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普陀厦门武昌

十九年(二十五岁)十月底与师兄盛明到天童寺去受戒戒和尚是上圆下暎老和尚名山的庄严气氛留下了深刻的回忆在普陀过了旧年得到先师的同意与资助我就于二十年(二十六岁)二月到厦门南普陀寺闽南佛学院(以下简称闽院)求法插入甲班(第二学期)闽院院长是提倡佛教革新的太虚大师大师弘化各方所以由大醒法师代理院务教务由芝峰法师主持我在闽院听了不到四个月的课暑期考试还没有终了就病倒了病后精神一直不能恢复八月初代院长大醒法师要我去鼓山涌泉佛学院教课(实际是易地休养)在鼓山礼见了当代的名德——虚云与慈舟二位长老我那时出家不久对丛林规制佛门惯例什么都不懂冒冒失失的样子现在想起来还有点觉得可笑年底我回到厦门过旧年

二十一年(二十七岁)上学期大醒法师要我为甲班——我的同班同学讲课我有经不起人说好话的习性(问题是自己不会应付不会说话没有那股断然拒绝的勇气)竟然答应下来我是作为与同学们共同研究的好在一向与人无争又没有老师气派同学们也就将就些听了暑假中我不慎的说了几句话大醒法师觉得我站在同学一边我那时忽然警觉过来我是發心出家求法而来的听不到四个月的课就在这裡当法师真是不知惭愧这裡不可能达成我的求法愿望我应该自求充实但我怎样离开闽院呢在师长面前我是拿不出不顾一切的勇气于是想了一个办法我写信给普陀山福泉庵要他们这样的写封信来——你家裡的人来常住找你吵吵闹闹你赶快回来自己处理我就凭这封信去告假大醒法师临別赠诗「南普陀归北普陀留君不住但云何去时先定来时约莫使西风別恨多」我就这样的走了现在台湾的学长戒德那时也在闽院授课也许还记得有这么一回事

我回到了普陀山福泉庵初秋就住到佛顶山慧济寺的阅藏楼看藏经白天阅读(清代的龙藏)藏经晚上研究三论与唯识这个自修环境虽然清苦些(就是找不到钱)为我出家以来所怀念为最理想的好处在常住上下没有人尊敬你也没有人轻视你更不会来麻烦你在这裡足足的住了一年半为了阅览三论宗的章疏在二十三年(二十九岁)正月又到武昌佛学院去(以下简称武院那时名为世界佛学苑图书馆)新年裡先与华清法师(谛闲老的法子)去奉化雪窦寺我第一次礼见了太虚大师然后经上海到南京访晤在中国佛学会服务的灯霞同学瞻仰了中山陵我又去栖霞山瞻礼三论宗的古道场在南京上船去武昌意外的遇到了敏智肇启()二位从常州天宁寺来也是要去武院的武院是虚大师倡办的那时的武院由法舫法师主持有研究生如谈玄苇舫尘空力定洪林等六七位附设有佛学院学生约二十人我在武院半年三论宗的章疏读完了天气太热我就回到了佛顶山

七月间虚大师附了常惺法师的来信邀我再去厦门那时闽院已由常惺法师任院长人事有了变动在当时的青年学僧心目中常惺法师是一位被崇仰的大德我也就决定去一趟住了半年在二十四年(三十岁)正月我就与常惺法师的法子(南亭法师的法弟)苇中法师同船回上海我再住佛顶山的阅藏楼直到二十五年(三十一岁)底才以不可思议的因缘而离开了普陀

这裡我想叙述一则痛心的因缘当我(二十四年)要离开闽院时一位苏北同学——圣华搭衣持具来顶礼说愿意亲近法师我生于浙江出家于浙江所以不懂得这是什么意思只告诉他「我要回去看藏经将来有缘共住吧」圣华是文质彬彬谦和有礼的后来他也要来看藏经我告诉他阅藏楼的一切实际情形并且说慧济寺是子孙丛林我虽是亲房也等于客住但他误会了来了在他长养于苏北寺院的传统意识裡以为我久住佛顶山将来会在佛顶山做方丈的他来亲近我就有受记做方丈的希望我發见了他的错觉一再的谈些佛顶山的历史佛顶山的家风但他著了迷一样的怎么也不肯相信二十五年冬天我离开了普陀圣华似乎失去了世间的一切不久就变得神经错乱圣华的本性温和纯良洁身自好虽然能力薄弱些但可以做一个好和尚在苏北佛教的环境中如出家而不能受记当家做方丈那是被轻视的可耻的简直有见不得爹娘见不得师长的苦衷圣华就是被这种传统所害苦了的圣华的不幸使我对于今日佛教的一角有了新的认识新的叹息


校注

[A1] 裡【CB】里【印顺】

内容源自:漢文大藏經,繁转简后提供

平凡的一生(重订本)(卷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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