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五 学友星散

人生的聚散无常真如石火电光那样的一瞥

与我共住较久的现在是演培妙钦与续明死了仁俊在美国弘法妙峰在纽约成立中华佛教会印海在洛杉矶成立法印寺幻生也游化美国常觉也离开了福严精舍其他是演培与续明领导的学生虽在精舍住过我多少有隔代的感觉我缺少祖师精神没有组织才能所以我并不以团结更多人在身边为光荣而只觉得与我共住过一个时期的如出去而能有所立——自修弘法兴福那就好了

我与演培妙钦在二十九年底就相见了演培苏北高邮人可说是与我共住最久的一人从四十二年到四十六年夏天对福严精舍与善导寺我因病因事而不在时由他代为维持法务可说是帮助我最多的一人我一向以平凡的标准来看人演培是有优点可取的他热心为了印《印度之佛教》他奉献了仅有的积蓄预约出售《大乘佛教思想论》的余款乐助为福严精舍的增建费他节俭但并不吝啬于为法或帮助別人他的口才好声音也好所以到国外去宣讲佛法到处有缘于佛法也有过较深的了解如能一心教学教学相长偶尔的外出弘化那是最理想不过的了他多少有苏北佛教的传统与我一样的缺乏处众处事的才能(缺点不完全相同)他的处众处事如遇了顺缘就不能警觉往往为自己种下了苦因他有点好胜好名「三代以下唯恐其不好名」如为名而珍惜自己不正是善缘吗他自从辞退了善导寺似乎非要有所作为不可住持日月潭玄奘寺也许就是出于这样的一念吧人是不会没有缺点的希望能在不断的经验中能从佛法的观点容忍的警觉的去适应一切创造一切

对我一生帮助最大的是妙钦我与妙钦在四川共住的时间不过两年多所以与其说由于共住不如说由于思想倾向的相近他曾编《中国佛教史略》(后由我改编)《初机佛学读本》他对佛学有条理有思想文字讲演办事都很好西湖佛教图书馆就是我们的共同理想也可说是促成他去菲的一项因素三十八年就去了菲律宾(又去锡兰深造多年)大陆变色他将为佛法的热诚寄望于菲律宾的佛教希望能从性愿老法师的倡导中有一新的更合理的發展但性老有为法的热心观念却是传统的我虽去菲律宾也不能有所帮助为时代与环境所局限心情不免沈闷四十九()年起负起了主导佛教创办的能仁学校的责任时代与环境的局限是不能尽如人意的唯有本著能进多少就是多少的信念才能不问收获而耕耘下去他的「心情不免沈闷」使他在六十五年因患肝病而去世了他是我所不能忘怀的一人

续明河北人共住汉院的时间并不长从雪窦寺编辑《太虚大师全书》起才一直在一起四十二年春续明来台湾编辑《海潮音》四十五年秋我要住结核病院有切除肋骨的打算这才与他(正在灵隐寺掩关)商量要他移到精舍来掩关四十七年冬我从菲回来又以时常要出去为理由请他接任精舍的住持一共维持了五年从雪窦到台湾他始终给我很多的帮助续明是外貌温和而内性谨肃的对自己的弟子与学生特別关切真是慈母那样的关护对沙弥与女众的教导没有比他更适宜的了他曾亲近慈舟老法师所以掩关以来有了重戒的倾向他主办灵隐佛学院首先调查灵隐寺受具足戒者的人数他是想举行结界诵戒的寺方怀疑了几乎一开始就办不下去其实何必顾问寺众呢五十年初主办福严学舍建议全体持午这不但有旧住者散去的可能而且慧日讲堂没有持午讲堂与精舍不将隔了一层吗他嫌我不支持他这些不能说是缺点只是从小出家于寺院(以小单位为主)不能关顾到另一方面而已续明的身体看来是很实在的然在香港就有脑()病全力关护于学院学生病也就越来越重了五十三年辞卸了精舍的住持作出国的游化活动却想不到竟在印度去世了他正在香港越南马游化又以出席佛教会议而死在佛国如死后哀荣也是福报的话那与我有关的学友连我自己在内怕没有比他更有福了

仁俊是在香港净业林共住了一年多的在与我共住的人中仁俊最为尊严悟一最为能干仁俊的志趣高胜所以不能安于现实过分重视自己(的学德)所以以当前自己的需要为对的绝对对的需要(即使是自己过去所同意的所反对的)就可以不顾一切

仁俊是四十四年初到精舍来住的我四月上旬从菲回来他早有过住中坜圆光寺的打算了四十五年秋我将住结核病院请他为大家讲一点课他不愿意听说碧山岩要请法师就自动的去了(碧山岩如学曾说我不爱护徒孙不肯派法师去不知道这是要自己需要才有可能的)起初有十年计㓰后修正为五年据说读了戒律知道比丘住比丘尼寺是不合法的感到内心不安要碧山岩为他另行(离远一些)建筑否则住不下去四十七年底他来參加灵隐佛学院的开学礼大家知道他住不安了也就劝他回隐院讲课他就这样离开了碧山岩(住了二年多)隐院(续明主持)还是住不安四十八年秋季开学期近了课程早排定了他却一走了事先到碧山岩要求住过去住过的地方不成就由高雄的道宣介绍住屏东有规模的尼众道场——东山寺(不肯为众说法结缘)可能是五十年秋季(仁俊回到了精舍(大概是续明约他回来的)年底演培续明仁俊自己商量定了再由我与大众在精舍举行了一次会议议决五十三年春精舍由仁俊主持讲堂由演培主持这是仁俊自动發心而又当众承认通过的我虽然感到意外但也当然是欢喜了这一次的决议仁俊与演培都不曾能履行诺言五十三年仁俊自己建立同净兰若五十七()年仁俊又有去德山岩(尼寺)掩关的准备终于在六十一年到美国游化去了非建不可的同净兰若应该又有不安之感吧这当然不是为了经济而应该是不能「同净」仁俊的志性坚强情欲与向上心的内在搏斗是怎样的猛烈艰苦在这末法时代是很难得的然在他的性格中没有「柔和」不会「从容」只有一味的强制专断而不知因势利导「柔和」与「从容」对仁俊来说没有比这更重要的了

仁俊与演培为什么都不曾能履行诺言五十一年底信敬仁俊而与我有缘的曾慧泰为仁俊购置了土地精舍的法师而值得人信敬供养我是只有欢喜的不过我立刻告诉慧泰仁俊法师自动發心要主持精舍并经会议决定不要因此而起变化五十二年(国历)七月仁俊来信说要兴建静室我请他履行诺言对精舍你要这么办就这么办自行化他在精舍还不是一样但是非自建不可起初曾慧泰还说(仁俊说)「不会在未得导师允许前兴建兰若」而到底在慧泰等护持下兴建了就这样自己發心而又为自己的需要而取消演培为什么不履行诺言他给续明的信上说「讲堂我应回来为导师分担一分责任的但台北的大环境我实在不能适应况且曾居士最不愿意我负讲堂之责的想来想去以延期回台为是」这应该是我一生中最不可思议的因缘护法们对学团内的学友有缘或者没有缘原是免不了的由此而引起学团的从分化到分散总不免感到意外


校注

[A1] 其【CB】[-]【印顺】

内容源自:漢文大藏經,繁转简后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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