到的此中「有为法」即三世法所以三种法其实就是五法藏可见《智论》是容摄五法藏为正义的

这样理解之后我们看平川彰所作的〈关于十住毘婆沙论的著者〉以为《十住毘婆沙论》和《大智度论》之间在教理上有许多相违故二书之作者或非同一人其相违点之一即是有关「五法藏」说的看法在《十住毘婆沙论》中提到「五法藏」者凡五次例如卷一〇(大正二六七五中)在说明佛是「一切智人」时也谈到「五法藏」

「凡一切法有五法藏所谓过去法未来法现在法出三世法不可说法唯佛如实遍知是法

平川彰认为论主的立场是采取五法藏说的而《智论》却采取批判的立场因而两论立场相违这未免是误会《智论》了从上来的引述可以看出《智论》以五法藏摄一切法门立场是与《十住毘婆沙论》一致的

《智论》所依经本《摩诃般若波罗蜜经》卷二(大正八二三一上)

「菩萨摩诃萨行般若波罗蜜名假施设受假施设法假施设如是应当学

其他经本缺「受假」《智论》卷四一(大正二五三五八中)解说「受假」

「五众因缘和合故名众生诸骨和合故名为头骨如根叶和合故名为树是名受波罗聂提

受波罗聂提即受假或受假施设(upādāya-prajñapti我在《说一切有部为主的论书与论师之研究》中论到犊子部的《三法度论》和正量部的《三弥底部论》以「不可说我」为「受施设」「依说」这正是「受假施设」此「受假施设」(upādāya-prajñapti正是龙树《中论》「我说即是无亦为是假名」的假名(prajñaptir upādāyaupādāya 有依受之义我在《空之探究》中分析道依《般若经》三假来说缘起是法假空(性)应该是名假为什么《中论》与《般若经》不同特別使用这「受假」一词呢这应是从犊子部系来的而《智论》所依经本多一「受假施设」这正是《中论》所重视的「假名」(一切假施设的通称)而这应是犊子部系来的

「不可说」或「受假」在犊子部系本是约「我」说而《智论》则通约「我法」说说一切有部认为「我」是假有无实的古称「假无体家」而犊子部的「不可说我」依五蕴立而不即是蕴古称「假有体家」所以也可说有「人」的在《中论》中特多说到「者」(说一切有部是很少说「者」的)如第二〈观去来品〉说「去与去者」第三〈观六情品〉说「见与见者」第六〈观染染者品〉第八〈观作作者品〉第九〈观本住品〉「本住」是「神我」的异名第十〈观燃可燃品〉谈到「作作者」第十二〈观苦品〉说「此人彼人」第十四〈观合品〉说「见可见见者」「染可染染者」第十七〈观业品〉说「作者」与「业」第二十〈观因果品〉说「生者」与「可生」第二十二〈观如来品〉说「受受者」第二十三〈观颠倒品〉说「可著著者著」第二十四〈观四谛品〉说「作作者作法」

《中论》卷三〈观业品〉

「诸烦恼及业作者及果报皆如幻如梦如炎亦如响(大正三〇二三下)

《中论》青目释亦云

「去法去者所去处是法皆相因待三法虚妄空无所有但有假名如幻如化(大正三〇五下)

像这样我法毕竟空我法如幻有《智论》《中论》和《十住毘婆沙论》都是相同的也是受到了犊子部的影响

《智论》还有异于说一切有部而同于犊子部的那就是有部立五道(趣)犊子部加一阿修罗(asura)而立六道《智论》处处说五道又处处说六道而以六道说为正如卷三〇(大正二五二八〇上)

「法传五百年后多有別异部部不同或言五道或言六道若说五者于佛经回文说五若说六者于佛经回文说六又摩诃衍中法华经说有六趣众生观诸义旨应有六道复次分別善恶故有六道善有上中下故有三善道——天阿修罗恶有上中下故地狱畜生饿鬼道若不尔者恶有三果报而善有二果是事相违若有六道于义无违

卷一〇(大正二五一三五下)也略有说到这是不同于说一切有部而同于犊子部的「六道说」

犊子部分出的正量部为了说明业力立「不失法」《中论》卷三〈观业品〉出「不失法如券业如负财物」(大正三〇二二中)而加以破斥而《智论》卷三三(大正二五三〇四下)论布施者福业说「此布施业虽过去乃至千万世中不失譬如券要

要即要约券要即是契约上述论文正是正量部义

《智论》卷三二(大正二五二九八下)

「一一法有九种一者有体二者各各有法三者诸法各有力四者诸法各自有因五者诸法各自有缘六者诸法各自有果七者诸法各自有性八者诸法各有限碍九者诸法各各有开通方便

此下并说明一一法之九事有下如中如与上如这九事在《智论》卷三三卷二七又各有一文与《妙法莲华经》的「十如是」大致相近兹列表如下

法华经卷一
1相
2性
3体
4力
5作
6因
7缘
8果
9报
10本末究竟
智论卷卅二
2法
7性
1体
3力
4因
5缘
6果
8限碍
9开通方便
智论卷卅三
1业
2力
3所作
4因
5缘
6果
7报
智论卷廿七
1相
5性
2力
3因缘
4果报
6得
7失

四说都有些差异但大致相近这可分为四类性与相所作本末究竟或作限碍开通(即通塞)或作得九事或十事显然有共通的渊源《妙法莲华经文句》是智者所讲灌顶所记的卷三下(大正三四四二下)

「释论三十一明一一法各有九种达磨欝多将此九种会法华中十如

达磨欝多唐湛然的《法华文句记》卷四中(大正三四二二二下)

「此达磨欝多罗是杂心论主婆沙有法救论师是杂心论主所承从师为名

然而《杂心论》主法救梵语为 Dharmatrāta(达磨呾逻多)与智者所说的「达磨欝多」不合达磨欝多应是犊子部分出的法上部(Dharmottarīya所以《十八部论》音译法上部为「达磨欝多梨」达磨欝多——法上部是从部主立名的《智论》卷三三的「业所作」与《法华》的「体作」都是采取犊子系法上部的说明《智论》多明说说一切有部的阿毘昙而从说一切有部分化出来的犊子系说与《中论》在这方面颇为同步在前引「不可说」或「受假」方面特別如此显见龙树对犊子部学说的重视而在「六道」与「九事」(或「十事」)等方面《智论》是充分同情犊子部的无论是犊子部还是后来的大宗正量部它的化区极广主要是西印度而不是北印度的

第三节 《大智度论》与空门及蜫勒门

空(śūnyatā)门是声闻部派而接近初期大乘的说我空也说法空

《智论》卷一八(大正二五一九二下——一九三下)引四经明空门之「生空法空」《频婆娑罗王迎经》《佛说大空经》《梵网经》《义品》此中除第一经是说「生空」(sattva-śūnyatā)之外余三皆解说「法空」(dharma-śūnyatā不但这三种声闻经典《智论》还说「如是等处处声闻经中说诸法空(大正二五一九三下)

《智论》卷三一(大正二五二九五中——下)在说明一切法空时又简略地引述了声闻藏的六(或七)经先尼(Śreṇika)梵志事见《杂阿含经》(巴利藏缺)强论梵志事如《义品》所说《大空经》《罗陀经》见《杂阿含经》《栰喻经》见《中阿含经》的《阿梨咤经》《波罗延经》是《经集》的〈彼岸道品〉《利众经》是《经集》的《义品》《智论》以此例余谓「三藏中处处说法空」换句话说空门仍是本于佛说非余

归纳起来声闻派的「空门」引声闻经以说法空的主要理由是(一)无我所(二)五阴法散灭(三)不落二边——四句的见解(四)佛法是「非诤论处」(五)智者不取著一切法空门与阿毘昙(abhidharma)门的辨析事相是不同的这是著眼于佛法的理性方便引导趣入修证的立场

《三论玄义》引真谛(Paramārtha)三藏所说大众部(Mahāsāṃghika)分出的一说部(Ekavyavahārika)说「此部执生死涅槃皆是假名(大正四五八下)一切都是假名与《智论》所说的空义相合

《智论》卷一(大正二五六一上——中)

「佛法中方广道人言一切法不生不灭空无所有譬如兔角龟毛常无

这是大众部分出的一派在南传《论事》中说到方广部(Vetulyaka也名说大空部(Mahāsuññatāvādin虽所说不同然与《智论》的「方广道人」(道人即比丘)说一切法空无所有显然是同一部派如方广部说佛住兜率天宫(Tusita-bhavana人间佛是示现的(化身)所以施佛不得大果佛不住此间佛不说法方广部执佛是超越现实人间世的不免重于超越而轻忽现实与《智论》中方广道人说一切法空如龟毛兔角表现同一意境《智论》认为方广道人所说是偏执是拨无一切法的邪见《智论》卷一八说「空门」时一再说到空门与邪见者的不同(大正二五一九三下——一九四上)

「邪见人于诸法断灭令空摩诃衍人知诸法真空不破不坏

「邪见人言诸法皆空无所有取诸法空相戏论观空人知诸法空不取相不戏论

「观真空人先有无量布施持戒禅定其心柔软诸结使薄然后得真空邪见中无此事但欲以忆想分別邪心取空

像这样「取诸法空相戏论」「但欲以忆想分別邪心取空」是邪见而不是真空不合佛法说空的意义不但《智论》这样认为就是《中论》也持同一立场《中论》卷二(大正三〇一八下)

「大圣说空法为离诸见故若复见有空诸佛所不化

※   ※   ※   ※

《智论》卷二(大正二五七〇上——中)

「摩诃迦旃延佛在时解佛语作蜫勒乃至今行于南天竺蜫勒略说三十二万言蜫勒广比诸事以类相从

卷一八(大正二五一九二中)

「蜫勒有三百二十万言佛在世时大迦旃延之所造佛灭度后诸得道人撰为三十八万四千言若人入蜫勒门论义则无穷其中有随相门对治门等种种诸门

蜫勒(Karaṇḍa或作𮔢勒(Peṭaka都是箧藏的意思佛世大迦旃延(Mahākātyāyana)所造的𮔢勒依《智论》说𮔢勒「有随相门对治门等种种论门」论义是重于适应贯通的正如古人所说「牵衣一角而衣来」所以「若人入蜫勒门论议则无穷」其「广比诸事以类相从」是比类诸事依意义相同而归于同类这与毘昙门的分別法相辨析精严体例是大为不同的

《三论玄义》依真谛说而陈述道(大正四五九上)

「佛在世时大迦旃延造论解佛阿含经至二百年大迦旃延从阿耨达池出更分別前多闻部中义时人有信其所说者故云多闻分別部

依真谛所译《部执异论》多闻分別部作「分別说部」玄奘是译为说假部(Prajñaptivādin)的《三论玄义检幽集》卷五依真谛之《部执异论》而说(大正七〇四六一上)

「此是佛假名说此是佛真实说此是真谛此是俗谛分別说部即大迦旃延弟子

说真说俗说实说假也许由此而落入「有无」中吧说假部是大众部所分出的大迦旃延在佛世就弘法到阿槃提(Avanti所以「蜫勒论」是流行于南天竺的真谛所译的《四谛论》称迦旃延为「大圣」引有「分別部」及名为《藏论》者不少每举「何相何用何缘何义」为问与觉音(Buddhaghoṣa)《清净道论》的「相现起足处」相当类似(「味」即「作用」)缅甸的「小部」中有古典《藏论》(Peṭakopadeśa为大迦旃延所造也许与《智论》所说的蜫勒(𮔢勒)有关上座分別说系的赤铜鍱部(Tāmraśāṭīya原是从(西)南印度优禅尼(Ujjayinī)的分別说部(Vibhajyavādin)所分出传为大迦旃延所造的《藏论》流行于南印度也许是和《舍利弗阿毘昙论》一样各派共传而彼此增减有异吧

总之蜫勒是流行于南印度的古典是大众部(Mahāsāṃghika)系或分別说(Vibhajyavādin)系赤铜鍱部(Tāmraśāṭīya)所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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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amotte「本论作者对大众部(之思想)表现出无言之轻蔑而在其著作中未置一词由此而推定他可能为西北印说一切有部之比丘这是一种想像的看法

如上面所说「空门」与「蜫勒门」都与大众部系的思想有关而且如《异部宗轮论》(大正四九一五中——下)

「此中大众部一说部说出世部鸡胤部本宗同义者谓四部同说诸佛世尊皆是出世一切如来无有漏法如来色身实无边际如来威力亦无边际诸佛寿量亦无边际一刹那心了一切法一刹那心相应般若知一切法菩萨为欲饶益有情愿生恶趣随意能往

这些思想已成为大乘经中佛与菩萨的圣德了又如大众部说「有十方佛这已成为大乘佛教的定论《智论》中处处说的都是这些源自大众部的佛菩萨观能说「本论作者对大众部表现出无言的轻蔑」吗

又如《智论》卷一五(大正二五一七一中)

「佛弟子说非数缘灭是常又复言因缘法常因缘生法无常

非数缘灭即非择灭——非择灭无为(apratisaṃkhyā-nirodhā-saṃskṛta非择灭无为是多数部派所说的因缘法是缘起(pratītyasmutpāda)法「缘起法常」是说缘起是无为法这是大众部等九种无为之一然则《智论》的「非数缘灭是常」与「因缘法常」岂不就是大众部的「非择灭无为」与「缘起支性无为」吗

总之《智论》是大乘论大众部系的思想在《智论》中的重要性远非他部所及并非如 Lamotte 所说论主「对大众部表现出无言的轻蔑」「未置一词」的

第四节 三藏与四藏

三藏是经论藏四藏是在三藏之外加一杂藏(Kṣudrakapiṭaka说一切有部(Sarvāstivāda)的结集传说只有三藏立杂藏的现有文献可知的是大众部(Mahāsāṃghika化地部(Mahīśāsaka法藏部(DharmaguptakaLamotte 以为《智论》所说的只是大乘和说一切有部所以广论「说一切有部之杂藏」这又是错误的

《智论》卷二说到王舍城(Rājagṛha)结集只言「三法藏」卷四九则说「四藏所谓阿含阿毘昙毘尼杂藏(大正二五四一二上)卷一一也说「以四种法藏教人(大正二五一四三下)这四藏说不是说一切有部的

从其他部派的杂藏——南传赤铜鍱部(Tāmraśāṭīya)名为「小部」(Khuddakanikāya)——内容来看说一切有部也是有的但分为二类法义偈颂类传说故事类但是对这些说一切有部是持保留态度而不与三藏等量齐观的

法义偈颂类如有部传本的《杂阿含经》卷四九(大正二三六二下)

「优陀那(即「法句」)波罗延那见真谛诸上座所说比丘尼所说偈尸路偈义品牟尼偈修多罗」(「修多罗」是通称

又如《根本说一切有部毘奈耶药事》卷三说到「嗢拕南颂(Udānagāthā诸上座颂(Sthaviragāthā世罗尼颂(Śailagāthā牟尼之颂(Munigāthā众义经(Arthavargīya)等」五部(大正二四一一中)可见在汉译有部系原始教典之中已说到三藏以外的偈颂

偈颂每为文句所限又多象征感兴的成分依说一切有部是不能凭偈颂为法义准量的所以被判为「有余说」——不了义说如《杂阿含经》卷三五(大正二二五五下二五六上)

「我于此有余说答波罗延富隣尼迦所问

「我于此有余说答波罗延忧陀耶所问

《大毘婆沙论》卷七九(大正二七四一〇中)也说

「诸赞佛颂言多过实

但在《智论》中却以《义品》(Arthavargīya)明「第一义悉檀」明「诸法空」引《波罗延经》(Pārāyaṇa)明「法空」明「甚深智慧法」这显然是以偈颂为法义准量而与说一切有部的观点不同

传说故事类是十二分教中的本生(Jātaka譬喻(avadāna因缘(nidāna传说中的故事在流传的过程中各部派都有的每不免有所增减所以原则上说一切有部是不重视的(《十诵律》就不说本生譬喻)如《萨婆多毘尼毘婆沙》卷一(大正二三五〇九中)

「凡是本生因缘不可依也此中说者非是修多罗非是毘尼不可以定义也

《大毘婆沙论》卷一八三(大正二七九一六中)也说

「然灯佛本事当云何通此不必须通所以者何此非素怛缆毘奈耶阿毘达磨所说但是传说诸传所说或然不然

本生譬喻因缘等传说是可能误传的不能引用为佛法的定量而应以三藏教说为依归说一切有部的这一态度是理性的不轻率的信赖传说《根本说一切有部律》虽含容了这些传说而《智论》却充分引用了这些传说由此看出大乘通俗化的倾向与有部态度显然不同

《智论》卷五提到《杂藏经》所引偈颂内容与南传《小部经集》(Suttanipāta)三〈大品〉(Mahāvagga)的《精勤经》相当这是引用其他部派的所引用的《法句经》也是其他部派的如是说一切有部的就名为《法优陀那》了

以上是略述说一切有部中与「杂藏」相当的部分及其对「杂藏」所抱持的态度以明《智论》这方面与说一切有部之处理方式不相合

至于「三藏」方面说一切有部的「经藏」是四部《阿含》但汉译的四《阿含经》仅有《杂阿含经》与《中阿含经》是说一切有部系的《长阿含经》是属于法藏部的《增一阿含经》属于大众部末派《智论》所引用的经多依说一切有部

说一切有部的「论藏」与《智论》的关系如前「阿毘昙」中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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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论》所引用的律藏主要是说一切有部的《智论》卷百(大正二五七五六下)

「毘尼略说有八十部亦有二分一者摩偷罗国毘尼含阿波陀那本生有八十部二者罽宾国毘尼除却本生阿波陀那但取要用作十部有八十部毘婆沙解释

又卷二(大正二五六九下)

「二百五十戒义作三部七法八法比丘尼毘尼增一忧婆利问杂部善部如是等八(应删)十部作毘尼藏

Lamotte 依据《智论》认为优婆离(Upāli)诵出的律典「重复了八十次」诵出「最后的定本为《八十诵律》」到优波毱多(Upagupta)时各部派各自改编就是现存的各部律说一切有部的《十诵律》就是优波毱多改编的Lamotte 长于资料的搜集但对律部的成立与分化还有待斟酌

《智论》所说的二部律并无古传定本与有部缩本的差別所谓「优婆离重复了八十次诵出」纯属想像误解之辞其实二部律只是说一切有部律之分化为二「八十部律」《十诵律》「部」与「诵」是相通的如「八十部」就是「八十诵」「十部」就是十诵

说一切有部是西方上座部系从摩偷罗(Mathurā)而向北方罽宾——乌仗那(Uḍḍiyāna犍陀罗(Gandhāra)一带發展而成的部派摩偷罗传来的《十诵律》是有部中旧阿毘达磨师犍陀罗所承用的阿毘达磨的主流迦湿弥罗系之鞞婆沙师所用的律典也是从摩偷罗传来的但含摄了多少本生譬喻因缘也就是称为「八十部律」或「摩偷罗国毘尼」的《根本说一切有部毘奈耶》

《根本萨婆多部律摄》卷一(大正二四五二五上)

「佛说广释并诸事尼陀那及目得迦增一乃至十六文邬波离尊之所问摩纳毘迦申要释毘尼得迦并本母

内容与《十诵律》大体相同如「佛说」是「戒经」——二部「波罗提木叉」(Prātimokṣa「广释」是二部「波罗提木叉分別」(Prātimokṣavibhaṅga「诸事」是「律事」——十六或十七事与「律杂事」这三部分是「律藏」的主体「尼陀那」以下是「附随」部分大都是《十诵律》所有的

《十诵律》与「八十部律」的先后应该是先有《十诵律》其后才有所谓「八十部律」的《根有律》如《十诵律》立七法八法——十五法而《根有律》就由十六事进而十七事《破僧事》在《十诵律》中还在「杂诵」之内但在《根有律》中已独立为一事与《大庄严》相结合而成为(唐义净所译)二十卷的大部这是先有《十诵律》的最有力证明

其次《十诵律》卷六〇(大正二三四四九上)说结集论藏是为了「若人五怖五罪五怨五灭《智论》卷二(大正二五六九下)亦作此说这与《阿毘达磨法蕴足论》的〈学处品〉第一相合《法蕴足论》是六分毘昙之一可说是早期的论典而《根本说一切有部毘奈耶杂事》卷四〇所说的论藏是「摩窒理迦」(大正二四四〇八中)与《顺正理论》卷一(大正二九三三〇中)相合《大毘婆沙论》解说「譬喻」为「如大涅槃持律者说」所说大涅槃譬喻出于《根有律杂事》《顺正理论》与《大毘婆沙论》都是晚于六分毘昙的迦湿弥罗系论典由此可证明较早期的是旧阿毘昙师所用的《十诵律》晚出的「八十部律」则为迦湿弥罗毘婆沙师所用的《根有律》

《智论》以为从「八十部律」省略了譬喻本生而成为《十诵律》这是《智论》成立时代的一种传说如我国古代也一向传说《小品般若》是从《大品般若》抄出来的而事实上却是先有《小品》而后有《大品》的增补所以《智论》的说法也只是随顺当时的传说而已难免与事实会有差距

说一切有部本来不重视传说但流传于北印度久而不免将譬喻本生融摄进去遂成为大部的《根本说一切有部毘奈耶》

《智论》论主应该是从《十诵律》系而非迦湿弥罗系的说一切有部出家的所以不但对迦湿弥罗系统的论义作较严厉的责难(如前「毘昙门」之所述)而且说到结集律藏也还是列举《十诵律》的内容

其实不但是《智论》论主大凡印度出家的菩萨如提婆(Āryadeva无著(Asaṅga世亲(Vasubandhu陈那(Dinnāga)等大论师也都是先从传统部派佛教中出家而出家是不限于出生地的所以若因《智论》论主曾在西北印的有部出家而推论他不是南印度出生的龙树(Nāgārjuna那是不够严谨的再者如前(第二章第一——三节)所述《智论》的立场是大乘的从「大乘」的立场贯摄不同的声闻法如阿毘昙门空门蜫勒门论主决不是局限于说一切有部的

第五节 佛教的中国与边地

《智论》卷二五(大正二五二四三上)

「弊生处者安陀罗舍婆罗(裸国也)兜呿罗(小月氏)修利安息大秦国等在此边国中生若在大众中则多怖畏佛在迦毘罗婆中国生故无所畏

边国或「边地」(pratyanta-janapada)与中国(madhyadeśa-janapada见于律典释尊所游化地区为中国所不曾游化地区即为边地

安陀罗(Andhra舍婆罗(Śavara兜佉罗(Tukhāra修利(Sūli安息(Arsakes大秦这些都是弊生处——边国安陀罗为龙树时代兴盛的大国而《智论》称之为边国Lamotte 乃以为《智论》作者所称佛教之「中国」仅指使用雅利安语而又崇信宗教之国度而干潟龙祥则认为龙树住在安陀罗国在此活动并受该国国王庇护安陀罗为当时(二——三世纪半)南印度强盛之文化国度龙树等诸学者辈出而《智论》竟以此为「弊生处」显见此非龙树之言而罗什面对如中华文化国之豪奢生活方有称彼安陀罗为边国之可能此皆忘却佛教中「中国」与「边地」之定义而引起之误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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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法流传南北之后从前的边地佛教已大为兴盛当地的佛弟子不甘于自居「边地」乃引起释迦佛以神通游化各方的传说如《智论》卷九(大正二五一二六中——下)

「释迦牟尼佛在阎浮提中生在迦毘罗国多游行东天竺六大城有时飞到南天竺亿耳居士舍受供养有时暂来北天竺月氏国降阿波罗龙王又至月氏国西降女罗刹佛在彼石窟中一宿于今佛影犹在有人就内看之则不见出孔遥观光相如佛有时暂飞至罽宾隶跋陀仙人山上住虚空中降此仙人仙人言『我乐住此中愿佛与我佛发佛爪起塔供养』塔于今现存

佛到南天竺是神通而至的至北天竺见《根有律药事》这是佛与金刚手夜叉(Vajrapāṇi-yakṣa)乘空而往的《智论》所说四处与《阿育王传》所说相类似这一乘空而往北天竺的传说在《根有律药事》中共有十四处

这类神通游化的传说在佛教于阿育王(Aśoka)时传入锡兰(Siṃhala)后也开始在锡兰展开如《岛史》(Dīpavaṃsa)说佛曾去锡兰三次降伏夜叉龙王并与五百比丘在岛上入定又如《增一阿含经》说给孤独(Anāthapiṇḍada)长者女修摩提(Sumāgadhā嫁在多信裸形外道的满富城(Pūrṇavardhana焚香请佛佛与大弟子们都乘空而去这是东方边地的分那婆陀那

锡兰与东方边地《智论》虽没有说但同是佛法扩展而引起的传说《智论》作者重于南北印佛教而北方的佛教盛行传说也就更多了

第六节 南天竺与北天竺

本生(jātaka譬喻(avadāna因缘(nidāna在《大正藏》是集为「本缘部」的这些都是传说中的故事如用为教化的例证意义是大致相通的Lamotte 从「地理暨历史背景」说到「藏外资料」推论《智论》作者为西北印度的学者理由是作者自然会偏好采用其所在地区之传说故事这种推论与事实是大有出入的此下从五方面分析

本生等是一切部派所共有的有部以外大抵编在「杂藏」(南传名为「小部」编入「经藏」)

Lamotte 列举《智论》的十事(都是本生)以(西元七世纪)玄奘的《大唐西域记》及(西元五世纪)法显之所巡历为证认为这是乌仗那(Uḍḍiyāna)一带的北印度然而我们也可以引用西元三世纪康僧会所出的《六度集经》支谦所出的《撰集百缘经》西元五世纪初鸠摩罗什(Kumārajīva)所译的《大庄严论经》昙学等经于阗听来而集成的《贤愚经》等来证明不是北印度的

《智论》的十事中(四)独角仙人(Ekaśṛṅga)事《智论》卷一七「波罗㮈国山中有仙人波罗㮈国有婬女明说是中印度的波罗㮈(Vārāṇasī而不是北印度其他九事《智论》都没有明说是何处自亦不能判定其必然在北印度

(五)羼提(Kṣāntivādin)比丘为迦梨(Kali)王割截身体《贤愚经》卷二作「波罗㮈羼提波梨」(大正四三五九下)(六)一切施(Sarvada)王以身施乞者由乞者交与敌人《六度集经》卷二作「波罗㮈国王名波耶」(大正三三六上)(八)尸毘(Śibi)王割肉喂鹰《大庄严论经》卷十二作「拘尸国王名曰尸毘」(大正四三二一中)《撰集百缘经》卷四作「波罗㮈国有王名曰尸毘」(大正四二一八中)拘尸即迦尸(Kāsī)国波罗㮈(Vārāṇasī)是迦尸国的大城这是如来初转法轮处

大凡佛陀过去生中的本生譬喻谁也不知在何处起初都是说在波罗㮈的著作《智论》的时代也还是如此怎能依五或七世纪(大乘佛法盛行后)北印度的传说而说「西北印度无疑是佛陀本生谭之主要舞台」本生谈不但地名不一致人名也是如此像(一)释尊前生从燃灯佛(Dīpaṃkara-Tathāgatā)授记《智论》卷三五作「须摩提」(Sumati)——善慧(大正二五三一六中)《四分律》卷三一作弥却(Megha)——云童子(大正二二七八四上——七八五中)而后汉竺大力共康孟详译出的《修行本起经》卷上则作「梵志儒童名无垢光」(大正三四六一下)人名地名都依部派的传说而不同是不能依法显玄奘所说为定论的

阿耨达池(Anavatapta)等在佛教传布中已成为佛教界公认的事如《长阿含经》(法藏部本)卷一八有从阿耨达池流出四河的记录(大正一一一六下)远从锡兰(Siṃhala)传来的《善见律毘婆沙》卷一也说到了阿耨达池(大正二四六八〇上)Lamotte 以《智论》提及喜马拉雅山之大湖阿那婆达多池(即阿耨达池)为例说明西北印度之地理在本论中之极大位置这可说是没有说服力的难道那些提过阿耨达池的经律都与西北印佛教有渊源吗

Lamotte 又举《智论》好引《阿育王经》(Aśokasūtra)暨《大庄严论经》(Sutrālaṃkāra-śāstra)为例证明《智论》作者「较迦腻色迦王相当后出所以他不可能如一般所信是西元一二世纪之人」(指龙树)然而《阿育王经》约西元一世纪即已传出《智论》引用它那是理所当然而《大庄严论经》近代推定为经部本师鸠摩罗罗陀(Kumāralāta)之《譬喻庄严》(Kalpanāmaṇḍitikā鸠摩罗罗陀比龙树(Nāgārjuna)要早一些《中论》已破斥他的种子说了所以《智论》引其《譬喻庄严》实不能作为「《智论》非龙树作」之根据

Lamotte 更引《智论》十四事认为出于《大庄严论经》也多似是而非如第四拘睒弥(Kauśāmbi)比丘论诤事出于律部(各派律皆有记述)第七佛为放牛人说法事出于有部的《杂阿含经》南传藏则编入《增支部》第十一六牙白象十二鹿王十三国王舍身交予敌国尸毘王(Śibi)——这些本生故事更是各部派所共传的第三佛化除粪工人尼陀(Nītha《贤愚经》卷六(大正四三九七上)说在舍卫城(Śrāvastī不在西北印第二弗迦罗城(Puṣkarāvatī)固然在北印但是《智论》也不是只提北印如其卷八(大正二五一一九上)即说到南天竺法师说法而斥外道之修行为狂相——像这些都证明《智论》谈本生譬喻未必都本诸《大庄严论经》更未必以西北印的流传故事为主而是普及全印且大多为部派共传又都流传在龙树之前若欲以此诸资料证明《智论》作者是西北印人而非龙树那是不能成立的

《智论》作者是曾游历北印度的所以他熟悉北印地区一再提到大月氏与罽宾卷九说到大月氏西佛肉髻住处国有人得癞风病遍吉——普贤(Samantabhadra)菩萨而病愈事(大正二五一二六下)卷一一说到弗迦罗城的画师(大正二五一四一下)但他决不是只说北印度事的如《智论》卷三(大正二五七六下——七七上)

「如沤祇尼大城富楼那跋檀大城阿蓝车多罗大城弗迦罗婆多大城如是等大城多人丰乐而不住何故多住王舍城(按指佛陀多住如下城)舍婆提大城波罗奈迦毘罗婆瞻婆婆翅多拘睒鞞鸠楼城等答曰佛虽大慈等及以沤祇尼等诸大城是边国故不住又弥离车弊恶人多善根未熟故

这又是「边国」——弥离车(Mleccha)问题如来不住边地大城此中沤祇尼即优禅尼(Ujjayinī属(西)南印度富楼那跋檀即分那婆陀那(Pūrṇavardhana是东印度阿蓝车多罗即《西域记》的垩醯车多罗(Ahicchatra在恒河上流弗迦罗婆多即《西域记》的布色羯逻伐底也就是前述弗迦罗城这是北印大月氏的王都说到边地《智论》是从多方面叙述的前节说到的弊生地还有南印度的安陀罗(Andhra)呢

《智论》作者我们可以肯定他与南印度有深密的关系《般若经》有陀罗尼(dhāraṇī)——「四十二字」是一切字根本《智论》当然也加以解说如卷四八说

「若闻荼(ḍa)字即知诸法不热相南天竺荼阇他秦言不热(大正二五四〇八中)

「若闻他(ṭha)字即知诸法无住处南天竺他那秦言处(大正二五四〇九上)

「若闻拏(ṇa)字即知一切法及众生不来不去不坐不卧不立不起众生空法空故南天竺拏秦言不(大正二五四〇九上)

四十二字母是南印度古代的一种字母为南方传出的《般若经》《华严经》所引用〈入法界品〉的徧友(Viśvāmitra)童子也唱说这四十二字母法藏部(Dharmaguptaka)的《四分律》卷一一(大正二二六三九上)也说

「字义者二人共诵不前不后阿罗波遮那

「阿罗波遮那」是四十二字母的前五字后来成为文殊的根本咒法藏部的化区起初是在 SopāraŚūrpāraka)今孟买(Bombay)以北及北面的 Koṅkaṇapura 地方这也是南印度《智论》对于南方的古字义引用南天竺的方言来解说这不是西域人或北印度人所能做到的唯其作者与南印度有关才能以方言来解说南印度古代传来的字母所以 Lamotte 以为《智论》作者偏好采用西北印资料是西北印人与事实大有出入——所引「藏外资料」固不局限于西北印而普及全印所引四十二字母更是南印文化的产物如果我们不能找到强有力的证据推翻古来的传记则《智论》作者是「案达罗(Andhra)王朝时南印度人龙树」之说应予以信赖

第七节 《大智度论》与大乘经论

龙树(Nāgārjuna)的《十住毘婆沙论》也是鸠摩罗什(Kumārajīva)所译出的共十七卷此论是《十地经》偈颂的解释只译出初地与二地如果全部译出那也是一部大论平川彰的〈关于十住毘婆沙论之著者〉一文提出《十住论》与《智论》的五种异义以此而对两论是同一作者保持「存疑」的态度

《智论》卷三三说「十二部经」(大正二五三〇六下)而《十住论》卷九说「九部经法」(大正二六六九中)

《智论》卷一(大正二五六一上)不同意「不可说法藏」而《十住论》卷一〇(大正二六七五中)及卷一五(大正二六一〇七下)却取「不可说法」

《智论》卷一三在家五戒可以部分受持(大正二五一五八下)而《十住论》卷七却说在家「应坚住五戒」(大正二六五六中)

《智论》卷一三的「过中不食」在八戒以外(大正二五一五九中——下)而《十住论》卷八却把「非时食」列为第八(大正二六六〇上——中)

《智论》卷四六以「十善为总相戒」(大正二五三九五中)卷一三別说在家出家戒法(大正二五一六〇下——一六一下)而《十住论》卷一四但以十善戒明三乘戒(大正二六九七中——一〇〇中)

这些异义应从《智论》思想的特色去了解《智论》是可以含容不同说法的而不是「非此不可」如「阿毘昙门」「空门」「𮔢勒门」偏执了就会多生诤论如得般若则「入三种法门无所碍」此如前所述所以《智论》每有多样性的思想如五道与六道《智论》是同意六道的却又处处说五道如第一结集取说一切有部(Sarvāstivāda)的「三藏」说却又说「四藏」与「杂藏」结集三藏是依《十诵律》说而结集缘起却依《根本说一切有部毘奈耶杂事》说而卷二所谓「千人」參加结集(大正二五六七下)还不知是采取哪一部派的呢

十二部经中的优陀那(Udāna《智论》说是无问「自说」义(大正二五三〇七上)但《智论》卷三三(大正二五三〇七中)又说

「抄集要偈作无常品作婆罗门品亦名优陀那

这是说一切有部(Sarvāstivāda)的用法有部一般是称《法句》(Dharmapada)为法优陀那(《法集要颂》)的然而在《智论》中又一再的引用《法句》如卷一(大正二五五九下)这岂祇是《智论》《十住毘婆沙论》也有这种前后不统一的情形如卷一五明明说了九部经的名字又说

「诸佛所教法所谓十二部经(大正二六一〇六上)

《智论》破犊子部(Vātsīputrīya)的「不可说法藏」又一再引用「不可说法」这些上来都已说到此处不劳重赘——然则平川彰所述一二两种异义并不构成「两论作者非同一人」之论证条件

第三有关受持五戒的异义依《大毘婆沙论》卷一二四这是「犍陀罗国论师」与「迦湿弥罗论师」也就是有部西方系与主流系之间的不同(大正二七六四五下——六四六上)

「健驮罗国诸论师言唯受三归及律仪缺减悉成近事迦湿弥罗国诸论师言无有唯受三归及缺减律仪名为近事

第四非时食戒是近住(upavāsa)第八支是有部旧说但《大毘婆沙论》卷二七(大正二七六四七中)已说到

「问此有九支何以言八二合为一故说八支离非时食名为近住离害生等名近住支」

「二合为一」是指将「离涂饰香鬘」「离歌舞倡伎」合为一支故说「八支」但是论主已区分八戒的主体(近住)及支分(近住支)而突显「离非时食」的重要了同为说一切有部的《萨婆多毘尼毘婆沙》卷一(大正二三五〇八下)更是明确说到

「问曰夫以斋法过中不食乃有九法何故八事得名答曰斋法以过中不食为体以八事助成斋体共相支持名八支斋法是故言八斋不云九也

然则第三四之异义只是有部的异解而作者在《智论》与《十住论》中所取不同只是造论的不同适应在《智论》作者含容异说的特色下这不是什么严重的对立

第五「十善为总相戒」是两论所同论义不同只是解说的经文不同而已《智论》解释的是《般若经》是须菩提(Subhūti舍利弗(Śāriputra)及释尊等说的是大乘而又「通教三乘」的所以不能不说到在家与出家的多种律仪(saṃvara进而说菩萨十善——尸罗波罗蜜(śīlapāramitā)的殊胜而《十住毘婆沙论》所解释的是《十住经》是「但为菩萨」说的菩萨不一定是人不一定在佛世(不一定有律仪戒)所以重在用心的差別以此说明人天的十善行二乘的十善行与菩萨不共的十善——戒波罗蜜经是应机而不同的释经之论当然也有差別这不能说是二论矛盾更不能依此产生「二论作者容或非一」的怀疑

其实只要熟悉印度论典则同一作者在不同著作中有不同意见也不足为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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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论》引用了龙树《中论》偈有的标明出处有的直引偈文而未明出处《智论》也引用了提婆(Āryadeva)的《四百论》(汉译为《广百论》)如卷一之「非二安隐门」偈(大正二五六四中)卷二六之「若了知无我」偈(大正二五二五四上)都出自《四百论》的〈破见品〉这一点已为丹麦两位学者 Christian LindtnerPer Sorensen 所發现至于罗睺罗(Rāhulabhadra)所作的《赞般若波罗蜜偈》《智论》卷一八更是长篇加以引述(大正二五一九〇中——一九一上)

提婆是龙树的弟子罗睺罗是龙树的再传弟子如果《智论》是龙树所造他会引用弟子与再传弟子的作品吗Lamotte 的想法以此应可证明《智论》作者应出于初期中观论者之后而且不可能是撰写《中观论颂》的龙树

但在佛教中师长与弟子间的年龄差距有时未必很大而龙树又年寿极长约生活于西元一五〇——二五〇年间所以引用弟子与再传弟子的作品当然是可能的这一点日本学者宇井伯寿与干潟龙祥也认为龙树有引用弟子及再传弟子著作的可能如加藤纯章〈大智度论的世界〉所说

Lamotte 列举《智论》所引三十三种大乘经也有值得商榷的地方如第二十九〈宝幢分〉(Ratnaketu[dhāraṇī]sūtraLamotte 认为《智论》卷二八引称《宝顶经》(Ratnaketusūtra(大正二五二六六下)是《大集经》的〈宝幢分〉其实《智论》引《宝顶经》说以明菩萨胜于声闻这是原始的《宝积经》编入《大宝积经》第四十三会的〈普明菩萨会〉而不是《大集经》中的〈宝幢分〉此外《十住毘婆沙论》卷一七所说的《宝顶经迦叶品》(大正二六一一八下)也是《宝积经》的一分

第三十二《智论》所引《文殊师利本缘》(大正二五一〇七上——一〇八上)Lamotte 不知原文出处其实这是《诸法无行经》末段文殊菩萨过去生中谤法的因缘

此外《智论》说到《大悲经》《云经》《方便经》等但有经名Lamotte 就分別推定为十五《大哀经》三〇《宝云经》二三《慧上菩萨问大善权经》《智论》只说到经名没有说到内容这是很难断定他是什么经的

附带说明一点二十《大方等无想经》昙无谶译《智论》数数引到经中已说到「佛性」「常乐我净」而有如来藏思想如果《智论》是龙树所造有可能会引用到这部真常思想的经典吗可能的初期的如来藏说依其经文所说可证明是兴起于南印度而与一切世间乐见(Sarvalokānandadarśana)比丘有关这一点《大法鼓经》与《大云经》(即《大方等无想经》)所说大同这位弘传真常法门的比丘生于南印之娑多婆诃那——案达罗(Andhra)王朝时代案达罗王朝亡于西元二三六年顷所以这位持法比丘不能迟于西元二世纪末而经典的集成则可能在西元三世纪间多罗那他(Tāranātha)的《印度佛教史》说南方阿阇梨龙叫(Nāgāhvaya与提婆同时也是龙树的弟子是「唯识中道义」的唱道者多氏为西藏觉囊巴派(Jo-naṅ-pa.是真常唯心论者在西藏真常唯心是依附唯识见的

然则说真常我之《大云经》的主人与提婆同时《大云经》是有可能为龙树所提及的(没有提到他的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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综上所述可明白《智论》与《十住毘婆沙论》之作者同是龙树应属无误《智论》虽引用若干大乘经乃至其弟子提婆与再传弟子罗睺罗之文字片段时代皆不会晚于龙树若以此而推论《智论》非龙树造为证不成

第八节 《大智度论》的作者——龙树

龙树(Nāgārjuna)的传记有(一)西元五世纪初鸠摩罗什(Kumārajīva)传出的《龙树菩萨传》(二)西元十七世纪西藏多罗那他(Tāranātha)的《印度佛教史》(三)西元千年后印度传出的《八十四大成就者传》龙树是其中第二位已被秘密佛教化了

多罗那他所说也有些秘密化他说龙树曾在那烂陀(Nālandā)寺弘法这是不足采信的因为那烂陀寺是西元四五世纪间铄迦罗阿迭多(Śakrāditya)——帝日王开始经六代增建而完成的大学府时代显然晚于龙树龙树怎么可能会在这裡弘法呢罗什所传的《龙树菩萨传》虽有离奇传说但其离龙树去世「始过百岁」比较其他传记还是接近事实些故今依《龙树菩萨传》(大正五〇一八四上——一八五中)略述如左

龙树是「南天竺梵志种」「天聪奇悟」幼年就诵四吠陀及天文等世间学问所以「弱冠」(二十岁)已驰名当世了

也许是少年骄逸所以与友人求得隐形术潜入王宫去淫乱被發觉了侥幸的免于一死

龙树这才悟到「欲为苦本」于是「入山诣一佛(寺)塔出家受戒」传中没有说到他从哪一个部派在哪裡出家从《智论》及本传下述其「下雪山」读大乘经一事而论他极可能是在北印度的说一切有部(Sarvāstivāda)出家的

进一步他「入雪山山中有塔塔中有一老比丘以摩诃衍经典与之」这才进修大乘法门雪山在大乘时代指葱岭西南的兴都库斯山脉(Hindukush mountains龙树「周游诸国更求余经」使「外道论师沙门义宗咸皆摧伏」可说是大论师了

当时出家的大乘行者都是依传统的声闻部派出家的龙树有「立师教戒更造衣服」脱离传统的佛教而別立(出家)菩萨僧团的理想可能是为了避免诤执或被指为背叛佛教所以这一理想始终没有实现

大龙菩萨接龙树到龙宫「以诸方等深奥经典无量妙法授之」龙树这才达到(七地)「深入无生二忍具足」的深悟有关龙树入龙宫取经一事道安(西元三八五年前)的《西域志》已经说到了龙树入龙宫应有事实成分地点在(东南印的)乌荼(Uḍra)国即今奥里萨(Orissa这裡在大海边传说是婆楼那(Varuṇa)龙王往来的地方这裡有神奇的塔传说是龙树从龙宫取来的这裡也是〈入法界品〉善财(Sudhana)童子的故乡有古塔庙所以龙树从龙宫得大乘经的传说我们不妨解说成龙树在乌荼国的龙王祠庙中得大乘经

龙树出龙宫后在南天竺大弘佛法也可能到处去弘法因为《西域志》就说到龙树在波罗奈(Vārāṇasī)弘法建塔而玄奘则传说龙树受到案达罗(Andhra)王的护持晚年住南憍萨罗(Kosala)国都西南的黑峰山(Bhrāmanagiri

「去此世已来至今始过百岁南天竺诸国为其立庙敬奉如佛

《龙树菩萨传》不是鸠摩罗什以后的人写的更不是从《付法藏因缘传》中节录出来的他的学生僧叡在〈大智释论序〉中就已说到马鸣(Aśvaghoṣa)与龙树他说龙树

「寄迹凡夫示悟物以渐又假照龙宫以朗搜玄之慧天竺诸国为之立庙宗之若佛传而称之不亦宜乎

他在〈大智论记〉提到《智论》是在弘始七年十二月二十七日译毕的而昙影的〈中论序〉也说到

「时有大士厥号龙树爰托海宫逮无生忍

《中论》译出于弘始十一年译在《智论》之后另有僧肇《注维摩诘经》说龙树与外道论议阿修罗(asura)身首从空坠落也见于《龙树菩萨传》《维摩诘经》是在弘始八年译出来的

以上数例所述皆与《龙树菩萨传》同特別是僧叡〈序〉说「传而序之不亦宜乎」然则《马鸣传》与《龙树菩萨传》在罗什译经期间早已存在了但这不可能是罗什「译出」的所以早期经录中缺这应该是罗什在西域时从须利耶苏摩(Sūryasoma处听来的事迹他到长安译经时说出这些事迹而由弟子记录成「传」

这样推算起来罗什在前秦建元十八年(西年三八二年)离开龟兹而向东方则传说龙树事迹一定流传在此之前如果是从须利耶苏摩处得来那还要比罗什入秦早二十多年(西元三六二年之前)那时传说龙树去世以来「始过百岁」所以或可推定龙树生于西元一五〇——二五〇这是一位很长寿的论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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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树的著作我从传记中认为可分前后二期前期是在北印度学声闻三藏更学大乘然后「周游诸国更求余经」使「外道论师沙门义宗咸皆摧伏」那时的著作如《中论》《回诤论》《广破论》等重在遮破外道及声闻行者(即「沙门义宗」)的执著而开显声闻与菩萨的不二深观(质同而量异如毛孔空与太虚空)也许龙树评破声闻与外道的执著所以一般误会龙树別立大乘出家僧团的本意说他骄慢

后期是在乌荼国得到(华严的)《不可思议解脱经》等这以后他著《大智度论》《十住毘婆沙论》等是依不二深观而明菩萨的广大行前者重在论破后者重在释经立破繁简皆有不同当然文体也不可能一致Lamotte 以为这位《龙树菩萨传》中的主角是一位具有崇高理想的冒险家与那位「撰写《中观论颂》之敏锐且严厉之逻辑学者」或是著作《智论》的「博学之百科全书编者」并不相当其实伟大的天才型论师那裡会像现代的专才局限在某一种模式之中呢他的性格并有沉潜与高明的异质性他的文采兼有刚健而渊博的多样性所以不能说《中论》作者龙树不可能是《智论》的作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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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印度传入西藏的中观派(Mādhyamika如佛护(Buddhapālita清辩(Bhāvaviveka月称(Candrakīrti)等都不知道有《大智度论》这成为近代学者怀疑《智论》是龙树所造的理由之一(其实大部的《十住毘婆沙论》也是印度后学所不知的)我以为这是由于龙树学衰落的关系即使在中国也不知罗睺罗(Rāhulabhadra)以后的传人以及龙树后学的著作

在西藏多罗那他(Tāranātha)的《印度佛教史》中说到世亲(Vasubandhu)的时代——西元四五世纪间中印的僧护(Saṃgharakṣita传《中论》等给从南印度来中印受学的佛护与清辩至此龙树学渐渐兴盛起来被称为中观派

那么僧护以前呢据多氏说僧护从龙友(Nāgamitra)处学来龙友从罗睺罗密多罗(Rāhulamitra)学罗睺罗密多罗从罗睺罗跋陀罗学然而从罗睺罗跋陀罗到西元四五世纪之间罗睺罗密多罗与龙友没有事迹没有著作也不为中国佛教界所知长达一个世纪的时期龙树学显然是衰落了西元三世纪起真常的如来藏(tathāgatagarbha)说在南方兴起又传入北方北方因经部师(Sautrāntika)大盛加上如来藏说的启發而有大乘瑜伽行派(Yogācāra)的唯识(Vijñapti-mātratā)思想兴起经部与唯识向中印度宏传开来

好在《智论》学从乌仗那(Uḍḍiyāna)而流入斫句迦又从斫句迦的莎车王子而传与罗什但是由于龙树学在印度中衰又加以地区的距离这是后期中观者不知有《智论》的主要原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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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要谈到论文增删的问题

干潟龙祥仔细考察《智论》而认为其中有罗什之言或对中国人说明汉语的部分这已在前面说过印度的经论原文每因传人而有所增减有所修改同样的《中论》各本的品名每有不同〈观法品〉(第十七)或改作〈观我品〉也有改作〈观我法品〉的(偈颂数目也有出入)又如赵宋绍德等译的《佛说大乘随转宣说诸法经》是罗什所译《诸法无行经》的异译而思想几乎恰好相反所以《智论》在西方的长期流行中或不免有加一段删几句的情形然而没有其他版本可作比较也就无从决定但这决非等于鸠摩罗什所加笔

总之鸠摩罗什所译的《大智度论》虽译文不尽完美但不能不说是龙树菩萨所造的

◎參考资料

  • 龙树造鸠摩罗什译《大智度论》(《大正藏》第二五册)
  • 龙树造鸠摩罗什译《十住毘婆沙论》(《大正藏》第二六册)
  • 《杂阿含经》(《大正藏》第二册)
  • 《增一阿含经》(《大正藏》第二册)
  • (本缘部)(《大正藏》第三四册)
  • 玄奘译《大般若波罗蜜多经》(《大正藏》第五——七册)
  • 《大法鼓经》(《大正藏》第九册)
  • 《大宝积经》(《大正藏》第十一册)
  • 《大方等无想经》(《大正藏》第十二册)
  • 《诸法无行经》(《大正藏》第十五册)
  • 《弥沙塞部和醯五分律》(《大正藏》第二二册)
  • 《摩诃僧祇律》(《大正藏》第二二册)
  • 《四分律》(《大正藏》第二二册)
  • 《十诵律》(《大正藏》第二三册)
  • 《根本说一切有部毘奈耶》(《大正藏》第二三二四册)
  • 《根本萨婆多部律摄》(《大正藏》第二四册)
  • 《鼻奈耶》(《大正藏》第二四册)
  • 《毘尼母经》(《大正藏》第二四册)
  • 《阿毘达磨品类足论》(《大正藏》第二六册)
  • 《阿毘达磨法蕴足论》(《大正藏》第二六册)
  • 《阿毘昙八犍度论》(《大正藏》第二六册)
  • 《阿毘达磨發智论》(《大正藏》第二六册)
  • 《阿毘达磨大毘婆沙论》(《大正藏》第二七册)
  • 《四阿鋡暮抄解》(《大正藏》第二五册)
  • 龙树造鸠摩罗什译《中论》(《大正藏》第三〇册)
  • 提婆造鸠摩罗什译《百论》(《大正藏》第三〇册)
  • 《那先比丘经》(《大正藏》第三二册)
  • 《四谛论》(《大正藏》第三二册)
  • 吉藏撰《金刚般若经疏》(《大正藏》第三二册)
  • 智𫖮说灌顶记《妙法莲华经文句》(《大正藏》第三四册)
  • 湛然述《法华文句记》(《大正藏》第三四册)
  • 吉藏撰《三论玄义》(《大正藏》第四四册)
  • 《异部宗轮论》(《大正藏》第四九册)
  • 费长房撰《历代三宝记》(《大正藏》第四九册)
  • 《阿育王传》(《大正藏》第五〇册)
  • 鸠摩罗什译《龙树菩萨传》(《大正藏》第五〇册)
  • 慧皎撰《高僧传》(《大正藏》第五〇册)
  • 法显记《高僧法显传》(《大正藏》第五一册)
  • 玄奘述辩机撰《大唐西域记》(《大正藏》第五一册)
  • 杨衒之撰《洛阳伽蓝记》(《大正藏》第五一册)
  • 道世集《法苑珠林》(《大正藏》第五三册)
  • 僧祐编撰《出三藏记集》(《大正藏》第五五册)
  • 《论事》(《南传大藏经》第五八册)
  • 《岛史》(《南传大藏经》第六〇册)
  • 觉音撰《清净道论》(中华佛教文献百科基金会)
  • 多罗那他著寺本婉雅译《印度佛教史》
  • Lamotte郭忠生译〈大智度论之作者及其翻译〉(《谛观杂志》第六二期)
  • 干潟龙祥著〈大智度论の作者について〉(《印度学佛教学研究》七卷一号)
  • 平川彰著〈十住毘婆沙论の著者について〉(《印度学佛教学研究》五卷二号)
  • 加藤纯章著宏音译〈大智度论的世界〉(《谛观杂志》第五二期)
  • 印顺著《说一切有部为主的论书与论师之研究》(正闻出版社)
  • 印顺著《初期大乘佛教之起源与开展》(正闻出版社)
  • 印顺著《如来藏之研究》(正闻出版社)
  • 印顺著《印度佛教思想史》(正闻出版社)
  • 印顺著《佛教史地考论》(正闻出版社)

尊重古说抉择新论——印公老人新著撰述缘起

今年暑假顺导师住锡的永光別苑中笔者代老人整理了长约六万字的论文——〈大智度论之作者及其翻译〉本文之作算是对近世学界质疑《大智度论》作者问题的一个总回应——尊重古说反对现代学者的看法

《大智度论》(以下简称《智论》)的作者向来传说是龙树(Nāgārjuna但是近代学者如比利时的 Lamotte日本的干潟龙祥平川彰和加藤纯章对此定论或则否定或则修正否定者如 Lamotte认为《智论》并非龙树所作而系某一西北印度说一切有部而转学大乘之学者所造修正者如干潟龙祥虽仍肯定《智论》为龙树所造但是以为鸠摩罗什在汉译过程中已有所增修加藤纯章甚至认为作者不但不是龙树而且可能来过西域在此完成罗什也參与此一著作

Lamotte 和加藤纯章的相关作品分別由郭忠生和许洋主(笔名宏音)二位居士翻译并刊译文于《谛观》杂志之中导师在去年八月间才透过译文而得悉其详我几次到华雨精舍请安他都向我提起此事表示他不同意其中论点末了老人总是喟然叹道「可惜我老了写不动了

我静静聆听著但竟然未曾意会自己可以代劳完成老人的写作心愿

直到今年四月下旬老人到福严精舍避寿我去教课时得暇到他书房坐坐他又一次提及此事而感叹起来我忽然感悟这原是弟子所应效力完成的工作我怎能听完了事呢于是也顾不得自己时间及能力有限的问题自告奋勇地把整理论文一事承当下来但表示六月间教学忙碌无法立刻著手进行此一专篇的写作待六月底后教学告一段落再到老人跟前住一段时日把论文完成

老人闻之欣然我从他宽慰的神情中想到他不但是「学尚自由不强人以从己」就连宏法心愿写作计画也都默默地一人承挑即使对弟子门生也不习惯开口指使以分派工作这样尊重他人意愿而不带一毫强迫性格的长老座下的人无论是心灵的创意或是行动的取向都是极为自由的只是许多时候他必然苦了自己像此次写作论文一事缘于我的迟钝竟让老人悬念数月遗憾自己未能「尽中国佛弟子应尽的一份责任」如果我始终迟钝到底未能及时感悟承当老人也卒为衰病所累而不能完成心愿那岂不是当面错过而留下中国佛教永远的遗憾吗

六月廿七日开始在导师的书房连续五天由老人提供资料讲述意见我逐段整理再呈老人过目七月二日以后不得不中辍赶赴一连串夏令营的佛学课程八月初又开始在嘉义弥陀寺讲述〈声闻律之理论与实践〉半个月八月五日至八日终于把论文完成敬托慧理法师送呈导师十五日授课毕我再到永光別苑请导师指正并于十六日写完论文提要(四千字)时间是拖了一个半月但实际写作只有十天左右

在写作的过程中深受导师明圣法师及其他住众师父护念无诸琐事烦心写作将近完成阶段又有学生悟殷海青维融三师为我查对出处及梵文我向导师笑称这是「老中青三代通力合作」的成品——亲因缘是导师的智慧和学术功力我们只是增上缘罢了

六月底满山荔枝成熟空气中㳽漫著花果的清香我沈浸在法喜之中分享老人智慧的果实忽然想到老人毕生游心法海多少精湛独到的见解都因文字及书籍發行的局限而罕为国外学者所悉此次撰著既是评论学界所说必然引起学界的注意和讨论所以理应将资讯送达国际学术机构

我是东方宗教研讨会(简称「东宗」)的会员此一学会成员为国内各宗教研究之学者定期發行学报分送国际学术机构本期学报若能刊载导师近著则不但是东宗的光荣也将有利于资讯的传布于是在征得老人同意后电询会长吴武夫先生的意见吴先生果然欢喜踴跃不但要将它刊在学报而且愿由他出资成立的东宗出版社找人译为日文英文然后發行中文日译及英译版书册推广到国际学界

本来我已应允在今年九月下旬的东宗年会中發表一篇有关声闻律的论文临时吴会长决定我的论文改在八月下旬的月会期间發表年会中由我代为宣读导师的这篇近著

这篇论文终于在九月廿二日下午三时發表而且引起在座宗教学者之重视郭忠生和周伯戡两位先生也在讨论过程中提出宝贵的意见

此外刻在日本深造的厚观慧琏二位法师愿意在日本找人日译郭忠生居士也愿将文中所有梵文名相再作一次查对以免拼写错误有这么多的因缘和合不敢说能尽善尽美但总算是大家分工合作「尽中国佛弟子应尽的一份责任」而报答印公导师哺育法乳之深恩于万一

尊重古说绝对不是由于情感上的偏执否定学者之新观点也不挟杂非理性的因素——这由印公导师在论文中凡有所立必有所据的严谨陈述可以看出特別是《智论》「广本千卷」之说虽然也是古传但是导师也一样指出它的错误

传统佛教面临现代佛教学的治学成果往往不是一味排斥就是全盘接受这都挟杂了情感与非理性的因素如何在传统与现代中抉择去取这要以理性态度审慎处理去取如何可以得当这就要有对佛法深刻体解的圆熟智慧导师的许多著作中都流露出这种不卑不亢而理性抉择的圆熟智慧〈大智度论之作者及其翻译〉即是一个成功的范例


校注

《出三藏记集》卷九(大正五五六四中) 《出三藏记集》卷一〇(大正五五七五上) 《大智度论》末后附记(大正二五七五六下) 《出三藏记集》卷八(大正五五五三中) 《出三藏记集》卷二(大正五五一一上) 《出三藏记集》卷二「新大品经二十四卷」(大正五五一〇下)隋《众经目录》卷一作三十卷(大正五五一一八中)「宋藏本」等也是三十卷唯「丽藏本」作二十七卷今依《大智论》「或分七十卷」说取经文三十卷说 《大智度论》卷百(大正二五七五六上) 《出三藏记集》卷一〇(大正五五七六中) Lamotte〈大智度论之作者及其翻译〉(郭忠生译《谛观》六二期页一六九 加藤纯章〈大智度论的世界〉(《谛观》五二期页七 加藤纯章〈大智度论的世界〉(《谛观》五二期页八 《阿毘昙八犍度论》卷一七(大正二六八五三中) 《四阿鋡暮抄解》卷上(大正二五八上) 《鼻奈耶》卷二(大正二四八五八中) 《那先比丘经》卷上(大正三二六九四中) Lamotte〈大智度论之作者及其翻译〉(郭忠生译《谛观》六二期页一七一——一七二 干潟龙祥〈大智度论の作者について〉(《印度学佛教学研究》七卷一号页二下 Lamotte〈大智度论之作者及其翻译〉(郭忠生译《谛观》六二期页一七〇——一七一 《大智度论》卷六七(大正二五五二九中)又卷七九(大正二五六二〇上) 吉藏《金刚般若经疏》卷一(大正三三八六中) 《大智度论》卷九(大正二五一二六中——下)等 《大智度论》卷二五(大正二五二四三上) 《大宝积经》卷一〇《密迹金刚力士会》第三之四(大正一一五九上) 《大智度论》卷八(大正二五一一七上) 《大智度论》卷二二(大正二五二二七下) 《大智度论》卷三五(大正二五三〇六下) 《大智度论》卷三六(大正二五三二二中) Lamotte〈大智度论之作者及其翻译〉(郭忠生译《谛观》六二期页一〇七——一〇八 《出三藏记集》卷一五(大正五五一一三中) 《出三藏记集》卷一五(大正五五一一四上) 《大唐西域记》卷二(大正五一八七九中——下) 《出三藏记集》卷一一(大正五五七九下) 《高僧传》卷二(大正五〇三三〇下) 《高僧法显传》(大正五一八五七下) 《大唐西域记》卷一二(大正五一九四三上) 《历代三宝记》卷一二(大正四九一〇三上) 《高僧传》卷六(大正五〇三六四中) 《大智度论》(一)卷一(大正二五六三下)(二)卷一八(大正二五一九三中)(三)卷一(大正二五六〇下)(四)卷三一(大正二五二九五下)(五)卷二七(《大正》二五二五九中)(六)卷四五(大正二五三八九上) 《出三藏记集》卷一〇(大正五五七五中) 《大智度论》卷三(大正二五七〇中) 详见拙著《说一切有部为主的论书与论师之研究》(页一二二——一二三) 《四分律》卷五四(大正二二九六八中) 《毘尼母经》卷三「有问分別无问分別相摄相应处所生五种名为阿毘昙藏」(大正二四八一八上) 有关「阿毘昙」之古型论书《舍利弗阿毘昙论》之组织从發展到成立的过程以及其形式与内容參阅拙著《说一切有部为主的论书与论师之研究》第二章第二节〈阿毘达磨的成立〉(页六四——九〇)第九章第二节〈舍利弗阿毘昙论〉(页四二六——四四九) 參阅拙著《说一切有部为主的论书与论师之研究》第七章第一节〈西方系的阿毘达磨论师〉(页三〇五——三一三) 《大智度论》卷二七(大正二五二五九下) 《阿毘达磨品类足论》卷五——一〇(大正二六七一一中——七三五上) 《大智度论》卷一八(大正二五一九五上) 《阿毘达磨品类足论》卷五「有色法无色法有见法无见法有相续法无相续法」(大正二六七一一中——下)是皆摄「二法」以下摄「三法」乃至「十一法」 《大智度论》卷一九(大正二五二〇二上) 《大智度论》卷二八(大正二五二六八中) 《阿毘达磨品类足论辩千问品》中卷一一(大正二六七三八中——七三九中)分別「四圣种」卷一一——一二(大正二六七三九中——七四三下)分別「四念住」 《阿毘达磨大毘婆沙论》卷一七「西方诸师作如是说得二十六处身随心转戒谓欲界九色界十七迦湿弥罗国诸论师言得二十五处身随心转戒以大梵天无別处故」(大正二七八五中)卷九八「西方诸师作如是说初静虑地处別有三一梵众天处二梵辅天处三大梵天处此处即是静虑中间迦湿弥罗诸论师说初静虑地唯有二处即梵辅天中有高胜静处如近聚落有胜园林是大梵王常所居处此处即是静虑中间」(大正二七五〇九上)由此可知迦湿弥罗师只立色界十六处把大梵天归于梵辅天中不另立之西方师则立十七处大梵天另立一处另外有关「十八处」(即通称色界十八天)说则出自外国师它在十七处外再立「无想天」为一处如卷一五四「问无想天在何处摄外国师说第四静虑处別有九此是一处迦湿弥罗国诸论师言即广果天摄然以高胜寂静故別立名」(大正二七七八四中) 參阅拙著《初期大乘佛教之起源与开展》第三章(页一四〇——一四三) 參阅《内学》第二辑(页一七五——一七六) 《大智度论》卷二六(大正二五二五四下) Lamotte〈大智度论之作者及其翻译〉(郭忠生译《谛观》第六二期页一二七 《大智度论》卷一二(大正二五一四七下——一四八上) Lamotte〈大智度论之作者及其翻译〉(郭忠生译《谛观》第六二期页一二二 《大毘婆沙论》卷二(大正二七八中) 平川彰〈十住毘婆沙论の著作について〉(《印度学佛教学研究》第五卷第二号(通卷第10号)页五〇四——五〇九 參阅拙著《说一切有部为主的论书与论师之研究》第九章第三节第三项〈三弥底部论〉(页四六五——四六七) 《中论》卷四(大正三〇三三中) 參阅拙著《空之探究》第四章第五节(页二三三——二四二) 《妙法莲华经》卷一(大正九五下)《大智度论》卷三三(大正二五三〇三上)《大智度论》卷二七(大正二五二六〇中) 《十八部论》(大正四九一八上) 详见拙著《空之探究》第二章第四节〈声闻学派之我法二空说〉(页九二——一〇一) 《论事》(《南传》五八三三七——三四一) 參阅拙著《说一切有部为主的论书与论师之研究》第十一章第六节(页五九三——六〇三) 《四谛论》卷一称「大圣旃延论」(大正三二三七五上)此「旃延」应是摩诃迦旃延 Lamotte〈大智度论之作者及其翻译〉(郭忠生译《谛观》六二期页一一二 《论事》(《南传》五八四一二) 《异部宗轮论》说「无为法有九种择灭非择灭虚空空无边处识无边处无所有处非想非非想处缘起支性圣道支性」(大正四九一五下) 《摩诃僧祇律》卷三二「杂藏者所谓辟支佛阿罗汉自说本行因缘如是等比诸偈诵是名杂藏」(大正二二四九一下)《弥沙塞部和醯五分律》卷三〇「自余杂说今集为一部名为杂藏」(大正二二一九一上)《四分律》卷五四「如是生经本经善因缘经方等经未曾有经譬喻经优婆提舍经句义经法句经波罗延经杂难经圣偈经如是集为杂藏」(大正二二九六八中) Lamotte〈大智度论之作者及其翻译〉(郭忠生译《谛观》六二期页一一九——一二一) 《大智度论》卷二「大迦叶思惟应当结集修妬路阿毘昙毘尼作三法藏」(大正二五六七中) 不同部派的杂藏传说及说一切有部三藏以外的偈颂详见拙作《原始佛教圣典之集成》(页四六三——四七四) 如《大智度论》卷一(大正二五六〇下——六一上)引「《众义经》中所说偈」明第一义悉檀之殊胜 《大智度论》卷一八(大正二五一九三中——下) 《大智度论》卷三一(大正二五二九五下) 《大智度论》卷三(大正二五八二下) 《大智度论》卷五(大正二五九九中——下)《小部经集》三(《南传》二四一五七——一六〇) Lamotte〈大智度论之作者及其翻译〉(《谛观》六二期页一一五——一一六) 參看拙作《原始佛教圣典之集成》(页四三三——四三五) 《阿毘达磨法蕴足论》卷一(大正二六四五三下) 《大毘婆沙论》卷一二六(大正二七六六〇上) 《根本说一切有部毘奈耶杂事》卷三五——三九(大正二四三八二中——四〇二下) 拙著《初期大乘佛教之起源与开展》(页三九七——四〇〇)有比较《铜鍱律大品皮革犍度》《十诵律皮革法》《根有律皮革事》《四分律》等之不同传说 Lamotte〈大智度论之作者及其翻译〉(《谛观》六二期页一〇八) 干潟龙祥〈大智度论の作者について〉(《印度学佛教学研究》七卷一号页二下——三上) 《根本说一切有部毘奈耶药事》卷九(大正二四四〇上) 《阿育王传》卷一「昔者佛在乌苌国降阿波波龙于罽宾国降化梵志师于乾陀卫国化真陀罗于乾陀罗国降伏牛龙」(大正五〇一〇二中) 《根本说一切有部毘奈耶药事》卷九(大正二四四〇上——四一中) 《岛史》(《南传》六〇一——一七) 《增一阿含经》卷二二(大正二六六〇上——六六五中) Lamotte〈大智度论之作者及其翻译〉(《谛观》六二期页一二八——一二九 參看拙著《原始佛教圣典之集成》(页七九三——七九九) Lamotte〈大智度论之作者及其翻译〉(《谛观》六二期页一〇九 Lamotte〈大智度论之作者及其翻译〉(《谛观》六二期页一三〇 Lamotte〈大智度论之作者及其翻译〉(《谛观》六二期页一三〇——一三三) Lamotte〈大智度论之作者及其翻译〉(《谛观》六二期页一三二 《大方广佛华严经》卷七六(大正一〇四一八上——下) 平川彰〈十住毘婆沙论の著者について〉(《印度学佛教学研究》五卷二号页五〇四——五〇九) 加藤纯章〈大智度论的世界〉Lamotte 所说(宏音译《谛观》五二期页一一——一二) Lamotte〈大智度论之作者及其翻译〉(郭忠生译《谛观》六二期页一五六 加藤纯章〈大智度论的世界〉Lamotte 所说(宏音译《谛观》五二期页一二 Lamotte〈大智度论之作者及其翻译〉(郭忠生译《谛观》六二期页一四四——一五一 《诸法无行经》(大正一五七六一上) 《智论》卷百(大正二五七五六中) 大正二五三〇八上三九四中七五六中 參见《大法鼓经》(大正九二九三上——二九九上)《大方等无想经》卷四——五(大正一二一〇九六下——一一〇〇中) 日本寺本婉雅所译多罗那他《印度佛教史》(页一三九) 有关「一切世间乐见比丘」与初期如来藏经事详见拙著《如来藏之研究》(页一一九——一二二)有关觉囊巴派与如来藏说唯识见之关联參看同书(页一四八——一四九) 此依《大唐西域记》卷九(大正五一九二三中——下)所说 《法苑珠林》卷三八(大正五三五八九上) 參阅拙著〈龙树龙宫取经考〉(见《妙云集》下编九册《佛教史地考论》页二一一——二二一) 《法苑珠林》卷三八(大正五三五八九上) 《大唐西域记》卷一〇(大正五一九二九上——下) 《出三藏记集》卷一〇(大正五五七四下——七五上) 《出三藏记集》卷一〇(大正五五七五中) 《出三藏记集》卷一一(大正五五七七上) 须利耶苏摩为莎车王子《高僧传》卷二记鸠摩罗什传说到苏摩「才伎绝伦专以大乘为化」罗什即从苏摩而学大乘义(大正五〇三三〇下)故龙树事迹或即从其处得知详见第二章第四节 Lamotte〈大智度论之作者及其翻译〉(郭忠生译《谛观》六二期页一七九 干潟龙祥〈大智度论の作者について〉(《印度学佛教学研究》七卷一号页一——一一)
[A1] 遍【CB】徧【印顺】
[A2] Tokhara【CB】Tukhāra【印顺】
[A3] 剌【CB】刺【印顺】(cf. T51n2087_p0932b16)
[A4] Sarvāstivāda【CB】Sarvāstivādin【印顺】
[A5] Sarvāstivāda【CB】Sarvāstivādin【印顺】
[A6] Sarvāstivāda【CB】Sarvāstivādin【印顺】
[A7] 部派【CB】派部【印顺】
[A8] Sarvāstivāda【CB】Sarvāstivādin【印顺】
[A9] 四一四四一五【CB】四〇三四〇四【印顺】(cf. 《舍利弗阿毘昙论》卷1(CBETA, T28, no. 1548, p. 525, b9-16))
[A10] Sarvāstivāda【CB】Sarvāstivādin【印顺】
[A11] Sarvāstivāda【CB】Sarvāstivādin【印顺】
[A12] 胄【CB】胄【印顺】
[A13] avaktavya-pudgala【CB】Anabhilāpyāpudgala【印顺】
[A14] 遍【CB】徧【印顺】(cf. 《大智度论》卷62〈40 照明品〉(CBETA, T25, no. 1509, p. 497, b25))
[A15] 遍【CB】徧【印顺】(cf. 《大智度论》卷62〈40 照明品〉(CBETA, T25, no. 1509, p. 497, b25))
[A16] 遍【CB】徧【印顺】(cf. 《十住毘婆沙论》卷10(CBETA, T26, no. 1521, p. 75, b29-c1))
[A17] prajñapti【CB】prajñati【印顺】
[A18] prajñaptir upādāya【CB】prajñapti-upādāya【印顺】
[A19] 燃【CB】然【印顺】(cf. 《中论》卷2〈10 观燃可燃品〉(CBETA, T30, no. 1564, p. 14, b14))
[A20] 燃【CB】然【印顺】(cf. 《中论》卷2〈10 观燃可燃品〉(CBETA, T30, no. 1564, p. 14, b14))
[A21] apratisaṃkhyā-nirodhā-saṃskṛta【CB】apratisaṃkhyānirodhāsaṃskṛta【印顺】
[A22] Sarvāstivāda【CB】Sarvāstivādin【印顺】
[A23] 隣【CB】邻【印顺】(cf. 《杂阿含经》卷35(CBETA, T02, no. 99, p. 255, c9-10))
[A24] 遍吉【CB】徧吉【印顺】
[A25] 三〇六【CB】五〇六【印顺】(cf. 《大智度论》卷33〈序品1〉(CBETA, T25, no. 1509, p. 306, c16-20))
[A26] 二六【CB】二【印顺】(cf. 《十住毘婆沙论》卷14〈分別二地业道品28〉(CBETA, T26, no. 1521, p. 97, b6-9))
[A27] Sarvāstivāda【CB】Sarvāstivādin【印顺】
[A28] Sarvāstivāda【CB】Sarvāstivādin【印顺】
[A29] 仪【CB】义【印顺】
[A30] 波罗蜜【CB】波罗密【印顺】
[A31] Christian Lindtner【CB】Chr. Lindtner【印顺】
[A32] Per Sorensen【CB】Per. Sorensen【印顺】
[A33] 六【CB】八【印顺】(cf. 《大智度论》卷6〈序品1〉(CBETA, T25, no. 1509, p. 107, a29-p. 108, a18))
[A34] 八【CB】九【印顺】(cf. 參见 Lamotte〈大智度论之作者及其翻译〉(郭忠生译《谛观》62期pp.144-151))
[A35] 多罗那他【CB】多拉那他【印顺】
[A36] Jo-naṅ-pa.【CB】Jo-naṅ-pa【印顺】
[A37] 多罗那他【CB】多拉那他【印顺】
[A38] 多罗那他【CB】多拉那他【印顺】
[A39] 侥幸【CB】徼幸【印顺】
[A40] Sarvāstivāda【CB】Sarvāstivādin【印顺】
[A41] 多罗那他【CB】多拉那他【印顺】
[A42] 启【CB】启【印顺】
[A43] 蜜【CB】密【印顺】
[A44] 多罗那他【CB】多拉那他【印顺】

内容源自:漢文大藏經,繁转简后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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