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藏经及其光电版编刍议

大藏经是我国汉文佛教典籍的总汇它是中外文化交流的结晶曾对东方世界产生过深远的影响南北朝以来历代都把修造大藏经作为一件重要的事业以至出现每个朝代都要修正史每个朝代都要修大藏经这么一种人文景观当前在我国从大文化角度看待佛教在承认佛教的宗教性的前提下充分认识它的文化品性从而认真研究与评价它在中国传统文化中的地位与影响以及在新时代社会文化构建中的作用已经越来越成为人们的共识在国际上越来越多的人认识到在不同文化体系的背景中成长起来的东西方各国人民必须加强相互的交流与理解必须继承与發扬人类传统文化中一切优秀的成分以共同创造一个更加美好的未来而曾经影响了并至今仍影响著东方世界广大区域与人民的佛教也因此而日益为国际所重视在世界三大系佛教所保存的典籍中汉文大藏经保存的资料数量最多时间跨度最大覆盖的部派与地区也最广所以巴利语三藏与藏传甘珠尔丹珠尔固然有其不可替代的价值汉文大藏经则显然更加值得我们重视正因为存在著这样的社会历史背景近几十年来编辑新的佛教大藏经的热潮方兴未艾并向光电化的方向急速發展这种热潮将在一段时间内继续下去并持续高涨我们必须予以充分的注意

佛教發轫于印度兴盛于中国尤其以汉文佛典为载体的汉传佛教更是在中国孕育成长發扬光大并影响东方世界故世界称中国为佛教的第二故乡近代以来世界的佛教研究基本上沿著梵文佛典巴利语佛典藏文佛典的道路前进由于种种原因对梵文佛典巴利语佛典的整理我们都落在世界的后面如果我们在汉文佛典的整理研究方面再落后于世界则实在愧对祖先愧对「佛教第二故乡」的称号目前日本韩国美国等国家以及我国台湾地区都比较重视这一事业将大量人力物力投入其中我们实际上已经处在相对落后的地位对此必须有清醒的认识当前世界已经进入信息社会在信息社会中知识产权在社会财富中所占的份额将越来越大大藏经是我们祖先留下的一份知识遗产我们不能让这一份遗产的知识产权丧失在我们这一代人手中当然我们有自己的优势如果把这种优势發挥出来急起直追完全可以在汉文佛教典籍的整理方面做出应有的贡献

当前讨论编纂一部代表当代最高水平的大藏经可以分解为如下四个方面

第一有没有必要编纂这样的大藏经

第二应该编纂一部什么样的大藏经

第三有没有可能编纂成这样一部大藏经

第四怎样来编纂这样一部大藏经

下面分別谈谈

关于编纂一部高水平高质量权威性的大藏经的重要意义及其必要性诸位先生已经谈了不少归纳起来大体可以有如下几个方面赓续我国历史传统弘扬民族优秀文化提高佛教的文化品位引导佛教的發展趋向占据佛教文化制高点激励民族奋發精神加强民族交流促进民族团结增进中华民族凝聚力促进祖国和平统一打开国门走向世界积极參与世界文化交流等等对于上述观点我都完全赞同在此想就二个问题谈点补充看法

正确看待佛教在历史上与现实中的作用

这个问题看起来与编藏无关实际上不然我们现在要编一部体现当代水平的大藏经除了需要广泛动员佛教界学术界的力量之外还需要社会各界的理解与支持但现在社会上甚至包括佛教界研究界的某些人对佛教在历史上与现实中的作用未必都有统一与正确的认识因此有必要加以探讨与宣传

我认为对佛教在历史上与现实中的作用必须客观地全面地历史地科学地予以评价佛教是一种宗教既然是宗教必然有其负面的社会作用但是对佛教在不同时代不同地区不同阶级的人群中的实际社会作用以及对这种社会作用的科学评判必须用历史的眼光作实事求是的具体的分析我认为佛教的社会作用应时空与社会条件的变化而变化有时是负面的消极的也有时是正面的积极的两者都不可抹杀也不能用一方面去否定另一方面

另外我们必须看到佛教不仅仅是一种巨大的宗教存在也是一个不可忽视的巨大的文化存在对中国传统文化的各个方面都有深刻的影响当然佛教文化对中国传统文化的具体影响也必须一分为二地进行实事求是的分析既不可因其消极方面掩盖其积极方面也不可因其积极方面忽视其消极方面但应该指出的是如果说在宗教层面上佛教的消极面要大于它的积极面的话则在文化层面上佛教的积极面要大于它的消极面

当前我们正在建设的社会主义精神文明不是凭空架构的楼阁必然是在对传统文化进行全面扬弃的过程中产生其中就包括佛教文化因此继承佛教文化的优秀部分是弘扬中华民族优秀传统文化之必须是今天建设社会主义新文化之必须而编辑新的大藏经则是其中极其重要的一个方面我想就历史经验而言在我们这样一个社会主义国家中如果社会各界能够就上述问题达成共识则无论对我们正在讨论的大藏经编纂还是对佛教的健康發展都有重大意义

正确看待大藏经文化

思想主要靠典籍来传述正因为有了典籍思想的传播才能超越时间与空间佛教于两汉之际传入中国在两千年漫长岁月裡佛教已经融化在中华民族传统文化的血液中成为与儒道鼎足而三的不可分割的有机组成部分大藏经就是中国佛教世代精华的积累南北朝以来历代都把编纂大藏经作为弘扬文治的一个重要内容每个朝代都有官修或准官修的大藏经不少朝代还编纂了多部编修大藏经已经与历代都要修正史一样成为具有充分文明自觉的中华民族的一个历史传统这在世界四大文明古国中是独一无二的

但是与意识形态中儒释道三家鼎立的格局相适应我国古代以儒家为主导的学统及建立在这一学统基础上的传统图书庋藏制度却把大藏经排除在外儒家设计的经史子集四部书体例虽然作为与其他诸子百家并列之一家在「子部」中设立了一个「释家类」但所收均为中国人的佛教著作绝对不收大藏经在正统儒家眼中佛教作为异端与小说戏剧等「小道」一起受到排斥1900年敦煌藏经洞被發现以后發现者王圆箓立即向县衙门作了汇报但主事者所以把这批文物又交由王道士自行保管重要原因之一在于它们主要是一批佛教典籍所以不被这些由儒家科举制度出身的官僚们所重视近代以来虽然有梁启超王重民姚名达等有识之士的重视但上述那种传统的观念并没有得到根本的改变以至直到现在不少目录学家一讲目录学就是传统的四部书目录学不知道唐代佛教目录学的水平远远超出同时代的四部书目录学一讲善本书就讲经史子集的宋元版如何珍贵又如何稀有而不重视同一时代的宋元版大藏经不少图书馆收藏著整部大藏经大藏经零本以及许多其他佛教典籍但长期任其堆置无人整理与编目因此现在我们有必要在讲清佛教文化是中华民族文化有机组成部分的同时讲清大藏经与其他佛教典籍也是中华民族文化的重要载体大藏经固然属于宗教著作但内容并不局限于宗教还涉及哲学历史语言文学艺术音韵天文地理历算医学建筑绘画科技民族社会中外关系等诸多领域因此它不但是我们研究佛教的重要资料也是我们研究中国文化东方文化不可或缺的资料在世界日益缩小交流日益扩大人们正在研究如何构筑世界新文化的今天它将成为中国人贡献给世界文化的一份瑰宝因此作为一个中国人我们有责任爱护它宣传它为它的进一步完善与發展而贡献力量

编纂一部什么样的大藏经首先是指导思想其次是编纂标准

先谈谈指导思想

本世纪以来出现过两次编纂大藏经的高潮第二次高潮目前正方兴未艾參考国际国内已经编成正在编纂以及将要投入编纂的各种大藏经展望未来世界的發展潮流我们应该编纂一部什么样的藏经呢

在这裡国家「863计㓰」对我们可能有一定的启發

「863计㓰」讨论科研立项时有这么几条基本原则国外已经有而我们又能够进口的项目不搞国外已经有但对我们封锁的项目要搞国外还没有我们搞了就有知识产权的要拚命搞

也就是说如果我们要编纂大藏经就要树立高标准要出新要编纂出世界第一流的有权威性的在佛教历史上将占据制高点的大藏经

古今中外编纂的大藏经总数在四十部以上我们现在已经掌握实物的也有三十多部我们在这世纪之交编纂的大藏经应该是集中这三十多部大藏经的优点于一身而又有所创新有所前进真正反映二十世纪的最高水平而又能起到开创二十一世纪佛教研究新局面的作用

总之我们的指导思想应该是编纂出一部继承历代藏经的优秀传统体现当代佛教文献学的最高水平对接未来世界發展大势的最有权威性的大藏经

其次谈谈藏经标准

什么样的大藏经才能够体现上述指导思想呢

我曾经提出「藏经三要素」这一观点按照这个观点一部优秀的大藏经应该达到如下三个标准资料齐全编排科学使用方便新编的大藏经也应该符合这个标准

资料齐全

大藏经本是汉文佛教资料的总汇所以所谓资料齐全原则上应该把古今中外所有的汉文佛教资料都收集起来纳入新编的大藏经中

我国早期的大藏经有各种形态入藏标准互有不同如果研究一下标准的演变可以看出有明暗两条线从明线说翻译典籍具备必然入选的资格而中华撰著则祇有候选资格亦即早期大藏经基本上祇收域外翻译典籍有的藏经酌收若干中华佛教撰著但一般来讲祇有史传音义目录感应兴敬等毗赞佛教有功的中华佛教撰著才有候选资格予以入藏在这裡《开元释教录入藏录》是最典型的例子然而标准的具体掌握与宽严总随著人们观念的变化并应时代应国家应编纂者之不同而异由此又出现一条暗线亦即对中华佛教撰著的入藏标准不断在放宽并不仅仅局限在「毗赞有功」四个字上以至凡属与佛教有关的著作几乎都有入藏的资格从而使越来越多的中华佛教撰著被收归入藏这其实也说明后人对大藏经的理论有了發展这一条暗线在《高丽续藏》明《嘉兴续藏》《又续藏》及日本《卍字续藏》中体现得越来越清楚不过由于种种原因中华撰著的入藏往往带有一定的随意性缺乏全面的规㓰与严格的审订

我们现在编纂大藏经到底是遵循上述明线标准还是暗线标准

如果采用明线标准那么新编的大藏经可以仅收历代正续诸藏中的翻译佛典以及古逸与近现代新译佛典对大藏内外的中华佛教撰著则予以严格的筛选祇收那些所谓「毗赞有功」的少量典籍但这样编纂出来的大藏经不可能体现前述指导思想与达到占据佛教文献学高峰的目的因为按照这种方式编藏其主体部分实际上祇是把历代大藏经已经反覆刊印过的资料重新整理收纳炒炒冷饭而已此外我们说大藏经是中国佛教精华之积累是研究中国佛教的重要资料就在于其中保存了大批中华佛教撰著如果按照上述明线标准则大藏经实际上成了印度佛教西域佛教的研究资料而不主要是中国佛教的资料了智升等僧人设立的编纂大藏经的这一明线标准在古代就受到佛教有识之士的批评今天自然更不能成为我们遵循的依据

如果顺应潮流按照今人的「大文化」与「大资料」的观点办事则应该采采用暗线标准亦即所有与佛教有关的汉文资料不管是古人的还是今人的原则上统统应该收入也就是说除了历代正藏续藏外应该把近年新译历代另本敦煌古逸金石文献房山石经丛书类书个人文集地方史志历代史籍今人著述等等所包含的佛教资料全部新编入藏如果能够做到这一点我们的大藏经将是空前的资料最完整的佛教大丛书必然占据当代佛教大藏经的最高峰并为开创未来奠定基础

我认为讨论入藏标准的关键在于我们如何认识大藏经的功能形态在古代与中国佛教存在著义理性佛教与信仰性佛教相适应大藏经的功能形态也可以分为两种——义理型大藏经与信仰型大藏经两者固然互为依存但前者的主要目的是保存研究与弘扬佛教故把有价值(价值观念各不相同)的典籍收集起来编纂为藏后者的主要目的是作为法宝供养所以有讲究外观的华贵整齐而忽略内容的倾向我们现在怎么看待大藏经呢

前几天与楼宇烈先生交谈楼先生谈到大藏经的一大作用是资料备查我完全同意这个观点也就是说是否可以在传统的两大功能之外给大藏经增加一个新的功能形态——备查型大藏经就是一个关于佛教资料的图书馆它的任务就是提供资料图书馆买书有的书可能十年八年没有人借但这样的书还是要买还是要藏也许若干年后这本书会被某个人看中起到作用同样大藏经也应该把关于佛教的资料侭量收齐以供有关人员查阅衡量一个图书馆藏书的多少是最基本的參数同样衡量一部大藏经入藏资料的多少也是最重要的标准把这种备查型大藏经编纂得侭量科学合理便于使用它也就具备了义理型大藏经的功能这种备查型大藏经由于本身资料齐全可称是具足了释迦如来的八万四千法藏自然也就具备了信仰型大藏经的功能

上面是从理论的角度谈理想的大藏经应该资料齐全集义理型信仰型备查型三种功能于一身从现实的角度讲我们想要让自己编纂的大藏经在已有与将有的各种藏经中脱颖而出具有权威性不仅在现在而且在将来的一段时期之内都能够占据佛教文献学的制高点就必须在入藏典籍方面超过前此所有的大藏经要力求把与佛教有关的资料一网打尽包容无遗道理很简单对于一个研究李白的人来讲《太白全集》与《太白选集》究竟哪一种更有价值呢答案是不言自明的当然真正的一网打尽祇是一种理想在实践中极难实现但我们应该向这个方向努力「取法于上得之于中取法于中得之于下」我们必须高标准严要求必须要求侭量做到把有关资料收集齐全越多越好

这裡还必须突出提一下新编入藏问题

我们讲资料齐全一层意思是指要把历代藏经已经收入的典籍收归入藏不要遗漏这一点比较容易做到由于历代编藏者的努力这些资料已经被收集汇拢起来就好比矿石已经被炼成钢铁祇是有的是精钢现成就可以利用有的是粗铁还需要我们加工而已资料齐全的另一层意思则是我们要把应该入藏而历代大藏没有收入的资料也统统收归入藏这就是要我们自己去找矿开矿炼钢据我粗略估计现存辛亥革命以前的有关佛教资料总数大约在3.5亿字左右其中已经收入历代大藏经(包括日本《卍字续藏》)的大约为2.5亿字即还有1亿字左右的资料需要我们去收集整理辛亥革命至今的资料总数大约也不会少于1亿字现在我们编纂大藏经如果祇局限在已经入藏的2.5亿字这个圈子中炒冷饭则不如不编祇有把眼光放宽到另外的2亿字上才能突出我们的特色占据历史的高峰真正编纂出无愧于我们时代的大藏经也就是说现在编藏必须在新编入藏方面下大功夫做大文章

这裡还有四个问题需要讨论

第一编藏下限问题

关于这个问题学者们有种种不同的意见有的主张截止到清末有的主张截止到1949年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我认为上述主张从理论上讲不符合我国历代编藏传统从实践上讲必然把一大批应该入藏的典籍摒弃到大藏经之外因此都不可取

前面提到我国有编写正史与编写大藏经两大人文传统古代编写正史其下限的确都截止到旧王朝覆灭新王朝诞生但历代编纂大藏经其下限都截止到编藏当时今天我们编纂大藏经当然应该遵循这个代代相传的编藏传统此外中华民国时期乃至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以来新的佛教典籍不断涌现其中既有历代散逸也有现代新译更有今人著作这些佛教典籍开创了我国佛教發展与佛教研究的新时代我们新编的大藏经理应反映这些新成果长江后浪推前浪这是事物發展的规律不薄古人爱今人也应该成为我们编纂大藏经的基本原则祇有容纳这些近代以来的最新资料与最新成果才能体现时代特色体现学术水平

当然主张把下限截止到清末或1949年的观点也有其道理主要是近现代的佛教著作太多收不胜收加之上乘者少平庸者多甚至有不少错误百出之作完全没有入藏的资格而我们今天的人力物力都很有限根本不可能把这些资料全部收罗入藏即使收罗进来也是徒耗资财毫无价值

这是一个值得重视的意见我认为平庸的著作乃至错误百出的著作也反映了一个时代学术面貌的某一侧面例如当前社会急速向市场经济导进在佛教研究界则表现为部分人学风浮躁著作粗糙甚至在经济利益的驱动下某些不懂佛教的人也敢动手编写佛教的书籍从这个意义上讲上述著作反映了特定社会条件下的特定社会文化的现实情况也有其特定的研究价值但我们毕竟不可能也没有必要把这些著作统统收入到大藏经中因此对于现有的各种佛教著作就产生一个选择取舍问题

一方面希望大藏经所收资料侭量齐全最好能够将有关的佛教资料一网打尽另一方面由于人力财力有限必须对现有资料进行取舍选择这是一个矛盾如何处理好这个矛盾关键在于掌握好取舍的标准也就是掌握好「度」

讲到取舍标准就必须兼顾历史编藏的传统如前所述古代编藏凡属根据西域引进原本翻译的佛教典籍(包括少量与佛教相关的外道典籍)一律入藏而对中华佛教撰著则依不同标准予以取舍我认为这一标准对我们今天编纂大藏经依旧适用也就是说我们现在所谓的取舍标准主要是对中华佛教撰著而言由于部分古代中华佛教撰著已经入藏而按照传统与惯例这些典籍应该照旧编入新的大藏经所以问题实际又归结为对现存的古今未入藏佛教典籍应如何确立其入藏标准亦即应如何确立对中华佛教撰著新编入藏的标准

我认为从理论上讲是否可以按照如下原则确立新编入藏的标准亦即凡属有新观点或有新资料或采用了新的论证方法的著作都必然对佛教研究有所贡献从而都应有入藏的资格在这裡对所谓「新观点」应当尺度从宽亦即有些观点即使现在看来论据不足似乎不那么能够站得住脚但祇要它發前人之未發我们就应该允许它存在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价值体系但每个时代都会出现一些超越本时代价值体系的新观点如果我们在编藏时采取紧缩政策则一些优秀的观点就可能被紧缩掉从而湮没掉如果我们采取适度从宽的政策把它们保留下来则这些观点可能会在将来的某个时候大放光彩

确立了上述理论原则后在具体的编藏实际中如何正确地全面地适当掌握上述原则仍然是一个需要在实践中认真处理的问题我想有两点是应该注意的

首先标准的掌握应该有科学的实事求是的态度在此我们必须吸取古代编藏僧人的教训如唐智升所编《开元释教录入藏录》从来被视作编纂大藏经的典范但该《入藏录》对中华佛教撰著挑剔极严除了少量因「毗赞佛教有功」被智升收入大藏经外绝大多数典籍包括中国佛教各宗各派阐述自己宗义的重要著作统统被排斥在藏外任其自生自灭不少著作因而湮没无闻这是中国佛教的重大损失智升无从辞其咎今天我们编纂大藏经要把应该收入的典籍全部收入给后人多留一些资料而不要采取智升那样的态度让后人再来批评我们

其次「标准」也者应该是客观的因此我们不能以编藏者本人的好恶来衡量一部著作能否入藏当年编纂《四库全书》馆臣们按照满清封建王朝的标准把一大批著作剔除在外以致今天人们需要重编《四库存目丛书》而《存目》中的不少书籍现在已经亡佚无存不能不使人感到遗憾今天我们编辑大藏经不应该再使后人产生类似的遗憾

前面谈到平庸乃至错误百出的著作也有其特定的价值但我们又不可能把它们收入大藏那么如何处理这些书籍呢我以为可以用编纂目录与撰写提要的方式保留它们的概貌亦即凡是没有收归入藏的著作一律以目录与提要的形式予以著录与反映后人可以根据目录与提要瞭解它们并进行研究这种目录与提要的另一个作用则是对我们工作中可能产生的疏漏的一种补救措施因为我们虽然计㓰把一切有价值的资料一网打尽但这祇是一种理想在实际编藏工作中是否能够完全实现这一理想还需要打一个问号我们祇能侭量去做而已所以如果能够把所有不入藏的资料全部以目录与提要的形式予以反映则等于设立了一条后卫防线如果我们有疏漏后人可以依据这个目录与提要寻找他们需要的资料

第二国外汉文佛典问题

众所周知汉传佛教遍布于汉字文化圈地域包括日本朝鲜越南这些国家古代都使用汉字当时这些国家的僧人所撰写的佛教著作也都属于汉文佛教撰著那么新编的佛教大藏经是否应该把这些著作也收罗进来呢

这裡实际又涉及这样一个理论问题我们说佛教从印度传入中国与中国传统文化相结合在新的条件下酝酿發展为中国佛教从而使中国成为佛教的第二故乡这就是说中国佛教虽然以印度佛教为源虽然与印度佛教同属佛教文化圈但它实际上已经卓然独立成为与印度佛教有著许多显著不同特点的新的派別那么中国佛教传播到朝鲜日本越南等东亚各国共同形成汉传佛教圈之后朝鲜日本与越南的佛教与中国本土佛教到底是什么关系是虽然流传区域不同但在理论与实践上并无什么实质性的差异还是已经独立成为与中国本土佛教具有不同性质的朝鲜佛教日本佛教与越南佛教成为汉传佛教圈中新的支派如果说上述三国的佛教与中国本土佛教没有质的区別则上述三国古代僧人的佛教著作自然应该是研究中国佛教的重要资料之一如果说上述三国的佛教也已经卓然独立则三国僧人的著作更主要的反映了本国佛教的情况这是一个需要认真研究的问题当然我在上面如此提出问题本身就已经把一个复杂的问题简单化了实际上佛教中国化有一个过程如果说存在著佛教朝鲜化日本化越南化的话必然也有一个过程因此不能简单地以国別为标准来区分这些著作对中国佛教研究的价值

我主张上述三国的佛教仍然属于汉传佛教圈但也必须看到佛教传入上述三国后与各有关国家的具体条件相结合产生一些不同于中国本土佛教的新特点成为汉传佛教圈中的新派別因此上述三国僧人的佛教著作可以分成多种情况有的是由来华的留学僧写的这些留学僧中的不少人长期居留中国有的甚至终生不归如玄奘门下的圆测等他们对中国佛教的發展也做出了贡献他们的著作理所当然属于中国佛教的范畴有的是由短期在中国留学的僧人撰写的关于中国佛教的著作如日本圆仁的《入唐求法巡礼行记》等是我们研究中国佛教不可或缺的重要资料有的是由亲鸾这样僧人完全依据本国的实际情况编纂成的佛教著作这一类著作基本上应算作研究该国佛教的资料也有的如新罗元晓他的著作既參与中国佛教对若干佛学问题的讨论又是研究新罗佛教的宝贵资料总的来说可以分为两大类一类与中国本土的佛教有关一类与中国本土的佛教基本无关但世界上的事情是复杂的不少问题往往很难截然分开或判断其性质

由此我认为对古代外国僧人的汉文佛教著作应该区別情况对待之对与中国本土佛教有关的著作毫无疑问应当收归新编的大藏经对于性质一时难辨的也不妨收归入藏至于明确与中国本土佛教无关的祇要人力物力诸方面许可也应该收入我们中华民族本来就有这种兼蓄博收的广大胸怀现在应该更加發扬光大即使一时条件有限暂缓入藏最终也应该把它们收进来

第三梵巴藏佛典及近代佛教著作的翻译问题

大而言之佛教可以分为印度佛教南传佛教汉传佛教与藏传佛教所传承的分別是梵文(包括各种印度俗语)典籍巴利语三藏汉文大藏经藏文甘珠儿与丹珠儿与印度佛教已经衰亡相应梵文典籍也已经云散目前仅有少量尚存其他三大语系的佛教流传至今其典籍也保存完整在此值得一提的是我国是世界上惟一的三大语系佛教俱存三大语系佛教典籍保存完整的国家因此编辑大藏经从广义的角度讲不仅仅包括汉文大藏经还应该包括巴利语三藏与藏文甘珠儿丹珠儿正是出于这种考虑八十年代初计㓰编纂《中华大藏经》时便有分阶段逐步编纂汉文部分藏文部分傣文部分的设想如今《中华大藏经》汉文部分的上编已经编纂完成藏文部分的编纂已经正式展开继续完成《中华大藏经》汉文部分的下编以及按照原计㓰编纂《中华大藏经》的藏文部分与傣文部分是摆在我们面前的繁重的任务

上面祇是问题的一个方面问题的另一个方面是梵巴藏等佛典的翻译亦即将现存的梵巴藏等佛典全部翻译成汉文使我们的汉文大藏经包罗现存印度所有佛典及三大语系所有佛典成为世界上最为完备的大藏经这是我国佛教界学术界想了近百年的事它对中国佛教的健康發展对中华民族的团结与交流对佛教圈各国的团结与交流无疑都有著重要的积极意义不过兹事体大需要认真规㓰统筹组织与培养人材非一朝一夕之功所能成就我以为不妨根据现有条件先做起来至于将来怎样祇好有待各种因缘条件之成熟了

与此事相关的是近代国外佛教学者名著的翻译他山之石可以攻错这些书籍的翻译对我国佛教研究的进一步深入自然有著重要的參考价值不过我以为这类书籍翻译后可以专门编为丛书不必编入大藏经因为它们既不是传统意义上的佛教藏经其原文也不是汉文

第四形象性资料问题

除了文字性资料外还应该考虑收入关于佛教的各种形象性资料其内容除了《大正藏》的「图像部」所收的图像外还应该包括雕塑绘画(包括壁画)建筑法物器具等其他非文字的形象性资料

编排科学

任何一部成功的丛书总要有一个的结构分类以把所收纳的典籍组织成一个有机的整体大藏经也不例外这裡包括两方面的问题藏经的总体结构应如何科学地设计某些具体典籍应如何正确地归类

我国大藏经的总体结构是从南北朝到盛唐经历了数百年的反覆研究才由智升基本确定的智升确定的大藏经结构垂范千年为人们所称道但这一结构也有缺点即受中国佛教重大轻小的传统及某些派別判教思想的影响「因此他没有也不可能考虑到怎样努力用大藏经的结构来反映佛教發展的历史线索明代我国僧人曾经对智升确立的大藏经结构体系进行变革但祇是采用不同的判教体系而已其指导思想则没有任何改变本世纪日本《大正藏》才真正打破古代的传统改用现代科学的眼光来看待佛典并进行分类《大正藏》的分类实践固然还有不少问题但它在佛藏结构分类方面的开创性功绩应该充分肯定此后不断有学者从各个不同角度提出新的分类方案台湾《佛光藏》也正沿著《大正藏》的同一思路进行佛藏结构的新的探索这些探索都值得肯定在我国大陆近几十年来影响较大的是吕澂先生的《新编汉文大藏经目录》目前有的图书馆依据这部目录整理馆藏佛教典籍也有先生主张依据这部目录编印新的大藏经但我认为这种主张不可取吕澂先生的目录在不少具体经典的审定上用功甚大许多具体结论都值得我们參考与吸取但该目录在总体结构上没有摆脱中国传统大藏经的重大轻小及判教思想的影响还在传统的大藏经结构中转圈因此不能作为我们今天编纂大藏经的结构基础

我认为设计新的大藏经的总体结构的基本原则应为(一)采用科学分类的方法走《大正藏》已经开辟《佛光大藏经》正在进一步实践的路(二)既要考虑佛教的学科组成又要照顾佛典的现实情况既要有完整的结构体系又要有可操作性

现在对应该实践上述第一条原则人们比较容易达成一致的认识但对于上述第二条原则则想法一时还不能完全统一海内外相当一部分先生总是希望先设计出一个较为理想的大藏经结构方案然后按图索骥把收罗到佛典填充到这个结构中去并且也已经设计出好几套方案纵观这些方案大抵理想主义的色彩比较浓相对而言在可操作性方面就差一点因此我建议对藏经结构问题不急于马上提出方案是否在广泛收集各种应该入藏的资料的同时组织一个班子对藏经结构问题作充分的前期研究在充分把握已经收集到的各种佛典的全貌的基础上充分分析研究历史上各种藏经结构之优劣充分分析研究已经提出的各种分类方案的优劣然后提出我们的方案再召集有关专家多次论证最后定稿这样制定出来的分类结构可能较为科学且较能适合现存佛典的实际情况便于操作这项工作可与入藏资料的搜集同步进行即同时开始同时结束

至于对某些具体典籍的归类问题一般可在解决上述藏经结构体系的过程中同时得到解决个別难点则可视具体情况个別处理

归根结底分类的作用是三条一是通过分类反映佛教理论的总体框架并反映某一部典籍在该框架中地位二是反映某一理论的学术渊源流变及与该理论相关的具体典籍三是便于检索从这个角度讲上面所讲的佛典的结构分类及其对策更多的是针对传统的书册本大藏经而言的但目前书籍已经进入光电时代新出现的书籍载体形式有没有可能对书籍的传统分类方式及理论提出革命性的变革光电版的大藏经是否可以采取完全不同于传统的检索方式可不可以这样设想除了以传统的版本项作为检索点之外充分利用电脑高速运转与字符串检索的性能通过检索主题词为主书目提要为辅的方式来实现上述传统分类的三大功能我想祇要大藏经总体的主题词体系及每一部典籍的具体主题词设计得科学准确上述设想是有可能达到的如果真的这样做入藏典籍便无需分类祇要按照普通的流水号进行大排行就可以了原来一直困扰我们的必须把大藏经全部编辑完成才能按照结构次序逐部出版的问题也就不复存在我们可以完全不考虑结构体系仅以流水号为顺序哪部典籍整理完毕就先输入那一部我想我们不妨依照这种设想先作试验如果能够成功则在光电版大藏经中传统的分类方法将予废除

当然这裡必须强调指出的是光电版大藏经所废除的祇是传统的书册本大藏经外在的分类方法而内在的对佛教理论框架的研究对某一佛典学术渊源及思想倾向学说内容的研究不但不能废除而且必须加强祇有这样才能真正科学地设定全藏的主题词体系与每一部典籍的主题词从这一角度讲光电版书籍的主题词体系的设定不是对传统分类法体系的废除而是站在传统分类法体系基础上对传统分类法的全面扬弃因此即使对于光电版大藏经来说前面所述组织一个班子对大藏经的结构体系与某些典籍的具体归属先期进行全面研究仍然是十分重要的

使用方便

藏经是一部收罗宏富的大丛书篇幅浩大内容庞杂如何使管理者能够有条不紊地管理它使读者能够方便自如地使用它就是一个很大的问题古代经过长期努力人们终于创造出千字文帙号这样有序的字号以此来管理与检索藏经现代随著书籍载体的变化与学术的發展所谓方便地使用藏经就不仅仅局限在外部帙号这一个问题上它包括载体形式校勘标点目录索引实用辞书等四个方面

第一载体形式

古代佛典的载体形式主要有纸抄与石刻两种纸抄者就其装帧外形而言又有卷轴装梵䇲装蝶装包背装经折装线装等等近代又出现平装精装特精装等等石刻则有碑版经幢摩崖之不同总的来说载体与装帧随著时代的演进而不断进化一方面沿著更加方便实用前进另一方面沿著更加豪华气派發展目前世界书籍的载体虽然仍以纸质书册为主要形态但光电版书籍正在迅猛發展有的人预言光电版书籍进一步發展终将使纸质书册趋于消亡但我认为光电版与书册版各有各的优势恐怕谁也不能取代谁起码在我们可以预期到的将来书册版必将继续在人类文化生活中占据重要地位此外从佛教大藏经的角度来考虑如前所述它除了义理型备查型的功能之外还有信仰性功能这种信仰性功能要求大藏经能够外化为某种能够引起人们崇敬心理的形态书册版大藏经能够起到这种作用因为当人们面对藏经楼上数百册庄严精美的书册版大藏经时很容易产生「法海无涯」的赞叹之情但不能想像人们会对一片薄薄的光盘也产生同样的感情并去顶礼膜拜因此我们现在编藏必须兼顾当前与将来学术研究与宗教供养应该是书册版光电版两种形式并重不可偏废

无论书册版还是光电版都可以有影印原典校订重排两种形式从保存原始资料快速简便来说当数影印目前坊间影印出版的大部头佛教丛书不断涌现正是因为出版商看中影印本简捷易行利润丰厚的缘故好的影印本的确起到提供稀有资料与稀有版本的作用但是目前不少影印的佛教丛书祇是从常见大藏经中选取若干典籍所收既非稀有文献又没有原原本本地完全按照原样影印而是任意修版割版还不作任何说明这样不但没有提供资料的价值反而起到鱼目混珠淆乱版本误导研究的恶劣作用是我们不应该提倡的

如果从学术性普及性影响力讲无疑要推重排因为祇有重排才能够把对佛典的校勘成果直接反映在正文中并进行标点以向读者提供一个具有较高学术水平的精校标点本祇有重排才能够用正字法把各种版本佛典中的正俗字古今字异体字错別字等文字的问题解决掉减少人们阅读的困难还有由于底本来源不一如果采用影印则编成的大藏经必然是百衲本祇有重排才能够使它版式㓰一肃穆庄严此外单纯影印反映的祇是编纂者收集资料的功夫祇有重排才能真正反映出编纂者整理资料的水平因此我们要编纂出总结当代开创未来的高水平大藏经除了重排別无他途

那么是否此次编藏祇考虑重排完全不考虑影印呢我以为也不必那么机械实际上如果我们能够把历代诸种藏经分別影印则这些影印本不但可以成为此次编藏的原始资料成为今后深入研究的基本依据也可以成为各寺院珍贵的供养本可以设想在为编纂大藏经收集资料的过程中会自然具备影印历代藏经的条件我们不应放弃如此难得的机缘因此我建议立足于重排不放弃影印重视配套错落發行

既然是书册版光电版并重以重排为主不放弃可能条件下的影印那么在电脑录入的时候是否可以不采用目前通行的人工打字而采用扫瞄即第一道工序先将底本按照原样扫瞄收入电脑第二道工序由电脑进行单字辨认确定正字当底校本均用这种方式扫瞄完毕即可以利用电脑自动校勘程序校出各本的异同然后送给专家审定以选用正文确定异文采用这种方式的优点是(一)可以回避目前海内外在实施光电版佛典计㓰中普遍遇到的录入员不认识繁难汉字及校对瓶颈问题(二)可以减少错误率(三)可以大大减轻校勘的工作量从而大大加快校勘的速度(四)可以产生出一个重要的副产品《汉字正俗字古今字异体字错別字大汇》并对此进行各种数理统计由于大藏经字数多年代久对全体汉字的覆盖面无与伦比因此这一《大汇》一定会具有极大的学术性与权威性从而对汉字本身的研究与规范化对汉字的电脑化都将是重大贡献(五)可与前述影印历代藏经的工作配套进行

当然上述设想的前提是电脑有承担这些工作的功能或可以开發出这些功能否则祇能是空想这个问题要请电脑专家来回答

第二校勘标点

当代古籍整理中有无校勘与标点其校勘标点的水平如何是衡量这一古籍整理是否成功的重要标准

佛典校勘指底校本对勘与中外文(即中文与梵藏文)对勘校勘工作可以有各种做法就底校本对勘而言我们就可以设计出几个方案

比如(一)像《大正藏》与《中华藏》那样对底校本祇指异不辨正如果这样则如前所述祇要电脑有自动校勘程序即可承担不必再由专家厘定(二)像我们《藏外佛教文献》的各种整理本那样以既「精」且「博」为标准一律辨別正误并罗列异文那么必须动员一批专家參加厘定

又比如(一)虽然校勘但并不依据底校本原典一字一字去校而是充分利用前人的校勘成果这种方案是针对人工录入而言的这样做的好处是可以大大加快速度风险是如果前人校勘有错误则我们也跟著错如果采用电脑扫瞄录入电脑校勘则这种方案全无用处(二)虽然也參考前人的校勘成果但自己照旧老老实实地一字一字地将底校本全部审校一过这种方案无论对于人工录入还是扫瞄录入全都有效

就中外文对勘而言也可以有不同的方法(一)凡有相应原本者一律逐字核对(二)仅核对重要名相与专用名词

同样标点也可以有不同的做法比如(一)祇断句(二)加句读(三)部分采用新式标点(即采用部分适用于佛典的标点符号废弃部分不适用于佛典的标点符号)(四)全式标点(五)上述几种形式并存即哪种方式适用就采用那一种

考虑到汉文大藏经总体规模达4.5亿字考虑到大藏经存在著的诸种不同版本我们必须对校勘与标点的工作量之大有充分的估计实际上至今为止祇要是重排本则所有编纂大藏者的主要精力都是花费在校勘与标点上我们也不会例外但是校勘与标点又是我们编藏也是目前所有从事佛典整理的人不可回避的大事应该怎么办呢我认为考虑到电子文件的开放性易于修改性与便于升级性是否可以提出这么两条基本原则

(一)放眼长远必须坚持高标准进行认真的校勘与标点

(二)立足当前适当采取一些变通的办法

就是说一方面我们必须树立高标准坚持高标准另一方面我们可以把这个标准的实现分解为若干个阶段确立每个阶段的现实目标这种现实目标应该是适合我们每个阶段的实际情况的经过努力可以做到的又必须是与下一阶段目标乃至最终的高标准相衔接的

根据我的经验上述问题祇要事前考虑周全安排好具体实施起来并不太难如果在全面启动之后中途再作改进则会相当困难甚至虽有好的方案而无从措手足此外事先统一思想便于和衷共济中途变法改革容易引發纠纷这也是可以理解的

第三目录索引

准确的总目详尽的版本目录及各种实用索引是衡量一部大藏经学术水平的重要依据也是使读者便于利用该大藏经的有效方法

总目是对该大藏经的总体把握版本目录则需要详细交代底校本的情况实用索引包括经名(含异名)索引译著者索引词语索引由于采用电脑工作目录与索引的具体编制过程将会比较顺利但需要解决好如下几个问题

(一)异译本的比照著译者的考释历代大藏经中遗留的此类问题比较多给佛教研究制造不少混乱我们应该解决之

(二)最佳电脑检索系统的编程或选择人工采词与电脑采词的最佳配合

(三)人工采词需要对佛教有相当研究的人员才能够承担必须注意这方面人才的组织与培养

第四实用辞书

很多人认为佛典很难读视之为畏途其实佛典的思想并没有深奥到令今人无法理解的地步佛典的难读是由于其他原因造成的其中一个重要原因就是佛教有一套固有的名相法数也就是有一套自己的概念体系不瞭解某学科的概念体系就无法读懂某学科的书籍这是很自然的事我们如果能够为大藏经编撰配套的实用辞书将是这部大藏经的创新也将是使这部大藏经更加学术化普及化的重要途径实用辞书与光电版大藏配套可以使这部大藏经的使用极为方便

我认为可以先从现有的佛典音义《翻译名义集》等古代辞书及有代表性的佛教词典梵巴藏词典等现代辞书采词编纂成数据库进而将该辞书数据库与前述词语索引以及佛典原文作成关联数据库这样在阅读某部佛典需要瞭解某词的意义时可以查阅古今诸词典对该词的解释及其他佛典对该词的用例或解释这对佛典的理解与外文翻译作用极大现在我们没有力量来编纂新的大型佛教词典但上述实用辞书的编纂必将为今后编撰高质量佛教词典奠定基础

我想如果我们能够编纂出符合上述标准的大藏经那就可以说在佛教史上在中国文化史上在世界文化史上树立起一座丰碑无愧于前人无愧于后代

我们有没有可能编纂出这么一部大藏经

编撰这样一部大藏经需要如下条件良好的外部环境充裕的人力财力资料资源计算机技术保证

第一就外部环境而言目前我国社会稳定经济發展正逢中国历史上少有的盛世之一我国既有盛世修典的传统又有历代编藏的传统宗教界学术界对编纂一部高水平大藏经已经企盼了近百年有著现实的积极性社会各界对佛教的认识与观感也正逐步趋于符合佛教的本来面貌应该说良好的外部环境这一条已经基本具备实际上海内外各种各样的编藏工程已经启动

第二人力主要指參与具体工作的人员包括搜集鉴定整理资料人员校勘标点人员电脑工作人员摄影人员公关人员后勤服务人员学术指导人员

人力包括质量两个方面我国目前有一批德高望重的老专家有一批中青年学者新的力量还在成长从总体实力看应该说不亚于当年编纂《大正藏》的班子我们既充分吸收前人编藏的经验教训又有编纂《中华大藏经》上编的实践经验因此在人员的素质方面应该说基本符合条件问题是怎样在一个共同的目标之下把这批力量组织与团结起来

人员的量则以工作量最大且要求有相当水平的校勘标点人员为例谈谈假如新的大藏经总量为4.5亿字拟定用7年时间校勘标点完则每年需要完成0.7亿字又假如每个符合条件的工作人员利用业余时间每月可以校勘标点5万字(平均每天校勘标点1700字)每人每年可以完成50万字则我们如果能够从全国近年培养的佛教中哲史的硕士博士中从全国各大学哲学系的教师中从各佛学院的师生中以及其他符合条件的人员中选聘140人从事这项工作再在北京选聘20个水平相对较高的人员专门进行覆核就可以了祇要有经济力量经过努力在全国与北京选聘二百个左右符合所需条件的人员还是可以做到的

实际上如前所述可以让电脑承担相当大一部分校勘工作从而大大减少校勘人员的工作量而且现有佛典完全没有标点需要从零做起的祇是极少数大部分佛典已经有句读或断句因此校勘标点问题并没有想像的那样困难

编纂大藏经并非仅是简单的佛教文献整理应该把它同我国佛教的健康發展联系起来统筹安排讲到佛教的健康發展用佛教语言来说关键是「绍隆佛种续佛慧命」也就是接班人的问题而接班人不仅需要熟悉佛教仪轨遵守佛教戒律还必须精通佛教义理甚至能够發展佛教义理我认为佛教理论是佛教的灵魂宋明以前印度佛教的理论不断传入中国人在消化这些理论的过程中不断有所创新从而使佛教生机勃勃在意识形态领域擅一时之胜场宋明以降印度佛教已经衰灭源头活水已断中国佛教此时既没有理论上的重大创新原有的佛教理论又为宋明理学所吸收于是祇剩一个信仰的躯壳这是佛教走向衰落的重要原因我们说近代佛教复兴其标志首先是「南欧北韩」及一批高僧大德对佛教义理的钻研与弘扬因此对当前佛教界来说培养一批高水平的理论人才提高理论水平提高文化档次乃是当务之急编纂大藏经对于佛教界来说也正是培养佛种弘研义理的极好机遇所以是否可由中国佛学院(或拟议中的中国佛教大学)开设有针对性的专业一边学习一边參加编藏实践在工作中培养在实践中提高培养出一批跨世纪的高僧大德其实对学术界而言也同样应该利用编纂大藏经的机会为下世纪培养出一批不务空言的专家学者如果大家都从这个思路来考虑问题则我们编纂大藏经既出成果又出人才还能促进佛教及佛教研究的健康發展几全其美何乐而不为

总之人力问题固然有困难但并非不可解决

第三大藏经如此巨大的工程耗资必然可观根据资料日本《大正藏》共耗资280万日圆瞭解二三十年代日本物价水平的人都知道这在当时是一笔相当大的数字《中华大藏经》共接受国家拨款人民币158万那是由于八十年代初的社会观念与现在大不一样也由于《中华大藏经》是国家项目各单位都比较支持我们借用的资料基本上都没有支付资料费双方协议由中华大藏经编辑局赠送各资料收藏单位一部《中华大藏经》作为感谢另外所聘人员的报酬都比较低应聘人员大多属于离退休后發挥余热甘作贡献但上述做法显然已经不再适合目前的情况我们现在编纂《藏外佛教文献》深感无钱困难重重寸步难行由于经费紧张许多事情都想侭量省钱结果适得其反反而更加费钱由此捉襟见肘狼狈不堪教训实在深刻

本人一介书生对于经济问题纯属外行按照上述设想编纂一部理想的大藏经究竟需要多少经费要由有关专家框算不过编纂工作是逐步展开在若干年内完成后期可与藏经的出版發行配合进行所需经费也就可以滚动解决所以实际上需要筹备的祇是前期的经费

目前佛教界结缘经书的印刷量很大有的结缘经书无论是内容还是印刷都可以称为上品大多则是平平其中也不乏粗糙拙劣之书籍这些粗糙拙劣之书从世法说是偽劣产品从佛法说是亵渎正法因此如果能够把目前印刷结缘经书的资金吸引集中起来一方面印刷一些精品经书结缘另一方面则可用于大藏经的编纂实际上结缘经书与大藏经两者本来就可以充分协调相互为用即用大藏经编撰人员整理出的精校定本作为结缘经书印刷其传播正法的作用自然远远超过在条件没有保证情况下粗制滥造印出的书籍而编纂印刷大藏经本身就是功德更加无量的结缘胜事

目前海内外电子佛典的發展势头如同万马奔腾遗憾的是各自为战缺乏协调由此造成人力物力的极大浪费如果能够把这些分散的力量集中起来则经费问题的解决也容易得多了

当然这样的事情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而把海内外分散的结缘资金分散的编藏力量集中到前述编纂大藏经的总目标下可能比李白越蜀道更难「侧身西望长咨嗟」

第四编藏要有资料没有资料一切都是空话如前所述新编藏经包括历代入藏与新编入藏两大部分历代正藏续藏资料现成祇要整理考订校勘标点即可关键工作在于新编入藏

应该新编入藏的藏外佛教文献主要指古代逸籍(包括敦煌遗书海内外各宗教图书文博部门及私人收藏未入藏逸籍)近现代新译(从梵日等文字译出)散见于正史地方史志金石档案个人文集乃至各种丛书类书专著中佛教资料此外还有今人撰著虽然范围很大但是目标清楚祇要有关收藏单位积极配合收集起来应该没有问题当然我们必须充分估计国内因部门封锁资料而产生的困难另外不少资料散在海外国外包括港台日本朝鲜韩国越南西方则以英荷为主我们有没有可能把这些资料都收集起来

总的来说已经入藏的典籍犹如陈列在公共图书馆中的图书谁都可以利用因此我们也好任何一个企图编纂藏经的组织与团体也好谁都无所谓优势当然如果讲到历代藏经的版本则优势在大陆与日本日本的版本优势在宋元大陆的版本优势在明清至于新编入藏部分虽说海外散落了一大批大陆已经亡佚的资料但从总体看应该说我们还是有优势我们应该充分發挥这个优势当然编纂一部高水平的大藏经实际是世界华人的共同心愿与事业也是整个汉传佛教文化圈的共同事业与理想是东亚人民对人类文化的共同贡献我们要有發动与团结一切力量共同做好这件旷世大事的大愿心大胸怀不要有封疆㓰界唯我独尊的想法当然作为一个中国人一个华人毫无疑问应该为祖先留下的这份文化遗产承担更多的责任

第五对于电脑技术本人是外行从外行的角度考虑问题大致有如下几个方面汉字字库检索系统单字扫瞄关系数据库这些问题要靠电脑专家来解决电脑技术本身正在一日千里地發展即使我们现在就动手编纂第一批成果的正式發行也要到五六年之后所以即使现在电脑方面还有一些技术难关相信还有时间来逐一解决

综合上述五点我认为编纂大藏经及其光电版的基本条件已经具备现在的关键是必须有国家强有力的支持与充足的财力如果这两个方面能够保证前景是乐观的

以往的经验证明祇要国家重视集中力量去做就没有办不成的事也没有办不好的事大藏经编纂也是这样

怎样才能编纂好我们所希望的这样一部大藏经

大家知道1982年在当时国务院古籍整理规㓰领导小组尤其是李一氓同志的支持下由任继愈先生主持成立了「中华大藏经编辑局」开始了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大藏经编纂事业这项工作从1982年中立项上马1994年底完成上编共12年半我是1984年秋开始參与的该事业前期由李富华同志作为任先生的助手协调工作我则在前期中的半年加上后期共约六年半期间作为任先生的助手协调工作我出国期间由其他同志负责由于參加这项工作时间比较长对情况尤其对后期的情况比较了解所以在此想介绍一下《中华大藏经》的编纂情况与我们对下一步工作的设想我希望《中华大藏经》计㓰与我们现在讨论的大藏经编纂协调进行

《中华大藏经》最初计㓰分为正续两编正编收入历代大藏经之有千字文帙号的部分续编收入历代大藏经之无千字文帙号的部分也就是说续两编合起来相当于传统大藏经的正藏与续藏如前所述新编入藏应该成为我们今天编纂大藏经的重点正因为考虑到这一点所以我们内部后来有过增加第三编即新编入藏的设想但又考虑到大藏经本身应该是一个严密的体系如果采用上述正编续编第三编的方式则将割裂这一体系所以决定改为上下两编上编为历代大藏经之有千字文帙号的部分即原来的正编下编的主体为历代大藏经之无千字文帙号及新编入藏部分并以存目的形式包容上编从而使下编以一个严密完整的大藏经的面貌出现上编共106册每册100万字左右总计1.06亿字编辑工作已在1994年结束至今已经出版了90册全藏可望在今年全部出版下编的准备工作正在进行

上编以《赵城金藏》为基础加上其余各藏有千字文帙号的佛典影印而成由于受这一方式的影响如标点等问题根本不可能考虑现在有些同志对《中华藏》有一定的意见如标点问题结构编次问题等等戏称之为「百衲本」这些批评都是正确的编纂之初的确希望这部《中华藏》能够起到取代《大正藏》的作用而现在实际上《中华藏》上编没有能够完全实现这个目标但《中华藏》上编收入了不少《大正藏》没有收入的资料《中华藏》依据有代表性的八种藏经尤其是首次全面利用《房山石经》作了校勘这都是其他藏经没有做到的但它毕竟是十四年以前上马的一个项目与现在相比当时各方面条件都比较差尤其是人员基础差除了少数专业人员外《中华藏》主要依靠从社会招聘的离退休人员(大多为中学教师与机关干部)完成的所以《中华藏》成为现在这个样子完全是当时的条件所决定的

从中华藏编辑局的角度来说我们对此也并不满意任继愈先生多次指示要设法改进要提高质量1986年我们曾经特意向国务院古籍小组提出过改进意见但是当时《中华藏》已经出版了十余册有关人员表示如果进行改动那已经出版的怎么办的确一部大丛书体例一旦确定前若干册书一旦推出则很难再作更改这也是我们今天从事大藏经编纂必须重视的问题

对于《中华大藏经》的下编我们考虑其工作大体分三个阶段

准备阶段约五年

目标本阶段完成资料搜集整理考释工作藏经结构架构工作编撰出大藏经总目初稿版本目录初稿经名索引译著者索引完成电脑硬软件诸项准备从第二年或第三年开始穿插进行电脑录入校勘标点以此组织与训练队伍并开始词语索引与实用辞书的编辑

编辑發行阶段约八年

目标按照总目顺序全面铺开编辑(校勘标点定稿)校勘标点工作按照前述每年0.7亿字的速度进行到第五年可以全部完成覆核定稿工作也按照每年0.7亿字的速度进行到第七年可以全部完成本阶段第二年开始可以按照每年70册(每册100万字)的速度出版發行书册本到第八年全部出版(总计450册)待词语索引与实用辞书之关联数据库配套成功主题词体系设计完成开始發行光盘版

收尾后续阶段约二年

目标处理善后事项

限于时间与篇幅上面祇是粗线条地介绍我们的基本设想这是以我们多年的实际工作经验为依据的由于我们是按照全藏4.5亿字计算校勘标点复审定稿的工作量而实际上全藏需要校勘标点的并没有4.5亿字就复审定稿而言亦有繁难与简易之不同因此上述计㓰还是留有相当大余地的此外如果充分發挥电脑的功用还可以大大减略上述工作量

当然如前所述上述设想是以国家强有力的支持与充裕的财力保证为前提的否则祇是空想

编纂大藏经学术性极强没有有关专家的大力支持与指导不可能做好这项工作因此我们正在争取成立一个「中华大藏经研究会」希望以此作为学术后援起到学术顾问的作用

由于上面所述的《中华大藏经》下编计㓰十分庞大没有充足的财力充分的准备不能轻易上马因此我们在中国佛教文化研究所等有关单位的支持下先办了一个《藏外佛教文献》我们的想法是在目前条件下能够做多少事就侭量先去做以后条件成熟了这些经过整理的藏外佛教文献就可以收入《中华大藏经》下编即使我们的《中华大藏经》下编由于种种原因不能上马我们整理的资料也可以为其他人编纂大藏经所用大藏经的编纂是民族之大事世代之大事吴立民先生说「功成不必在我」我十分赞同这一观点

编辑大藏泽被千秋但兹事体大谈何容易不过既然利国利民则即使我们这一代没有条件实现后代也会进行所以我现在的想法是祇要抱著祇讲耕耘不问收获的心情尽自己的力量能做多少就做多少自然功不唐捐事不虚抛归根结底一打方案不如一步实际行动话说得再多也没有用事情必须一点一滴地去做

当然我更加殷切地希望当代中国佛教界学术界团结起来勇于面对历史赋予我们的责任承担起这一伟大的事业


校注

參见拙作《八——十世纪佛教大藏经史》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1年3月第4页 參见拙作《俄藏〈大乘入藏录卷上〉研究》载《北京图书馆馆刊》1992年第1期 參见拙作《八——十世纪佛教大藏经史》版本同前第42页
[A1] 像【CB】象【藏外】
[A2] 系【CB】系【藏外】

内容源自:漢文大藏經,繁转简后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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